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是中二词!-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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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你之前送我的那个紫金鼎就已经很珍贵了,整个峰中除了我师尊还有个别资质出众的师兄之外,大家都没有这样好的炼丹鼎,我都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哪里好意思再收你的东西?”
说完也不管白茶什么反应,用悬浮术将这块灵石搬进了炼丹炉。
白茶跟在后面一并进去,在灼灼的业火之中,那块漆黑的石头慢慢烧成了朝阳的橘黄,而后变成了深红。
红得瑰丽明艳,好似鸽子血般。
火光摇曳里,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当时庄周梦蝶的幻象。
幻象里的谢九思喜珍宝华服,右耳上有一个由红色翎羽和昆仑玉制成的耳坠。
每每夜里隔着烛火看去,衬得他雪肤乌发,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起初白茶以为他是受到了谢沉的影响,后来白傲天告诉她,神识影响不了人的喜好。
他是喜欢的,只是他不是幻象里那个娇生惯养,千娇百宠长大的凤山少主。
现实中的谢九思是剑宗的大师兄。
他需要成熟稳重,光风霁月,尤其是在这样重苦修的地方,他不能放纵自己。
所以他总是一身素得不能再素的白衣,再无其他颜色。
真可惜,这本该是最适合他的生辰礼。
白茶叹了口气,“师姐,其实我今日来不单单是为了让你帮我把这块玉的杂质清除,我还想找你商量下……”
“送谢师兄什么生辰礼?”
她见白茶点了点头,操纵天赋的手一停,火焰倏尔回流在了她掌心,最后湮灭不见。
“我觉得这件事你用不着太纠结,谢师兄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对自己的生辰并不在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甚至很讨厌过生辰。”
“所以你为他大操大办,或是太过慎重反而适得其反。”
说到这里风停雪眼睫一动。
“你忘了去年在他生辰的时候给他做了一晚长寿面,说是按照凡尘的习俗生辰当日是要吃长寿面的。他虽然吃了,但是之后不是让你日后别再这样做了,还说修者寿命太长,生辰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纪念的意义,让你不要再祝他生辰快乐了吗?”
这件事还是白茶告诉风停雪的,她当时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惹了青年生气,所以来找同为仙门的风停雪想要问下原由。
而这个原由她也是最近才得知。
不是风停雪的错觉,谢九思的确很不喜欢过生辰。
在没有进入庄周梦蝶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存在是罪孽的,是不被世人期待的。
对一个认为生而有罪的人来说,生辰对他除了提醒自己曾被父母,被族人抛却的这一残酷的事实之外,不会给他带来丝毫的喜悦和快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白茶觉得他不会再那么排斥过生辰。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去试着破石,给他当生辰礼。
然而经过风停雪这么一番提醒下来,她又觉得自己或许想的太简单了。
或许谢九思不再认为自己生而有罪,不再那么讨厌生辰这件事,但是他出生的时候正是天将下惩戒的时候。
也是卫芳洲和谢沉双双殉情的日子。
生辰于他来说,似乎也不是那般愉快了。
犹豫了许久,白茶决定还是不要送什么东西为好,等到谢九思完全从那段过往中走出来了之后,她再为他补上也不迟。
就跟他所说的一样,修者寿命绵长,他们也来日方长。
不过不送东西了,也总得说一声生辰快乐。
毕竟今年可是青年满百岁,在凡尘可是大寿中的大寿,她实在做不到当个寻常日子,什么也没发生。
谢九思生辰当日,白茶从秘境修炼出来后径直御剑去了主峰。
自从上次灵山时候青年觉醒后,为了完全压制住血脉,他这段时间都在闭关修行。前两日才出关。
傍晚时分,夕阳橘黄。
谢九思住的地方在落日崖方向,余晖温柔洒在山林,四周静谧无声。
白茶走到青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并没人回应。
修者用不着睡眠,因此谢九思除了静修之外,平日里大多都在竹林那边练剑,夜尽天明才回来的情况并不少见。
想来这段时日一直闭关没怎么活动筋骨,他手痒,又去了紫竹林那边练剑了吧。
她这么想着,折返方向往竹林那去。
谢九思练剑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地方,然而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白茶在紫竹林里找了几圈,别说人了,就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怎么回事?难不成出了什么岔子又回去闭关了?
