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王-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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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列朗说,“就目前而言,波兰与奥地利结盟,既不现实,也不牢固。即便您向奥地利外交大臣做出太多承诺,同样无济于事。对波兰南部领土一直抱有强烈野心的施瓦岑贝格亲王,就是最大的障碍。即便梅特涅亲王拉上奥国皇帝也难以干涉,除非您帮他解决这一麻烦。”
解决一个奥地利亲王的麻烦,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就是暗杀。这是一个令人禁忌的词汇,因为王室贵族间矛盾可以通过议会决议,私人决斗,甚至绅士战争来解决,但绝不能使用卑鄙的谋杀来替代,否则,行凶者将站到所有贵族的对立面。
在19世纪初,欧洲仅有两位君王受到贵族的暗杀威胁或成功暗杀。一是拿破仑,那是当时的欧洲贵族不太愿意承认波拿巴家族的皇族血统,乐意看到战无不胜的法兰西皇帝,死在法国同胞的手中(法国波旁贵族或激进的雅各宾派);
另一个就是沙皇保罗一世,英国人因为厌恶与拿破仑交好的俄国沙皇,密令伦敦驻俄大使怂恿保罗一世的儿子,亚历山大绞死了亲生父亲。那是因为,自誉为文明世界的欧洲人(西欧)从来瞧不起荒蛮粗俗的俄罗斯人,并不将其视为同类。
然而,穿越者的骨子里从来都不是一名真正的贵族,作为“马基雅维利主义”的信奉者,为达政治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德赛同样坚信,利用权术政治、残暴、狡诈、伪善、谎言和背信弃义等,只要有助于君主统治就都是正当合法的。
何况,那位施瓦岑贝格亲王与自己还有私仇国恨,除掉这位能战善战的奥利地元帅,可以减轻未来波兰南部的军事压力,尽管所冒的风险很大。
但只要价码合适,德赛不介意充当别人枪手或侩子手。在未来的数年中,不持敌对立场的奥利地对波兰相当重要,因为没有哪个国家的本土能够承受三面战争的巨大压力,即便鼎盛时期的拿破仑帝国也是如此。
“今年的年底之前,我的人会处理好此事,也希望您与梅特涅亲王能记住那份未签署的盟约。”一番权衡之后,德赛无法抗拒塔列朗的诱惑,当即答应此事。
塔列朗自然满口应是,至于它到底真实还是谎言,就需要时间来做检验,当然,这必须在波兰王储具备强大实力的前提下。
“但这不能减轻俄国人的威胁。”德赛还需要为波兰准备更多的盟友,精通欧洲外交政坛的塔列朗可以指导他如何去做,高效率的去做。
“殿下,您所关注的邻国中,似乎忘记了俄国的死敌,奥斯曼帝国!”塔列朗淡淡的回应说,似乎一切答案就装载他的口袋里,随手拈来。
奥斯曼土耳其?
著名的欧洲病夫!
