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夺唐-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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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人已经河坡上忙活了起来。
“快些,快些,务必要在卯时内将这道河堤掘开,免得久了,叫人察觉了。”左游仙站在河坡上,指着脚下还很是结实的河堤,对下面的众人道。
“仙师,我们为何要去决此处的河道,此处的河堤坚实地很,挖着着实吃力。”掘堤人众中一个身着灰色布衫的男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对左游仙问道。
这里的河堤前隋立国之初,隋文帝杨坚在开皇年间为防治淮水水患命人所筑,据今不过二十余年,再加之每岁加固,可算得上是淮水下游段最为坚实的一处了,左游仙一众在此开挖自然吃力地很。
若是搁在往日,有人这般向左游仙问话,左游仙多半会有不悦,可如今苦等十多年的良机终于到来,近日左游仙的心情似乎也比以往畅快上了许多,左游仙竟笑着回问道:“那依你之见,又该去决哪处的河堤?”
灰衫男子回道:“小人听闻前日淮泗之交处的河堤被大水冲垮,楚王昨日方才勉强补上,若是我等去掘那处的河堤,岂非容易地很。”
左游仙闻言,摇了摇头道:“凡事岂能尽如你所言,淮泗之交处的河堤虽是易掘,但那里守备森严,李恪在那里布下了许多人手,你想靠近都难,掘堤谈何容易。更何况,如今大水冲岸,谁都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若是贸然掘了那处的河堤,到时连你我的性命能否保全都是两说。”
左游仙掘淮水之堤乃是为了引盱眙混乱,使得李恪身旁守卫不备,趁机夺取李恪手中的亲王金印和御赐节钺,而不是为了和李恪同归于尽,更不是为了一心寻死路。
若当真淮水之患如市井所传言的那般,淮水决堤之后,谁都难以全身而退,搞不好还会先于李恪丢了性命,如此何益?
不过此处的河坡绝非左游仙随手选来的,也是他仔细堪舆淮河地势,斟酌了许久才选定的。
此处河坡高于平地近半丈,若是掘开此处的河堤便可使淮水顺堤而下,直灌盱眙,到了那时,盱眙城中自然人心惶惶,他们的机会便来了。
“快些,动作再快些,务必要在辰时前将此处河堤掘开。”随着时间缓缓推移,左游仙看着天边已经泛起的一丝鱼肚白,对下面忙着掘堤的众人敦促道。
众人听得左游仙的话,领头的一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左游仙道:“左仙师放心,一个时辰内,我等必定掘开淮堤。”
辰时初刻,昨日奔忙了一日的李恪也终于起身。
李恪心有淮水水情,起身后,在萧月仙的服侍下梳洗更衣,简单地用了些茶饭,便点了麾下卫率,欲亲往淮水便巡视。
可当李恪带着人手刚到府衙门外时,刚想踏步出门,却看到府衙门外甚至是整个街道之上已是人头攒动的一片,许多百姓手提肩扛,正拿着金银细软往城外奔走。
盱眙城的街道算不上宽敞,人稍多些便会显地拥挤非常,更何况这些来来往往的还有许多牛车、马车,一下子便显得越发拥挤,甚至有些走不动了。
“殿下!殿下!”
