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死亡·刑侦-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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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很难满足长期踩点这一条。还需要满足第二个条件,想要进入被害人的家中实施报复,说明此人与被害人一家是相识的,且曾经一定出入过被害人家中,因此他对被害人的家中状况了如指掌。”
陆长风接着明堂的话说,“此人一定在杂货铺买过东西,不然不会知道杂货铺有这类型的钉子。由可见此人一定是计划好的。我猜,此人应该和被害人一家早就相识,或许是来投奔亲戚,然而未能得到他所想要的,因此展开报复。将人挂在风扇上砍去双手双脚,和农村早些年杀猪的场景非常的相似,即使是现在也能看见肉铺上面会挂一个风扇一样的东西,上面系着彩带一直转,用来驱赶苍蝇的,这种行为其实很像是杀猪。”
程家冶有些吃惊,视线在二人之间徘徊,最终点下头,“你们分析的和真相差不多,经过走访调查,确认了凶手是被害人的亲戚。凶手的爷爷和被害人家里的老人是亲兄弟。凶手的父亲在世时是村里的杀猪匠,后来因病去世,是母亲将他拉扯长大,母亲去世以后他进城投奔堂爷爷,却被嫌弃是农村来的杀猪匠,父亲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他觉得被冒犯了,心里便埋下了种子,后来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姑娘家里也是嫌弃他家里以前是杀猪的,逼着他们分了手,因此怀恨在心,在堂奶一家再次对他露出恶心的表情后,他内心积压了很久的情绪爆发了,因此计划着将堂爷爷一家都杀了。”
程家冶却没有停下,“真正让我佩服的是邱少扬接下来的推断。他认为凶手是被人教唆杀人,按照上面的逻辑其实是能说得通的,但是邱少扬坚持认为背后还有一个推手。凶手文化程度并不高,且根据工友的描述,他平常算是一个老实的人,不太像是能做出精密的报复计划的人,且环节设计得太过成熟,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的把柄,唯一的致命点就是他没有将风扇的承重计算进去。”
“最终结果呢?”
“邱晟麟查了过去20年内记录在案的所有为破的案件,真的就找到了一起和风扇挂尸差不多的案件发生在15年前的屠宰场挂尸案,凶手仍旧在逃。两起案件的细节重合度很高,唯一不同的是那一起案件的尸体不是挂在风扇上,而是像猪肉一样,被劈成很多块挂在了屠宰场里,并标上了苏州码子,就是过去农村杀猪的时候会标在肉身上的码子,每一块儿的重量都是准确的。”
“那个凶手后来抓到了吗?”
“没有。”程家冶长叹一声,“05年左右刑侦条件都那么恶劣,更何况是上世纪90年代呢?当时的刑侦领域还很空白,什么犯罪心理行为分析之类的都还没成型,警务人员的多数都没受过高等教育,办案都是凭借以往的经验,由于案发地是一个屠宰场,引起了很多人围观,等警察赶到的时候现场早就被破坏了,因此很多证据都没能保留下来,这个案子最后也就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邱晟麟也曾经想过连着屠宰场挂尸案一起告破,凶手如果不缉拿归案,不知道还会有几个家庭会惨遭毒手。只可惜英年早逝,最终也没能把凶手缉拿归案,现在已经过了追溯期。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或许也是程家冶来到积案组的原因吧。
作者有话要说:
往后每天两更,早六(6000+)晚六(6000+)
第37章 二
和积案组聚餐结束后; 明堂回到警局值夜班,脑子里却一直没忘记程家冶所说的那个风扇挂尸案。
于是,他将当年的卷宗调了出来仔细研读。
结案报告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邱少扬; 因此不是当时参与办案的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邱少扬的功劳。
15年前,邱少扬16岁,那时候的他只是一名高二的学生,还没有经历过系统的专业培训; 就已经有这样的实力。
15年前的自己还只是一个为了中考而苦恼的初中生,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进入警察这个行业。可那一年; 邱少扬已经在帮助警方破案了。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他们差了两岁; 可他们的能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是他跨不过去的鸿沟。
如此想着,明堂突然释怀了。今年两起和邱少扬有关的案子; 邱少扬始终都走在他们前面; 他虽然没说,却也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现在他想通了; 不是他们不够优秀,是邱少扬太过于优秀。
他们只能算是精英,而邱少扬是天才。天才和普通人; 本身就是无法跨越的存在。
看到结案报告落款的签名——邱晟麟。
明堂脑海里又响起了秦远说过的话。
——邱晟麟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
——邱晟麟死之前调查的一个案子和天皓集团有关。
——最后你们警方不也没查出来和天皓集团有关。
秦远说这句话的时候; 是那么的自信。为什么?他从哪里来的自信; 谁给他的?
可如果秦远说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最终会有多人被牵扯出来; 这潭水有多深; 明堂根本预估不到。
警察因公殉职; 现场调查得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就算痕检没有发现现场有助燃的痕迹; 法医连是被烧死还是死后焚烧都分不清了吗?
