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夺唐-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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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李恪听了贺休的话,心中倒也并无不满,此事确在李恪职权之外,贺休提醒李恪也并无不妥。
然李恪不同于寻常巡监地方的黜陟使,他为大唐皇子,他见看如此情状,绝无袖手旁观的道理和余地,否则他回了京也无从向李世民交代。
李恪道:“水情不等人,事态紧急,来不及往京中禀奏了,尚书省和工部那边自有本王去知会,你们只需照办便是,千万不得怠慢。”
“殿下有命,我等岂敢不从。”李恪既已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自是不容旁人回绝了,李恪话音刚落,殿中众人便纷纷应了下来。
李恪见得众人应下,看着袁承范,又对袁承范道:“袁从事,淮南之地乃我大唐粮仓,紧要非常,出不得半点岔子。今日淮河水患若能安然得解,本王便当上表父皇,保举你为工部水部郎中,千万莫叫本王失望。”
袁承范听了李恪的话,心中猛地一阵激动。
袁承范非是世家子弟,在官场上又无甚人脉,他在扬州蹉跎十载,从无升迁的机会,他自己原也以为此生便是如此了,可李恪的出现却又给了他新的希望。
水部郎中,朝中正五品之职,比起他这个八品不入流的水曹从事高上太多了。
这话若是自旁人口中说出,袁承范兴许难信,但李恪乃皇帝爱子,要保举一个五品官又岂是难事。
袁承范当即道:“殿下放心,臣愿为殿下效死。”
第四十八章 淮南将乱
待众人走后,李恪回到了自己的内书房中,李恪一面命丹儿研墨铺纸,写信往京中说明淮南局势,一面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淮水决堤之险。
“殿下,袁承范虽在扬州刺史府任水曹从事多年,但毕竟官卑职微,其言究竟能成与否都在未知,殿下若是贸然从他之言,依其法治河恐怕未为妥当。”王玄策看着正在疾书的李恪。对李恪道。
王玄策的担忧,李恪自然知晓。
淮河之泛,不在李恪职权之内,而属地方州郡,李恪纵不插手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李恪若是不过问此事,纵是此事地方州郡处理不当,也与他无干,碍不得李恪的事情,可若是李恪贸然插手,那以他的官身爵位,便是此事的主导,若是成了还好,若是不成,李恪便是首责,免不了被追究。
在王玄策看来,李恪之为多半有些吃力不讨好的意思。
王玄策学的是纵横之道,但凡行事,首要考量的必是各方厉害关系,治水之事若是成了,这些功劳于李恪助益不大,可若是败了,那他便免不了要被朝中的那些对头弹劾。
李恪把手边的书信写完,搁下了笔,对王玄策道:“先生说的有些道理,但也并非尽是,本王如此作为倒不是从袁承范之言,而是从岑师之言。”
王玄策听了李恪的话,显然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微微一愣,接着问道:“景仁(岑文本表字)远在长安,此事与他何干?”
李恪道:“先生可还记得今岁正月间白虹贯日之说?”
王玄策听了李恪的话,这才明白了过来,王玄策道:“白虹贯日,祸在东南,殿下说的可是此事?”
李恪点了点头道:“是否此事我也不知,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此事万不可大意。”
李恪贸然插手治水之事,固然是在他职责之外,有些不妥,但李恪也别无选择。
治水之事,看似与李恪无关,但实际上,这淮南众人,谁都能避地开,唯独李恪避不开,或者说是李恪的野心不允许他避开。
这淮南不是旁人的淮南,而是他李家的淮南,这百姓也不是旁人的百姓,是他李家的百姓,旁人退得,他如何退得。
他若是退了,若是对此事置之不理,对百姓的死活置之不理,传入李世民的耳中,李世民又该如何看他?
