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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藏鸾-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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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韶依旧握着那剑不放,望着父亲,近乎一字一句:“父亲,儿信她。”
  陆升看着自他手心滴下来的鲜血,心间的震愕与担忧最终压下了那股被忤逆的震怒。
  “逆子!真不知这股倔劲儿是随了谁!”他恨铁不成钢地道。
  “放着贞娘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不爱,偏爱这些千人骑万人睡的妓|女!妓|女!”
  说着,他厌恶地瞪了同样愣住的师莲央一眼,拂袖而出。
  师莲央手中的长剑一瞬落地,面上蕴出几丝慌乱,忙担忧地问道:“世子,您没事吧?”
  陆韶摇摇头,深沉剡利的目光,一遍遍在她溢满担忧之色的眼眸中逡巡,似要透过那双总是掩饰得很好的眼睛,一直望到她心间去。
  他知道她会骗人。
  他也知道,她内心从来没有真正的温顺与驯服。以他做过的那些事,她根本不可能爱他。
  但这一刻,他无比地想要相信她,想要相信她是因为爱自己才来的。
  陆韶最终叹了口气,用带血的那只手,轻轻抚摸过她剔透如玉的脸颊,为这株褪去风尘的素色芙蓉染上红莲的妖异:“莲央,你会骗我吗?”
  她眸中应声盈起莹莹的泪:“妾是生是死都是世子的人。”
  他笑了笑:“那这些,就当是这些年的补偿,我们重新来过,可好?”
  江澜去取金疮药的身影似乎一顿,师莲央没有抬头。她看着男人深情款款的眼眸,看到的,却是自己过往十年不堪的风月生活。
  迎来送往,倚楼卖笑,就算做到了花魁的位置,也一样逃不了做玩物的命运。
  她脸上蕴出一个虚假的笑:“好。”
  师莲央从此留在了陆韶身边。
  陆升对她的怀疑并没有消减,但此后几日并没有官兵追来梧桐山庄,儿子又将人看得紧,他不欲在这个时候与儿子起冲突,勉强抑下了没有发作。
  然而正当他们放下警惕、与当地几个士族在山庄内秘密议事之时,忽闻手底下人来报,正有官军往梧桐山庄赶来。
  众人大惊,慌忙收拾了来往信件等重要物证急急忙忙地逃离,陆韶也于第一时间赶回房中,欲带师莲央一起离开。
  官军来得迅速,很快便包围了山庄,只留下倚兰渚山麓修建的北面这一处出口。陆韶急急带着莲央往北边院落跑,走得匆忙,莲央不慎崴了脚,“哎呦”一声摔在了地上。
  陆韶忙丢下行李,关怀地问:“怎么样?可还能走吗?”
  四周都是焦急奔散的人群,连凛冽的朔风中也似燃着焦灼。莲央假意摇摇头,一副关怀之色:“世子,您先走吧,妾实在是走不动了。”
  陆韶眸中蕴满深重的怀疑,最终却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说着,便欲扶她。
  却是此时,一支羽箭凌厉破空而来,正中师莲央的左胸,随之响起的是陆升声如雷霆的一声暴喝:
  “贱妇!”
  “是不是你报的信!”
  那一箭贯得极深,师莲央玉白抹胸上鲜血如花一片一片绽出来,陆韶大惊失色:“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陆升立在月洞门前,手挽长弓,气得脸上的胡子也跟着颤抖:“都是这个贱女人将官军引来,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
  “我也不管你了,要死你自己去死吧!”
  他将长弓狠狠贯在地上,拂袖离去。
  山庄外官军与部曲的厮杀声已经近在咫尺,身侧人流如奔,俱向北逃去。陆韶却都有如未闻,颤抖着手去捂她左胸上的伤口。
  “莲央?莲央?”他脑中一片空白,看着怀中面色如雪苍白下去的女子,全身皆因悲痛而无助地颤抖,“你有没有事?有没有?”