正在李恪纳闷之时,李恪的耳边传来了盱眙县令林远图的声音。
“臣盱眙县令林远图拜见殿下。”林远图穿着常服,迎着人流挤到了李恪的身前,俯身拜道。
“林县令,究竟发生了何事,城中怎会如此?”李恪看着来往的人流,心中正是纳闷,看着林远图赶来,他想必是知道缘由的,于是问道。
林远图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回道:“回禀殿下,盱眙城外突然泛起大水,眼看着就要挡不住,淹进盱眙城了。”
李恪听了林远图的话,心头猛然一震,他最先想到的可能是淮泗之交的河堤溃塌,淮水灌入了盱眙,心里一下子仿佛是一方被投入一块巨石的平静湖面,难以平息。
若当真是淮泗之交处的河堤决毁,那便意味着李恪赌上生死安危的一招落败,淮水决堤,淮南被淹,化作泽国,大唐的半个粮仓便算是丢定了,他这个大都督也难辞其咎。
“你可知是何处决了堤?可是淮泗之交?”李恪盯着林远图,连忙问道。
林远图回道:“臣已经遣人去查了,眼下还尚未有人回信。”
李恪听了林远图的话,心里稍稍定了了两分,既然还未确定究竟是何处决堤,事情便还未崩坏到不可挽回的境地。
不过纵是如此,李恪又哪还能等到林远图的人回来报信,李恪再也待不住了,连忙对麾下卫率道:“备马,开道,自后门出城,本王要速往城外查探水情。”
“诺。”大水灌入盱眙,城内百姓混乱不堪,楚王府卫率亦知事态紧迫,当即应了下来。
林远图闻得李恪之言,对李恪道:“殿下,如今淮水恐已决堤,臣以为殿下万金之躯,当先退居城外铁山禅寺,待大水过后再行巡视。”
铁山禅寺位处山腰,乃盱眙城外最高处,纵有大水,自也安全地很。李恪贵为亲王,若是李恪被往淮水便巡视之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整个盱眙上下的官员一个都别想活,林远图力劝李恪退居铁山寺,半是为了李恪安危,也半是为了自保。
不过李恪却当即摇了摇头道:“本王既为淮南道黜陟使,东南首官,大水临城,岂能擅退。”
林远图道:“如今城中百姓俱知淮水决堤,城中混乱,人心惶惶,再加之府衙人手短缺,若是无人主持局势,恐怕会生出大乱子来,殿下若水有心,率麾下人马,在此主持城中大局便是,何必亲往犯险。”
盱眙城中的一应人马都已被李恪调去抢修河堤,城中守卫已然形同虚设,人手不足,林远图无人可用,城中局势已混乱不堪,倒也不是虚言。
李恪闻言道:“此事易耳,本王率数位近身卫率,轻骑出城,前往淮水巡视便是,余者人众,便有王玄策统领,与林县令一同稳住城中百姓。”
庶子夺唐
第六十三章 擅退者死
盱眙城外莫名而来的大水,城中谁都没有亲眼看到,也都不知是何缘故,但淮泗之交的河堤被大水所冲破,昨日方才修好,这是人尽皆知的,所以众说纷纭之下,自然就有了各种风传。
盱眙城中的局势混乱不堪,百姓人心惶惶,人人自危,长此下去,恐怕不等大水摧城,盱眙城的人心就把盱眙城给毁了。
林远图所言自然很是在理,故而李恪也从其所言,留下了王玄策带着一众王府卫率在城中镇抚百姓,而他则带着席君买和三五轻骑直奔淮水而去。
淮水被左游仙掘开了一道口子,淮水早已自缺口奔流而出,当李恪一众出了城后,城外已是一片汪洋,水已有过膝之深,而且还有大股的水流自北往南涌动。
李恪快马加鞭,惴惴不安地往河堤处赶去,可李恪出了盱眙城不过三里,却在路上看到了迎面退回来的修河府军士卒和民夫。
“众人止步,你等这是作甚,缘何回退?”李恪见修河的众人直忙着往回退,于是喝止住了众人,问道。
后腿人众领头的一人乃是楚州统军府统军李昌松,李昌松见得李恪喝止,忙上前回道:“殿下,淮水决口,我等再留在河堤处也无甚作为,只会平白喂了鱼虾,臣担心麾下士卒性命,便做主先行退回了。”
李昌松自淮水边来,自然知道河堤的状况,于是李恪对李昌松问道:“可是淮泗汇水处的河堤破了?”
李昌松摇头回道:“非是淮泗处的河堤决堤,泗水边的河堤经昨日修补,尚算完好,看这水流的样子,怕是自西边来的。”
西面?
