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薄情( 双重生 )-第5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曦珠低头,就见他似愣住了,眼角的潮红渐褪,清明逐渐漫进眼里,嘴角紧抿。
她这番话,骂醒了他。
下一刻,他握住她的肩膀,撑身翻滚,跪膝抵在?她腿间,压住了她的裙,也将她压到了身下。
这个举动太猝不及防,以至于曦珠只?觉晃眼颠倒了周遭,再抬眼,撞入一双漆黑晦涩的眸。
他的目光盯着她,面无表情,声音冷然低沉。
“你说什么。”
曦珠呼吸都滞住,便?在?此时,她仿若看见了前世的卫陵。
他生气时,便?是如此。
她久久地看着,一语不发,恍然一副被?他吓到的模样。
突然,又听到他一声笑。
乍然崩出灿然的笑意,将刻意覆着英朗面皮上的阴暗驱散。
他埋首在?她的肩窝处,笑地不可自抑,显然逗弄得趣的震颤,由紧贴的身躯传递给她。
“以为我?生气了啊?”
卫陵扬起头来重看她,“你想骂就骂,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眼眸里漾着似水温柔。
曦珠回?过神,方才他是在?耍她,气恨地捶了一记他的胸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有些抽剥地游魂,想到那时被?世事压身,以漠然无常的面孔示人的他。
“若还不解气,你就打我?。”
卫陵抓着她的手,朝自己的脸就打了过来。
清寂半夜里,在?她的惊愕下,极清脆的一声。
他是多?要脸面的人,不管是这时,还是后来。谁要打了他的脸,他能揭了那人的皮!
便?在?此刻,她隐约觉得他今晚异样,要细看他骤变的神情,他却不想被?她瞧见,一偏头,复抵在?她的肩侧。
又是颓唐的样子了。
“你怎么了?”
须臾后,她终于开口问?他。
听着她胸口略微急促的跳动,他感到平和,喉咙却哽痛涩楚。
声音很低,飘若浮雾。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做了错事,你很生气,不论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要我?了。”
他紧抱着她,几欲将她嵌入自己的血肉,让她无法与自己分离,却怕力道锢地她疼,手臂上青筋暴凸,控制着不敢用力。终于只?将一直埋藏心里的话,吐露给全然不知的她听。
“曦珠,我?很害怕。”
他闭着眼,些微颤抖地说出了这句话。
第59章 因果说
他还是走了; 似乎今晚临时起?兴,翻墙进春月庭,只是为了将那个噩梦告诉她; 想要得到她的一两句安慰。
譬如“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生气。”“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诸如此类,能证他在?她心里地位分量的话。
可哪怕是虚假的哄骗; 她也没有说。
她能感到他搂抱她的手臂在?发颤,她有些好奇那个梦;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 不可饶恕到他这样的人; 说出害怕两个字。
但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她没有问。
担心无休无止的对话,会让人发现两人的“私会”,她还是轻轻地?对伏在?身上的他劝说:“回去吧; 你在?这里待的久了。”
她的语调柔和到一种难以描摹的境地?; 似同一片白色的纱绢垂挂花枝,被皎洁的月光映照着; 夜里清凉的风吹拂过,缓缓地?随飘落的晚花,抚摸过他的脸颊。
于是,他没有得到任何她的安慰。
在?得知她今日见到许执后,所有的不安却都平息下来。
他知道前世的她兴许一开始只是迫于那门忽降的婚事; 答应下来; 但后来却是真的喜欢上许执。
