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夺唐-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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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李恪关心他们的安危,自然便有意安排人送他们回扬州。
萧月仙闻得李恪之言,心中顿时急了。如今淮水大险,盱眙上下人心浮乱,正是她们趁乱浑水摸鱼的时候,若是她被李恪送回了扬州,岂非是错过了良机。
萧月仙对李恪道:“殿下,妾身不愿走。”
李恪听了萧月仙的话,先是稍稍有些诧异,但随即心中也有了一丝隐忧。
萧月仙与他府中的其他女眷都不相同,她的出现总是带有几分巧合的意思。
而且因萧月仙是李恪的身边人,王玄策也曾亲自调查过萧月仙的身世,但却没有丝毫的结果。
萧月仙的过去便像是一张迷一样的白纸,看似洁白无瑕,但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谁都不知。可偏偏萧月仙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情俱是上佳,这样的人,此前绝不该是默默无闻之辈。
会有这样的结果,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故意掩瞒了什么。
李恪对萧月仙道:“若是淮水决堤,届时半个淮南都将化作一片泽国,你留在盱眙城中恐有性命之忧,听本王的话,你还是先回扬州暂避吧。”
萧月仙闻言,坚持道:“若是殿下在此,妾身每日担忧殿下安危,岂能安坐扬州。妾身愿陪在殿下身侧。”
李恪看着萧月仙一脸决然的模样,心中虽有隐忧,却也些说不出来的暖意。
李恪道:“你这又是何苦。”
萧月仙道:“当初丹儿能陪殿下在漠北四载,今日仙娘也当如是,殿下之意已决,欲与淮南百姓共存亡,仙娘之意亦决,愿与殿下共存亡,请殿下勿要赶仙娘回去。”
第六十章 左游仙
也不知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还是因为天色仍早,当李恪出门赶往淮水边的时候,天边仍旧是昏暗的一片,连那一丝鱼肚白都未见踪影,只有稍稍的一缕亮光。
果然,正如袁承范所言的那般,李恪策马赶往淮水,站在淮水边时,发现昨日新建的河堤已经被冲刷坏了大半,淮水也已经明显地上涨,已经几乎与河堤相平。
“殿下小心,切莫近水。”李恪站在岸边丈外看得不够仔细,便欲近前一观,李恪刚下了马还未到岸边,身后护卫的席君买便对李恪提醒道。
此时的淮水已然渐高,甚至已经高处了地平,稍有不慎便会有破堤而出的可能,李恪站在堤岸边便会有被大水冲走的危险。
李恪看了看河堤,对席君买道:“无妨,这河堤片刻间想来还坏不了。”
李恪说着,又往前走了走,站在了淮水的堤岸边上。
“承范,依你之见,这河堤还能撑上多久?此时加修,可还来得及?”李恪环顾着河堤旁来回奔走,忙着修堤的府军和役夫,对身后跟着的袁承范问道。
袁承范想了想,皱眉道:“若是只是汴水决堤,此时抢修河堤,倒也并非全无可能,怕就怕决堤的不是汴水,而是济水。”
汴水不过是支流,突然决堤水量虽大,但却这样的水量却不会持续太久,最多两日,便会消停下来,只要加紧调集人力、物力,要想撑过这两日倒也并非全无可能。
可此时尚不知北面决水的是否只有汴水,若是济水也决堤的话,那大水不日便将更甚十倍,盱眙城都有被大水夷为平地的可能,到时留在此处便是死路一条。
李恪听着袁承范的话,心里仿佛被压了一座大山一般。
若是淮水和济水同时决堤,到时整个江淮和半个山东都将受水灾之苦,大唐半个粮仓被淹为泽国,这样的后果李恪想都不敢想。