  师莲央虚弱地靠在他怀中,胸前中箭的地方,正有大片大片的鲜血喷涌。
  早已料到的结局,但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却还是有些不甘。
  多冷啊。
  原来死之前竟是这般难受。
  感知到身体的温度正随鲜血一点一点逝去,她虚弱地睁目看向眼中落下清泪的男人,心中没有半分感动,唯有悲凉。
  多么可笑的人啊。
  既说爱她,却推她去做妓。眼下来做这些假惺惺的把戏,又有什么用呢?
  然她终是微笑着,与他做完了最后一场戏:“世子,莲央怕是不能再陪伴您了。”
  “我走之后,江澜就托您照顾了,他是个很单纯的孩子,一心一意忠于您,你不要再疑神疑鬼地伤害他了,好吗?”
  她身体失温很快,汩汩的鲜血就从胸前漫出来,怎么捂也捂不住。陆韶恐惧得喉咙发干,流着泪语无伦次地说着:“好,我都答应,都答应,你别走,别走。”
  可她却似听不见一般,面上带着微笑,也如破碎的琉璃,一点一点地陷于虚幻:“世子,你把我葬回华亭吧,我不做江蓠,也不做师莲央了,我只是清水村的一户小小的农女,我的家在那棵大槐花树下,门前,有一方石磨……”
  “你要记得……”
  江澜抱着剑从山庄外赶回,才至院门,忽然闻见一阵撕心裂肺的恸哭声。他心中一紧,快速步入院中来,然看清那倒在血泊中的女子之时,如同照背泼雪,手中长剑哐当落地。
  作者有话说:
  改了90章,发现对不上的麻烦回头看一下,给您磕头了。


第92章 
  紧随而至的官军将陆氏余党一网打尽; 押送京师,消息很快传回建康。
  得知师莲央身死; 正在案前批折子是桓羡微微惊讶:“那个妓|女死了?”
  伏胤低声应:“是; 被陆升一箭射中左胸,伤及心脉,失血过多而死。”
  桓羡有片刻的恍惚。
  毕竟; 他其实并不需要师莲央替他去做这件事,因为他根本不在意陆氏余党叛逃多久; 甚至越久越好,总归死的是士族; 不是他的子民。然而她有求于他; 他看在栀栀的面子上便也允了。
  又哪里会想到,她竟会因此而丧命。
  我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我而死。若这个人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栀栀好像很喜欢她。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这件事; 先不要让皇后知道。”
  如今婚期已定; 即虽还没有正式举办婚礼,但阖宫皆称呼薛稚为皇后。
  自然; 这也有桓羡的私心; 是想令她早日接受这个身份。
  伏胤应了声“是”,又道:“陆韶身边那个叫江澜的侍卫好像和她有些私交; 我们的人赶到时,他把陆韶捅了个窟窿,又欲劫尸逃走,被拦下了; 眼下; 正在执送京师的途中。”
  “不必为难他。”桓羡道。
  顿了顿又问:“她可还有什么亲人在世吗?”
  “没有了。济阳江氏女这个身份是她冒名顶替; 属下愚钝,其真实身份与姓名暂不可考。”
  桓羡点点头,心中竟也涌起一股莫名的哀戚。他看着窗外飘零的雪花:“想办法查到她的身份,叶落归根,把她葬回故乡吧。”
  半月之后,除夕前夕,押送陆氏叛党的囚车驶回了建康,陆氏及其同党全数被下狱,由御史台审问。
  朝中开始人心惶惶,毕竟,以陆升前尚书令的身份,朝中许多官员都与其有过来往,甚至多多少少也参与过陆氏的密谋。便十分害怕自己会被牵连进去。
  陛下的狠戾与刻薄他们也是知道的。本就是打压士族的时候,怎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何钰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无它,陆升起事之前其实拉拢过他数回,他也隐隐心动,却被专门回门的女儿耳提面命一般教训了一顿,这才没有参与进去。
  朝中人心惶惶的同时,玉烛殿中的天子本人却显得格外淡定从容。每日不过偶尔过问一下婚礼的进度,亦或是在寝殿中逗弄新得来的女儿,仿佛并不在意陆氏的叛乱一般,十分惬意闲适。
  除夕的前一日,御史台来禀,称陆韶请命,想要求见陛下。
  考虑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桓羡大发慈悲,前往诏狱见了他最后一面。
  往日风华江左第一的清贵公子此时蓬头垢面,肩头腋下渗出的鲜血为素白囚服染上妖异的红,是被江澜以剑刺伤之故。
  闻见狱卒通报,拖着沉重的锁链行到狱门前向天子行了最后一个跪拜礼。
  “陛下还愿来见臣。”他道。
  桓羡拂去玄色貂裘上沾着的几粒霰粒子,皱眉未言。陆韶又苦笑道:“臣知道,陛下其实从未将臣放在眼里。若说兰卿还曾有幸被陛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臣却是连被陛下针对打压的机会也没有。从头到尾,都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桓羡这才展眉看了他一眼,面上似笑非笑:“原来你知道啊。”
  “不过若是兰卿听见你这话,一定很不高兴。他又不曾抢走你妹妹,视你为友,视你为兄,你却屡次三番地陷害他,设计他的未婚妻失身于人,又强行扣给他反贼之名,现在,连他被朕打压也要说成是有幸么?”