李恪听了李昌松的话,心里反倒稍稍定下了几分。既然确定不是淮泗之交处的河堤溃决,那局势便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等俱都退了,袁承范何在?”袁承范奉李恪之命,在淮水便督视水情,李恪一眼未见到袁承范,于是问道。
李昌松手指着西面,回道:“袁从事见得西面决堤,已经往西去了。”
李恪治水的决心,袁承范比谁都清楚,治水护堤之事,是李恪交托于他的要务,故而当袁承范猜出是西面河堤出事时,便立刻赶往了西面。
李恪闻言,他对袁承范的用意已经有了猜测。
淮水水情李恪也很清楚,西面位处淮泗之交的上游,地势较高,又未受泗水水势大涨的影响,依理而言,断没有最先决堤的道理。
李恪明白的道理,袁承范精通水事,自然也知道,袁承范赶忙往西面探查情况必也是觉得奇怪,去一探究竟了。
李恪对李昌松道:“西面决堤,此事颇为蹊跷,你速率本部人马,带上一应修河所用,随本王一同西往,若是河堤缺口不大,兴许还能堵上,挽回局面。”
西面的河堤不比东面,百里内并无大流汇入,故而水流算不得湍急,若是河堤的缺口不大,未尝还有堵上的可能。
淮南水情干系重大,李恪哪怕还有一线希望,也当尝试。
不过李恪为了治水,固然不惧犯险,但楚州府的这些府军,却大多面露了怯色。
府军虽也在大唐军制之中,但论士卒精锐,令行禁止,却远不及边军,便别提是和身经百战的长安禁军相比了。
此时李恪面前的若是李恪在长安统帅的右骁卫,只消李恪一声令下,必然慨然随往,可这些江淮府军听了李恪的话,却面露犹疑之色,有些逡巡不前。
淮南之地自打李孝恭平辅公祐之乱后,便一直承平至今,淮南府军中自辅公祐军中归降的那批老卒也都尽数除去兵役,李恪眼前的这些府军,除了熟悉些弓马外,和田间的那些农户别无二致,就连统军李昌松,也是如此。
李恪看着包括李昌松在内的众人,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的畏怯,也懒得多言,只是平淡道:“此乃军令,如有违逆者,杀。”
李恪说完,不看着他们,也不做丝毫停留,径直策马往西而去了。
李恪乃扬州大都督,李昌松的顶头上峰,更是手持节钺,拜淮南道黜陟使,代天巡狩地方,李昌松若是敢有半句回绝,李恪纵是此时举刀杀了他,也在便宜之内。
李昌松看着离去李恪的背影,心中哪还敢有半分怠慢,李昌松很清楚李恪眼下的处境,李恪已经没有了退路,他方才的话绝非恐吓而已。
李昌松无奈,只得猛地一拍大腿,带上麾下人马,硬着头皮跟着李恪去了。
李恪也不怕李昌松不跟着过来,李恪策马,顺着水流来的方向,往西寻去,一路走了六里地,终于在淮水的一处河坡之上找到了正在带着数位州府水曹差役,在水边巡视的袁承范。
“臣袁承范拜见殿下。”李恪刚到,袁承范也看到了策马而来的李恪,俯身拜道。
眼下形势紧急,李恪也无暇客套,翻身下马,扶起了袁承范,问道:“此处便是淮水决堤之处?”
袁承范点了点头回道:“不错,盱眙城外的大水俱是自此处缺口流出,,若是能堵住此处,大水便可止住了。”
李恪闻言,点了点头,看向了河堤,果然,就在不远处的河堤上,被开了一道丈宽的口子,河水正是自这道缺口中奔涌而出。
李恪看着这道宽绰的口中,问道:“若要重修这倒口子,大约几日可成?”
