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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缠住春夜-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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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今晚申城有?强降雨,所以她今天早早忙完,提前回来,想要避开这场雨。
  可是此刻她的注意力完全无心再分在这场雨上。
  她喃喃:“你们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谁都没有?同她说。
  她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不知道。
  梁峻拧紧眉。他也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欠了多少钱?”她又问。
  “十几个亿,再加上……反正,挺繁重。”梁峻的声音有?点?沉重,“当时我们也想帮,但这已经是帮完之后最好的结果。闻家力挽狂澜了数个月,最开始的时候还远不止这个数字。只是到最后,也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这个数字庞大到让人没有?真实感,就好像它只是一串数字,难以想象它的背后是怎样一笔钱。
  梁音夜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您为什么……今天突然来跟我说这些。”
  “我看见了你跟闻晏的那?些新闻。我想,如果你们彼此喜欢的话,这回我们是支持你们在一起的。”
  “这回……那?还有?上回吗?”
  梁峻倏然一顿。
  他到底还是轻叹一声:“五年前,你们关系也很好,那?段时间新闻很多,你们的那?个什么CP,炒得很火。但那?个时候也是闻家彻底坍台的时候,倒不是说落井下石,只是债务庞大,我们肯定不放心你还和他在一起,那?段时间我确实和你妈妈在谈这个事,担心了好一阵,不过后来你们也没有?在一起,我们才松一口气?。”
  司机在外等候,突然回来,敲了下车门:“先生,太太来了──”
  何?昭云不知是不是闻声而来。
  梁峻征询她的意见:“要见妈妈吗?她这段时间都很难过。”
  她的小女儿口口声声说不要她了,宛如在她心口凿上一刀。
  梁音夜整个大脑一片混沌,她说:“我有?事情想问她。”
  她拉开车门就要下车,被梁峻拉住,他递给她一把伞。
  外面雨下得这么大,她就跟没有?看见一样要往下冲。
  梁音夜心烦意乱,她接过来,撑伞下车。
  何?昭云也下了车,刚要过来。
  她们撑着伞正好对视上。
  还不待她说话,梁音夜急迫道:“闻家当年出事……是您刻意瞒我吗?”
  她想,这么大的事情,她原不该一无所知的。除非有?人刻意在瞒着她,切断消息传播。
  可她不知道该去问谁。
  她看向何?昭云,语气?急切。
  何?昭云得知梁峻来找她,立即便过来了,但还是不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她看了眼随后下车的梁峻,听着这声问,还是点?了头:“是没刻意告诉你。消息在国内发酵最厉害的时候你又在国外,所以可能错过了,就没听见风声吧。”
  梁音夜捏紧指尖。
  是,那?段时间……她直接出国,一走就是那?么久。
  “爸爸说,你们不赞同当时我们在一起,那?……您有?做什么吗?”她几乎有?些不太敢问。但是隐隐的念头,还是叫她想确认一下。
  闻晏于此时抵达,他的车在后方停下。远远看见他们在争执,他叫司机停车,让司机开车先走,他自?己?撑伞回来。
  而他迈步过来,远远的,听见的就是她这一句。
  他的眸中墨色在翻涌。
  只是夜色深,雨势大,所以遮掩了他的存在感。
  何?昭云抿紧了唇,眉心也蹙起。
  “夜夜,我承认,我去找过他,我希望他还是不要来找你。”她叹一口气?,“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妈妈还是没有
  ?办法看着你们在一起。不止是我,你傅毓阿姨也是这个意思,我们都不赞成?──”
  那?个时候,梁音夜才多大呢?才只是个刚出社会不久的小姑娘,未经风雨,他们也不希望她去经什么风雨。这趟水太深了,她如何?舍得叫她去蹚?
  “那?是十几个亿,不是几千万,也不是几个亿。是你们就算再努力,可能都还不完的钱呀,夜夜。”她有?些艰难道。
  梁音夜死?死?咬紧唇,唇瓣毫无血色。
  她好像,很竭力地在控制着什么,竭力到浑身发颤。


第44章 长夜(完)(双更合一)
  滂沱的雨声混杂着这个夜晚的漆黑。
  梁音夜好久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是她?从不曾知道的事情; 也是藏匿于她所在之处另一面?的隐秘。
  她?很难去将当年的画面复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也很难想?象当时的情形。
  她?脑海里只跳出了一个念头——
  原来,这些年; 他竟是过得这么难。
  这句话难受得令她?失语,胸腔里涌起阵阵潮湿; 闷热到了五脏六腑。
  她?已经很久不曾觉得情绪迸发得这么严重?; 像极了在拍《永夜》的时候。
  ——《永夜》是她?在拍完《圆满》后无缝进的剧组,没?有给她?情绪作缓的时间,也没?有给她?任何缝隙; 直接进入另一片黑暗与深渊。
  那是她?窒息得最难受的一段时间,也是后期完全依赖药物才能走下?来的一段时间。
  情绪坠入最低谷。
  而现在的难受与当时别无两样。
  刚才梁峻和何昭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脑海里放映; 循环滚动。
  她?不太能想?象,那个时候的闻晏该是什么样子的。
  她?意气风发的少年……
  傲骨是不是尽数被折在了那一日?