  当日太皇太后寿辰上之事,他果然知道了。
  陆韶心间却出奇地平静,他逾矩地抬起眸来睇着他:“陛下不觉得这句话不该由您来说吗?论起对兰卿的伤害,谁又比得过您呢?”
  “哦?”桓羡阴阴笑了一下,“朕以为你求朕来是来欣赏你的狼狈,怎么倒是为兰卿抱不平吗?”
  陆韶沉默半晌,道:“臣想求陛下一件事。”
  “臣的侍卫江澜,非为叛党,是臣以师氏性命胁迫他为臣做事,其本心实则不愿,臣想求陛下放了他,允他将师氏遗体送回华亭县清水村安葬。”
  竟是为了这事。
  桓羡强压下心头的恼怒,冷淡着开口:“她叫什么名字。”
  陆韶摇头:“臣也不知,只知她是家中稚女。”
  “可以。”桓羡应了下来,“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是不是,还要朕将你二人合葬?”
  桓羡说这一句之时脸上皆带着近乎明晃晃的嘲讽,倒不是嘲讽师莲央的身份,而是觉得陆韶不可理喻。
  他曾任职礼部,要师氏脱籍是易如反掌的事,人活着不珍惜,现在来表演情深似海着实有些讽刺。
  果然,陆韶亦读懂了他眼里的嘲讽,神色一黯:“没有了,臣叩谢圣恩。”
  次日除夕,江澜自诏狱被放还,赐金及路引,允他扶棺东去。
  也正是这个万家团圆的时候,桓羡信守承诺,下令遣散枕月楼中娼女,教坊只为供乐之所,官员不得再强迫教坊女子卖身。
  此举虽说有些意外,但朝中多认为是因了陆氏的案子,议论了一阵也就散了。
  消息传进薛稚耳中,她抱着蓁儿,忽地就想起那个在夕阳余光中如蝴蝶起舞的女子。
  “莲央也该是今日脱籍了吧,不知道她去了哪儿,过得怎样。”她喃喃地说。
  她对师莲央其实一无所知,连她真名是什么、家住何处也一无所知。她想,不知她脱籍后会怎样生活呢,她有可以托付的人吗?
