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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表妹薄情( 双重生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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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三子一身白麻,头缠白巾,默低着头,捧着灵牌在最前头。
  自?那之后,苗匠人再听说?卫三子,已换了?身份。
  镇国公府已是他主家,卫家军也?交到他手上,北疆防线赖其驻守抗敌,他有了?另一个名头,卫提督。
  大致两?年后,上元的彩灯还未摘完,就?传出卫提督吞没军田的事。
  苗匠人听人义愤填膺地?辱骂,一耳朵过去,并不大信,虽天子脚下,比及他地?,能更?快得知些消息,但朝廷的水可混着呢,那些大官斗地?你死我活,哪知道背后真相什么样子。
  便在之后两?日,苗匠人见到了?卫提督。
  天未亮,摊子才点炉子生火。
  他一身玄服,外披大氅,在细雪里,独自?一人牵马走来。
  他还未开?口。
  “卫大人,小的知道,一大碗肉馄饨,不加葱!”
  苗匠人看见卫提督僵冷的脸上笑了?下,又很快敛淡下去。
  摊子只有一人在忙碌了?。
  卫提督问:“你奶奶呢?”
  声音没从前的清懒,变得沉了?,有些哑。
  已然撑起一个摊子的年轻男人忙着煮馄饨,低头道:“去年的时候,没熬过冬天,去了?。”
  卫提督走时,年轻男人不收他的钱,笑着道:“您戍守边疆,保家卫国,这碗馄饨,便当我请卫大人您的。”
  苗匠人看见卫提督骑马,消失在风雪里。
  那是苗匠人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次年正月,全城戒严,无声的硝烟弥漫,不久后神瑞帝去世?,新帝登基,改元光熙。
  卫提督战死北疆的消息传回京城。
  “师傅,就?这么个东西,值那么多银子,你为何不卖啊?”徒弟不解道。
  在他看来,那个梁商人都出了?三千多两?,已然很高了?。
  苗匠人朝徒弟的后脑勺打过去,骂道:“你懂什么,若卫提督还在,狄羌能打过来?人没了?,我就?要卖托在我这处的东西?”
  “话?这样多,交代?你的差事做完了??”
  徒弟去做事了?,苗匠人想到这年初狄羌提出和亲,皇帝封先太子之女为荣康公主,远嫁北方的事,狠狠地?唉了?声。
  苗匠人年纪七岁时,跟在师傅身边学木工机巧,做的都是精细活儿,刻苦钻研,三四十?年后,已是京城最好的工匠,但也?落了?一身毛病。
  他将死前,把儿子叫到面?前。他这个儿子是爱好吃喝嫖赌的性子。
  苗匠人再三叮嘱,千万别将那个八音盒卖出去,若今后卫家人还能回来,一定要还回去。
  他这一生,可不曾做过拖欠的买卖。这是他修复的最后一样物件,别砸了?他的名声。
  但苗匠人咽气后的两?个月,他的儿子就?卖了?八音盒。
  买它的人是温家的公子温滔,是温太后的弟弟,皇帝的舅舅。
  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不卖给当朝的国舅!
  谁让他说?自?个手里有卫提督的东西,老爹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别在外多嘴,可他没奈住不是?
  不过一个怪盒子,有什么珍惜的。
  温滔带着八音盒回了?自?己的别院,一边听着里面?的曲子,一边怀里搂着美人,大笑着说?:“当年卫陵与我作对,死在北疆可算是便宜他了?,倘若当年他敢带兵回京,定要凌迟处死他!”
  他喜听靡靡之音,那般清淡的曲子听过两?遍,觉得无趣,便将八音盒丢到了?一个角落。
  他一个得宠的妾看见后,很喜欢,讨要了?去。
  妾细细地?用帕子将盒子上的灰尘擦去,拨转着曲子,听着轻快的调子,心里很难过。
  她是一个月前被父亲送给的温滔,但她早有心悦之人,说?等?他考取功名,就?立即上门提亲,但最终不了?了?之。
  妾听着曲,想到了?那些年与竹马嘻嘻玩闹的场景,那时春日,他会采摘最鲜艳的花儿,给她编一顶最美的花冠,笑着给她戴上。太阳落山,漫天夕霞,他会牵着她的手奔跑,说?:“回家了?!”
