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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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晚饭张姨便会离开,她试探地询问沈亦承用不用她陪宁嘉过夜,省着再把她折腾难受了,沈亦承思索片刻,婉拒了。
他向来注重个人空间,除了他自己,都是外人,只看他的接受程度如何。至于宁嘉,他觉得她应当不至于那么柔弱,还需要彻夜的看护,想来她难受的时候也会叫他。
饭后,宁嘉没有上床休息,而是追着他的脚步,走哪跟哪。沈亦承平时睡眠不错,经历这两夜,已然有了将她扔出窗外自生自灭的心情。
宁嘉指了指外面的天气,“感觉要下雨。”
“所以?”
“我觉得会打雷,天气预报说是雷阵雨。”
沈亦承眉尾微动,“所以?”
宁嘉乖巧地坐在他身边,“好害怕呀,能不能陪陪我?”
他勾起唇角,低头看她,宁嘉感觉他好像是那种极其谨慎的猎人,轻易不会靠近。
沈亦承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接起来,宁嘉便将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揉搓,直到她听出他需要离开,脸上的笑容挂不住,转淡了。
沈亦承忽然问:“一起出去转转?画展的事情,也有二十左右岁的同伴。”
大概能玩到一处吧,虽然那些年轻的孩子应该都是法国人。
宁嘉揉了揉发疼的胃,沈亦承看到她的动作,皱眉:“还难受?”
确实不禁造,吃个西瓜而已。
她思考片刻,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去便随意,困了就回,不去的话,就两小时。”
“那不去了。”
沈亦承问:“叫张姨来陪你?”
“不了,两个小时而已。”宁嘉说,“你守约的话。”
她掐上时间,沈亦承起身,“真是怕了你。”说完便去提车,三分钟后就听到他开离的声音。
还有十分钟两小时的时候,宁嘉听到他回来了。
她打开大门,门口两把黑伞展开,沈亦承被簇拥着带下了车,外面狂风大作,一位助理为他挡住雨水,沈亦承两步迈进家门,宛如低调的帮派老大。
沈亦承显然没有开车,他带着酒气回来,助理和司机迅速钻回车内,将车开走了。
他抬起手表,还有八分钟,将表盘冲向她。
宁嘉站在门框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评价,觉得他同等幼稚,又被他弄得很高兴,转身先进去了。
沈亦承回来便是洗漱,洁癖严重,还要再多洗两次手,随后来到客厅,放上一部电影,靠在沙发上,去寻觅他的烟。宁嘉站在他身边,将烟盒递给他,又将干净的烟灰缸放在桌上,沈亦承便下不去抽烟的嘴。
近来她在,烟酒大约是戒了,今晚也只喝了一些,算是微醺,只怕睡死她无人照看。
照顾生物是累人的事情。
沈亦承放下烟,宁嘉坐在地毯上,他单只胳膊撑在沙发上,后靠,目光仅仅落在电影中。一会儿她把脸贴在他的腿上,沈亦承才低头看看她。
很明显,她的双颊不再对称。
宁嘉果然说:“牙痛。”
沈亦承尚未出生的时候,胚胎不稳,全家劝诫母亲打掉,他那强韧的母亲力排众议,将他生下,斤数不高,但没有先天的生理疾病,后天也极少生病,二十八年来无病无灾,算命的都说他一生只有两个劫难,出生与而立,活到现在,连蚊子都绕着他飞。
所以宁嘉这样今日这里痛,明天那里痛,他确实不解。
她的右脸颊早就肿起,沈亦承将灯开得通明,宁嘉跪在他双腿之间,被他摆正脑袋,随后捏开她紧闭的齿扉。
宁嘉疼得不行,强忍着张开嘴,沈亦承一眼便看到她红肿的智齿,连带着将她口腔周围的软肉都被嚼得发白,露出淡淡的嫩肉。
“买药了,刚吃。”
吃药了还卖可怜。沈亦承当下说:“明天拔了。”
宁嘉害怕拔牙,她合上唇齿,躺在他的腿上嘟囔:“再过两天吧。”
他带着笑意:“过两天还拔什么。”
宁嘉明白他的意思,过两天要生理期,肯定不能拔智齿。
她抱着他的手轻舔他的手指,沈亦承尚有醉意,在她口间拨动两次,宁嘉的舌卷了一下,沈亦承便将手抽出,抹在她的脸上,宁嘉微怒,却听到他的评价,带有低低的笑意。
“小变态。”
她想要咬他,但嚼不动他的手掌,用牙磨了几次,便站起身去洗脸,沈亦承眯着眼睛睡在沙发上,宁嘉回来时为他搭了一条薄毯,看他似乎是睡着了,又坐下,靠在他身上待了一会儿。
第二天沈亦承醒来,张姨在紧锣密鼓地做早饭,却看不到宁嘉的身影。
——她因为不想拔牙而畏罪潜逃了。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申请了下周周四的榜单,有一定的字数要求,所以周四18点再更新啦,这几天会把前文修一下基本不影响后续阅读,还请见谅?
