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性-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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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家也好”是什么意思,商行箴这是打算两个一起来?
商行箴不知自己在时聆心中俨然成了衣冠禽兽,兀自开着车抄近路:“那琴是我堂弟的,他明晚在家吃完年夜饭就过来赋月山庄住几天,你没事儿做可以拿他解闷,你俩同龄,估计能有不少共同话题。”
时聆大脑宕机,瞎编的埋怨的全星离雨散:“堂弟?”
“叫商宇,宇宙的宇,明晚你就认识了。”商行箴道,“他性格比你那几个同学要疯很多,你不喜欢的话直接无视就行。”
时聆还没从巨大的转变中回过神来,察觉到商行箴换了路线,他大喊:“要拐弯,不是直走!”
“先不回家了。”商行箴神态自若,“翘了年会不就是为的到别处走走,一成不变回家吃饭有什么意思?”
时聆灭了满腔气焰,连声音都小了:“去哪?”
商行箴回头笑笑:“之前你不是给我拍了张街边小吃说喜欢吃么,临近节日不少小贩摆摊儿,带你去吃个够。”
满城灯色在商行箴眼中织成景,时聆只觉自己善变,这会又不感到对方的神采膈应人了。
到地儿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车子不能开进小商街,商行箴就找了个付费停车点停摆。
他解掉安全带,扭头看见时聆在书包里翻找:“书包留在车里吧。”
时聆掏出内层的手套戴上:“好了。”
商行箴捏着毛绒小羊看看:“破了?”
时聆总有千般借口:“地摊货,质量不行。”
大年之际,商街人流如织,稍不注意就会被来往相碰的肩臂分散彼此,商行箴因此有了理由攥紧时聆的手腕:“想吃什么跟我说。”
上一次两人并肩闲逛还是在雪鲸广场买衣服的时候,那时正处热夏的尾巴,转瞬间就是漫长的冷冬,但有一点似乎没变——
时聆低头看看自己没版型的冬装校裤,又偏离视线看看商行箴挺括的西裤,最后转移到商行箴扣合在他腕子的右手上,腕间的皮肤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指节薄茧的触感。
烤串摊子香味扑鼻,十块钱挂满肉的三串,时聆摘掉手套攥满两手,要的鸡肉和鱿鱼,商行箴听旁边的人说撒孜然粉的羊肉串儿最好吃,边掏钱边笑:“要不要?”
时聆自从养了杨纳瑞后就戒了羊肉,闻言摇了摇头:“你也不许吃,杨纳瑞嗅到你身上的羊肉味儿会疏远你。”
商行箴腹诽,本来就没多亲近,明明是他从一堆白茫茫的羊群里选中这头灰的,又是他从雪停的黎明把它抱回家的,到头来杨讷瑞亲的是家中的另一人。
在部队保留下来的习惯,商行箴吃东西很快,几口解决掉两串鸡肉,去买了一杯海盐拿铁一杯红豆奶酪端手里,等时聆啃完了串儿,他就把奶酪易到时聆手中。
夜市中形色路人,谁都不如商行箴身姿笔挺,时聆不时四顾周遭,目光最后还是落到商行箴身上:“叔叔,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地方。”
商行箴问:“那我应该喜欢什么地方?”
时聆边舀奶酪边细数:“锦竹轩,狄希斯酒店,限定名额的预约制餐厅,哪里烧钱去哪里。”
“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商行箴道。
时聆又喊他不爱听的称呼:“不是吗,商董?”
“在成为商董之前,我当过在野外训练时会嚼草根的部队兵,在此之前,我跟你一样是个下课了跟同学跑小卖部买薯片的中学生。”商行箴夺去时聆手中的空杯子捏瘪了投进垃圾箱,手掌托住他的下巴用拇指略微粗鲁地揩掉他唇边残留的乳白,“时聆,我首先是个名叫商行箴的普通人。”
时聆的思维向来敏锐,他感觉商行箴想向他表达些什么,正要开口说话,舌尖就舔到了商行箴还没从他嘴唇撤走的手指。
他唰地抬眼,撞见对方同样怔然,彼此愣神间,时聆抬着眼帘,似蛊惑似试探,微张着嘴,舌尖灵巧地卷去沾在商行箴指头上的奶渍。
指尖蹭上湿意,商行箴难得迟钝,滞后地收回手握住拿铁,指甲在杯身不深不浅地刮了道痕:“以后不许这样。”
时聆用手背抹了抹嘴,像是为车上拌嘴输给商行箴的自己报了仇,得逞地笑着:“为什么?”