  只是竹马家世?不好,抵挡不住温家权势罢了?。
  半月后,妾失宠了?。
  别院又来了?几个美貌的女子。
  妾还在听八音盒的曲子,她觉得这曲子动听极了?,也?听说?了?是那位卫提督的东西,是送给谁。她觉得定是送给一个女子的。
  她每日都给盒子擦拭灰尘,外面?锃亮精美,但她并不知如何打理内部。
  终于有一日,八音盒发出了?聒噪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又在一天,盒子被她不小心碰落在地?。
  她惊慌地?站起身,听到外边的兵荒马乱,侍妾们的逃跑哭喊声。
  温滔被皇帝下旨处死了?。
  不知何时起,皇帝忌惮起母族温氏,那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势力。首当其冲的,便是作恶多端,被百姓所耻恨的国舅。区区一个庶子,便拿其开?刀。
  别院的妾都被遣散了?。
  她们围在一起,商议以后该怎么办?最终,许多人都说?要回家去,但回家后呢?谁也?不知。
  都低低地?哭起来。
  她也?哭,也?打算回家去,尽管不知竹马是否还在等?她,她都得回去。
  但在临走前,她有一件事要做。
  八音盒已被磕坏了?一个角,再无法发出曾经的泠泠声,曲子也?不再完整。
  可她想,还是要回去。
  她听说?卫家人回京了?。
  她有些愧意地?抱着坏了?的八音盒,登了?卫家的台阶,敲响了?大门。
  *
  卫虞从未见过她,但在见到八音盒,听完她的诉说?后,眼睛湿热。
  卫虞接过八音盒,并去取了?一百两?银子给她,感激她,言作她归家的盘缠。
  门缓缓阖上,单薄的身影迈上未知的路。
  卫虞也?走向了?春月庭,脚步越来越快,到后来,甚至跑起来。
  她泪如泉涌,这是三哥离京前交给她,让她在三嫂与许执大婚时,送予的新婚礼。但不想就?在万事全备时,许执来退婚了?。
  这份礼便没能送出去。
  她并未打开?看过,仍然放在柜子里,打算等?三哥回京,再还回去。
  但一日丫鬟打扫屋子时,没留意碰到,掉在了?地?毯上,露出里面?的一个四方盒子。
  她不知是什么,着急找人修复,可不过两?个月,太子落败,卫家被抄流放,峡州十?年,她再没能去取。
  没成想会这样流落,辗转多人。
  卫虞捧着八音盒回到春月庭,看到三嫂缠绵病榻,一整日未醒,想到太医的话?,她擦掉泪水,连忙找来洛平,赶紧寻匠人修复。
  可最好的匠人已经死去,八音盒又坏地?太厉害,无人再能修复完全。
  卫虞还是将竭力修补后的八音盒,拿去给了?三嫂,说?是三哥临走前送她的。
  她记起母亲逝去前,流泪与三嫂说?的话?了?。
  “我晓得你先前喜欢卫陵,那时是我愚见……后来那个孩子说?喜欢你,可你已与许执定亲了?……我没想到你会因他入狱,受了?那么多苦。”
  便是在那时,卫虞知道了?三嫂是喜欢三哥的。
  曲子一遍又一遍地?轮转,只有前半段了?,调子不再明快,沉压地?模糊,时不时有铁片刮过的刺耳声。
  “开?窗吧,我想透透风。”
  支摘窗被推开?,春日到来了?。
  微风吹动纱帐,她还躺在床上,枯瘦的身体?,干瘪地?只见骨头,声音几如曲子的钝,转目看拂落的杏花。
  整间屋子浸透浓郁苦鼻的药味,终是散了?些。
  八音盒彻底断声的第三日,交代?完那番遗言,三嫂便走了?。
  卫虞依她的话?,着人抬来温水,忍泪将她的身体?小心仔细地?擦净,穿上一身素净的衣裳,梳头,整理仪容。
  尸身暂停堂屋,设置香案,点明灯。
  立即请来道士看批书,因要带回津州,走海路拖延不了?,有避讳之处需尽得知注意。
  接着报丧、赶制孝服、打彩棚、揭白。