第10章
◎轻烟。◎
“所以你是怕拔牙才跑出来的?”
周于瑗盯向捂着半边脸的宁嘉,惊觉如此理智清醒的人,竟然也会有惧怕什么的时候。
宁嘉很怕拔牙,而且拔牙之后也吃不了东西,只能喝汤,一想到就害怕。
周于瑗提醒她,“据我所知,肿的时候是没法拔的,得消肿之后了。”
宁嘉也反应过来,懊恼地说:“我居然忘记了。”
所以沈亦承只是在吓唬她,未免太恶劣,她早饭都没敢吃便跑了出来,如今在甜品店已经坐到中午。
不知道沈亦承是不是睡到现在,与她发消息:【回来吃饭】
周于瑗用胳膊肘推她,“哎,沈家可是那种低调的老牌贵族,你的叔叔是不是特别有钱,他会不会救济你很多?”
比起周于瑗这种饭来张口的小姐,还是沈亦承更适合藏宁嘉这个娇。
宁嘉说:“没见过他的财力,也没看过他工作的样子。”
“沈二少还用工作吗?我听我爸说他可是人人艳羡的富二代,闲散王爷那种,不用管事也能拿钱的。”
宁嘉当然清楚他的身份,当年大奶奶生他差点丢了一条命,全家上下最宠这个小儿子,不过也正因为他是二儿子,有他六边形战士的大哥在,他也就只能闲散下去了。沈家不算家大业大,是以只需要一个人撑住根本,那些隐形的资产早就变换名目,有更厉害的高管去负责,根本不需要沈家出面,谁家的皇帝要亲自视察县令的工作呢?
沈亦承在她的印象里就是吃喝玩乐,尤其是玩玉石十分上心,沈二少在所有人心里都是风流且无所事事的形象,所以宁嘉也觉得他是。接触下来,他闲散有余,风流不足,当然,沈亦承满嘴胡话,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跟女人纠缠过,宁嘉也不配了解那些事情。
昨晚要不是她还难受,跟他去看看他是如何工作的也好,省着每天晚上都对他的去处好奇,夜里不回来就担心地辗转反侧。
宁嘉正想着他,窗户却被人敲了一下。
两个人侧头看过去,正是穿着衬衣的沈亦承。
周于瑗瞬时看向宁嘉,她起身,将饮料放下,与周于瑗匆匆告别,临走头错开肩膀的时候,周于瑗难掩兴奋地说:“他好好看!”
“花痴。”宁嘉怪了她一句,等他走到沈亦承身边,被他的檀香包裹时,她还是难免俗套地落入他的眼睛。
太阳下他的瞳孔与琥珀一般通透。实在是美不胜收。
“路过,刚好看到你。”沈亦承看向周于瑗,“你的朋友,一起?”
宁嘉惊讶:“一起去哪里?”
“回家吃饭。”
很有意思的是,宁嘉是沈二少的客人,客人带客人,怎么能说回家?宁嘉在那时觉得浑身都被太阳灼烧了,她的眼睛亮起来,“真的可以?”
“可以。”
周于瑗当然不会去,她拒绝过后便被司机接走了,宁嘉却很开心,在沈亦承路过蒂芙尼为她买了一串玫瑰金的smile手链的时候,宁嘉更开心了。
她戴在手上,哪怕这类的经典款式,自己已经有了好几条。
等上了车,沈亦承才笑话她:“不想拔牙,跑商场里躲着?怎么想的?”
