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修了无情道后-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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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了几次以后,他终于收了满肚子的坏心思,拿着锄头乖乖整田。崔故很满意,然后打算把人再晾晾,直到他肯说实话。
妖族也有族学。
毕竟此处也算一国,虽然小,但治理也挺麻烦的,而且每年有不少小妖怪跑去人界找伴侣,如果是文盲,到时候被人忽悠来忽悠去,就很容易倒霉,尤其是傻狐狸,总是被书生拐走,好多个小狐狸出去了就再也没能回来。
所以小妖怪们坚信,读书改变未来!
族里的先生本来是个长在鹿灵泽里头的万年老乌龟,化形后是个脾气很好的白胡子老头,就是说话贼慢,课也上的贼慢,自从崔故回来后,老乌龟就半退休了,从老师变成大船,用原型驮着不会游水的小妖怪送他们来来去去的上课。
崔故一早梳洗好,理好头发后,床上的几个小团子也相继醒过来。哒哒哒的从床上蹦下来,特别有礼貌的向崔故打个招呼,然后排成一排回到自己房间,等娘亲给他们安排洗漱。
等到太阳从山头挣出一线的时候,崔故推开门就是八个小孩子排排坐,每个人身上挂一个小布包,大的看起来十四五岁,最小的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化形还不太熟练,头顶竖两根绿色的毛毛,随风晃悠,大眼睛干净透彻,看的人想揉一把。
妖族的成长周期很慢,体型各异,上课时为了图个方便,便要求以人形去上课。不过化形很累,而且化形术法并不容易掌握,而族学的学院在鹿灵泽的一个小岛上,离住所很远,所以时常走着走着,就会从八个人变成七个,再变成六个,最后变成八个毛绒球,被崔故装进兜里,带进课堂。
然后在学院门外变成人形,一个个昂首挺胸,贵气逼人,山大王一样走进课堂,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其他累的气喘吁吁的小妖怪就会赞叹,哇,不愧是殿下,术法居然可以维持这么久,真是深藏不露呢。
自从族学先生换成崔故后,跑过来上课的妖怪数量多了不少,有的是正儿八经的小妖怪,有的则是过来混水摸鱼的大妖怪。
尤其是狐狸。
崔故刚将今日要练的大字发下去,就看见角落里头坐了个白衣白发的小娃娃,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水润的盯着他,甜甜的喊了声,“先生早。”
嘴角一抽,崔故把人的后脖子一提,丢出教室,“你怎么又来了?你侄儿呢?”
小娃娃摔在地上的一瞬间,噗通变大,一个九条尾巴的白毛狐狸躺在地上嘤嘤嘤的打滚,“殿下,你缺暖床的吗?我皮毛油光水滑的,身上也香香的,最适合冬天暖脚了。”
“不缺,滚。”崔故把门一关,扭头继续去上课。
白毛狐狸是鹿灵泽对岸的一座山头的大妖怪,成年很久了,大概是最近到了发///情///期,天天变着法的往他面前凑,只是崔故如今一心一意的教书,丝毫没有谈恋爱的意思。
过了片刻,关上的大门外传来爪子刨门的声响,崔故烦不胜烦,把门一拉,就看见一个半化形的小狐狸哭唧唧的蹭门,“先……先生,我来迟了,嘤……”
大狐狸已经跑的没影了,崔故叹气,把小家伙放进来。
一堆小孩子坐在位置上端端正正的听课,脑袋就跟着崔故的动作一晃一晃,时不时有两三个维持不住化成原型,休息片刻后再变出人形继续学习。
崔故教他们习字,还有最基本的术法,偶尔会把钟离或者方星辰抓来替课,钟离捡的小徒弟师虞也偶尔会过来抓几个孩子玩。
妖族的孩子,若是有兴趣,也可以随他学剑,或者跟着钟离学琴,方星辰兴趣来了也会教他们画画符。
族学的院子很大,在院落之后有片沙地,里头种了不少甜瓜,那占了他壳子的魔物就举着个铁铲给甜瓜除草。
旁边站着个青衣的老头,手里拿根棍子,半躬着腰慢慢的走,一点一点十分仔细检查地里有没有杂草,如果有,就往魔物身上戳一下。
种了一年田,魔物如今已经无比佛系,扛着铁锹哼哧哼哧的清土。
待到一日课业结束,崔故送走了一堆小娃娃以后,就会站在田边笑眯眯的冲着魔物打招呼。
“小魔,今天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觉得心情平和,戾气都变少了?”