  翌日吊丧大敛,白幡飞扬,洛平来帮忙,先吩咐府中管事将冰窖里所有的冰取出,运往港口,再招待重又续接的卫家宾客。
  晨时,卫虞卫若、携卫锦在卫家祠堂禀说?。
  下晌,卫若收拾完行李,便扶棺往河道港口去,登船后,亲手将冰块料理在棺椁四周,防尸身于路途腐坏,便哽咽着启声开?船。
  大帆迎风,破开?水面?,船往津州而去。
  河岸边,卫虞淌泪,拦抱住大哭,一声声呼唤“阿娘阿娘”要追去的卫锦,终也?痛哭出声。
  是卫家对不起三嫂,否则最后她为何说?出那番话?。
  分?明不过母亲的空口之言,她与三哥也?未成婚,明明可以不管他们,有更?好的选择,却还为了?他们,受苦至此。
  若是没有三嫂,卫朝不会被皇帝重用,他们也?不会重返京城。
  回去后,卫虞与洛平仍接后事。
  在薤露歌里,头七,做水陆道场;后至六七,念经做法事。
  直到辞灵出殡那日,才算完整。
  卫虞以为一切都终止于这个春日。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卫锦在峡州惊惧害出的痴病,也?在三嫂生前带去的那个大夫那里治好了?,仍时不时去卫家祠堂祭拜三嫂。
  远在峡州抗敌海寇的卫朝还是得知了?消息,于去年秋日请旨归京,昼夜奔驰回来,在卫家祠堂请三嫂入卫氏族谱,并设灵牌,与三哥同?置,道虽遵三叔母遗言,那么京城和津州两?处都需打点,但卫家后人也?绝不能忘此恩情,及过去屈辱。
  又一个春日来临时,惊蛰节气,多雷雨,惊声震震。
  一道闪电突地?劈中破空苑的那棵百年梨花树,自?中间分?裂,苍白的树心陡然暴露,高大耸立的树冠摇坠倒下,将十?年未再住人的主屋压塌。
  一面?墙应声而崩,砖石坍落,一个埋藏其中的匣子,也?跟着砸在纷落的雪白梨花里,内藏的信件散落,没入淅沥冰冷的春雨。
  卫虞闻声赶到,着急去抢那些凌乱的信,但终被淋湿,沾黏一起。
  她小心拆开?一封,大半模糊不清了?,墨字糊涂,依稀可辨几句。
  是三哥的字迹。
  ——近来很忙,要列阵排演战法,新运来的粮草里掺了?沙子,我得去处理,有好一阵没与你说?话?,抽空写信予你,你近来可好?
  卫虞愣住,三哥是写给谁的?
  她接着打开?第二封,被雨水湿透,仍只见一两?句。
  ——不知为何最近总觉很累,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还得撑着。你还好吗?
  卫虞打开?第三封信,可以多见几句话?了?。
  ——卫家军不服我,其是父亲一手组建,又交给大哥,都是父兄的旧部。尽管我是父亲的第三子,仍不可掌控,一些人拥护我,但更?多人想自?立,或是脱离,现军中混乱,我准备借势杀一人……兴许之后,会好很多。(五月十?三落笔)
  卫虞顿了?顿,更?快地?拆信来看,一封又一封。
  ——进入腊月,北疆下雪很大,城墙结了?厚冰,羌人又来攻打,战死一百四十?六人,重伤四百八十?一人。我第一回 独自?处理这些事,伤药不够……京城可落雪了??
  ——几日后有一场仗要打,大抵没空写信了?。
  ——我第一回 杀那么多人,手都在抖,盔甲上都是血,但我需立威服众。此次奔袭……真是很累,此句落笔,我便要睡去。暂至此处,你可也?要安睡?祝好梦。
  ——汗王阿托泰吉已领兵驻扎在沙门关外,朝廷又在催促出兵,但当前出兵必败……你还好?(九月三日落笔)
  ——我还是有些怕死的,尽管有你送的平安符。时时刻刻,都将它放在胸口,我并不大信这些,但望你能护我平安。很想你。(十?二月二十?三日落笔)
  ——我今日预判失误了?……本不该死那些人。我真该死。
  ——我今早外出巡视,看到树枝抽穗,才发觉已至雨水,最近太忙了?。京城应当来春更?早些,近日,你有去哪儿玩吗?
