表妹薄情( 双重生 )-第3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家没人了,空宅子竟被贼惦记上,还以为里面剩有什么好?东西,大半夜闹出那动静来,结果被遛弯的陈叔发现,给扭到?官府去,打了二十板子。这事我爹应该写信给你说过了?”
“啊,说起陈叔,他家的花饼店都拓开两间,听说还要往镇上开。隔壁的周家酒肆却要拆了,他家儿子在赌场败了干净,连老祖宗传下的酿酒法子都抵押了,后头发现是对家做局,要的就?是那个方子,我来京城前,这事都还在闹。”
“说起酒,哎,你不是能喝吗,连我和阿暨都比不得你,不能现在几杯就?倒了?我觉得这京城的酒都还没我们那里的烈。”
……
*
卫陵回府后,就?得知今日曦珠同人在信春堂喝酒,待了近半日。
阿墨见三爷脸色一霎沉下,忙不迭补道。
“那人是从津州来的,是表姑娘的旧识。”
这段时日,他可算是清楚三爷对表姑娘有多重视了,这种事上更不敢马虎。但表姑娘他们说的都是津州话,他也听不懂啊。
卫陵闻言看向黑尽的天色,捏拳手背青筋绷起。
按照往常,她?早回春月庭,不会留在外面。今日却与人饮醉,到?现在都不回来。
这还是第一次。
“去问怎么回事。”
阿墨便往春月庭去。
青坠正要出门?,国?公夫人让她?去藏香居照顾表姑娘,蓉娘不必再去,来回折腾也累。见阿墨来找,只留一句表姑娘身?子不好?,疼地厉害,才没回来。
阿墨慌张跑回破空苑,告知此事。
可不是醉酒吗?怎么就?成疼地连动身?都不成了?
只是他这话才完,就?见三爷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袍穿上,大步朝外去了。
风雪寂夜,柳伯送赵父、赵闻登等人去客栈安置下,回来就?被妻子告知这晚姑娘没回公府。
心下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姑娘喝得多了,直说不要回公府,也不要在京城了,要回家去,回津州去。这话哪里能让国?公夫人听到?,免不得多想。我和蓉娘就?商量说是以姑娘身?体不适暂住这里,等明日再回去。现下喂过碗醒酒汤,已经?睡了。”
藏香居前头是铺子,后头除开仓库,天井旁侧有两排屋。
除了柳伯一家,店中有两个做活的伙计也暂住此处。还有屋空下。
不想此时门?外有人来,原是丫鬟青坠。
先?前姑娘来时,有几次带着?青坠,自然见过。
夫妻两个顿时有些?惊慌。
方才让蓉娘带话,但是谎话。现下姑娘是睡着?了,没再说那些?话,可也醉着?,瞧地出来。
柳伯的妻带青坠去那屋,颇为难道:“这是多喝点酒,也就?没回去了。”
青坠不明,但前些?日姑娘吃了几杯果酒就?睡了好?久,这回瞧着?比上次还醉地厉害,只道这晚她?来照看。
夜渐深,雪停风不止,一弯钩月垂挂半空。
窗前榆树枝缀满透明冰霜,摇撞之间,发出清泠的声响。
青坠见表姑娘熟睡,再将那盆银霜炭用钳子拨地更旺些?,要在一旁临铺的矮榻睡下,就?听到?叩门?声。
连着?两声,不轻不重的。
她?起身?开门?,以为是谁,不想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雪落在他的发上,肩上,靴上,积起薄薄一层霜白。
一双黑岑岑的眼望过来。
“三爷。”青坠低声惊呼。
一路顶着?刺骨冷风赶来,找暗处翻墙,又据雪地上凌乱混杂的脚步,辨认分析着?找来这处。
气息带着?冷意,紧锁的眉一直未曾舒展开。
他直接绕过面前的人跨过门?槛,走进屋里。
青坠还在震惊,再见三爷毫无半分避讳,更是傻在原处。
“去外面守着?。”
他说,径直朝床上闭眸沉睡的人去。