魔物被他刺激的一个哆嗦,“你能不能不要恶心我?”
“你不是魔物吗?叫你小魔物不挺好的?不觉得显得很亲切吗?你又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不然我天天叫你喂啊?”崔故走到沙滩边,伸手拍了拍甜瓜肚子,声音有些闷,还不够脆,看样子过几日才能熟,“小魔物,你这瓜种的不错啊。”
“浮川。”魔物忽然开口。
崔故抬眼,“什么?”
“浮川,我从前的名字。”魔物把铁锹一丢,对着崔故翻白眼,“你能不能好好教你的书,不要天天过来恶心我?”
“我偏不。”崔故挑眉,“我还没计较你用我的身体到处跑呢,你倒先怪上我了。”
魔物寻了一处光洁的石头坐下,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掀,“谁稀罕你这破壳子?走个路都漏风,动不动碎成一块块,我在魔界过的好好的,如果不是青崖那群鬼道士,我怎么会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他苍白的身体上,尽是刺目的的红色符文,手腕胳膊手指腰腹胸口脖颈……
“把裤子脱了。”崔故忽然开口。
浮川一手掐住自己的裤腰带,满脸惊恐,“你要干什么?”
“你不要这么恶心的看我,我对自己的身体没兴趣。”崔故起身,“我只是想看看身上有多少道伤痕。”
浮川不愿意,提着裤子在沙滩跑,被崔故扑上去抓起来,两人在湖岸边赤手空拳的打架,崔故是什么人?他从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和别人打架了,不用灵力的情况下,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浮川按在地上,裤腰带一解,浮川一声惊叫。
书院里等崔故回家的几个毛球球闻声,跑到院墙边探头探脑,被过来看护的方星辰捂着眼睛挡了回去。
“小孩子不要看,会长针眼的。”
于是今日小鸟崽们又增长了奇怪的知识点,原来男人脱男人裤子是会长针眼的!
浮川抱着衣服蹲在石头后面穿衣服,崔故盘膝坐在石头上摸着下巴思索。他总共被分成了三十六块,虽然不说是稀碎,但确实是碎的不成样子了,按理说他死了以后,体内的灵力也消散了个干净,他们要他这具破烂身体做什么?
浮川把衣裳穿好,就听见头顶有人叫了他一声,“你一个魔物在青崖呆着基本干什么?”
他看着崔故没好气,脑袋一转不想搭理他。然后就听见崔故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可以来共通一下消息,如果你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我,过几日我便送你去魔界,还可以给你换个正常点的壳子。”
浮川眼皮一抬,“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没有那么好心,所以是交易,”崔故自石头上跳下来,“告诉我,青崖要我的身体到底要做什么?”
