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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风起上海滩-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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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星期日,秦定邦本想着在家里多陪陪梁琇和儿子。橡胶厂那边突然打来电话,说有一小波工人闹事,工头学得丢三落四不清不楚,秦定邦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多年未见的兴旺局面来之不易,他事事谨慎对待,有什么问题,都尽早解决,不让小事演变成大麻烦。
  秦定邦刚一出门,就发现了不远处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雪佛兰,冯龙渊正倚着车门抽着烟。
  这人一见秦定邦出了门,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我猜你就在家了。”
  “你怎么在这?”秦定邦冷冷问道。
  虽然秦定邦买这房子,当初还是冯龙渊极力撺掇的,而且那时冯龙渊一路跟着,又是参谋,又是砍价的,着实出了不少力。但冯龙渊有自己的分寸,一般都会去永顺的办公室找秦定邦商量事情,还从来没直接到这房子找过人。
  “怎么?你住这还怕我呀?”冯龙渊撇了一下嘴。
  “有事说事。”秦定邦着急去工厂,不愿跟他多废话。
  “真没劲。我这是路过你家,又看见你车停这了。正好,你在家,就省得我去永顺去找你了。”说着,冯龙渊又抽了一口烟,“哎,上次我大侄子的满月酒我也没喝上,啥时候请我吃饭呀?到现在我还惦记着那盘糖醋里脊呢。你知道么,我前些天还去了趟秦家菜,专门点了一盘,却不是那味儿。肯定是水师傅徒弟做的,不是水师傅的手艺。”
  “我着急出门。”秦定邦语气更冷了。
  “行了行了,长话短说。”冯龙渊一张嘴吞云吐雾的,看秦定邦都得隔着一团烟,“西药还要吧?”
  “要。”
  “行。”冯龙渊把还剩一半的烟丢到地上,抬脚踩灭,“我有个朋友,搞到了一批从日本人那缴的武器,新的,要不要?”
  “要。”
  “行,我知道了。“
  冯龙渊和秦定邦早已经形成了默契。不靠谱的货源,冯龙渊不会找秦定邦,秦定邦接到货从来都是好价钱。所以这两人谈生意,现在已经简洁到只说“要不要”、“行不行”了。
  要,就是行,不要,下回再说。
  多余的话,没有。
  这对话痨的冯龙渊来说,恐怕是说最少的话做最快的买卖了。
  秦定邦惦记着工厂那边,见冯龙渊没动弹的意思,便问道,“还有别的事?”
  “嗯……”冯龙渊神色放空了片刻,“主要就是这个事儿。”
  “那行,我有事。”秦定邦抬脚要走。
  “哎你先等等,还真有个事儿。”冯龙渊连忙抬手拦了一下,“我爹回来了,你知道吧?”
  “嗯。”
  冯龙渊一下来了精神,“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
  “哎?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冯龙渊又泄气又觉得好笑,“你啥时候还会逗闷子了?”
  “别贫了,赶紧说什么事。”秦定邦已经有些不耐烦。
  “着什么急,听我说,当年我爹逃跑之前,我们冯家不是有间纱厂被日本人占了嘛。”冯龙渊说着,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像个孩子一样端详了一番包装,随后一边拆外面的糖纸一边道,“这不咱抗战胜利了,然后我们那厂子又还给我们了。”
  “恭喜你们。”
  “恭喜谁?纱厂的事都归我那些哥哥们管,也没我什么事。”他把糖块朝秦定邦递了递,“美国糖,我兜里还有。”
  秦定邦微微摇摇头,又抬眼看向了自己的车,“那你不正好可以继续逍遥了?”