一个人可能会失误,但一个由十几人组成的专案组总不可能会失误吧。
再怎么高明的谋杀都会留下证据,这世间没有绝对完美的犯罪。
邱晟麟会去追捕逃犯是临时起意,如果是谋杀,是如何做到如此精密的计划的?整个环节下来,没有一个可疑点。再联想到碧螺湾游轮失火案,现场的证据均表明凶手是一个人,可一个人真的可以完成那么精密的计划吗?
邱家灭门案后,麒麟地产没落,天皓集团崛起,再联系秦远说的,邱晟麟死前曾调查过天皓集团,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这两起案件从表面上看,一起是因公殉职,一起是罪犯的打击报复,可往细了想,最终受益的不是天皓集团还能有谁?
两起案件间隔3年,且天皓集团的崛起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确实很难让人联想在一起。
如果不是秦远的那几句话,他单独看这两起案件,绝对不会认为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秦远说这话的时候如此的有把握,他和邱少扬又是很好的朋友,那么,邱少扬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邱天浩他们心中有鬼,为什么会单凭邱少扬和邱子玉的一次冲突,便坚持认定邱少扬就是凶手?觉得是邱少扬的报复。
如果他们没有做亏心事,何惧邱少扬的报复呢?
将这三起案件联系起来,明堂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邱天浩潘美云夫妇险些送命,还是邱少扬出手才把人救回来。邱潘夫妇死于家中,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明明可以见死不救的,为什么要出手相救?
16岁就能帮助警方破案的天才少年邱少扬,不可能连这些东西都想不到。
面对叔叔殉职,家人被谋杀,还会在邱子玉被谋杀后帮忙找凶手,明知邱潘夫妇二人有问题还是愿意伸出援手将他们从鬼门关拖回来,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的棱角磨平。
他的善良,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注定了这辈子都不会作恶。
原本高高在上的神台被拖入吃人的沼泽,换做是自己,能走得出来吗?
明堂觉得自己走不出来,可邱少扬不仅走出来了,更是重新站在了神台之上。
他走到今天,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明堂光是想想就觉得喘不过气,一切都太沉重了。
邱少扬并不知道自己在另一个人心中形象竟然是如此的伟大,他此刻正忙着公司的新项目。因为李劲威去世,他前前后后耽搁了不少时间,因此要加倍地补回来,已经连续很多天都没好好休息了。
为了节约出休息时间,他现在住在公司对面的酒店里,酒店是他们自家的产业。
晚上九点多钟,裴侑旻过来看到的就是满床的文件,而邱少扬坐在地毯上盘着腿看文件。
“倒也不用把自己逼得这么紧。”裴侑旻是过来给邱少扬送汤的,这几日邱少扬瘦了很多,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吃饭的,裴侑旻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吩咐保姆给他煲了汤,“公司也不是非得你现在就立刻顶上,还有我这个大高个在前面给你顶着。”
裴侑旻把汤盛到碗里端给他,“先把汤喝了。”
邱少扬将东西放到一边,“谢谢叔。”
晚上一忙忙忘了就没有吃晚饭,这会儿确实是饿了,连着喝了两大碗汤才停。
吃饱了他才说,“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你都帮我顶了八年了。”
“你也知道都八年了,再多两年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裴侑旻将东西放到一边,想和他说说心里话,自打邱少扬回国这几个月,他们一直没有谈过心。
邱少扬不赞同裴侑旻的说法,“当然有区别,我尽早的担下自己的责任,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我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把你照顾好,把公司管理好。”裴侑旻没觉得这是他的累赘。
邱少扬很感动,“就算我不能一下子接下担子,多多少少替你分担些,你也不至于这么累。”
“你慢慢地做就挺好,一点点地分担。一下子承受太多,容易物极必反。”裴侑旻抬手摸了摸邱少扬的头,像小时候一样,“我希望你好,少扬。”
“我现在挺好的。”邱少扬说。
“真的吗?”裴侑旻不信,“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少扬,我看着你长大还能不了解你吗?你眨个眼我都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听我的话,别硬扛着,这不是你熟悉的领域,你做不好也没有人会怪你,还有我帮你兜底。爷爷现在的身体状况没几年可活了,别让他临终前还为你担心。”
死这个话题对于邱少扬来说太沉重了。
没有人会主动地主动地在邱少扬面前提起,他们都怕揭邱少扬的伤疤。
但裴侑旻不怕,他从来不会教孩子躲避。
所以他直白地告诉邱少扬,爷爷快死了,你必须要做好准备失去爷爷。
裴侑旻蹲下,将邱少扬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我知道你失去了很多亲人,也知道你这些年活得不容易。他们也是我的家人,你也是。扬扬,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遮风避雨,这是长辈应该做的,你可以依靠我。”
“我知道爷爷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想尽快成长起来,接下自己的责任,让爷爷可以放心地离开。”邱少扬闷闷地说。
“傻小子,我知道,我和爷爷都知道。”裴侑旻在他的身上拍了拍,像小时候安抚他一样,“你从小就聪明,怎么现在反倒犯起了傻。爷爷最想要的不是你有多坚强,而是你能放下心里的事情。八年前的事情,对你的打击太大了,我们不希望这件事成为将你囚禁一辈子的牢笼。”
“我放不下。”邱少扬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说话的声音里,也带着哭腔。
裴侑旻搂得更紧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你放下小叔了吗?”邱少扬问。
裴侑旻看着自己无名指上地戒指说,“没有。”
“你看,你都放不下小叔。”邱少扬给自己找理由。
裴侑旻被他气笑了,“那能一样吗?你小叔是个小气包,我要是把他放下了,等我下去他肯定不理我了。”
裴侑旻继续说:“我是没有放下你小叔,但从我支持他做警察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他会殉职的准备。我们谈论过死亡,谈论过将来。我答应了要爱他一辈子,我不能食言。他不是把我困住的牢笼,他是我的精神支柱,支撑我前行。”
“你要学会放下仇恨,走出牢笼。你可以铭记他们,但你不能被他们束缚。”
“双标。”邱少扬道:“你们自己放不下,却要我放下!”