浮川审视崔故许久,眉头一皱,“你不知道引界令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滴,二更奉上,我已经鱼鳍已经麻了QAQ嘤
第39章
“引界令到底是什么东西?”崔故眉头一皱。
“听说是把钥匙; 具体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但是听说这个东西是上界遗留的一个神物,里头的灵力能洞开天道之路; 让人直接飞升上界,不过这是我偷听青崖神官聊天时听见的,不确定真假。”浮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扭头看向崔故,“但你不觉得奇怪吗?从前的古籍都有修士飞升的记载; 而这千百年来; 十四州再无一人飞升; 我们魔界扩张的速度反而越发的快; 但正常的魔族越来越少; 大部分都变成了血渊中那种巨大的怪物。”
“你不也是从血渊出来的?”崔故瞥眼看向浮川; 就见顶着他壳子的人嘁了一声,“我怎么会是那种低等的怪物; 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罗刹一族,如果不是被青崖那堆死皮赖脸的臭道士抓到了; 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丑死了。”
崔故凉幽幽的盯向他; 浮川一抖,后退两步,捧着自己的脸感叹; “哎呀,我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壳子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崔故这才收回刀子似的目光,他坐在石头上,一手撑头; 侧着脑袋问他; “血渊的东西不是你们自己搞出来的吗?我在人界的时候可是被你们魔族人使唤魔物咬过; 鬼才信你们和那种鬼东西没关系。”
“那是秽物,自初代魔君身上分离出来的东西,不吃魔物,但是对灵力异常敏感,所以以前也会有人炼上一两只,带着打架也比较威风。”浮川将手中的锄头举起来一挥,木头戳进沙土,直挺挺竖着,随后他倚着锄头叹气,“本来这种东西没有神志,离了血渊也长不大,但是不知何时,魔物的力量越来越强,越来越多,血渊都快容不下他们了。”
“我倒觉得引界令应该是个好东西,但是只听传闻不见实物,我被安进你身体里的时候听人说,原本以为这东西在你身体里,结果搜遍了,什么都没有,所以就便宜我了。”浮川把锄头一丢,走到崔故身前,“我可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你何时放我走?”
崔故眉头却皱了起来,“他们为什么会觉得这种东西在我身上?我只是个穷剑修啊?”
“这就要看你自己了。”浮川撑着石头蹭到崔故身侧坐着。
崔故眉头皱的死紧,在脑袋里翻了半天也找不出自己和引界令相关的消息。
最后浮川不耐烦了,推着崔故的肩头问他什么时候兑换诺言,被崔故一巴掌拍飞,滚到沙石堆里啃了一嘴的沙子。
“先给我等几天。”
崔故头也不回的走了,把浮川气的吐血。
角落里,八个团子互相压着,探头探脑。
不知道小叔叔还要谈多久,他们肚子有点饿了呢。
所幸崔故还是记得自己的几个小辈的,走到墙边将几个团子往怀里一揣,兜着带回去了。
崔故心中有事,用膳时几次拿掉筷子,云淮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饭后她给崔故带了杯果酒,“这怎么了?今日听几个孩子说你去找了那魔物,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表嫂可曾听说过引界令?”崔故接过酒水,眉头紧蹙。
“不曾听说过,这是何物?”云淮坐到一侧,满眼困惑。
“上次抓到的那个魔物同我说,青崖的人想自我身上找引界令,可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崔故垂眼,窝着酒瓶的手指微微用力,骨节都泛白,“方才想了想,我觉得我从前那般倒霉,可能是被人拿引界令给坑了。”
崔故按着眉心,他想起商明城那三十万冤魂。裴绮的说法是他拿他做修无情道的铺路石子,但他一直不明白的是,裴绮要杀他,直接趁他不注意给他下毒或者偷袭都可以,何必这么麻烦。
现在想来,最大可能就是裴绮和他人联手,各取所需,有人想要那个据说在他身上的引界令,而裴绮想要他的命。可惜他命大没死,所以后来才会被那么多人追杀,最后连尸体都不放过,被送到青崖检查。
不过可笑的是语。阎,引界令不在他身上,甚至他连这个东西是什么都不清楚。
“我好冤啊。”崔故往后一躺,吧嗒趴在露台上,正碰上一握朱红的袍子,抬眼,就见丹蘅朱红的眼睛,正好奇的低头看他,他身后孔雀开屏一样歪出了八张小脸,“小叔叔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们给你打回去呀,咱们可是珍贵的凤凰,才不受气!”