它的确是俄国人的生死大敌,两国的战争从18世纪一直延续到20世纪上半叶,差不多两百年的时间内,从未间断过。当然,大部分的战争结局里,奥斯曼土耳其都是充当需要向俄国人割地赔款的战败者。
而奥斯曼帝国与法国的关系一向不错,土耳其的近代军事改革,就是法**官(路易时代与大革…命时代)从旁协助的。只是拿破仑入侵埃及之后,两国关系才变得黯淡无关。不过,但拿破仑加冕为法兰西皇帝之前,两国迅速修补了外交关系。
1806年,奥斯曼保守势力策动的“汤锅兵变”中,罢黜了推崇向西方学习(主要为法国),进行社会与军事变革的苏丹王,驱除了新式军队中的所有法国籍教官,两国关系再度陷入僵局,直到1808年,马哈茂德二世担任奥斯曼帝国苏丹后,双边往来才再度缓慢恢复,但始终未能达到亲密盟友的程度。
1812年,拿破仑率领50万大军入侵俄罗斯后,奥斯曼土耳其苏丹居然出人意料的与自己的死敌,俄国沙皇的特使达成一项和平协议,放任俄国最精悍、最强大的摩尔多瓦军团调离俄土边境,加入到对围剿撤离莫斯科的10万法军,令拿破仑损失惨重。
所以,德赛并不准备将不尔反尔,不遵守诺言的奥斯曼土耳其,视为波兰的未来盟友。除非塔列朗能带来令自己信服的有力证据。
塔列朗虽不清楚德赛心中所想,他认为波兰王储是在担心异教徒的诚信。于是解释说,“如今的奥斯曼帝国,真正掌握实权的,并非坐在苏丹王位上的马哈茂德二世,而是他的养母,奥斯曼帝国皇太后,曾在法国学习与生活多年,且始终信仰天主教的娜克希迪尔?瓦立德?苏丹娜陛下。
当然,这位异教徒苏丹王的皇太后,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真实身份,法国殖民地马提尼克岛一贵族之女,法国前皇后约瑟芬的表姐,两人关系非同寻常,只可惜拿破仑并不知道,至少在皇帝与皇后正式离婚之前。”
如此一来,德赛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认同了塔列朗这番说辞,并非全部是谎言,至少这件事情上,可信度极高。不然,如何解释报复心极强的奥斯曼土耳其人会放过绞杀世纪仇人的绝好良机。19世纪初,英国人在中东的实力根本使唤不了异教徒为其效力。
“您必须要什么?100万法郎,还是一片公国的领地?”既然塔列朗释放了善意,德赛必须投之以李。阴谋者之间不需要假惺惺,可以赤…裸裸进行交易。
“一个承诺,王储殿下!”
“可政治家的承诺都不一定可信。”
“但我相信您,尊敬的陛下!”
“如您所愿,我与我的波兰都将牢记这份空白的庄严承诺!”
……
………………………………
第167章塔列朗与梅特涅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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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德赛与塔列朗密谋于苹果树下时,在奥地利使馆密室里,外交大臣梅特涅与驻法大使卡尔?菲利普(施瓦岑贝格亲王)的争执几近白热化。
作为哈布斯堡家族的强硬派代表人物,施瓦岑贝格亲王的脚步始终跟随他的堂兄弟,查理大公(奥皇弟弟,原奥军总司令,1809年战败后辞职,长期隐居田野乡间),反对拿破仑以及他的法兰西帝国。只是形势逼人,在查理大公辞职退隐,保守势力重新抬头之后,已成为奥地利强硬派领袖的施瓦岑贝格亲王,不得不接受和亲的痛苦事实。
作为哈布斯堡的送婚使,兼奥地利驻法大使,施瓦岑贝格亲王在抵达法国边境的第一天,就曾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是我,亲手将自己的侄女,一个纯洁无邪的羔羊,送到欧洲魔鬼的祭坛上……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政治联姻,它也将被政治所摧毁……我和我国家所蒙受的耻辱,除非率领大军攻占巴黎,否则,我的内心将一生饱受地狱般的煎熬。”
