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风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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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东西,两人准备下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迎面朝他们走来,手里捏着手机。
司濛挑了挑眉,“有事?”
女孩摁亮手机,把照片拿给她看,轻声说:“这是我刚刚拍的,你们要不要?要我就把它传给你们,不要我就给删了。”
她低头看屏幕,照片里是她和晏竟宁,是刚刚她在画画的时候拍的。一个站在岩石上,一个在举着画笔在画画,他们没有任何眼神接触和言语的交流,可画面却出奇的和谐。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你在画别人,同时却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画。
不过这些司濛都不在意。
她把手机还给女孩,声音淡漠,利落而干脆,“删了吧。”
女孩:“……”
说完就走到前面。
晏竟宁随后拿过女孩的手机看了一眼,直接说:“传给我。”
他的动作格外迅速,通过微信把照片传了。
然后又把女孩手机里的照片和云端备份都给删掉了。
做完这些,他赶紧去追司濛。
——
看着两人的背影远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女孩低头摁亮手机屏幕,又调出了一张照片。和之前的那张一模一样。
“雪涵,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身后响起一个急促的男声,气喘吁吁。
女孩转了个身,笑着说:“碰到一个熟人,过来打声招呼。”
“哦。”男人不明所以,“那我们走吧。”
“好。”
——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还迅速,路上没耽搁,四十分钟就到了。
到寺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暖橘的灯光映照着百年古刹,祥和而宁静。
仪式一结束,很多游客就已经走了。留下的一般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寺中不复白天的热闹和喧嚣。
永安寺无比重视中元节。寺里香火不断,几个大殿里都是灯火通明的,有轮值的小和尚在守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中元节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濛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寺里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在膳堂随意吃了顿晚饭,司濛把辣椒全都挑了出来,一点辣椒都不吃。
填饱肚子以后就想回客房画画。
下午的画还需要润润色,好好打磨一下。她一向力求完美,一点瑕疵都不愿意放过。
可晏竟宁却不愿让她回去,“大家都在后院放水灯,咱们也去看看。”
中元节历来有放水灯的习俗,祈福,也告慰亡灵。
司濛从来不信这些。正打算拒绝之时,她不免又想起最近几日频繁出现的梦魇。梦里的人对她充满了怨念,恨不得生生掐死她。
想到这些,她跟着晏竟宁一起去了永安寺的后院。
白日里烈日炎炎,可到了晚间,山里的气温明显比市区要低很多。风一吹,丝丝缕缕的寒意无孔不入,更添寒凉。
刚才离开客房之前,晏竟宁特意叮嘱她套件外套。她随手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格子衫套在身上。
眼下正合适。
许愿树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枝叶在风中摇曳,时不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树上的红绸迎风飞舞,承载了无数人的美好愿望。
这个点,后院还是蛮热闹的,好多善男信女都在许愿池旁放水灯。
许愿池很大,池水引自后山的泉水,常年不竭,且都是活水,不断更替。
池子里种了莲花,莲叶漂浮在水面上,却不见花朵。
池水里还混着一些水葫芦和浮萍,隐在莲花中间,浮浮沉沉。
水灯是寺里免费供应的,从负责的师父那里取来,自己点上即可。
晏竟宁取了两盏过来,给了司濛一盏。
水灯也是莲花状的,小小的一盏,小巧却精致。据说都是寺里的和尚们自己动手制作的。
司濛摸出打火机,对准灯芯,咔嚓一声响,淡淡的一小撮青烟慢腾腾升起,水灯就被点燃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池子里,任由它随着水波飘荡。而她则蹲在水池旁眼巴巴看着,没任何动作。
“司濛,许个愿吧。”晏竟宁及时催促她。
她扭头看他一眼,语气随意,“我没愿望。”
晏竟宁:“……”
“是人都会有愿望,随便许一个。”
听他这样说,她举起手,双手合成十状,轻声说:“那就祝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天下大同。”
晏竟宁:“…………”
她许愿的间隙,晏竟宁已经把自己那盏水灯给点亮了。
他放入池水中,站得笔直,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安静地许了个愿望。
司濛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神秘,充满了佛性。
这个场景也似乎都有点眼熟,她好像老早之前就见过。
待他睁开眼睛,她便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晏竟宁倏然一笑,眼尾透着光,“晏太太,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司濛:“……”
两人静静地站在许愿池旁,周围的香客三三两两在放水灯,说话声窸窸窣窣。
池水里两人放的水灯随着水波越飘越远,紧紧挨着,汇入水灯阵中。
司濛迎着风,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正打算点烟。面前探过来一只手,直接给她夺了。
她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不解道:“干嘛?”