商行箴列不出缘由一二,反问:“你不许我吃羊肉,我还不能反对你一件事?”
时聆说:“可我跟张觉他们都这样。”
这更不得了,纵是商行箴从容惯了,眼下也被当代高中生的过分亲密给震撼,失语两秒改了口:“我刚才没说清楚,我是不许你和张觉做出这种行为。”
时聆问:“和你呢?”
商行箴饮下一口咖啡:“我不介意。”
时聆喝足了奶酪,其实也想尝尝海盐拿铁,但他既然冤枉那么多酒杯,也不在乎多连坐一个无辜的咖啡杯,舔舔嘴角,说:“叔叔,可能这就是你在我心里和张觉他们的区别吧。”
商行箴今天带时聆来就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是千金之躯,时聆喜欢吃的、喜欢逛的,甭管年龄鸿沟,他一样能奉陪。
谁能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不许就出了岔子,商行箴早几年落标都没这么挫败:“说说?”
时聆停步,多手拨弄挂饰摊车的毛绒玩具:“我跟他们只会认为这是朋友间玩闹的正常行为,是舔是咬,顶多抡拳砸对方一下,不会像成年人似的带上某种眼光批判。”
商行箴没觉得自己批判人,反倒觉得自己被批判了:“你们不是也成年了?”
“我说的是狭义上的成年人,”时聆手痒,摊车上的每只小毛绒都捏一捏,“在社会历练过,比我们还在读书的思想更深邃,做任何事都会铺垫和念及后果,一个动作要解读成好几层意思。”
商行箴问:“你是在夸还是在贬?”
“哪个都不是,我只是在陈述这个现象,兴许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时聆的手顿在一只软乎乎的绵羊上,“但是叔叔是比狭义成年人更狭义的那一个。”
商行箴眼看那只羊尾巴也快要被时聆掐断了,但他不出声制止,只想听时聆把话说完。
时聆说:“张觉他们作为朋友是陪着我一起成长,可叔叔是作为特别的那个狭义成年人见证我长大。”
商行箴心神俱动,再度恍然时聆比刚到他家时改变太多,无论这是时聆的本性还是时聆真的在长大,他都有一点不舍:“在我这里你不用改变。”
周围的气氛不适合过度正经,所以时聆适当跳回惯有的样子:“不好吧,有些地方还是要改改的。”
商行箴又想深入解读,时聆就认真地看着他:“叔叔不喜欢的话,我下次不舔张觉和夏揽了,只给叔叔舔。”
纸杯被用力掐出凹痕,商行箴强忍燥热,目光倏地挪向面前的挂饰摊车:“你的羊不是断了尾巴么,要不要买个新的换上?”
在摊主凛冽的注视下,时聆收回手:“要,可我不想用这种直接获取的方式。”
他朝对面的射击摊一指:“那里也有小羊,我想要那个。”
射击是商行箴的长项,他欣然同意,虽然娱乐摊上的不过是玩具气枪,将轻飘飘的枪支握在手中时他恍惚还是重现了十八九岁时的气势。
商铺风格各异的音乐节拍融汇成凌乱的心率,时聆有时也分不清自己处在商行箴身边时哪面真哪面假,但起码此刻看见商行箴举枪的一瞬,跟偷偷保存商行箴旧照的心态是重合的。
趁对方不知,趁游人纷纷,趁自己无解,时聆不问为何,悄悄举高手机镜头记下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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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管管你的
阖门同欢的日子,别墅里反倒变得冷清,好几个佣人放了假,家中只留着孟管家和一名私厨。
商行箴在门厅处整理围巾,衣摆随动作轻晃,杨纳瑞看他换了新衣,又跑过去扯咬。
本就碍不着什么事儿,商行箴偏像遇到大麻烦,转头冲客厅看电视的时聆喊:“管管你的宠物。”
时聆放下遥控走过去,地板暖乎又干净,他连棉拖也没套上,步伐比羊蹄轻了不知多少:“说好是共有财产,什么叫‘我的’。”
“它只认你,一起回家只撞你怀里,想讨要安抚也只拱你被窝,我能拿它怎么办。”商行箴在门厅逗留得够久了,他托起玄关柜上的手表递给时聆,“帮我戴?”