李恪自请为质,在北地受四载苦寒方有今日之声望,他岂敢怠慢。
积望如垒石,堆之不易,但若想毁了,只需轻轻一推便会如山倾倒。
李恪可以是一掷千金的风流年少,可以是流连青楼的登徒浪子,甚至可以是卖尽府中田产的败业皇子,但他唯独不能是置百姓死活于不顾的无为亲王,若是如此,李恪便算是与皇位彻底无缘了。
李恪之言一出,王玄策便明白了李恪的意思,王玄策道:“殿下是担心陛下那边的看法?”
“不错。”李恪点了点头,回道。
大唐未来的帝位归属,在极大的程度上取决了李世民的态度。
李世民未必想要谁登帝位,谁便能登上帝位,但李世民不想谁登帝位,那他便一定登不上帝位。
王玄策见状,问道:“殿下可是已有打算?”
李恪道:“白虹贯日,淮河水灾。此事于本王而言既是危机,也是际遇。太子党那帮人借天降异象逼本王出京,远镇东南,本王何不就顺势平了这淮水水灾,做了那应顺天命之人,收东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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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大雨,淮水暴涨,恐有决堤之险的消息传到了李恪的手中,而与此同时,居于临江宫后殿的萧月仙也得到了消息。
“娘子,宫外传来的消息,江淮大雨连绵,淮水暴涨,若再如此下去五日,淮水便有决堤之危。”李恪在正殿刚刚送走了扬州上下官属,文清儿便带着消息回了临江宫,对萧月仙禀告道。
淮水水患之急,萧月仙从王玄策的举动中便能看出端倪,如今文清儿又带回宫外的消息,萧月仙的心中便更有八分笃定了。
“淮水乃天下水路要道,居‘四渎’之一,淮水如若决堤,必定祸延整个江淮,如此看来年初所显的白虹贯日异象多半应的便是此事了。”萧月仙听得文清儿之言,自言自语道。
文清儿对萧月仙道:“娘子,淮水如若决堤,咱们的机会便来了。”
萧月仙听了文清儿话,问道:“你的意思是?”
文清儿道:“淮水决堤,势必民间大乱,若是我们此时能趁机杀了李恪,到时整个东南人心惶惶,岂不正是我们从中取利的时候。”
“杀了李恪?我何曾说过现在要杀了李恪?”萧月闻言,仙皱眉问道。
文清儿看着萧月仙的反应,当即问道:“已到了此时,娘子难道还不欲杀了李恪吗?”
萧月仙回道:“我不能杀李恪,至少现在还不能杀,我留着李恪尚有大用。”
文清儿的父兄便是死于唐军之手,她对李唐宗室子弟可谓恨之入骨,她听得萧月仙不欲速取李恪的性命,既是不解,也有些不满地问道:“李恪不死,如何使淮水决堤,淮水若不决堤,东南如何大乱,我等岂有良机可趁。”
萧月仙摇头道:“难道杀了李恪便能至东南大乱吗?你需知东南虽承平已久,军备不兴,然江淮各军府五万大军绝非摆设,李恪麾下马周、王玄策等众亦非酒囊饭袋。若是无法处置他们,纵是江淮水患,靠着我们的千余人也难成大事。”
自打李孝恭平萧铣、辅公祏之乱后,大唐东南半壁便少经战事,士卒之骁勇早已不比当年,更无法与精锐边军相比,但纵是如此,大唐府军的底子也还在,江淮之地近五万府军,也不是萧月仙能够轻试锋芒的。
听萧月仙之言,竟是想要借李恪之手对付淮南府军,在旁人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
文清儿看着萧月仙似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却又不知她的底气从何而来,于是问道:“地方府军从来不从军府统军将军调遣,除非是朝中圣旨降下,别无他法,娘子又有何良策?”
萧月仙道:“要调动江淮府军何必非要圣旨,李恪手中有一物便可有圣旨之力,若是能将它拿到手中,东南府军岂不尽在我手?”