第38章 前世
前世。
往常封闭的嘉合堂早三日前就被打开大门; 打扫通风,洒水除秽。除夕一早,仆从丫鬟在管事的指挥下; 用巾子擦抹过细处,连地砖缝隙都没放过。
自世子、世子夫人,和国公先后逝去; 镇国公府连续两年不再过节,是为守孝期间不?宜肆乐。
也因从两年前起; 三爷接手卫家军; 常年奔波在外; 与狄羌生死搏命,到?了年关依旧固守凄风大雪的北塞。身体愈加不好的国公夫人担惧,就连该有的年夜饭也不?让做了。
管事原以为这年还是如此,谁知三爷于十月就回京了。
是因吞没军田; 分封将士; 而被言官集结弹劾,最终被皇帝下旨归还军权; 回京待职。
三爷回来的这两个月,除见来拜的官员和亲友,鲜少外出,只在院中养伤。
直到?三日?前,管事被召去吩咐; 说将嘉合堂重开; 让大家聚在一块吃顿饭; 过个年吧。
及至夜幕降临; 万家灯火,辞旧迎新; 京城满是欢度新年的喜声和炮竹声。
公府嘉合堂前的长?廊却起了争执。
垂悬廊下的灯笼被寒风吹地明光晃动,幽幽洒落下方一张瘦削阴冷,可堪往昔冷清的面?容。
“当年你干下的好事,现如今是来了报应。他王壬清定是被那帮人怂恿,才?会在陛下面?前说什?么六皇子才?是天命所归,宜承大统!”
“此事我早一日?得知,不?必你在我面?前重申。”
卫度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人,忍不?住愤然怒道:“你既提前知晓,为何不?与我说!”
自那起外室祸端之后,他就被夺职在家,接着父兄去世,卫家渐衰,太子势力跟着旁落,这两年是靠着卫陵征战的军功才?稳住局面?,皇帝也不?敢再多动卫家。
但当今卫陵回京待职,北疆又遣去六皇子一党极力推举的武将。
现在又是什?么天命之论,皇帝这些年吃丹修仙,昏聩迷信,本就不?得宠的太子若真被废,北疆也被六皇子的人守住,等?待卫家众人的只有死了。
“倘若你那时没去若邪山,还牵扯王壬清儿子死个尸骨无存,何至于这么些年记恨,到?此时才?发难!”
卫度见他不?言,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卫陵望着廊外被霜雪覆盖的树木,漠然道:“你以为没有那回事,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步,不?会想其他法子说服王壬清吗?”
“此事我会处理,你不?用再置喙。”
从前这个三弟最是肆意好玩,事事不?放心上,厌恶谈论前程,一听朝事,恨不?得当即遁走。他劝说告勉,毫无用处。
如今却掌管着父亲留下的卫家军,结交朋党、党同伐异,事事都管控在手里,不?允人分去半点?权利。而他,却闲赋在家。
“你是当我没有官职在身,不?能?插手朝事,是不?是?我们卫家的生死全系你一人身上,你却什?么都不?与我商议,独断专行,还当我是你二?哥吗!”卫度冷声。
“我说了,我会处理。”卫陵的声音仍然平静。
“你如何做!你已被夺去兵权!”
卫度上前去,一把攥住了他的前襟。
卫陵岿然不?动地站立着,只细窄的眼皮沉了几分,对迫近他咽喉的人道:“松手。”
便?是他这副没有丝毫波动的样子,让卫度更加恼怒,却也在此刻,发现自己?竟在这个与他流淌同种血缘的弟弟面?前,有退怯的寒意。
那是经过大大小小几十场战争,杀了无数人,从尸山血海里存活下来,又在波云诡谲的党争里,浸淫阴谋诡计,才?会有的眼神。
不?过两年而已,却比他能?力更甚。
甚至于,卫度不?得不?去猜测,比起大哥,卫陵才?应该是那个最为遗承父亲的儿子。
衣襟越来越紧。
卫陵的神色也越来越冷。
“卫度,别逼我动手。”
“你们做什?么!”