  不过,以她的才智,就算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吧,莲央是她见过的最聪慧最通透的女子,薛稚丝毫不怀疑她脱籍之后也能好好活下去。
  她也应该拥有了她想要的自由了吧。
  薛稚有些艳羡地想。
  正沉思间,芳枝含笑领了尚宫局的宫人过来,宫人们手捧红木托盘,上面依次承放着花冠、博鬓、袆衣、素纱中单、蔽膝、大带、革带、白玉双佩、玄组双绶等,乃是成套的皇后受册时的礼服。
  “织室新制成的礼服,你试试,看看合不合身。”桓羡亦走了进来,嗓音温和得有似还未到来的暮春三月的风。
  他伸手抱过蓁儿,一边哄着,一边等她步入内寝换衣。
  蓁儿如今已和他亲昵许多,小孩子还不会说话,表达喜爱的方式便是见了他就笑,圆溜溜有似蒲桃的眼,也笑成了两弯月牙。
  他本是漫不经心地哄着,渐渐的,倒也被蓁儿的可爱感化,抱着她将她轻轻举起来,眼里也终于有了些真心实意的笑意。
  这孩子若是不来侵占栀栀的时间倒也是挺可爱的,不知日后他和栀栀的孩子又会是怎样呢。
  虽说孩子的事还没有影子,他倒更希望是个儿子,这样,不仅继承人的问题解决了,蓁儿也可以陪着他,日后嫁给他,也像他和她一样从小相伴到老,岂不美哉。
  皇后的礼服穿戴起来厚重而繁琐,他哄了蓁儿好一会儿才见薛稚换好礼服、在青黛木蓝等人的簇拥下自内寝中出来。
  花明雪艳,珠莹玉润,满头金灿灿的花树不仅没有为她横添半分俗气,反而被她衬得高贵典雅,端庄凝重,又如月中神女。
  桓羡视线渐渐凝固,抱着蓁儿,目光一错不错。薛稚略微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整了整衣袖。
  他将蓁儿交给芳枝,面上微微含笑:“栀栀幼时便常常说要给哥哥做新妇,今日,也算不违诺了。”
  宫人们还在,他就这样没个正经的,薛稚心下羞怒,伸手便取下头上沉甸甸的花冠,一旁的女官忙将花冠接住。
  见她又要脱掉礼服,桓羡面色微变,当即挥退宫人,扶着她向内寝走去。
  “别动。”他将她按在软榻上坐下,“让哥哥好好看看。”
  他手掌似有千钧之重,落在她肩头,将她牢牢固定在床畔,一双霜雪冷峻的眼睛,就那么毫不掩饰爱欲地在她身上逡巡。
  从被花冠压得微乱的鬓发,到淡扫胭脂、有如玉兰花瓣的脸儿,再到精致繁复的袍服。
  在朔州时他便幻想过妹妹着袆衣嫁给他的样子,定是倾城倾国,然而眼下见了,却觉是任何文字都描述不出的美貌。
  这样美丽的、端庄的、只属于他的新娘呵……
  被他久久地这样看着,薛稚面上不由漫开淡淡的绯。她轻轻推了他一下:“我有些冷,想换回来了。”
  袆衣是为春日的大典所制,眼下还是冬日,即虽殿里烧了地龙,这一身还是有些单薄。
  桓羡没允,反倒是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她肩上,目光依旧贪恋地落在她身上,似是想将这个身着袆衣的她深深刻印进自己心里,可惜罩着衣裳,又能看清些什么。
  薛稚有些恼,低眉避开他目光转而说起了旁事:“太后病了,你这做儿子的,怎么也不去看看。”
  这话倒不是假的,自叛军攻陷崇宪宫太后便病倒了。而他自从秦州回来,淡定地处理完叛乱的一切后续,奖赏万年及梁王、梁王妃等功臣,处置叛党,连那无辜被叛军挟持起来当靶子的彭城王也宽恕了,迁往宫外王府,唯独不曾去看望这位名义上的嫡母。
  桓羡回过神,语气淡漠如窗外天寒地冻的雪:“受凉了而已,也不是什么大病,有什么可看的。”
  她犹当他是介怀太后曾为叛贼所逼下诏书另立新帝的事,劝他道:“你不该这么说,太后好歹抚育了你一场,即虽是下了诏书,可那也是被叛军逼的,你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她并不知太后昔年与她生母的龃龉,反倒为这个货真价实的杀母仇人说起好话,桓羡看着她蕴着担忧的眉眼,于心间幽幽叹了口气。
  “栀栀。”他按着她双肩,嗓音有如琴音清越柔和,“今天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十个除夕了,阿娘不在了,就只有你我了。”
  “以后的年年岁岁,我们都要一起过,好不好?”
  和他回来本也是被迫。薛稚心里并没有多情愿,却也不好说得太明显,只道:“那要看你的表现。”
  这落在桓羡耳中自是默认,淡淡一笑,揽她入怀。
  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夜色渐浓,霰雪飞舞,等待着新一年的伊始。
  也正是这个时候,远在西北的北府军出其不意地冒雪攻陷了酒泉。
  雍王与被他联合的碎叶、于阗等西域诸国正趁着良辰吉日载歌载舞,被北府军打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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