李恪在心中权衡了片刻,对袁承范道:“本王既已决定留此处,便已别无选择,山东不在本王辖下,本王管制不到,不过这淮水却万万决堤不得,传令下去,征调一应民力,不惜任何代价,务必要在一日内将淮水河堤修补完。”
袁承范闻言,道:“殿下,修补河堤工量巨大,光凭眼下的人手,只怕不足。”
此前的河堤是众人连续赶工数日的结果,如今大水在即,李恪要在一日内完工,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过李恪想了想,却道:“此事易耳,你以本王的名义张布告示,凡自愿入工修堤者,本王俱将登记在册,凡在册之人,明岁可免税赋。”
一年的税赋,对寻常百姓而言已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他们闻得此讯,自然踊跃。而对李恪而言,若是淮水得保,与整个淮南而言,区区盱眙一地的税赋算得上什么?李恪上奏李世民,促成此事自然不难。
“诺。”为了治水,李恪已然下了莫大的决心,袁承范得令,当即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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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正在盱眙城外督水,与此同时,萧月仙也没有闲着,萧月仙在县衙中收到了一封口信,便立刻出了门。
盱眙城南,一处毫不起眼的民院中,萧月仙借口外出为李恪置办些衣裳,便出了县衙,几经辗转到了此处。
“娘子,你此来可有人跟踪?”萧月仙到了院子的门外,推开门,文清儿竟已在院中等候,连忙对萧月仙问道。
萧月仙回道:“放心,我来时特地多绕了些弯路,绝对无人跟踪,师父现在何处?”
文清儿指着内院的房门,对萧月仙道:“师父现在屋内。”
萧月仙闻言,便径直走向内院,推开了屋门,此时屋内正坐着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若是李恪在此,想必也能认出此人的身份,他便是日前李恪在盱眙城外见到的广阳子。
广阳子确是道士无疑,只不过李恪眼中的广阳子却并非广阳子,而是萧月仙的师父,故萧梁皇帝萧铣的至交好友——左游仙。
“师父。”萧月仙进屋,对左游仙道。
左游仙见得萧月仙入内,忙起身拜道:“贫道左游仙拜见公主。”
左游仙为萧铣旧交,萧月仙还是公主时便拜左游仙为师,左游仙这一声公主也是一唤十多载。
萧月仙对左游仙道:“师父突然命人冒险传我口信,不知所为何事?”
“白虹贯日,祸起东南。公主,我们苦等十年的机会来了。”左游仙说着,轻搓着手掌,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萧月仙闻言,问道:“白虹贯日,难道当初师父所言的良机便是这淮水决堤之危?”
左游仙点头回道:“不错,淮水决堤,东南不稳,粮仓不再,整个大唐都将为之动荡,难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好的机会吗?”
淮南有水患之险,如今的盱眙、楚州,乃至整个淮南都是人心惶惶的一片,自然是他们这些萧梁余势浑水摸鱼的良机。
萧月仙问道:“听师父之言,想必已有良策。”
左游仙道:“我等眼下势微,若想成事,必得李恪手中的亲王金印和使臣节钺,而若要觅得李恪手中的金印和节钺,光是眼下的局面怕还是不足。”
眼下的盱眙虽是人心惶惶,但李恪这个亲王在此,大局尚能勉强稳住,此时想从李恪的手中得来金印和节钺自然难比登天。
萧月仙见左游仙似是已有所虑,于是接着问道:“不知师父的意思是?”
左游仙回道:“如今的盱眙还不够乱,我等尚需设法决淮水之堤,水灌盱眙,届时才是李恪身边守卫最为松懈的时候,那便是我等良机,倒是配合上我们在官府中的内应,便大事可成。”
决淮水之堤!