这位奥地利和亲大使在字里行间流露出对拿破仑皇帝的强烈仇恨,根本不可能履行国务大臣兼外交大臣,梅特涅拟定的哈布斯堡家族…波拿巴家族结盟策略(受奥国反对势力影响,梅特涅尚未提交盟约,拿破仑对此也不怎么感兴趣,直到征俄前夕)。
不得已,这位欧洲政坛的“花蝴蝶”又必须放弃奥地利国务大臣的重担(交给自己父亲,老亲王处理),以外交大臣的身份不辞劳苦,千里迢迢跟随送婚车队,一路赶到法国首都。
从维也纳到巴黎的6星期路程中,梅特涅向施瓦岑贝格亲王反复诠释了奥法联姻结盟,对于支离破碎、外强中干的奥地利帝国的现实意义与长远战略,但始终得不到后者的理解与支持,双方无数次协商的结果都是不欢而散。
瓦岑贝格亲王不顾及自己身份,质疑梅特涅的政治立场,说他应该更换国籍,去给拿破仑卖命,而不是表明上听从来自维也纳的指令。更有甚之,亲王还当众讥讽本国外交大臣,称梅特涅“撒起谎来,连弥尔顿笔下的堕落的天歙锴利尔也不见得比他更为娓娓动听。”
面对上述恶毒言语,梅特涅内心早已怒火冲天,表面上始终泰然自若,默默忍受来自同胞的羞辱,因为他知道外交政治中“狡猾比刚毅更为有用”。
一来到巴黎,手段圆滑、诡计多端的梅特涅就如鱼得水,他利用自己在这座欧洲政治心脏的特殊影响力(与拿破仑的亲近关系,众多的人脉资源,超强的表演能力),架空了瓦岑贝格亲王作为奥地利驻法大使的所有外交职责,仅仅给那位性格刚硬的奥地利亲王保留一份送婚使的“荣誉”,令其受够了拿破仑皇帝,以及波拿巴家族的怠慢与羞辱。
今日,外交大臣与驻法大使的争论起因,并非德赛借助使馆秘书对瓦岑贝格亲王的发难,而是拿破仑递交给梅特涅的一份秘密文件,上面详细记录了奥地利军方违背奥法和约的事实。其中有一条,奥地利军队秘密扩建到15万,而不是之前约定的10万人。
梅特涅挥舞着手中的文件,对着瓦岑贝格亲王大声斥责道:“亲王阁下,您和您的将军是准备将我们国家送到地狱,如果拿破仑再来一次多瑙河谷战争,奥地利将不复存在了!”
习性一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不易动怒的梅特涅,终于爆发内心长久以来淤积的愤懑。他不加遮掩的怒斥“那群呆鹅”(奥地利军服大多为白色,好走鹅步,故名),总以为武力能解决一切政治问题,却在更加强横的武力面前,表现的连狗屎都不如。
经历过无数枪林弹雨的瓦岑贝格亲王,自然不会被英俊外相的气势所吓倒,表情冷淡注视着梅特涅。期初,他一言不发,但等听到眼前表演滑稽戏的家伙,开始肆意羞辱为国奋战的奥地利军队时,亲王拍案而起,与其怒目相视,进而反唇相讥道,“够了,外相阁下,您应该为自己的言行感到羞耻,应该为自己的不作为向奥皇提交辞呈!只要我们一息尚存,能够战斗到底,英国人在支持我们,还有普鲁士与俄国人,他们都是我们的盟友。”
梅特涅怒极反笑,“哈哈,感到羞耻!阿斯佩恩…埃斯林会战中,是谁行军迟缓,导致贻误战机,令拿破仑和他的军队死里逃生?
是谁,在为这个国家尽心尽力的收拾残局,利用和亲政策,令战败的奥地利减少了赔偿,保存了国体,消除了波西米亚等边境的不安分因素,免予遭受波兰激进派的袭扰;
是谁,作为一国国务大臣兼外籍大臣的他表现犹如低贱仆役般,取悦拿破仑,令其打消惩罚奥地利军方暗中扩军的不理智行为;
是我!这难道就是您所说的不作为?
对于所谓的盟友,英国人不会为4万5千名奥地利士兵的伤亡落下一滴眼泪,他们只会冷漠的,毫无表情的施舍不断贬值的英镑,怂恿我们继续送死;
普鲁士人与俄国人从不可靠,1809年战争中,普鲁士人一枪不放,哪怕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连一句来自德意志民族同胞的慰问都没有;
俄国人干了什么?他们的确出兵了,实质却在策应我们的敌人,法国…军队,一举吞并了奥地利的加利西亚东部。”
瓦岑贝格亲王一时语塞,片刻后,他仍不知进退,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狡辩道:“那你也不能同混蛋德赛准备一份合约,放弃北部的大片领土!”