“我和爷爷这辈子快到头了,但你的人生还长。我们这辈子,已然被困住了,但你还年轻,你应该走得很远很远的。”裴侑旻轻声说。
邱少扬还是哭了。
“小破孩子长大了,叔叔知道。”裴侑旻温柔地摸着邱少扬的头,“你做得很好了。”
“等我将来也下去了,我要和小叔告状,你说他是小气包。”
“他本来就是小气包。”裴侑旻轻笑,“我不怕你告状,你小叔欠我的,他还不起,我将来下去是要和他讨债的。说好了一辈子,他把我丢下了,他理亏得紧。”
“我们都欠你的。”邱少扬说。
“你不欠。”裴侑旻说,“都是你小叔欠的。”
“我欠的,你不能算在小叔头上。”
“我就要算在他头上,让他几辈子都还不清,这样下辈子他就不敢把我丢下了。”
“等你下去的时候,又老又丑,小叔肯定认不出你。”
“邱少扬,你是皮痒了吗?”
“他要是不要你,等我下去,我帮你骂他。”邱少扬的眼泪决堤而出。裴侑旻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男人,就是小叔走得太早了,让他苦了前半生又苦后半生。
裴侑旻替邱少扬把眼泪都抹干净,“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要是给你小叔知道了,他一定会嫌弃你的。”
“你也哭了,要嫌弃你也逃不掉。”
“我不怕他,你怕。”裴侑旻站起身,把邱少扬一起拖起来,“有空了多回家陪陪爷爷,今天给你说了这么多,别当耳旁风,知道了吗?”
“知道了。”邱少扬吐出一口气,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裴侑旻道:“等我走了以后,把我和你叔叔骨灰放在一起。”
邱少扬不说话了。
裴侑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听到了没有,长辈和你说话呢。”
“那我拿小叔喜欢的明代天青釉花瓶给你们装骨灰。”
“你是想让我们被盗墓吗?”裴侑旻浅笑着说,“用什么装不用要,重要的是能和你小叔装在一起。”
邱少扬撇撇嘴,“一个人也能喂我一把狗粮。”
“你吃狗粮长大的怕什么。”
邱少扬哼了一声,“还说!”
那时候小叔总爱枕着裴侑旻的胳膊,邱少扬会躺在他们两个中间,听他们两个说自己听不懂的话,只觉得躺在他们怀里就很开心。
他们两个也会趁着他睡着了偷偷溜出去约会,一跑就是一整天。
小叔还经常吃醋说裴叔叔疼自己多过疼他,骗亲亲骗抱抱。
邱少扬记得有一次小叔吃醋,把他从裴叔叔怀里拉出来,自己坐上去,他怎么都拉不动,一屁股蹲到地上去了,气得他半天都没理小叔。
小时候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长大了再回味,甜的掉牙。
当晚,邱少扬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小叔还是少年的模样,裴叔叔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在小叔的腰上,那是他们三个一起出去踏青。
那天,他在青草地里撒欢。
小叔靠在裴叔叔的肩头,无论他什么时候看过去,他们都依偎在一起。
小叔说,“现在我很幸福,有你们。”
那天过后,小叔和裴叔叔的手上都多了一枚戒指。
新的一天的太阳升起,邱少扬从梦里醒来,他总是想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叔手上开始戴戒指的,原来,是那一天。
太阳还在升起,生活还要继续。
邱少扬准点到公司上班,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不一样的是今晚要回家陪爷爷吃饭。
爷爷住的院子里,种满了茉莉花。
爷爷和奶奶是自由恋爱,爷爷不善言辞,是个实干派,听人说奶奶喜欢茉莉,他便每天都送一朵茉莉给奶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