宁嘉不想讲话,摆弄自己的新手链,沈亦承说:“过两周再拔。”
“拔牙可以,我不想自己去。”
“你那个朋友陪你不成?”
宁嘉说:“她晕血。”
“又不是她来拔。”沈亦承侧眼看她,“非要我陪着?张姨呢?”
“你不陪我,我就不拔了。”
“好像我是在害你。”沈亦承淡淡道,“太过黏人。”
宁嘉问他:“不喜欢黏人的吗?”
红灯。
他停下车,看她,随后打开车窗,点燃一支烟,白色的烟丝被窗外的空气拽向远处,宁嘉听到他说:“喜欢听话的。”
宁嘉反问:“我难道不够听话?”
“你只会气人。”
他的侧脸带有一种不可接近的神圣感,唇边白色的烟嘴都没有丝毫违和,宁嘉张开嘴,不知该如何狡辩,静了一会儿才说:“陪陪我嘛。”
才到这多久,已经开始骄纵起来了。沈亦承按灭燃了一半的烟,宁嘉看着渐近的房子,等他停下便离开了副驾驶,而沈亦承在她打开车门的时候说:“我不在家吃。”
怪不得在外面乱转,还给她买礼物,原来是不能和她在家吃饭。
“那你带我回来。”宁嘉不满,站在车门口,扶着侧沿说,“本来可以和芋圆玩一天的。”
“别在外面吃出好歹。张姨已经给你做好了饭菜。”
宁嘉泄了气,她不能不给张姨面子,但是沈亦承的面子她不想给了,她将车门关上,再见也没说,回头便到了屋。
张姨听说她牙疼,给做的都是软糯好消化的东西,宁嘉说了谢,吃好便上楼睡觉,等沈亦承回来,已经是十一点钟,他仍是带着一身的酒气,宁嘉觉得他大概是李白转世,喝酒助兴,没酒不行。
他坐着看电影,宁嘉下午睡过,晚上没了困意,加上牙痛,便到一楼去看他,坐在他腿边,如同他圈养的猫。
沈亦承按按她的发顶,宁嘉将脑袋搭在他的腿上,问他在看什么。
他喜欢老电影,多是文艺的、甚至晦涩的。沈亦承喜欢在此时点烟,就着一小杯酒,时时睡在沙发。宁嘉来了,他便不再当自己一人,将烟酒收好,回答她的问话。
他的掌心滑落,宁嘉窝在他的手心里,用自己肿痛的侧脸蹭着,沈亦承抚摸着她脸与下巴,宁嘉将他的手放在唇边。
他起初还能容忍,最后忍无可忍,用指尖碰了一下她肿痛的牙,宁嘉倒吸一口凉气,幽怨地看着他。
他催促她:“去睡觉。”
宁嘉靠在他身上,显然不想睡觉。
她忽得问:“你最近对我好,是因为我不舒服吗?”