晏竟宁笑着说:“晏太太,佛门重地,抽烟可是大不敬。”
司濛:“……”
呵,还挺虔诚!
她微微失笑,只能作罢,把烟盒放进口袋里。
“司濛,有没有哪个瞬间,你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男人目视前方,眼神平静,也不知为何起了这么个话题。
司濛先是一怔,继而回答:“有,而且很多。”
“那你怎么还活着?”“吊着一口气,如果哪天这口气没了,我也就死了。”司濛抱住自己的手臂,尖细的女声被秋风吹散,近乎呢喃。
女人的话音未落,晏竟宁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他忍不住扭头看她。
她娉婷立在他身边,身形单薄。
突然让他觉得她像极了这池子里的浮萍,无根无枝,无所寄托。只能随波逐流,在这俗世里浮浮沉沉,瑟缩飘摇。
更像是一道稀薄的剪影,随时都能被风给生生掐断。
众生皆苦,各有各的苦法。哪怕她是司家的女儿,拥有旁人所艳羡的一切,也没能例外。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和他记忆里的某个场景交叠——
漫天大雨中,女孩背着包匆匆闯入他的视线,没有打伞,身形单薄而落寞。
荒野之上,疾风骤雨。她任凭雨水浇在身上,面容枯槁,眼神完全是失焦的,孤魂游鬼一样。
——
司濛先回客房了,她赶着回去画画。
晏竟宁站在许愿池旁又待了一会儿。
香客们渐渐散去,偌大的后院重归宁静。
“晏先生还不休息?”一阵稳健的脚步声蓦地自身后响起,音色浑厚沧桑。
晏竟宁转身,见天一大师站在了他面前。
“忙了一整天,您还不去休息?”
老者和蔼一笑,声音爽朗,“正打算回去,看到晏先生在这儿,就过来打个招呼。”
“一起走吧,我也准备回去。”
两人一起离开后院。
“都还来不及恭喜你得偿所愿。”安静地走了一段路后,天一大师倏的开口。
大师的话让晏竟宁有一瞬的惊讶。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大师慧心慧眼,心里跟明镜一样敞亮。他怀了什么心思,老人家铁定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么久一直当做不知道,不过就是不愿点破而已。
他露出笑意,“谢过大师。”
“大师,司濛的状态好像很糟糕,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天一大师脚步一顿,继而说:“司小姐跟我说了,她失眠严重。”
“不仅失眠,她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不对劲儿。”男人清俊的脸庞上难掩担忧,“我遇到她那日,司家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睿智的老者抚了抚斑白的胡须,点头道:“你猜的没错,确实发生了大事。”
她遭遇人生劫难之日,他们相遇了。缘分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没有规律和章法可言的。
“我该怎么做才行?”他追问。
“你帮不了她的。”老者长叹一声,“司小姐心魔不了,无所期许,更无以为生。”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有点事情耽搁到了,过了零点才更。
说一下哈,又到了需要靠泥们接济的时候了。周五零点入v,入v三更,又肥又过瘾。我要爆三更,所以周四晚八点就不更了,周五你们可以一口气看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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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阵风
第17阵风
放完水灯,司濛就把自己关进客房画画了。
晏竟宁怕打扰到她,就去了隔壁房间。
夜色清幽,屋子里寂静非常。长木桌上摆放一盏酥油灯,火光细碎缥缈,摇曳晃动。
笔记本电脑亮着微光,一小捧光束投射到四面八方。
屋子里光线昏暗,男人的脸藏在阴影里,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手指触碰到电脑键盘,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晏竟宁在搜索引擎里敲下“百晓生”三个字。
网页里罗列出了长长的十多张页面。
他滚动鼠标,大致浏览了一下,有用的信息并没有多少。
和百晓生捆绑,被提及最多的是三水小姐这个名字。关于这两人,网上的争议很大,褒贬不一。
晏竟宁一早就知道三水小姐是司濛的笔名。看到网上对她有那么多攻击的声音,他下意识就觉得不舒服。
dyes处理这些东西得心应手,横竖就是他一个电话的事情。不出半个小时,网上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他依旧选择沉默。他若是动手了,键盘侠们只怕会跳脚,攻击司濛攻击得更厉害。她的巡回画展在即,他不想给她招惹是非。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关掉电脑,他给好兄弟盛延熙打了个电话。
“喂,大哥?”铃声响了两下就被那边的人给接通了。
“延熙,你和谢明溯熟,能不能帮我查个人?”