曾经;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她; 却不知珍惜她小?心翼翼捧出的真心,只有失去; 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反复受着她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煎熬。
最?后释然地?放手,是因知许执值得托付,恰如她母亲所托。
“若到婚嫁时,请说一个诚实可靠之人,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待曦珠好,足以。”
从前,他无数次地?怀揣嫉妒,暗下将自己与许执比较,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向她表明,比起?许执,他才是那个能真正待她好的人。
但那些都是幻想,当沉重?的世事如山压来。
在?前世的终章,他才发现自己比起?许执,输了彻底。
他给了她什么呢?不过一个虚空的卫三夫人的名?头,以及一副重?担,让她在?峡州那些惶恐的岁月里,消磨了自己。
重?来,又卑劣至此,隐瞒了她。
“嗯。”他应道,在?她的颈侧蹭了蹭,才起?身。
也拉着她的手,让她顺势坐起?来。
他揉了把她散落毛茸的头发,哼笑道:“我走了,别担心,不会被人瞧见的。”
*
曦珠到后半夜才睡着,不过两个多时辰就醒了。
将那扇对榻的窗推开,迎面?吹来寒风。
天光未亮,院子里稀疏的花木模糊着轮廓,在?昏暗的风里摇曳,窸窣作响。
倚在?引枕上,她裹紧毛毯,目光不由落在?那棵杏树下的院墙。
风逐渐停息,微茫攀爬上青墙,穿梭过尚且干秃的杏枝影,扑落在?草叶上的白霜,折散出细碎的莹光。
天亮了,新的一日到来。
曦珠照常出府,赶到藏香居与柳伯忙碌那些杂事。
她没有心思再去多想昨夜的事,甚至连午膳都是蓉娘来催,她才暂放下还需整理的契据。
这晚回到公?府,又是酉时末,天黑尽。
曦珠才沐浴完,青坠就过来,有些欣喜地?悄悄递来一封信。
好些日子,破空苑那边都没信送来,她还担心表姑娘和三爷之间出了什么事。
今晚阿墨重?来传信,她才安稳些,只要三爷还惦记表姑娘就好。
夜深人静,曦珠拆开了信封。
灯下,她将那一行行字看过去。
雪白薄纸上,起?先他的字迹工整许多,一撇一捺地?写。
他说昨日姚崇宪大婚,他被拉去挡酒,喝得多了,才忘记分寸,半夜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去找她,让她担惊受怕。
写着写着,他的字忍不住飘起?来,说自己是不是胡说八道了。
以后他不会了。
他解释一通,又是道歉。
曦珠捏着纸角,看了好一会儿,才擦起?火折,将它点燃。
火舌舔上墨字,在?香炉里化作灰烬。
一如先前,她将信看过后烧掉,不留下任何供人翻查,以证她与他之间有“勾连”的罪证。
连续几?日,她仍旧忙。
曹伍的五七祭日,她准备与柳伯一道出城去。
柳伯去放备好的礼,吩咐套车,还有空余时间,她便?去看正修缮后仓的工匠,问进程如何了。没一会功夫,有伙计来说,外面?有个夫人找她。
她让伙计送水与工匠解渴,才朝前铺去,掀开隔挡的棉布帘子,便?见存放郁金、捺多以及和罗的香柜前,背对站着一个身穿烟红褙子,下缀木兰色长裙,只以一支菊花檀木簪,盘着妇人髻的女?子。
背影孱弱单薄,身边有一个丫鬟随侍。
闻声,那女?子转身过来。
两人视线相触时,曦珠看清了她的面?容,有些愣然。
是秦令筠的夫人,也是姚崇宪的长姐。
一如那次公?府的宴会上,在?后院所见时的模样,脸色苍白近乎透明,眉眼微恹,妆容素净清淡。
但此刻她看过来的眼神里,携夹一种打量。
曦珠感到自己被她从头到脚都扫过了一遍,这般感觉仿若秦令筠看她时,心里生出说不清道不明,微妙的厌恶。
她上前去,恰当适宜的笑,问道:“不知秦夫人来寻,是有何事?”