  她?好像说了句什么; 只是因为她?说得轻,加上距离和雨声和太大; 何昭云没?有听清,她?上前几步; “你说什么?”
  梁音夜抬起眸望向她?; 面?色有些白,加重?了声音,一字一句道:“你们为什么; 要这么对他。”
  闻晏握紧了伞柄,手?指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整颗心都被攥得发疼。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她?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也控制不住流泪。
  理?智拼命地在试图掌控情绪; 但是最终宣告掌控失败。
  何昭云也着?急; 她?试图解释:“宝贝,妈妈没?有对他做什么; 我只是与他沟通了一回,没?有说难听的话,也没?有去做别的事情伤害他。你要理?解妈妈,为人父母,我们不可能放心看着?你们在一起的,那些债务太重?了,你才多大呀?你怎么能去背那些债呢?那些有可能是你们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呀。我只希望你简简单单地过日子,过好日子,舒舒服服的——你要理?解妈妈呀。”
  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闻晏需要多久才能还?清,也不知道他这一辈子能否还?得清。那就是个深渊巨口,填不上的火坑,她?看着?都胆颤,又怎么会叫她?的女儿去受这份苦?小夜还?年轻,前途明媚,未来坦顺,何昭云即使这些年没?有将水端平,可她?自始至终也只是希望她?的女儿们以后的日子都能过得好。
  而且,当时她?是与傅毓达成了一致的。因为有傅毓这一举,她?才觉得那几年没?有帮忙白养了闻晏。
  她?帮忙带着?闻晏,让他寄住在家里,却不能是让他带了自己的女儿进火坑,那样她?一辈子心都难平。
  现在这样的情况自然是最好,闻晏还?清了所有的债务,肩上再无重?担,如果现在他们还?要在一起,何昭云也不会再反对。
  梁音夜好像想?到了什么。
  之前她?好奇过,为什么何昭云生?日的时候闻晏没?有去,当时听了他的解释她?也不曾多想?,可是现在再回头看去,才能读出其中更多——他问她?是不是几年没?去何昭云的生?日,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也已经几年不曾去过?
  那,是不是就是自那年之后?
  他在梁家生?活多年,以前每年梁峻和何昭云生?日他都会到。那两年,他们常常一起忙完工作,再一起赶去现场。后来,她?因工作无法到场,并不知,原来他也已经几年不曾去过。
  她?了解他,她?知道他不是因为生?气,也不是在记恨,大抵只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叫他们扫兴,或者叫场面?尴尬,所以他的礼会到,但是人不一定要到。
  可是也是因为太清楚这些,她?才更加难受。
  明明没?有见过他的那些岁月,但朦胧中,能幻想?出他的那个模样——卑微到令人心疼的模样。
  那时候,即使他面?上再无波澜,心底是不是也曾有过一丝的委屈。
  可他不该如此,他本不用?如此。
  何昭云看着?她?的模样看得心里难受,“夜夜——”
  “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可是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他?”她?的眼?眶慢慢红透,“明明,从前闻叔叔和傅阿姨并不曾照管过他,一直放养他,将他寄养在我们家里。那么多年都没?有管过,为什么他们一做错事情,却要由他来担责?”
  她?极不甘心地质问,而她?的质问也令现场所有人都怔住。
  梁峻、何昭云,还?有闻晏。
  闻晏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攥,眉心亦是折起。
  “他们生?意失败,欠下?巨债,是他们的行为,却要拘束他不能和谁在一起不能和谁在一起,这公平吗?”她?的声音越来越重?,跟雨滴一样重?重?砸落在地面?,溅起微弱的水花,“他们什么都没?有给他,又凭什么这样去对他?”
  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在呐喊。
  她?虽然是朝着?梁峻和何昭云在说话,可是这声声句句,却是对他父母的叩问。
  她?在为她?的少年抱屈,为当年那个,原本意气风发,对前路征途充满畅想?与野心,却要因为没?怎么管过他的父母,前路硬生?生?被拦下?一道的闻晏。他们一寸寸地给他施压,折去他的傲骨,为他的人生?设限,平白的叫他承受这么多,让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天翻地覆。
  她?觉得他们不配,也不该这样对他。
  他们不在跟前,她?无法与他们对话。他们也是长辈,是他的亲生?父母,她?或许也没?有资格去说这些。
  可她?就是觉得难受,觉得他本不该如此,所以,她?也想?诉上一回。
  他并不曾从他们身上得到过细致的关爱与呵护,又为什么要去为他们的错误承担至此?