“这还需要我动手?”盛延熙哑然失笑,“你手底下的那些人还查不到么?”
“你查我才放心,别人我不放心。”
对于百晓生的死,网上查不到任何一点细枝末节,这很明显是当年出事的时候有人特意处理掉了。而且处理得这么干净,任何蛛丝马迹都查不到,一定是高手。
他手底下不乏高手,查这些简直易如反掌。可事关司濛,其他人他都不放心,只能拜托盛延熙。
***
从永安寺回来,司濛的失眠并不见有好转,反而日益严重。
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关就是一整夜。有些时候是从早到晚,一整天。
为此晏竟宁忧心忡忡,找了青陵很有名气的心理医生魏双笙来给司濛做心理疏导。可她很抗拒,连人都不见一面。
dyes马上就要上市了,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每天早出晚归,根本就不能留在家里看着司濛。
怕她出什么意外,他特地从晏家老宅把桂姨叫来家里,专门负责司濛的日常起居。
桂姨是晏家的老人,在晏家待了几十年了。如今五十多岁,也早就当奶奶了。她是从小看着晏竟宁长大的,对他非常好。
爱屋及乌,她对司濛也很上心,尽心竭力地照顾她。
桂姨和蔼可亲,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可惜就是有点唠叨。可能这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话比较多,同一件事情要反复说上好几遍。和袁叔一样,总是在她耳边说个不停。
司濛其实并不讨厌桂姨。可近来失眠严重,她的情绪糟糕透了,难免会觉得桂姨烦,很抵触她。两人相处的不是太和谐。
晏竟宁在家里从来不提公司和工作的事情。司濛还是从各大平台推送的消息里得知dyes最近马上就要上市了。
晏竟宁的父母来过家里几次。每次来就坐一会儿,和司濛聊几句,然后就走了。
老两口过来,司濛就规规矩矩地出来见人。他们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虽然面带笑容,礼貌客套,可态度却不见得有多热络。
她向来话不多,不太喜欢和他人交流太多。基本上都是两个老人在说,她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
周六上午,晏竟宁的母亲戴淑芬又来家里了。这次是她一个人来的。
晏竟宁最近几天飞纳斯达克准备dyes上市,家里就剩她和桂姨。
门铃一响,桂姨就跑去开门了。
“夫人,您来了啊!这么早呢!”
戴淑芬站在门外,手里提着几袋营养品,“少夫人呢?”
“应该在睡觉,我去喊她去。您先坐一会儿。”
戴淑芬把那几袋营养品搁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等人。
桂姨跑去卧室,却发现卧室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床上很整齐,根本就没有睡过的痕迹。
她轻车熟路地跑去书房喊人。
“少夫人,老夫人过来了!”
司濛又把自己关在书房关了一夜。情绪糟糕到了极致。一大早听到响亮的敲门声,没来由觉得暴躁。
书房里充斥着浓郁的烟草味,挥之不去,空气浑浊。
烟灰缸里烟头堆满了,满满一缸。
她掐灭手中的烟,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全部倒进垃圾桶。
然后抬手抹了把脸,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本想换身衣服,可明显时间不允许。
她索性不管了,直接走出了书房。
“妈,您来了啊?”扯开嘴角,露出笑脸,却无比僵硬。
戴淑芬扫了司濛两眼,她还穿着睡衣,衣服上满是水彩颜料,脖子和脸颊上也沾上了一两笔。顶着一双熊猫眼,眼里遍布血丝,蓬头垢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戴淑芬是个精致的女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风韵犹存。她不喜欢邋里邋遢的女人。
她皱了皱眉,不过面上却并未表现出分毫不悦,慢条斯理地说:“先去处理一下。”
司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不好意思地说:“妈,您先坐会儿,我换身衣服去。”
她回衣帽间换了套衣服,又去卫生间清洗。
见司濛离开自己视线,戴淑芬眉头紧皱,明显很不满意。
桂姨给她上了茶。
她端着茶杯,低头小心吟一小口,徐徐问道:“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桂姨压低嗓音,絮絮叨叨,“少夫人很奇怪,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关就是一整天。饭不吃,抽烟也抽得厉害,一天一包,可能还不够。很少说话,有些时候一整天都听不到她说一句话。”戴淑芬一听,脸色更不好看了。
“竟宁知道吗?”
“少爷知道的,可他不管,都由着少夫人的。”
戴淑芬:“……”
“那怎么行?!一个女人不好好睡觉,经常熬夜,还抽这么多烟,作息这么混乱怎么可以?她以后还想不想生孩子了。竟宁也是,怎么能任由她这么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