萧月仙听着左游仙的话,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在来此的路上,萧月仙想过许多可能的办法,甚至是率人强冲县衙,可她唯一没有想过的就是决淮水之堤。
在萧月仙的记忆之中,她的师父一向自诩仁义,在左游仙的描述中,她的父皇也是那位为了使唐军免于屠城,保住江陵百姓性命,方才出城降唐的仁王天子,可如今,她京从左游仙的口中听到了这番话,她一时间如何能接受的来。
她知道李恪现在在做什么,定在在淮水巡堤,尽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力,保住淮南百姓的一线生机。而她们,自诩仁义,却在暗地里为了权欲,那淮南百万生民的性命作为自己的筹码,想着如何决河毁堤。
黑与白,是与非,在萧月仙的心中,仿佛一下子有些模糊和混乱了。
第六十一章 是非之地
连日的大雨已经不如往日那般下的急迫,但悬在李恪和淮南百万生灵头上的那般利箭却还没有被放下,淮水便如那把利剑,依旧随时有着斩落下来的可能,淮泗相交之处,淮水的那道河堤,便是淮南百姓最后保命的希望。
朝阳未起,天色昏暗时李恪便出了县衙门,待到落日西沉,天色再次昏暗的时候,李恪才自河堤便回到了县衙。
李恪虽是贵为亲王,修堤之事也有袁承范统筹,但李恪也并非事事不做,上下忙碌也未停下歇过,整整一日。
甚至可以说,自打李恪出生以来,除了当初在突厥时,在野狼谷被饿狼围困的那次,他还从未如这次这般疲累过。
当李恪带着一众王府亲卫回到县衙时已是戌时末。
“妾身恭迎殿下。”李恪方一进内院的门,萧月仙已在内院等候,屈膝拜道。
“时辰已不早了,你还未歇息吗?”戌时末,已是不早了,若是搁在以往,已到了歇息的时候。可今日此时,萧月仙还是在此处候着,于是李恪问道。
萧月仙回道:“殿下外出未归,妾身岂能睡地踏实,与其在塌上翻覆难眠,还不如在此处等候殿下,殿下回来了,妾身也就放心了。”
李恪看着萧月仙一脸关切的模样,笑了笑道:“仙娘的心意本王领了。”
萧月仙见李恪面有疲累之色,于是道:“妾身早知殿下今日必然辛苦,妾身与丹儿已早前预备下了热水,专等殿下回府,此事可要妾身将热水端来,给殿下烫一烫解解乏。”
“如此最好。”
李恪听着萧月仙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萧月仙倒也是个可心人,做事细致地很,李恪一日疲累,若是能有热水澡泡上一泡,自然最是解乏。
“殿下且在内室稍待,妾身这就去端来。”萧月仙说着,便退下去了柴房,领人端来了热水。
萧月仙来回地极快,想必是早就烧好了热水,放在炉火上温着,只待李恪一回来,便备上来。
“殿下,水温可还正好,需否再添些冷水?”李恪在萧月仙的服侍下宽衣解带,躺在浴桶之中,萧月仙摸着桶里似乎有些烫手,于是对李恪问道。
李恪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本王奔走了一日,身子也乏地厉害,水稍烫也是好的。”
“殿下喜欢便好。”萧月仙浅浅一笑,伸出手来,搭在了李恪结实的肩膀之上,轻轻地揉捏了起来。
一日的疲累之后,还能躺在浴桶之中,有美人揉肩,这恐怕比红袖添香的美事还要再惬意上三分,李恪感受着肩上传来的力度与舒适,长长地舒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身子也缓了下来,仿佛整个人都飘在云端一般。
“仙儿,今日你一人在府中可还踏实?”李恪双目微阖,惬意地躺在浴桶中,双臂外垂,对萧月仙问道。
仙儿?
萧月仙听到李恪对自己的称谓,先是微微一愣,此前李恪从未如此亲昵地唤过她。
短暂的错愕后,萧月仙的心中便快速地思索了起来,难不成方才李恪唤她如此亲昵,竟是因为自己今日晨间与李恪患难与共的言语,还是李恪的心里有了其他的心思?
萧月仙心中虽然不解,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但还是当即回道:“有殿下在,妾身自然踏实。而且今日妾身也并未整日待在府中,午前妾身也去了一趟市集,买了些绸缎布料,想着要为殿下做身衣裳。”
“哦?”