一道尖锐嘶声打破兄弟间将近的厮斗。
风一阵阵地刮,被卫虞搀扶着的杨毓远望那幕令人惊心的场景。丈夫和长?子已经去了,好在还有三儿子顶着,才?没出了乱子。她这副残躯,也没什?么盼望了,只希望在世时,能?看着还有的两个儿子和女儿好好的。
不?想有朝一日?,两个儿子要动起拳脚。
她只觉得喘不?上气,一口?寒气滚入,脚底打颤,彻底昏去。
顿时,混乱声起。
是卫虞的喊声,是卫度松手后的急奔声,是卫若卫锦的惊惶哭声,是正往堂中传菜的丫鬟打碎瓷盘的碎声……
是远处雪夜下绽放的烟花声,是别户家人团聚的喜乐笑声,是孩子踩在雪地咯吱的追逐打闹声,是不?小心碎盘后互相道喜“今年碎碎平安啊。”
曦珠站于一边,目睹了卫家神瑞二?十七年的除夕。
他一把将自己?的母亲抱起,召亲卫去请御医,然后冲入大雪里。
他曾说:“让大家聚在一块吃顿饭,过个年吧。”
*
到?了后半夜,御医道无碍,离去了,正院安静下来。
所有人紧绷的心神松弛,饥饿困乏随之而来,各自回去。
卫虞留下照料母亲。
曦珠看到?他在门前,拍了拍卫朝的肩膀,低头?说了什?么,卫朝走远了,他又站了一会,才?往外去。
漫天雪花飘落,很快在夜色下,将他的背影淹没。
曦珠也回去了。
一路上,她走地很慢,兴许是因雪大,走了很久,才?走到?那棵杏花树下。树枝干秃,堆落白雪。
又是那个岔路。
曾经无数次她停下的地方。
她微侧过身,朝破空苑的方向看去,远远地,有萤火般的光亮。
“姑娘,该回去了。”
青坠提醒。
曦珠回神。她不?能?这样。
却在那时,一个丫鬟自拐弯处出来,是从他的住处来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朝她行礼。
本不?该多问,但她还是望着那份沉甸甸的食盒,问了。
“三爷没有用饭吗?”
丫鬟惊诧表姑娘如何得知,点?头?道:“送去时,是亲卫递进去的,奴婢本要走了,又给叫住,说是不?用。”
她暗下嘀咕声:“昨日?三爷也没吃的。”
曦珠听得有些模糊,问:“他昨日?也没吃饭吗?”
“是,昨日?也是奴婢送的。”
丫鬟走远了。
后来,曦珠不?知如何在进春月庭前,转回过身,对青坠说不?必跟来,自己?朝膳房去了。
忙碌了一日?的厨娘厨子还在收拾灶台,本该热闹呈到?嘉合堂的菜肴,又灰溜溜地被端回来。他们的费心都流入东水了,好在赏银是一分不?少的。
曦珠在外门听了会,有些进退两难,到?底还是进去了。
走时,她提着食盒,将衣袖内的银子递去给他们,笑着恭贺新年安乐。
姨母病的这些年,因端呈药膳食补,她常来这里,没有谁会多疑。
还在下雪,她撑着伞,走地很快,还差点?因抄近路上的卵石滑倒。
天很冷,饭菜凉地也很快。
在距破空苑还有好一段路时,曦珠倏地停住脚步,她又有些踟蹰,不?敢再前行。
“谁!”
昏光之下,机警的亲卫持剑过来了。
在看到?她时,前一刻严阵以待的架势松懈,极快将锋利的剑归鞘。
“表姑娘?”
她来地匆忙,其实并没有想好措辞。
亲卫看到?她手里提着的东西,神色有些讶然,还有些怪异,最后了然道:“表姑娘是来给三爷送吃的?”