袁承范道:“两日,最少也要两日,此处地势偏窄,人手再多也铺展不开,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李恪自袁承范口中听到两日这个时间,对袁承范道:“两日便两日,本王已命李昌松率楚州府军来此,便交由你来调用。”
袁承范当即应道:“所幸被掘开的只是此一处河堤,殿下放心,两日内臣必能完工。”
被掘开?
李恪自袁承范的口中听到这四个字,这才反应了过来,难不成这处的河堤是被人有意掘开,而非天灾?
李恪问道:“你的意思是此处河堤是为歹人所掘,非是大水所致?”
袁承范自脚边捡起一把土翻交到了李恪的手中,道:“不错,这把土翻是臣方才到此时捡到的,这把土翻极有可能便是歹人掘堤时所用。若是歹人掘的不是此处,而是淮泗之交的,后果不堪设想。”
李恪听了袁承范的话,心头猛地一颤,脑海中浮现出了四个字:“调虎离山!”
第六十四章 调虎离山
当李恪自袁承范口中得知,淮水决堤竟是人为时,心中为之大惊,李恪的第一反应便是调虎离山。
在李恪想来,奸邪之人若是欲水淹淮南,最好的选择自然是淮泗之交处的河堤,不过淮泗之交处的河堤因为泗水大涨的缘故,李恪遣了人手在水边修堤,日夜不停,旁人想要接近并掘开自然不易,故而便先掘开了此处的河堤,骗得李恪将注意集于此处,淮泗之交自然就空了。
李恪听得袁承范的话,当即便坐不住了,留下助袁承范修堤的人马,自己则带着人,马不停蹄地往淮水东面而去。
李恪担心淮水河堤,故而一路策马扬鞭,当李恪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淮水河堤时,却看到了尚算完好的河堤,还有带着麾下数十名衙役,在淮水边专后的盱眙县令林远图。
“臣林远图拜见殿下。”李恪策马走到林远图的跟前,林远图也连忙上前,对李恪拜道。
“林县令不在盱眙城中安抚百姓,怎的在此?”李恪看到林远图竟出现在了此处,对林远图问道。
林远图回道:“臣方才在城中接到消息,淮水河堤上的缺口竟是人为所掘,臣觉得很是蹊跷,便担心有人意欲调虎离山,趁机决毁淮泗之交,便先行到了此处。”
李恪听了林远图的话,脸上露出了些许诧异之色。
在李恪眼中,林远图最多便是平庸之辈,才干寻常,若是能本分些,勉强也算是个循规蹈矩的亲民官,倒是没想到他竟还能有这般见地,莫不是淮水决堤,也帮他开了窍?
李恪问道:“林县令既早于本王赶到此处,可有所获?”
林远图回道:“臣来时便见到了有数人手持土翻,正在河堤便聚集,有掘堤之意。”
李恪闻言,当即神色一正,对林远图问道:“你可曾将他们拿下?”
林远图回道:“臣已将他们尽数拿下,现正命人压往县衙关押,已经在回盱眙县城的路上了。臣担心这些歹人贼心不死,尚有同党余孽,便留在此处守候。”
林远图其人才干寻常,又少有但当,李恪此前一向对他颇多几分微词,没想到他今日所为轻重急缓把握得宜,倒是叫李恪多了几分赞许。
李恪道:“林县令所为甚好,决堤之人背后必有主谋,若是能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也算是大功一件。”
林远图谦虚道:“不过臣份内之事,臣不敢居功。”
李恪道:“林县令护堤有功,本王自不会忘。只是他们此番决堤未成,必还有后手,林县令可曾问出缘由。”
林远图回道:“此事干系重大,也不知事涉何人,臣官卑职微,不敢善断,只等殿下亲自审问。”
若是淮水被决,受损不止是淮南百姓,还有身为淮南首官的李恪,谁知道这决堤之事是不是朝中哪位李恪的对头遣人所为,以林远图的官职,自然开罪不起。
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远图留由李恪亲自审问倒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也好,你随本王一同前往。”林远图只是盱眙县令,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的很,李恪对林远图的所为颇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