梅特涅心中一阵悲哀,感觉同眼前这个政治白痴、军事狂人在一起谈话、相互争论、对其发火,都严重有损于外交家的智慧与身份。
最终,奥地利外相决定不再白费气力,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但在门口处,梅特涅略停一步,他朝身后丢下一句话,说:“亲王阁下,请记住,我们的国家像一所虫蛀的房子,如果移动一部份,谁也不知道会倒塌多少。
我们这代人的使命,就是使得奥地利王国存在更久远一点,更有尊严一点。而不是效仿1793年彻底亡国的波兰,1806年失去尊严的普鲁士。”
梅特涅的话一言击中,当时的奥地利帝国看似外表光鲜,但在连连战败的阴影下,早已病入膏肓,工业落后,经济萧条,富裕的新兴阶层遭遇贵族屡次盘剥,而纷纷逃离奥地利本土,在法国、意大利、普鲁士,甚至波兰安家落户,人口大部份是被土地束缚的农民;
民族构成更为复杂,分别有匈牙利人、捷克人、斯洛伐克人、吉普赛人、犹太人、罗马尼亚人、波兰人、南斯拉夫人,以及穆…斯林等少数民族(特指是他们政治地位低下的,并非人数少,事实上奥地利主体民族不到该国人口的三分之一)。
换言之,奥地利亦无民族或文化上的统一性,因此梅特涅最怕法国或波兰煽动境内的民族**及民主政治思想之传递,这些力量足以令奥地利土崩瓦解。
俄国人也同样面临这个严重的民族问题,然而,骨子都渗透暴戾与血腥因子的野蛮东斯拉夫人,不是性格软弱,喜好享受的奥地利人能够比拟的。
……
当梅特涅来到使馆后花园里,已是下午4点,距离拿破仑与他的皇后离开有1个多小时,依然在花园散步交谈的人群并未减少太多。
长条桌上有冷餐糕点与各式饮料,帐篷外摆放着热腾腾的烧烤食物,供应嘉宾们随时享用;如果累了、乏了,可以在花园的帐篷内或使馆提供的房间里,小睡片刻;**般的男女间想要玩情调,也可以钻进茂密的苹果树林……
而塔列朗仍在,在梅特涅熟悉的地方等着。
小溪边,心情愉悦的塔列朗正摆弄手中的拐杖,充当一柄修长的细剑,映着清澈见底的涓涓溪流,舞出一团团绚丽的“剑花”。
从身后来人沉重的脚步声音中,塔列朗听出是自己的“老朋友”到了,似乎心情不太好,显然是与国内反对派的交涉,再度不利的缘故。他收起拐杖,优雅转过身,展开双臂,上前拥抱迎面而来的奥地利外交大臣,如同久未蒙面的老友一般亲热。
两位著名的外交家在衣着服饰上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
戴着貂皮软角帽,帽沿镀有金边,并饰以白色或红色羽毛。留在帽身外的假发扑着香粉,外套喷洒浓郁香水,让别人老远都能闻得到。他们都将假发编成辫子,以黑色丝带系住,置于背后;华丽外衣内是柔软、精致的丝制衬衣,因为用特殊的浆汁洗涤过,显得十分笔挺,脚上穿着丝袜,身佩宝剑。正式场合中,逢人便甩羽帽行礼……
“您的心情不太好,尊敬的外相先生!”年长的塔列朗看似表情真挚的殷切问候,令年轻的梅特涅听来更像是一种讥讽。
但梅特涅很快找到了反击同行的话题,“看您一脸的喜悦,不知道是出卖哪位不幸者?”
华丽长者微微一笑,并不动怒。更多的时候,他将众人的责问当做一种荣耀,无上的荣耀。因为谁能向他能服务一切制度,也能背叛一切制度,而且惹不及身,尊荣永存。
塔列朗告诉梅特涅,他与波兰王储的谈判已告结束,在自己“耐心且细致”的劝说下,安德鲁。德赛已接受了那项特殊任务,作为交换,奥地利外交大臣必须在事情了解一周之内,正式承认德赛的波兰王储身份,包括对波兰复国的默许。此外,德赛还将遵守之前的诺言,制止波兰雅各宾派对奥波边境,波西米亚等地的政治宣传袭扰。
“这不值100万法郎,塔列朗先生!”梅特涅冷冷的说。
政治是阴暗与卑劣的,当协商与退让依然达成不了一致意见时,暴力就会如期上演。贵族们的策略是,绝不亲自或让自己的人动手,但可以给予盟友或可信赖的人一个暗示,让其帮助解决。即便是阴谋败露,太多的理由可以推卸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