  “逍遥啥呀逍遥,我们家老爷子又看上了一处卷烟厂。他说卷烟厂赚钱,机器只要一开,钱就源源不断。老爷子说,让我去管那卷烟厂。”说完,冯龙渊把糖块塞到了嘴里。
  “冯厂长好。”
  “哎呀,去……去你的吧!”冯龙渊扬脸朝秦定邦低吼了一句,有糖块在嘴里绊着,他说话都显得不利索,“你是真拿我……开涮吗?我现在糟心着呢,哪有那闲工夫去……去搞什么卷烟厂。”
  冯龙渊颇显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家曼曼成天发了疯一样去找材料,要去给他爹娘……报仇。我帮不上她什么忙,她又不理我。”
  “报仇?”秦定邦有点讶异,这曼曼身上的事,还真不少。
  “一言难尽,曼曼他爹妈当年死在了日本人手里。上月初不是说国府要开始那个……日本战争罪调查登记国民政府于1945年11月1日起开始进行日本战罪调查登记,原计划至12月31日截止,“嗣以来登记者络绎不绝,故将截止时间予以延长至次年4月30日止”。嘛,让有冤屈的去投检举材料。曼曼不知道打哪里知道了这个信儿,就红眼了。血海深仇的,搁谁也放不下。但她只知道爹妈是叫个日本军官……带队去给杀了,连那日本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这还怎么去检举?怎么告?”
  冯龙渊说急了,干脆把糖块又吐回糖纸上裹住,“本来国府说截止到这月末,过了十二月就不再接了,这给曼曼急的。不过有冤的人太多了,好歹又延期了,可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又不收了?她这事太难有着落了,看她急我也急,真是心疼死我了。唉,愁人。”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心疼人了?”
  “她是我曼曼啊,我的心肝儿,怎么能不心疼,我连魂儿都是她的,这辈子就认准这丫头了。”
  冯龙渊这信誓旦旦的样子,让秦定邦着实有些惊讶。自打认识,他还没见这老牌花花公子如此痴情过,也不知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秦定邦实在不想在冯龙渊的风流韵事上再耽搁时间,“好,你慢慢心疼你的曼曼。我先走了。”
  “哎呀,你看你!”见秦定邦真要抬脚走人,冯龙渊连忙拽了秦定邦胳膊一把,“真有正事!欸?我刚才说到哪了?”
  秦定邦吐出一口气,“卷烟厂。”
  “哦!对,卷烟厂。”冯龙渊重重地点了下头,“我去看了那个卷烟厂了,他妈的在虹口顶靠北的地方,离咱这租界差不多有十万八千里,纯纯的鸟不拉屎。我可就问了我们家老爷子,怎么搞了那么个鬼地方?上海卷烟厂也有不少家,就不能挑个地方好点儿的。”
  “我家老爷子怎么说?”他不由叹了口气,自问自答一般,“他说好地方的全让那些重庆回来的高官给占了。他能抢到那一处,都已经算不错了。”
  “前几天我专门去走了一趟,唉,停工了,好些岗说是得技术工种,光靠咱中国的工人玩不转,还得他们原先的日本技术工留下来。可膈应死我了,真他妈的一摊烂账,我真心不想管了。”
  “那你就别管。”秦定邦看着不远处自家的汽车,明明只有几步远,愣是感觉就算走不过去了。
  “那可不行!”冯龙渊眼神里流出一丝狡黠,“老爷子说了,真搞起来了,纯利的一成都归我呢!”随后他高高抬起眉毛,“奖励我这些年虽然困在上海,却没下跪当汉奸,给他长了脸。”
  “哦,那挺好。”
  “我想跟你说什么来着,我去看了那片地方,那卷烟厂旁边还有一家纱厂。我说,你把那纱厂盘下来得了。”
  “为什么?”
  “为什么?”冯龙渊被问得愣了愣,“纱厂赚钱啊!”
  “你怎么不盘?”
  “我们家不都已经有纱厂了吗?你看你,你当我能害你呀!”冯龙渊被自己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赶忙压了压声音,“我这不是想……咱俩做个伴吗?你想呀,我家的卷烟厂和你家的纱厂,一路之隔,抬脚就到的,到时候咱俩走动起来多方便,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可担当不起。”秦定邦觉得他最后的耐心都要被磨掉了。
  没想到冯龙渊的面色正经了起来,“秦三,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是跟你说真的。那家纱厂将来肯定挣大钱,现在也就位置偏了一点,停工吃灰在那荒着。不过正因为这,好些人才不知道,要是让国府那帮闻着腥味儿过去了,再远都能被抢走了。”
  冯龙渊看着手里那块刚被含过的糖块,“对了,你知道那纱厂以前是谁的吗?”