时聆喜欢听,如同得到一份特别的认同感,他接过手表,问:“还有呢?”
商行箴左手平举着让时聆伺候,另一只手触了下杨纳瑞的耳朵,结果被它一甩脑袋弹开了:“看吧,你摸着试试看。”
冰凉的金属表带环上手腕后染了丝体温,时聆虚圈着表带外侧调整了下位置,很快就松开,弯身点了点杨纳瑞的耳尖。
杨纳瑞侧着脑袋往他掌心里拱,咧开嘴轻叫了一声,一副餍足的模样。
商行箴说:“我没冤枉它吧,只有你摸它的时候他才会叫。”
羊是商行箴买回来的,他理应对它有处置权,时聆怕商行箴哪天不爽把杨纳瑞送走,想了想,抬眼安慰:“虽然它只认我,但我也只认你,我放学的时候绝不会上错车。”
刚说完,时聆身体一轻,被商行箴托抱着弄上了玄关柜,吓得扫落了一台面东西。
钥匙串叮当坠地,商行箴问:“既然只认我,那是不是该像它一样履行应尽的义务?”
时聆抠着台沿,用脚掌抵在商行箴腹部,生怕他搞出什么动作被花园外的孟管家看到:“它就知道吃喝玩睡,还懂什么义务?”
“不是才说过?”商行箴扣住时聆的脚腕,“你认谁,谁回家的时候你就撞他怀里,想讨安抚,就拱他的被窝,被他抚摸,你就——”
时聆叫停:“差不多得了。”
“——就只冲他叫。”商行箴偏要说完。
时聆抓住商行箴箍着他脚腕的那只手,将表盘抬至商行箴面前:“该出门了,叔叔。”
确实在这一方小厅耽误了不少时间,商行箴欠身打开旁边的鞋柜,将自己的棉拖套时聆脚上:“行了,我走了。”
时聆从玄关柜蹦下来,帮商行箴拉开门。
吃过晚饭,时聆在一楼的几个厅室各绕了一圈当作消食运动,孟管家把杨纳瑞领到公共盥洗室洗澡了,时聆倚在门边:“孟叔,叔叔的堂弟什么时候过来?”
孟管家揉着杨纳瑞的后背,说:“小宇贪玩,吃完年夜饭不跟长辈们搓上几圈麻将不肯过来的,等十一点多吧。”
时聆默了会,又问:“他比我大还是小?”
孟管家道:“差不多,小宇就早你两个月出生。是不是在担心怎么跟他相处?放心好了,他自来熟,第一天跟你认识,第二天就滚你床上跟你推心置腹了。”
四人小群里无论谁都达不了这个层次,时聆想象不来:“他跟叔叔也一起睡吗?”
孟管家笑了:“那不至于,商先生不爱跟人家同床,没等小宇摸进房间他就扬手甩门了。”
时聆依然没法想象,商行箴没对他甩过门,偶尔几次跟他同床还划不清界限,好像非要彼此肩膀碰上了、臂膀磨热了才叫舒服。
白天练琴太勤,时聆回房后听着远方经久不息的烟花燃放声没什么摸琴或做作业的心思,干坐在书桌前半晌,他起身去换了套衣服。
孟管家刚给杨纳瑞吹干羊毛出来,问:“出去玩儿呢?”