正在白茶纳闷儿,见天色已晚,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
不远处隐约有清泉落石的声响,紧接着是潺潺的水声,不似溪流缓缓,像是有什么东西拨动一般。
她心下一动,循声往那边过去。
竹叶月下影婆娑,光亮细碎斑驳。
晦暗明灭之间,白茶拨开树叶,有水珠顺着叶脉滴落,紧接着一片氤氲的雾气覆上了她的眉眼。
隔着雾霭,她隐约看到了一片灵泉。
灵泉之中一个熟悉的轮廓勾勒其后,月华一般的长发柔软如绸,粲然的金眸有星辰流转。
谢九思双手轻搭在白玉石上,上半身往后微仰靠着,象牙般的脖颈白皙如雪,水珠顺着他的喉结滑落,最后暧昧地隐没在了胸膛。
他的眼尾泛红,冰冷的水泽却把他的面颊晕了一片绯色。
如远山的眉宇轻皱,薄唇压着,却还是能从唇齿之间听到溢出的细碎声音。
他好像很难受,但是……并不痛苦。
白茶瞳孔一缩,不为别的——
这个样子的谢九思她见过,在幻象里,在他情动时。
他曾在“醉生梦死”的梦境里,热烈且直白地渴求过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茶猛地代入了幻象中的情形,那时候她每每面对谢九思的索求不敢乱来,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逃。
幻象百年之久,已经让她有了身体记忆,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咽了咽口水,屏住呼吸准备扭头离开。
谁知刚转身,“咔嚓”一声,踩到了地上的树枝。
“谁?!”
从沉沦中被惊醒的青年,手撑着岸边站了起来。
这一站先前浸没在水中的大半身子,一下子全然暴露在了空气。
银发如瀑,似月华倾泻。
那长长的睫毛下那双金眸因为水雾氤氲,单薄的衣料被水浸湿,紧紧贴在他的身体,透出了浅淡的粉色。
本就着的是内衫,又被水这么一透,根本没什么遮掩作用。
两人四目相对,在看到来人是白茶后谢九思身子一僵。
意识到自己这样子实在不雅,“哗”的一声,也不等白茶反应,又猛地坐了回去。
他的耳根在银白的发间红得滴血,手紧紧扣着白玉石板,骨节也泛白。
半晌,在发现眼前人竟还直愣愣盯着他,谢九思少有的恼羞成怒。
“转过去。”
白茶从美色的冲击中如梦初醒。
她也知道自己无论是偷看还是直视的行为都很失礼,只得尴尬地挠了挠面颊,照做转过了身子。
后面水声潺潺,在这样的夜晚里连呼吸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谢九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勉强压制住自己紊乱的情绪。
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少女,月光下她的身影纤细单薄,垂在两旁的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师妹,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茶刚想要回答没多久,而后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试验,连忙摇头否认。
“师兄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对于白茶不打自招的行为,谢九思沉默了一瞬。
那就是该看的都看到了。
“那你跑什么?”
他没有戳穿白茶拙劣的谎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跑什么?她总不能说是条件反射吧?
幻象百年里谢九思一见到她就狼看到肉一样两眼放光,她害怕又被拉去大战三百回合下不了床,所以条件反射地跑了。
这话让她怎么说?
“哈哈,瞧师兄这话说的,你在泡汤。我不走难不成看着你泡不成吗?这多不好意思呀。”
说谎。
谢九思听出少女话语里的心虚,可他又没勇气去探究追问。
自己那副样子,他实在没脸刨根问底……
而且这件事也不怪白茶,是他自己疏忽大意没感知到有人来,这才造成了如今这般尴尬的状况。
灵族本质上不是人,是兽。
谢九思的血脉被压制了五六百年,突然觉醒不单会让他灵力紊乱,无法控制人形,积压着的一些兽的习性也会一并爆发。
而今夜,他的发情期到了。
这种情况本身并不难熬,偏他动了情,只得大半夜跑到灵泉里泡着平息。
不想这般狼狈不堪的一面竟然会被白茶撞见。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他声音喑哑,和夜风拂过树叶般酥酥麻麻。
“最后一个问题,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要不是谢九思提起,白茶险些把今日来的目的给忘了。
“唔,这个问题我得转过来回答。”
谢九思一顿,将身子往泉水里再埋了几分,确认肩膀以下不会被看到后这才同意她转头。
白茶知道他不自在,稍微站远了点。
也是这个时候面对着他,他才看到了她怀里抱着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一把木剑,我照着昆吾剑的样子削的,应该和你的命剑长的八九不离十。”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剑小心翼翼放在青年的手边。
见谢九思还没反应过来,白茶有些失落地解释道。
“师兄你怎么又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我知道你不喜欢过生辰,但是今年可是你百岁大寿,我想着至少也得来亲自给你道声生辰快乐。这礼物我本来也是没打算送的,怕你不喜欢,只是空着双手来也不好,就削了把木剑,毕竟你是剑修,自然是不会讨厌剑的。”
“生辰快乐,师兄。”
青年愕然看向手旁那把不算精致的木剑,上面歪歪斜斜刻印了一个“九”字。
生辰……
他的好像的确是今日。
百年来谢九思除了去年白茶给自己煮了一碗长寿面外,他再没有过过什么生辰。
他自然是记不得的。
谢九思指尖微动,伸手珍视地抚摸着粗糙的剑面,神情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白茶看到他并不讨厌,从来之前一路上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去。
她拍了拍身上粘上的竹叶,然后笑着说道。
“你喜欢就好。既然话我已经传达了,礼物也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扰师兄泡汤啦。”
“等等!”