第四十九章 亲往楚州
昨日,李恪刚得到都水监传来的消息,不过次日早后,淮南各州郡的急信也都日夜兼程地送到了李恪书房的桌案之上,堆积地如小山一般。
楚州、濠州、寿州、和州、宣州等沿江河各地州县,甚至就连北临淮水,不在他所辖之下,隶属河南道的泗州都给他递来了急信,言及淮水水患之事。
正如李恪所预想的那般,李恪虽非亲事官,淮水之事不在他职权之内,但他衔挂淮南黜陟使,又为皇子,无论此事在否在他职权之内,此事他都逃脱不得干系。
毕竟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在各地州县官员的眼中,靠着李恪这颗参天巨木,总比他们自己担着责任和风险要容易地多。
不过他们把各地灾情禀至李恪,倒是图了个轻快,可李恪便犯了难了,看着眼前堆积着两摞半人多高的奏本已经皱起了眉头。
“启禀殿下,扬州刺史府水曹从事袁承范求见。”就在李恪正无头绪,为之犯愁时,门卫值守的王府卫率进门对李恪道。
李恪不通水文,更不知该如何治水,当袁承范却是行家,李恪听的袁承范求见,当即道:“快,请袁从事进来。”
“诺。”王府卫率应了一声,便下去领着袁承范进了书房。
“臣袁承范拜见殿下。”面对自己的恩主,袁承范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进了书房,便俯身拜道。
李恪亲自上前,将袁承范扶起,对袁承范道:“袁从事快快请起。”
袁承范站起身子,从袖中取出了一份奏本,双手呈到了李恪的身前,对李恪道:“殿下,昨日臣回衙后,便调来了近二十年来的淮水水册,彻夜研究淮水水文,此乃臣昨夜研习所得,还请殿下钧阅。”
李恪伸手自袁承范手中接过奏本,又低头看了看袁承范脸上的模样,果然,袁承范面色稍显苍白,带有倦色,眼中也透着肉眼清晰可见的血丝,显然是昨夜一夜未眠所致。
李恪自袁承范的手中接过奏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袁从事为国为民,辛苦了。”
李恪说完,倒也不急着打开袁承范的奏本,而是指着一旁的奏本,对袁承范道:“袁从事可能猜到这些是什么?”
袁承范看了看一旁堆积这的奏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回道:“可是各地方官员呈禀水患之事的奏本?”
李恪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各地方官员呈禀水患之事的奏本,这些地方官员一个个只顾诉其难处,极尽所能,却都不提及解决之法,看得本王都难断主次了。”
袁承范道:“地方官员做事,素来如此,不过殿下也不必忧心。”
“哦?袁从事可有良策?”李恪听了袁承范的话,问道。
袁承范回道:“治水之主次何必去看这些奏本,殿下要看的是各地水情。”
李恪看着袁承范似有成竹在胸的模样,问道:“袁从事以为呢?”
袁承范回道:“臣以为,治淮水水患之首要,当在楚州盱眙。”
“盱眙?这是为何?盱眙有洪泽湖,足可供水转流,岂是首要?”李恪听了袁承范的话,不解地问道。
盱眙本就是楚州下辖一县,洪泽湖更在盱眙之内,算不得什么名山大川,袁承范不知李恪怎知的洪泽湖,但他还是对李恪道:“洪泽湖方圆不过十余里,若汇小流尚可,可要汇转淮水,恐怕还远远不足。”
十余里?