姚佩君浅笑道,“正巧路过,过来瞧瞧。”
“听说我夫君离京公?干前,还专门来了一趟这里,要定去潭龙观的香料。潭龙观是……”
略顿下,她道:“他父亲修道养身的所在?,每年都需大批香料,此前都内定下亲友的铺子,不想这年倒变了。”
话落,依旧是笑看面?前这个不过十五,几?与她儿子一般大的姑娘。
不着半点脂粉,却抵不住妍丽明媚的姿容。
曦珠微捏紧手。
从适才的打量,再到现今的这番话,姚佩君应当得知了些什么,才来试探。
前世在?京的那五年,她与秦令筠只见过屈指可数的几?面?,直到最?后的牢狱灾祸,也才得知世人称其公?正的衣冠之下,是如何的一副禽兽心肠。
更与姚佩君未见过一面?,不知其结局。
而重?来的这世,偏差频出,先是秦令筠,后是姚佩君。
但她一点都不想与秦家的任何人有交集。
倘若姚佩君得知秦令筠对她的心思,那么作为正室的姚佩君,会如何想?
“我还疑惑怎么那日秦大人过来,要定那么一大批香料去道观,得幸大人照顾生意,也不敢推脱,但当时都要年尾,是真抽不出多余的香料来,原跟大人说要推,怕来不及,大人倒是不嫌晚,说三月初时送到就好。”
这桩生意本非她所愿。若非秦令筠强压给她,也不会有这样的后续。
曦珠语调为难,又看了转周围,歉意道:“可谁知前段日子失火,铺里的香料几?尽被火烧去,我两日前已与夫人府上的管事说过此事,三月初要送去道观的香料我们也没有办法了,定银,以及需赔的银子也一并交给管事了。”
秦令筠私下来找,定不会告知姚佩君。
现今这些事都各自怀揣在?心,没有揭开,她只能借这些话,让姚佩君知道自己的想法,别来针对她。
让姚佩君去和秦令筠揪扯。
“我也是随口问问,他许多事我向来不管的。”
姚佩君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后敛眉,关切疑问:“听说是温家的那个庶子在?上元纵的火,还被关押进牢里,可有定下什么罪罚?”
曦珠只能与她说起?来。
好在?两人闲说几?句话,柳伯来说车已套好,可以走了。
姚佩君这才拜辞,带着丫鬟先跨出铺子。
曦珠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这才跟柳伯一道上车,往城外安县去。
*
藏香居被人蓄意纵火,连累看守后仓的曹伍被烧死,最?终温滔被连同奸。□□人,逼死良家子,欺压百姓等多案合并定罪斩首。
此事被百官弹劾,皇帝无奈之下,不得不将温甫正大理寺少卿的职撤了,令其在?家反省。
不过一个庶子,此前因其是温家唯一的男嗣,才被家里纵地?无法无天,现下家里又有一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嫡子,这个无用的庶子若要丢弃,不过权衡两番就能决定。
若再闹下去,还不知后果,温甫正消停下来。
一路乘车过城门,将近三个多时辰的路程,才抵达安县,进了一条小?巷子,拐了两个弯,最?终在?一户探出柿子树桠的门前停下。
下了车,隔着墙,隐约有人在?说话。
“要我说,老五死的冤枉啊,被卷进那起?子纷争里去,咱们这泥腿子,要啥没啥的,能斗得过那权贵啊,老五他娘,你可别扭着筋地?要讨公?道了。”
“可不是,你不如趁这个机会,多和那个铺子的东家要银子,上回头七她不是来了嘛,就一个小?姑娘,看上去软和,还带那些好东西来赔礼。多要些银子,给你那对孙子孙女?攒着用,他们那样的人家,多要个几?十两,也就手指缝漏油。”
“老五媳妇,别哭了,多想想你两个孩子。”
………
“爹,老五死都死了,可不能叫他白死,以前他回家来,不是说铺里那些贵的香料,叫什么龙脑来着,一小?盒子都要上百两。您也晓得开春来,学堂要招学生了,泥蛋儿是咱们家最?聪明的,好歹要送去上学,这拖了好多年了。”
“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要拿你五弟的丧命钱叫你儿子读书!”
“我怎么没良心,爹,你想想啊,只要咱们曹家出了读书人,还用种一辈子地?吗?爹啊,你想想清楚,可别犯糊涂!”