崔故手一伸,几个小崽崽就一拥而上,变成原型,压在他身上滚来滚去。崔故一身鸟毛,笑着摸他们的脑袋,他抬眼看着远方星河,眼神却渐渐沉下去。
他觉得自己得再回一趟人界了。
夜里睡不着,崔故爬起来磨剑。
止川剑还是昆仑覆灭那天裴绮交给他的,说是先生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他从前珍之重之,可惜后来还是把剑弄丢了。止川离了他太久,又被封印那么多年,剑刃难免蒙尘,被冷冽的泉水一浸,便轻吟数声。崔故以掌覆在剑身之上,冰凉的长剑微微发着抖,如同活物。可惜止川剑见血太多,再难恢复成从前的清灵。
“都当我是软柿子,觉得害我,骗我,杀我没报复是吧?”崔故举剑,轻轻挽了一个剑花,剑刃之上的水珠震落,一刃剑意飞出去,将地面砍出一道沟壑。
他想起长生司,想起商明城,想起裴绮,想起青崖,还有那落在身上的斩魂丝,不由得低低的笑出来。
“引界令……谁都别想要。”
沧州某条官道上,薛明决赶着骡子往前走,骡子拉了一个小板车,上头坐了三个人,连带两个小包袱,此处路不平整,坑坑洼洼的,小板车就随着坑洞的频率一蹦一蹦。
裴四九盘腿坐在板车上,灰头土脸,从前永明城城主的尊贵气质消失的一干二净,面皮也被连日的太阳晒得发黑,他看着漫漫长路,脸色铁青,“我说你这样赶路要赶到猴年马月去?”
薛明决拿袖子往自己脸上扇了扇风,狐狸眼眯成一条缝,“我这也是没办法嘛,毕竟我这拖家带口的,还欠城主您不少外债,自然只能在出行上节省一点了。”
裴四九哼了一声,他身侧,叶游弦正躺在板车上头看小人书,包袱枕在脑后,她忽然扭头瞅了裴四九一眼,两眼,三眼,随后她翻了个身,自板车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看向裴四九,“城主,我还是很奇怪,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
“别叫我城主,我大名裴颜,而且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明明是在闯荡江湖。”裴四九拍了拍手边的长剑,坐在板车上,腰背挺的笔直,就是随着颠簸的小板车一蹦一蹦,腿上搁着的剑也跟着一蹦一蹦,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好好好,闯荡江湖闯荡江湖。”薛明决连忙顺毛,“你不同衍天君留一封信?就这么走了永明城怎么办?”
“衍天君不会管我的,至于永明城,会有人去管的,我平日里在城中其实并不怎么管事。”裴四九被颠的屁股疼,他换了个姿势,看着骡子拉着他们慢悠悠的往前走,天高路远的,还挺悠闲。
“那裴兄,下一步你打算去哪儿啊?”薛明决扭头问他,裴四九摸了摸下巴,“当然是先跟着你们回不知山啊,好多年没去过了,还挺想的。”
不知山,沧州偏远山区的一个小山头,但是有漫山遍野的果子树,非常清晰的规划出种树的场地,什么樱桃杏子梨子桃子枇杷,全是吃的,如今时日刚一脚迈入夏天,恰逢樱桃成熟,一路的甜香。
薛明决将骡子捆在树底下歇着,自己去河边净了手,爬到树梢上掐了一捧红樱桃,稳稳的落地,随后将果子分给叶游弦和裴四九。
咬着酸甜的樱桃,裴四九坐在树底下乘凉。他往山头望去,只能看见缭绕的雾气,其余的什么都分不清了。
“我记得这树还是我种的。”裴四九吐出樱桃核,薛明决在他身边坐下,他撑着头,眼睛依旧和善的眯起,“不是,你种的那棵树早就死了,现在这片果林基本都是后来自己长出来的,以前的老树只剩下庭院里师傅种的那棵还活着了。”
他们二人年岁相仿,幼时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玩伴。只是后来崔故出了事,裴四九被裴绮带走,薛明决就极少同裴四九往来了,一来是避嫌,二来是那几年他出山容易被人打,当然,现在也差不多,三来,他们的关系终究是不似从前,裴四九不愿靠近,薛明决默默远离,直到沦为末路。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山水,裴四九一时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