“您跟我来吧。”
甚至不?等?曦珠多说什?么,他就转身朝院门去,她也只好跟在背后。
亲卫说:“三爷这两日?是为王家烦的,您该听过,那个司天监监正王壬清的儿子,叫王颐的,好几年前死的。那时去的人多,可谁叫那紧要关头?,是三爷拉住的人,后头?人没活,反倒将账都算在三爷头?上,昨日?又倒腾到?太子殿下身上。”
说及此,亲卫并不?言深。
“三爷昨日?就未用饭,整夜也没睡,方才?回来更是一个人喝酒,我们不?敢劝说,还劳烦表姑娘等?会进去,让三爷别再喝了。”
“您的话,三爷一定听的。”
曦珠不?懂亲卫为何会突然向她说这些。自从卫陵从北疆回来,她常常看到?他身边跟着的这些人,都是沉默寡言,只有领命办事时才?会开口?应声。现在却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都泄露给她。
更不?懂亲卫为何会说卫陵会听她的。
她被领进破空苑,经过其余亲卫时,他们都露出同样意味不?明的神色。
她不?禁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提盒。
亲卫将她带到?静室外,站定,叩敲门扉,恭声道:“三爷,您别再喝了,对身体不?好,还是吃些饭吧。”
话音甫落,门上传来砰地一惊声,震地门板晃荡了几下。
亲卫登时被吓地往后退一步,又见表姑娘也被吓地呆住。
一下子找到?主?心骨,硬着头?皮往前去。
凑近了,还将声提高。
“三爷,是表姑娘给您送饭来的,外头?还下着雪,怪冷的,您倒是先让人进去啊。”
离地近的亲卫听到?这番话,都不?由对他膜拜佩服。
太敢了,不?愧是他们这些人里混地最好的。
门背后是长?久的寂静,没再有任何声音。雪花飞舞,一捧白雪从梨花树的虬枝坠落。
亲卫心下揣摩,伸手将门推开,又眼神示意还在愣的表姑娘,让人进去。
曦珠没有听到?卫陵的话,她犹豫不?决。
可在门开那瞬,一股浓烈的酒香就朝她扑来,一个酒坛随着门的动静滚落下来,砸在雪地里。
她还是走了进去。
门哗地一声被关上,她无措地朝背后看了看,一切的风寒都被这扇门抵挡在外。
整间静室很暖和。
是他此次回京,半月的日?子,找工匠翻修出来的。见客、休憩,都是在这里。并不?大,不?过二?十来步就能?走到?底,很空旷,除了一张案几和笔墨纸砚,并没有什?么杂物。
他没有回原来的屋子住。
此时他席地坐在一张楠木矮案后,在晦暗幽黄的灯烛下,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你别喝了。”
曦珠没忍住朝他走了一步,也是这步,让心里的担忧反催着她不?断往前走。
直到?他面?前,看清所有的他。
他只穿了一件并灰的单衣,料子很薄,勾勒出宽阔的肩膀。领口?微开,锁骨凌厉地横亘,一道长?疤盘桓在那里,延至颈项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之间,酒水从嘴角,流经冷硬的下颌,顺着那道疤,滑进衣襟内。
曦珠怔怔。
卫陵放下了酒,抬头?注视她。
“会喝吗?”
他的嗓音略微喑哑。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翻出案上唯一的酒盏,残有酒水,是他用过的,将坛子里的酒倒了一杯,移到?对面?给她。
似乎赌定了他一旦开口?,无论什?么事,她都会答应自己?。
曦珠抿紧唇,半晌,提裙跪坐下,将食盒放到?案上一角。
她看向他,点?头?道:“会。”
端过那杯酒,她仰头?饮尽,辛辣刺喉。
他也喝了一大口?,又给她倒了一杯。
没有任何言语,曦珠默然地陪他喝酒,一杯接一杯,将他倾倒而来的酒水都喝净,仿若他不?停下,她会一直陪他。
逐渐地,她歪靠在案上,衣袖被洒落的酒水湿透。
卫陵忽而笑了,“怎么能?喝那么多?”
酒水浓烈,寻常男子三杯就得倒,她却喝了快半坛子。
曦珠有些晕然,含糊不?清道:“以前就能?喝的。”
她望着他脸上的笑,问:“三表哥,你高兴些了吗?要是不?够,我还能?喝的。”
卫陵将酒坛放下,道:“不?喝了,陪我说说话吧。”
“说什?么?”
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