………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惦记那银子,要去补外头欠下的债。”
“媳妇,话不能说这么难听,等我还了债,去做了生意得利,会将赚的钱再还给五嫂,这叫有借有还。”
“那之前五哥来问你还那五两银子时,你怎么不还?”
“哎,你还说呢,我没给你买头簪子啊,可花去二?两银子多,你没高兴疯,现在?别指着我骂!”
……
各种细微嘈杂的声响,充斥在?一方小?小?的院落里。
曦珠垂眼听了片刻。
柳伯唤她一声,“姑娘。”欲言又止。
曦珠摇摇头,伸手推开挂着白灯笼下,一扇有些掉漆的门。
步入了世俗的泥沼,在?纷异的眼神里,将温滔的定罪告知了曹家人,以及这日赶来祭拜的亲友,想他们得知冤情已申。
随后响起?七嘴八舌的争论,与尚在?襁褓中?孩子响应般的嚎啕大哭。
她置身其中?,看懂了他们眼里,与富者?鄙薄穷者?相反的冷视,也听懂了他们话后的示意。
一个女?人直冲过来,紧扒住她的衣服,头发凌乱,涕泗横流地?直骂:“若不是你们这些人,我丈夫怎么会死,怎么会丢下我和两个孩子,你还我丈夫来!”
悲愤和痛苦里,女?人举起?拳头,砸了过来,落在?曦珠的身上。
失去丈夫,不能将坚韧的女?人打垮,真正让她动手的缘由,来自这些日听到的那些算计。
她满腔愤怒,不能对向近在?咫尺的夫家,也不敢对向遥不可及的权贵门阀。
便?都冲向这个比她还要稚嫩的姑娘。
她们都夹在?其中?,似乎都身不由己,被沦为这场卫温两家之争的棋子。
柳伯就在?旁侧,慌忙曲肘来挡,但他毕竟上了年纪,而眼前一个心有恨意的女?人,是使了全?力的,怎么拦得住。
曹家那些人被这忽至的一幕吓住。
或许没有吓住,只是在?旁观,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去把一个悲恸发疯的寡妇劝下。
但在?之前,需给那个年轻的姑娘一些厉害,以此让她知道曹伍的死,价值几?何。
混乱的场面?里,就连角落里的鸡鸭也被惊地?扑扇翅膀,咯嘎乱叫起?来。
再一拳落下来时,身后有一只手伸过来,将沉默无声的人拉到自己怀里。
那拳,便?落空了。
女?人用力过猛,蹡踉摔落在?地?,扑起?地?上灰尘,呛入口鼻。
灰茫视线里,她看见一双鹿皮皂靴,上面?有以银丝针勾绣画的祥云暗纹。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这个忽至的人物。
锦衣玄服,一副世家子弟的装扮,端地?是矜傲的姿态,冷眼扫过院里的曹家人,只偏头对身边跟着的公?府管事说:“你去与他们交涉剩下的事。”
管事一大早就被国公?夫人叫去正院,让他跟随三爷来安县一趟。
因藏香居失火,追根究底,是三爷惹下的祸事,怎么也要来看望一番。更何况听三爷说起?那曹家不大对付,表姑娘上回去就被为难了。
这下看来,这家人口众多,各自心思拢作一堆,真够闹腾。
管事应下。
卫陵径自拉着曦珠出门去,将那些繁琐的俗事都丢在?后面?。
直把人推送上马车,他跟着一起?钻入其中?,将帘子放下,仍是没有放开她的手。
他迫不及待地?问:“她方才打你哪里了?疼地?厉害吗?”
卫陵懊悔自己来得晚了,等阿墨去神枢营找他,说她去了安县,他又去找母亲,却遇母亲处理庶务去,一番等待交谈下来,再与管事赶到这里,见到的便?是那一幕。
他竭力按捺下火气,才忍住没有动手。
曦珠微微偏转头,低声道:“我没事。”
卫陵试探着碰了碰她的肩侧,隔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