李恪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才想了起来。
李恪记忆中的洪泽湖,烟波浩渺,方圆千里,但那都是五百年后的事情了。
如今的淮河,尚无黄河夺道之说,故而在淮河中下段,也还尚无那个自北宋后才成,蓄水万方的洪泽湖,现在的洪泽湖只是一个小泊而已。
袁承范见李恪似乎有些愣住了,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当他未能全然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接着解释道:“淮水起自桐柏,东会于泗、沂,东入于海,淮河之长,计两千余里,而就在这两千余里的淮水之中,水位最涨的便是转水最急楚州盱眙段了。”
楚州盱眙。
李恪听了袁承范的话,从这一摞高高的奏本中找出了楚州刺史方安的奏本。
“楚王殿下钧鉴,臣楚州刺史方安叩拜:连日江淮暴雨,淮水、运河暴涨,均有决堤之险。两水均乃天下要流,如若决堤,所祸者绝非楚州一地,恐将延及江淮,东南半壁,或化作一片泽国”
方安奏本所写的内容不多,比起其他州郡的少了许多,但李恪看着这倒奏本中的内容,虽还在夏日,但李恪的后背竟嗖地一阵凉意。
诚如方安所言,楚州地处险要,淮水与运河在此交汇,若是两河决堤泛滥,到时受灾的绝不止是楚州一地,甚至不止是淮南这个大唐粮仓,到时整个大唐都会为之动荡。
关中虽号称沃野,然地狭人众,京师每岁产粮已渐不能自给,否则前隋炀帝,太上皇李渊,皇帝李世民也不会每岁巡视洛阳,带着一众官员禁军就食东都了。
淮南每岁运抵关中的粮食多达近百万石,若是淮河水患,今岁没有这百万石粮食,甚至会致关中动荡。
李恪看完楚州刺史方安的奏本,将奏本递到了袁承范的手中,袁承范接过李恪递来的奏本,看了看,对李恪道:“殿下,方刺史之言属实,绝无夸大,此事万不可小觑。”
淮河如若泛滥,这其后意味着什么李恪比袁承范更清楚,他自然不敢有半分大意和怠慢。然治水之时若是尽数交由方安等地方州县官员,李恪又不甚放心。
李恪想着此事,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对袁承范道:“诚如袁从事和方刺史所言,楚州水情关系重大,怠慢不得,本王欲亲往一趟楚州,亲自督导治水之事,袁从事以为如何?”
李恪若是亲往淮南,自有他的好处,一来李恪乃当朝亲王,持节提督淮南的黜陟大使,所到之处如帝亲临,李恪若往楚州,定当鼓舞人心;二来,李恪身份尊贵,若是亲往,必定震慑宵小,既可为袁承范撑腰,使其令得行,又可敦促地方官员,不使懈怠。
袁承范闻言,当即拜道:“殿下忧国忧民,若能亲往楚州,当为天下百姓之幸。”
第五十章 随行
待袁承范离去后,李恪便命王玄策前往筹备,欲往楚州一行,亲自都督治水之事,而他自己,则命人调来了淮水和运河的水文水册,对照着袁承范的奏本,仔细研读。
李恪即将前往楚州主持水政,自然不可对江淮水文一窍不通,故而李恪看得也颇为仔细,袁承范走时还刚是午后,李恪看着看着,不自觉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姑娘留步,殿下正在书房内理事,依例任何人不得擅入。”李恪埋头看了半日的书,正觉着身上酸乏,却听见耳中传来了王府卫率的声音。
王府卫率的话音刚落,李恪又听到了萧月仙的声音。
“仙娘见殿下在书房待了一日,担心殿下乏了,特地煮了茶汤,为殿下解乏,还望将军通传一声。”萧月仙和声和气地对门口守着的王府卫率道。
李恪听着萧月仙的话,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才发现,原来天色竟已渐渐有些暗了,口中也有些干燥,于是李恪对门外守着的萧月仙道:“可是仙娘在门外?进来吧。”
李恪发了话,门外的卫率自然不再阻挠,便放了萧月仙进了书房。
“妾拜见殿下。”萧月仙端着茶汤进了书房,对李恪行了个宫礼,屈膝拜道。
李恪笑了笑,对萧月仙道:“仙娘快起身。”
“谢殿下。”萧月仙站起了身子,对李恪谢道。
萧月仙起身后,端着手中的木盘,走到了李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