沈亦承沉默,当做默认。
“我想每天都生病。”
“那就不稀奇了。”沈亦承说,“只有偶尔发生的才稀奇。”
他的回答这样密不透风。
宁嘉接受了这种说法,她抬手想让他将她抱起,沈亦承却用脚扒拉着她的小腿,催促她赶紧离开,宁嘉很不高兴,等她站稳,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香烟。
宁嘉隐约已经有生气的情绪,但是在人家沈亦承的家里,那里配管二公子抽烟的事情。
她看了他一眼,沈亦承觉得她黑曜石般的眼睛里装满了怨,便将微湿的烟嘴拿出,宁嘉一把夺过去,径直上楼。
她将门反锁,从床头柜找出一个打火机,随后便坐在阳台,将他的烟咬入唇中,火光掠过,淡淡的烟草味儿升起,宁嘉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烟酒不忌,却能保持一身檀香。
烟的味道很淡,宁嘉觉得有点类似她平时抽的水果味,沈亦承抽这种烟,大概也是为了嘴里有一点着落,而不是为了烟草带来的愉悦。
她摊开一本书,是出国游玩时购买的,宁嘉旅游只有一个爱好,去当地买书,当做旅行纪念,而她恰巧对语言颇有天赋,沈亦承那些色。情电影,她都听得懂。
她看得很专注,烟对她牙齿的疼痛似有缓解,丝毫没注意到楼下的沈亦承。
他出来锁栅栏,仰头便看到宁嘉穿着白色的丝绸吊带裙,两腿搭在踏脚凳上,靠着摇椅饮烟读书,活脱脱民国阔太的模样。
沈亦承将栅栏落锁,返回屋内淋浴,出来准备接一杯水时,他下意识往她那里移了几步。
宁嘉并没有关门,阳台也是。
今夜微雨,空气很凉,她在床上熟睡,风吹着她的额头,沈亦承知道她怕热,也不敢开空调,但这样通风吹着,明天就得感冒。
于是关上窗户,宁嘉瞬时惊醒,她努力分辨来人,沈亦承说:“是我,睡吧。”
宁嘉放松下来,抱着一只枕头,睡眼惺忪地看他,沈亦承临走前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宁嘉拉住他的拇指,沈亦承坐在床沿,她如今住得也自由,屋里都是她喜欢的玫瑰的熏香,床头摆着她常用的护肤品和香水,包括那本比手掌大一些的德文书。
宁嘉贴在他手背上,这次并没有理直气壮地张开手,沈亦承接触的女性并不少,如宁嘉这样能够亲近到这种地步的没有,所以他察觉到她细微的肢体语言和目光的含意时,还会觉得惊讶。
她想要他抱抱她。
抱抱,贴贴,还有她最喜欢的,含弄他的手指。小女生喜欢的亲昵,比起一种成熟的感情,宁嘉这样,反倒如同对亲人的索取。
沈亦承弯腰过来,宁嘉那些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她搂住他的脖子,沈亦承便落在她身边,宁嘉肿痛的侧脸预示着这并不是做梦。
她靠在他的肩膀,握住他的手腕,选了个她喜欢的手指放在嘴里。
沈亦承安慰似的拍她,动作轻柔,宁嘉很快便陷入了梦境。?
第11章
◎永恒的爱情。◎
宁嘉不病的时候少,平时就是累得昏昏欲睡,现在沈亦承陪她,她也是睡得昏沉,在他的怀里拱,偶尔还会吧嗒他的拇指。
沈亦承看她睡熟了,将手从她嘴里撤出,用纸巾擦擦,便掏出手机,在她头顶刷了起来。
他习惯熬夜晚起,宁嘉被手机的闪动搞得醒了过来,眯着一只眼睛看他在做什么,差点撞到他的脸。
沈亦承单手晃她:“出成绩了。”
铺天盖地的消息,宁嘉却毫不在意。沈亦承想让她起来查成绩,宁嘉本来没什么脾气,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难受得眼睛湿了,沈亦承轻轻说:“不至于哭吧。”
宁嘉攥着他的领子重新睡着,沈亦承在她生气的边缘时问到她的准考证的位置,替她查了。
夜里网络拥挤,沈亦承挤了三十分钟才弹出来一次,成绩相当不错,他本想将她晃起来,一见到她的眼泪,便作罢了,将截图发与她的微信,随后收起手机,抵着她合上眼睛。
至于他为什么要在这,为什么热衷于知晓她的成绩,沈亦承将原因归功于今晚喝多了。
他很难早起,宁嘉睡眠质量太差,早早就醒了,沈亦承只是贴着她,并没有多少搂抱的意思,宁嘉却双手双脚都将他缠得紧实。
她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随后缩在他的怀抱打开,沈亦承单手搂紧她的肩头,她仰头看了看他的下巴,这才发现干净的皮肤细看也会有冒出的胡茬。
宁嘉看了一会儿,就窝回他的胸口,打开手机,沈亦承的消息便弹了出来。
是她的成绩单。
宁嘉打开,与估分大差不差。
【考得不错。】
他这样评价,宁嘉终于体会到了一点自豪,还有莫名升起的悲哀,如同刹那的烟花闪烁。
她隐约感到小腹的不适,起床去了一次卫生间,果然是生理期,等她收拾好回来,宁嘉再度躺入他的怀抱,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