李恪闻言,问道:“你今日既去了市集,可曾看到百姓们的情状,如今盱眙城内人心如何?”
萧月仙回道:“有殿下亲自坐镇在此,人心倒还算是稳固,只不过眼下流言四起,都说河堤溃决在即,时间久了恐怕也不是办法。”
李恪闻言,也道:“坊间的风声,本王也早有猜测,不过本王虽为亲王,手握东南重权,但这些事情却也不是本王能够一手左右的,天公不作美,本王如之奈何。”
萧月仙见李恪的语气中似有无奈,于是问道:“却不知河堤之事如何了,淮南可还能撑过这一劫?”
李恪回道:“本王征调盱眙上下民力,经一日抢修,河堤总算是勉强稳固了些,但究竟如何,还需得等到明日方知。”
李恪所修的河堤,眼下虽是稳住了,但正如此前袁承范所言,若是决堤的只是汴水,一切倒也并非全无希望,可若是决堤的是同为四渎之一济水,那一个淮河河道,决计撑不住如此多的水量,到时淮堤崩塌便是必然,神仙难救。
萧月仙听着李恪的话,心中竟也有一丝不忍和压抑、
李恪哪里知道,就在他披星戴月地带着麾下人众修补河堤的时候,在这盱眙城中,左游仙为了使城中混乱,已然在寻机对付李恪,欲决毁淮水河堤。
萧月仙并非视人命如草芥的狠厉之人,她与李唐有杀父之仇,自可用尽手段,但淮南百姓无辜,若是淮水之堤被决,到时大水淹城,百万百姓因她之故流离失所,岂是她所愿见到的。
萧月仙心中正在想着事情的时候,李恪也感觉到了萧月仙手中的动作似乎放缓了一些,只当她是身在盱眙,担忧淮水水情,于是问道:“仙娘可是在为淮水之事忧心?”
萧月仙见得李恪发问,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有些心不在焉了,忙回道:“淮水如若决堤,到时百万生民殃苦,妾身想着,便觉心里压地慌。”
李恪伸手握住萧月仙的手,轻轻摩挲了片刻,对萧月仙道:“此事多凭天意,又有本王与府内群臣操持,你又何必忧心太甚。”
萧月仙回道:“妾身一介女流,如何操地了这份心,妾身只是关心殿下而已,殿下可切莫累坏了身子。”
李恪听着萧月仙的话,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对萧月仙问道:“对了,你此次随本王来此乃是为了探视你的娘舅,你可曾见到了他们?”
李恪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倒是叫萧月仙一下子有些忐忑了,她不明李恪之意究竟如何,但还是回道:“妾身前日去娘舅家时,发现娘舅家已然搬走了,一应细软也都不见了踪影,想必是为避水祸,远投了其他亲戚。”
“如此也好,无论淮堤能否守住,盱眙城都是是非之地,走了也好。”李恪闻言,点了点头,一句话,把萧月仙说的竟有些迷糊了。
何为是非之地,李恪除了水患,还知道些什么?
第六十二章 轻骑出城
淮水河堤,若是想修,尚需仔细地将石块泥沙一块块地码上,很要费些功夫,但若是要毁,只需一块不大的檑木和十数把土翻便可。
淮水下游数百里,光是盱眙一段便足够长了,李恪纵然想守,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手。
次日早前,天色还将亮未亮,正是常人一日最为困倦的时候,昨日一日疲累的李恪也尚在睡梦之中,左游仙等人已经摸到了淮水边。
与淮泗之交处的河岸相隔不过三里外,淮水边的一处河坡上,因河坡坡度起伏较大,此处难用农耕,故而平常本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左游仙带着二十余人已经河坡上忙活了起来。
“快些,快些,务必要在卯时内将这道河堤掘开,免得久了,叫人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