  ——最近我头疼地?越加厉害,郑丑给我看,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夫,说?即使将来战事休止,我也?不会活的长久。我有些怕。你还好吗?(四月十?二落笔)
  ——近日又发了?一通火,心情很差,一将未按我令,穷寇莫追,以致死伤百人……北疆形势严峻,防线拉的太长,我很担心,若要解决,需一劳永逸解决狄羌,但当前限制太多,我没有办法……太子又与信给我,京城……
  ——最近很忙,有大半月没写信了?……还有三日是你十?七生辰,我没法与你过,真是抱歉……我很想你。(八月二十?七落笔)
  ——战事又起。
  ——军营又起一场哗变,是第四起了?,因军费户部未批,一再拖延……人人都说?赤胆忠心,精忠报国,但谁无私心,钱财权势、封侯拜将,总得让人向上爬,若无这些实际利益吊着,那些都不过动听白话?……再如此下去,后果不可设想,我好像不该与你说?这些。
  ——我想将北疆那些可耕种的军田籍册重理,按劳重分?,势必得罪一些人,但我没别的办法。
  ——要过年了?,我还得驻守北疆,不能回京与你们过节……你会想我吗?
  ——明日要前往雁鸣口,兴许那里可以设伏。
  ——前面?一场战役我受了?些伤,左胸被长戟贯入,好在平安符护着我,没刺中心脏。……伤好后有了?咳嗽的毛病,每次隐疼,都难以喘气。你会担心吗?不用担心,喝过药好多了?,这是我吃过最苦的一副药,有些想吃糖,但不大方便开?口。
  ……
  ——我快要回京了?,你会不会有些想见我?我好想你。(九月二十?二日落笔)
  最后一封信。
  卫虞早已泪流满面?。
  她想到那些年,父兄皆逝,二哥罢官在家,唯有三哥在外撑着整个卫家。他不再笑,沉默寡言,瘦了?许多,面?容更?甚阴冷,看人时,目光犹盯死物。
  她好几次见三哥对人发火,神情狠戾。
  就?连最后的除夕,嘉乐堂前,若非因母亲急病,是不是就?要对二哥动手了?。
  卫家未出事前,她与三哥打闹玩笑,但那时,她不敢再与他多说?话?,也?不敢再靠近。
  却原来三哥是会有这许多怕,会有脆弱。
  只是他不说?,也?不吐露给他们知道,那些寄回的家信里,一字一言都没有。
  直到此刻,卫虞方才明白,当时的自?己,那番想法是何等?……那时的三哥,是如何想的。
  这些信,全都是写给三嫂的。
  她想到一件很小的事。神瑞二十?六年十?月初二,三哥率军归京那日,席面?散去,问她表姐去了?哪里,之后母亲寻人,却不知三哥到何处去了?。
  那个一直被三嫂放在身边,不曾离身的平安符,是法兴寺的平安符。
  六十?三封书信,被雨水洇湿,再也?看不清字了?。
  所有的书信落笔于神瑞二十?五年四月至二十?六年九月二十?二。
  而那时,三嫂与许执定亲,可三哥还是这样写信,却只能藏起来,不被谁看见。
  到最后一年断了?,应是前往北疆之后,不再写信。
  三哥离京前晚的神情,缓慢地?,清晰地?映入卫虞的脑海。
  他交托给她新婚礼,明月下,久不见笑的脸上竟有笑意,但是否太久不笑,些许僵硬。
  声音很平静,他说?:“到时,小虞你就?与你表姐说?,祝她与许执……此后……”
  他微低下头,停了?下,“祝他们此后……”
  “与她说?……”
  嗓音似是含沙,哑地?难以继续一般。
  “三哥。”
  “只将这个交给她吧。”
  他抬起头,叹了?很轻的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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