她歪着头,不解看向青年。
“师兄可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我前几日听他们说,你从逍遥子师叔那里为我讨了一件东西……”
谢九思眼睫一动,声音轻若羽绒。
“便是讨要的这块百年桃木吗?”
他虽这么问,但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桃木不可能是白茶从顾淮那里讨来的。
顾淮出身皇族,收藏的东西非珍即贵,一块百年的桃木,他是断然不可能收的。
当时他出关时候听到宗门弟子隐约提到什么白茶是为他讨的,似乎还受了伤。
可等到他上前细问的时候,那些人又支支吾吾颇为顾忌。
因此谢九思至今都不知道白茶到底从顾淮那里讨了什么。
“啊这个……”
白茶也知道顾淮不可能给她一块后山随处可见的百年桃木,连她都不信的事情,谢九思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相信?
没办法,她只得如实告知。
毕竟再尴尬的情况都有了,也不怕再来一件。
“不是桃木,是一块千年灵石。很漂亮,是师兄喜欢的朱红色,我原本想拿来做点玉佩什么送给你的,但是听他们说灵玉不能随便送给昆仑人……”
“可以的。”
谢九思手撑着白玉石板,身子往白茶方向前倾了些,抬目望向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我已入剑宗,我便不属昆仑。你可以送给我。”
白茶眼睛一亮,“真的?”
他微垂着眉眼,稍稍避开了她的眸光。
“……自然是真的。”
“你忘了我之前不是也送了你一块昆仑玉吗,若是不可以,我为何要送你?”
谢九思说了谎。
昆仑人是不能随意收人灵玉,但是可以赠玉,只要那人不是昆仑出身便没有别的什么特殊含义。
昆仑盛产灵玉,若用玉在内为定情,在外便是和其他仙门赠玉的含义一样,是为交友。
这和入乡随俗一个道理。
白茶不明白其中细节,她高兴地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了谢九思。
谢九思一愣,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下将盒子打开一看。
一条串着红玉珠的链子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一共九颗,用一根极细的银链串着,每一颗都被打磨得光滑如镜,触手生温。
仔细看去,珠子上隐约有金色云纹闪烁。
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红光,似海上红日,云海朝阳,冉冉而升。
“这是……脚链?”
“你怎么知道?”
她有些惊讶,声音都拔高点。
脚链和手链长短差不多,按理说正常人看到它的第一眼都会以为是后者才是。
谢九思唇角微抿,温润的眉眼漾起浅淡的一层笑意。
“我就是知道。”
这话听着有些孩子气……不,准确来说是有些恃宠而骄。
他之所以知道这是脚链很简单,在幻象里白茶曾不止一次提起过。
她说他的脚踝很细,脚骨也很漂亮。
她还说她以前在凡尘的时候养过一只小鸟,鸟儿的脚踝好像都很细,戴着链子会很好看。
但是白茶没有这么做。
她说要是真的拴上它的话,它会不喜欢,也不自由。
谢九思听后反驳道,他说不这么觉得,他喜欢脚链,若是她能送给他一条再好不过了。
因为他想要成为她的所有物,想要她对所有人宣誓对他的主权。
他心甘情愿,为她圈地为牢。
这些他偏执的想法只藏在心里,并未宣之于口。
白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以为他喜欢,这才想着给他做一条。
想到这里谢九思摩挲着红玉的动作更加轻柔,正要道谢,而后觉察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等一下,你不是说你觉得送我这个不妥吗?为何又做了这串脚链?”
“唔,其实我没想那么多,因为我也想不到做什么会比这个更合适,等到回神来已经做出来了。”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澄澈纯粹,正因为她的坦诚清明,让谢九思有一种自己在她眼里无所遁形的紧张感。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捏着那条脚链,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嘀嗒落在了石板之上。
“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能帮我戴上吗?”
白茶喉间一紧,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不是一个无礼的请求,可是却也不算妥当。
眼前的青年眼神期待,带着他都没有觉察到了渴求。
这好像是一个比三生结缘还要重要的仪式。他渴求白茶为他戴上镣铐,束缚他,驯服他。
“……好吧。”
白茶妥协了。
她接过那条脚链,青年的手指微凉,擦过了她的手背。
“哗啦”水声响动,一只白皙如雪,脚骨优美的脚从水泽而出。
然后轻轻放在了白玉石上。
白茶俯身靠近,将那条脚链戴在了他的脚踝。
红玉温存,有什么东西被接上了。
是脚链的两端,或是命运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