时聆摸了摸暖烘烘的羊肚皮:“嗯,敢心喊我们陪她放仙女棒。”
“早该出去走走了,多大点年纪成天闷在屋里多没意思。”孟管家捏了捏时聆的胳膊检查他穿得厚不厚,“怎么不穿给你新买的红卫衣?那件够应景。”
上次穿过红色回来就被凶了,时聆不管应不应景,反正挺应激,说:“敢心也穿红的,我怕拍照抢了她的风头。”
孟管家呵呵一笑,催促他赶紧出门别怠慢了朋友。
可能是被传染了行为,时聆换好鞋子戳在门厅,不用戴围巾不用挑手表,却看着给杨纳瑞穿衣服的孟管家在玄关柜旁拖拉了几分钟。
去旧城区的金地湾要倒两趟车,时聆在路上刷完了今天格外热闹的朋友圈,陈敢心爱拍照,发了组新年主题的他拍,还真的穿了红色的裙子。
敛完班群和小群里的红包刚好到站,时聆收起手机下车,在门卫处登记信息后进了小区。
乔阿姨看见他过来很惊喜,将他脱下来的外套搭在进门的沙发凳上,问:“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时聆嗅到空气中的香味,“在煮牛奶吗?”
“做橙香奶蒸蛋呢,你妈妈突然想吃了。”乔阿姨说,“等下你也尝尝。”
时聆其实还没饿,也不能待太久,但还是没出声推拒,满口应下来后钻进时云汀的卧室。
床上丝绒被掀开却无人,时云汀腰背纤直坐在梳妆台前,面容未施粉黛却清雅妍丽,唇色偏淡,披散双肩的长发不是哪款热门的洗发水香,离近只闻到中药的味道。
梳妆台上摆了三四支口红,是乔阿姨平时出门采购时按着导购的推荐为时云汀买回来的,但时云汀不常用:“还以为你明后天才过来,我挑晚了。”
“不涂也好看。”时聆贴着床沿坐下,不占太多地方,怕一路坐车过来在外面沾的细菌蹭上了时云汀的床铺。
时云汀体质本就一般,在生他的时候落了病根,跟齐康年离婚之前住在九枝华府就深居简出,后来丈夫把养在外面多年的许屏和齐文朗带进家,她终于忍不住申请搬出去。
金地湾的这套房子是齐康年私下过给她的,齐家上下唯二知道这事儿的只有俩人,一个埋进地底了,一个就坐在她面前。
时云汀将口红放回首饰盒里,松松地绑起一头长发,也坐到床沿:“在那个叔叔家里过得怎么样?”
上次来的时候时聆笼统地解释了下自己不住齐家了,别的没怎么详尽描述,时云汀近十年来不问世事,对绘商的了解只停留在时聆的透露的一言半语里。
时聆点头道:“好,他昨晚还带我吃小商街的烤串儿和红豆奶酪。”
时云汀很少笑,但展眉便表示心情松快:“那挺好的,有些人啊总在乎身价,实际庸俗可厌。”
时聆说:“反正比在齐家开心很多。”
时云汀求知欲很低,从时聆的言辞领悟表面,从他的状态知悉内心,就足够了:“你要谢谢他。”
三个月前时云汀给儿子织的毛衣完工了,很素净的淡蓝色,掩在时聆穿过来的黑色棉服下,拉链拽到顶就看不见了,但很暖。
时聆吃了个橙香奶蒸蛋才走,回到赋月山庄轻嗅自己的指掌,握过橙子余留的清香还未散去。
孟管家猜得毫厘不差,十一点刚过一刻,庭院外便响起汽车的引擎声,时聆将手里的书本一合,后背撕离倚靠许久的床头板。
可能是齐文朗留给他的阴影太大,对到来家里的生面孔——尤其是年纪比他大的生面孔,他有种难以名状的恐惧。
他放下书,几度犹豫还是趿上棉拖下楼,刚到楼梯拐角,他听到一把清爽的嗓音:“哎呦小羊!我哥终于脱离光秃秃的乌龟审美了?”
杨纳瑞虽然活泼,本质上还是怕生,没等时聆担心它被欺负,它先循着主人的味儿嘚嘚哒哒跑上来躲到时聆身后。
时聆被害怕又鲁莽的小羊撞得往前下了一阶,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