  秦定邦盯着冯龙渊等着他快些说。
  “好像是个汉奸,姓屈,不过不知什么原因死了,之后那个厂子就停工了,日本投降了后,就彻底荒了。”说完,他又打开糖纸把糖块塞进了嘴里。
  “姓屈?屈以申?”秦定邦立即皱眉确认。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你认识他?”
  “嗯。”
  “哎哟,这还是你故人的厂子呢,那你不更得给接下来?”
  秦定邦垂眸看了眼地面,“他……应该不算汉奸。”
  几个月前,屈以申在街头和藤原介最后的对话,他和张直都听到了。事实真相和梁琇当初的分析高度重合。这个身世曲折凄凉的可怜人,对梁琇和他的两次涉险,终归是没有袖手旁观。
  “那不是汉奸更好了。”冯龙渊舌头在嘴里捣着糖块,声音含混地问道,“怎么样,想不想接?”
  “不想。”秦家现在分不出额外的精力再开更多的工厂,现有的已经复工的,就够他们忙的了,连秦定坤都又重新当起了主力,忙到脚不沾地。
  “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瓜呢?”冯龙渊把糖纸团成了个球,恨恨地丢到一边。
  “还有什么事吗?我这有急事。”
  “好吧好吧,你去忙吧。”冯龙渊有点意兴阑珊,一边走向车门,一边又跟秦定邦确认,“西药和那啥,我等都彻底问清楚之后,就给你信儿。”
  秦定邦听完朝冯龙渊摆了摆手,头也没回地上了车,朝工厂驶去。


第120章 “现在,琇琇就来罚我。”
  秦定邦去工厂看了,主要是工人想提高待遇。这当班的工头虽然干活是一把好手,但嘴跟不上,工人们七嘴八舌的,他一时不敢做主,电话里又说不清楚。秦定邦来了之后,仔细倾听了工人们的诉说,发现那些要求虽然琐碎但并不过分,当场就答应了。
  既然东家都直接发话了,问题也就很快解决了。
  往回走时,秦定邦正好路过卞中涵之前跟他提的招待所。
  自打上次双十节他们一起在秦家菜吃了顿饭,这两个来月,就没再见过面。此次碰巧路过,秦定邦一开始本觉得卞中涵怎么都该换到像样的住处了。毕竟这小老弟来上海已经三个多月了。按那些从重庆过来的国府官员的风格,这三个月已经足够卞中涵这个级别的,狠狠捞上一笔了。
  但凭着卞中涵和他的关系,如果换了住处,是一定会跟他说的。小老弟到现在都没提这事,秦定邦想了想,也不总有机会路过,而且还是周日,上去看看吧。
  等秦定邦敲开了门,卞中涵还真就在。
  这小老弟一看是他,赶紧一脸惊喜地把人让进了屋里。
  秦定邦没想到卞中涵住的屋子这么小,环视了屋内陈设,除了个柜子几乎看不到什么像样的家具,墙边有张桌子,笔斜放在几张带字的纸上,可能刚才正在上面写着什么。
  卞中涵连忙给秦定邦拎了椅子让他坐,转身又去拿水壶,一边倒水一边尴尬道,“大哥,我这里只有白水,没茶叶。”
  秦定邦看得直摇头,“我只以为你住的地方能看得过去,你就一直这么个条件凑活着?”
  卞中涵笑着点了点头,把水递到了秦定邦手里,然后走回桌子旁边,收拾了一下刚才在写的东西,倒也没遮掩避讳,“我这正在写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好向上面汇报。之后上面再拿我给的材料,跟更上面的长官交差。”
  秦定邦朝窗外看了眼,“这天都快黑了,你连个灯都不点?”