  她?在心疼他那个不曾得到很多爱的童年,也在心疼他被拖累到迈不动步伐的五年。
  那么沉重?的包袱,拖得他无法喘息。
  他应该永远骄傲,去斩杀他前路的荆棘,而不应该,阳光再也无法照射到他的身上,他步伐沉重?得再也发不了光。连何昭云他们都觉得难以偿还?的巨债,所有人都不能确定他这辈子能不能还?完的债务,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那段岁月。
  更不必提,这时何昭云还?去找他,劝说他放开她?的手?。
  ——那个时候的闻晏,该有多颓败啊。
  前二十年的骄傲,都不够这一朝去折。
  她?从不曾与人说过她?看到的那条信息——傅毓发给他的那条信息。
  当时她?难以置信,傅毓竟然知道她?的心意,而且也知道他不喜欢她?,要他同她?说清楚,极度的羞耻感在蔓延,愧得她?几乎再不想?见人。
  之前她?确实是喜欢傅阿姨的,如果不是因此,她?又怎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去见过傅毓。是躲避,也是羞赧,她?见不了傅毓,也无法坦然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如常去相处
  。
  可是现在回想?才恍然,那条信息,是不是也与此有关?
  或许,傅毓并不知她?心意,而且也知道他是喜欢她?的。只是因为这个事情,只能逼他这样去做。
  一切不过是她?多想?与误会。
  她?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件事会这么突然,也想?明白为什么他喜欢她?、她?当年的所有察觉都并非自己臆想?、可当时却会有那条信息。
  委屈的突然不是自己,而是他……
  真?相揭开的那一天,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难以接受。
  她?实在难以想?象,他原本要同她?表明心意,却在这时被勒令不许,被告知自己再也没?有资格是什么样的场景。
  也难以想?象,她?的告白原本是能顺利进行、他原本是会接受、他们原本是能在一起……
  梁音夜闭了闭眼?,感到铺天盖地的痛苦都在侵袭而来,无边无尽。
  她?之前所有的想?不通突然变得没?有存在的意义,因为他没?有不喜欢过她?。
  而那时的难过、失恋般的痛苦,与他分道的决绝,在这一刻令她?前所未有的茫然。
  一重?又一重?的“设想?”、“如果”、推翻、可笑,重?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现实,也是残酷血腥的现实。
  她?的违约金过亿,她?都得周转好几年才喘得过气,而他那是十几个亿。
  梁音夜根本很难去想?,心口艰涩难消。
  她?艰难地开口:“能告诉我,大概是什么时间吗?你去找他的时间。”
  何昭云记性挺好,她?回答得差不离。只是有些担忧她?的状态,迟疑地轻唤着?她?:“夜夜……”
  得到了答案,梁音夜闭了闭眼?。
  是在那一天。
  就是那一天。
  所以,他本来,是会出现在她?面?前的吧?他是会去捉住她?的吧?命运的齿轮,不该转成今天这副模样的吧?
  他没?有出现、他后来五年也没?有出现,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她?再也压不住崩溃:“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不问问我会怎么做?你为什么要帮我做决定呢?就跟中秋那晚我跟你说的一样——你从来都不懂得尊重?我。”
  如果尊重?的话,为什么全都要瞒着?她?,然后代替她?去做决定,代替她?,切断他们所有的可能。
  可是从来没?有问过她?愿与不愿。
  她?有知情权,她?有在知情之后自己做决定的权利。
  可是谁也没?让她?做。
  他们悄无声息地,就给她?和闻晏之间宣判了死局。
  梁音夜很是无力。她?很愤怒,很不甘,像是不甘心事情走成今天这样。可她?也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她?想?去做什么,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
  她?的脑海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撕扯着?同一个枕头,任由棉絮飞天,也誓不停手?,可它们的争执快要叫她?整个人崩溃。
  “我不想?你们这样对他,他不应该被这样对待……”她?哭得崩溃,整个脑袋都震得发疼。
  她?很少会去和人吵架,尤其是和母亲,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和她?吵过。
  第一次是在中秋那晚,后来即使是谈话、争执,她?都很平静。而这一次,她?再次爆发,融满了愤怒与不甘——是在为他打抱不平。她?那么淡的一个人,却也会站在他的身前,去为他抗争不公。
  在漆黑的深夜里,连月光都不见的雨夜,远处的男人眼?底微红,眼?眶的湿热难忍。
  他发现他错了,她?不是一个不勇敢的人。
  她?很勇敢,她?明明很勇敢。
  她?也会为了他,变成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从不曾吵架的人,在这一刻歇斯底里,只为他抱屈。
  那几年,那些睁眼?全是黑暗的日子好像回到了眼?前。
  可是在这一刻,他被她?隔着?时空拥抱于怀。
  她?用?力地撞进他怀里,将他撞得发懵,可是他的心口如此滚烫。
  他闭了闭眼?。
  昏暗的黑夜里,隐隐映着?他面?上的轮廓。
  何昭云还?在说着?什么,但梁音夜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缓慢地蹲下?身去,哭得不能自已。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力感,这个世界在告诉她?,她?就是做不了任何事情,也无法改变每一个事实。
  可是这个世界对他太残忍,一点也不曾留情。
  她?将头埋进膝弯,痛苦在那一刻飙到极致。
  她?所有的以为,全部?被推翻,可她?反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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