  卞中涵一拍脑门,赶紧伸手开了灯,笑嘻嘻道,“写着写着就忘了。”
  正说着,外边走廊响起一阵喧闹,吆五喝六的,恨不得把楼板都给震塌。
  卞中涵挠了挠头解释道:“应该是有人又喝醉了。”这些同僚不成器,也让他有点没面子。
  “晚上是不是也有这么闹的?”秦定邦朝门的方向看了看。
  “嗯。”
  “这里条件太差了。你能受得了这?”秦定邦记得卞中涵家境非常不错,当年在当地是数得着的大户。
  卞中涵无所谓道:“我一个人,用不着那么好的条件。”
  秦定邦刚想说,有个姑娘照顾你也许能好点儿,但这话还没到嘴边,就又咽了下去。看来卞中涵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青梅竹马的芷妹妹,也没心情去享受什么。
  “不过,你这个样子,和你的那些同僚们一比,可太不寻常了。”秦定邦喝了口水,“人家一个个捞的盆满钵满的,你这却过得这么清贫。知道的,是你不在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人呢。”
  卞中涵一听这话,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他们都知道我从没来过上海,人生地不熟的没靠山。本来大长官就只顾捞钱,也不过问我生活。我又只知道把活干好,让他们有功可邀,应该碍不着谁的眼。”
  秦定邦刚想再跟卞中涵说句话,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卞中涵转身去开了门,门外也是个军装打扮的,那人一看屋里有人,便欲言又止地要告辞。
  秦定邦放下杯子,起身道:“行了,你们聊吧。”
  卞中涵连忙挽留,“大哥你再坐一坐呀,没事的。”
  秦定邦摆了摆手,转身出屋,几步下了楼。
  一回到家,秦定邦便跟梁琇把卞中涵的情况说了一遍。
  梁琇听了也是直摇头,“这好像和重庆那些过来的,不太一样啊。”
  “他念书那阵生活就比较简单,一心都在书本上,也不讲什么享受。现在看来,还是老样子。”秦定邦想了想,扯起梁琇的手问道,“过两天,请他来咱家吃顿饭?”
  “行啊。”梁琇能感觉到秦定邦对卞中涵不一般,通常他轻易不会让别人进家门的。她其实挺高兴秦定邦能有个这样不见外的老朋友,于是拍了拍他的手背,“卞中涵也是留过洋的,家里那些好红酒,正好可以给他尝尝。”
  秦定邦点了点头。
  在回家的一路上,秦定邦都在想着卞中涵的居住条件,那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就等回来说给梁琇听。他皱了皱眉,继续道,“咱那栋空房子,给他住?”
  “哪的?台斯德朗路台斯德朗路在民国三十二年(1943年)即已改名广元路。考虑到当时此路较为偏僻,主要人物没事也不总过去,所以主人公对改了的新名不敏感,仍然习惯叫老路名。其他常走常用的路名,会根据时代变化改变称呼,比如前文的绍兴路。那里的?”
  “嗯。”
  “行啊,你看着办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好。”秦定邦知道了梁琇的态度。
  之后,秦定邦便跟卞中涵打了电话,约他下周日中午来家里吃饭,卞中涵欣然答应。
  结果一到日子,一大清早的卞中涵便打来电话,说日本侨民那边出了问题,有些日本人在偷偷搞什么贼心不死的小团体,他得赶紧去解决。饭,是吃不成了。
  秦定邦知道卞中涵处理的净是些架在火药桶上的事,闹心又熬人,所以就让他先去忙了,饭以后再吃,丝毫也没埋怨怪罪的意思。
  不承想,到了半下午,卞中涵处理完了那边的事情,又过来了。
  还给梁琇带了高档的真丝围巾,给小熊带了两大罐外国奶粉,给秦定邦带了一盒上好的茶叶,面面俱到的,一家三口全都有礼物。而且一进屋就跟他们道歉,直念叨爽约了实在对不住。
  卞中涵坐着和秦定邦两口子聊了有会儿天,小熊突然又咳嗽了几声,接着就哭闹了起来,也不知是认生还是怎的,梁琇是怎么哄也哄不好了。
  卞中涵一看这个样子,便提出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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