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夺唐-第12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世民突然传召长孙无忌,自是有要事,但长孙无忌没有想到,李世民竟然开口便是问的此事。
长孙无忌跟随李世民多年,自少年时两人便相熟,长孙无忌也李世民的性情太了解了,李世民这么问,必是太子发生了什么。
长孙无忌也不知究竟是何事,只是在心中斟酌了片刻,回道:“太子乃陛下嫡长,国之储君,我等臣子岂敢妄议。”
长孙无忌行事一向谨慎,哪怕是他如今的这般位分,也仍旧如此,李世民对长孙无忌道:“朕既问你,你便不必把太子视若储君,你是他的亲舅,只当做是自家子侄便是。”
长孙无忌听了李世民的话,面露一丝难色,顿了顿才回道:“既如此,那臣便斗胆妄言了。”
李世民道:“你我之间何必这般谨慎,辅机直言便是。”
长孙无忌道:“论文才武略,太子虽不可与陛下相较,然亦算可造之才,只需多加教导,或可为一英主,然纵不为英主,为一守成之君绝非难事。”
长孙无忌不知李世民之意,故而说话也保守了许多,他的话倒也算是中规中矩了,但就这他的这句话,正好说进了李世民的心中。
李世民正值盛年,自命为当世雄主,他有足够的时间和信心在自己在位年间扫平四夷,安定天下,给他的子孙留一个太平人间,故而他的储君并不必太过出色,但能守成便足矣,这也是为何李恪身怀泼天之功,无论文武也均为诸皇子翘楚,盖过李承乾,但他却丝毫未曾动过易储心思的缘故。
可以说,在今日之前,李承乾一直都是李世民眼中不二的储君人选,从未动摇,但今日,李承乾的所为却刺到了李世民心中最为敏感的那根弦。
李世民的储君,可以没有何等了得的文才武略,可以是个中庸之才,但绝不能使他重蹈自己的覆辙,绝不能是个对兄弟都下得去手的狠厉之徒。
若是他所立的储君是一狠厉之徒,百姓受苦自不必说,甚至就连他的几位皇子都难保全,这绝非他想要看到的。
可为守成之君,但务必要保住他的诸位皇子,不使宗室内斗,手足相残,这是他的底线。
李世民对长孙无忌道:“楚王在庐州遇刺,此事你当清楚吧。”
李世民先问李承乾,再问李恪,长孙无忌一时间也有些摸不清李世民的心思,但还是如实回道:“庐州行刺一事震动朝野,臣自知晓。”
李世民叹了口气,接着问道:“那你可知此事之后太子之言?”
李承乾自然不会把自己的话告知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回道:“臣不知。”
李世民道:“‘惜刺客未能尽功,中三郎咽喉,致留后患’,辅机你以为这是一个仁君该有之言行吗?”
李世民之言一出,长孙无忌心中一震,终于知道李世民寻他何事了,原来竟与李恪遇刺有关。
长孙无忌道:“莫不是有人谣传,生了误会?臣以为太子行事不当如此。”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此事太子自己都已认下了。”
长孙无忌闻言,一下子默然了,他没想到太子身为国储,竟能说出这番话,还传了出去,非但叫长孙无忌费解,更有几分失望。
身为嫡长,有几分手段本就是应该,但李承乾行事却如此疏漏,连这等话都能传了出去,实在是不该。
不过事已至此,长孙无忌也别无他法,纵然对李承乾心有不满,但他的储君之位更关系他长孙家的世代荣华,他只能为李承乾发声。
不过长孙无忌何等聪慧,眼下李世民初知此时,正在气头上,他绝不会白口为李承乾辩解,只得另辟蹊径。
长孙无忌问道:“此事干系重大,却不知陛下从何而知?”
李世民不假思索地回道:“自是御史台闻风禀奏。”
长孙无忌闻言,问道:“御史台臣所奏,多为坊间所闻,抑或是臣僚之间所传,然太子言于东宫,本该是秘辛之事,怎地传于外朝?”
长孙无忌只是这么一问,甚至不用多言,李世民自己便已经有了猜测。
是啊,东宫所言本该绝密,可此事怎的叫八竿子打不着的权万纪探知了消息,莫非此事之后别有内情?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问道:“辅机是以为此事别有内情?”
长孙无忌看着李世民微微皱起的眉头,靠上了前去,适时道:“前隋废太子杨勇便是前车之鉴,陛下不可不防。”
前隋废太子杨勇,本为隋文帝杨坚嫡长子,储位之争中被杨坚次子、隋炀帝杨广所害,贬为庶民,后矫诏杀于府上,子孙之辈尽数丧命,此事李世民怎会不知。
李世民听了长孙无忌的话,心头猛地一颤,仔细回味了起来,心里越发地不踏实了。
李承乾所言确实不妥,但若要因此而重走前隋杨勇的老路,这也绝非李世民愿意看到的,毕竟在众位皇子之中,李世民最为疼爱的,终究还是李承乾这个嫡长子。
在这一刻,那个杀伐果决,染血无数的乱世帝王竟也变得优柔寡断,满是儿女情长。
李世民在心中斟酌了片刻,拳头紧握又松开,终究还是另做了决定:太子言行虽是有失,但此事蹊跷,暂且惩戒一番便是,太子之位干系国本,轻不可动。lt;/tentgt;
庶子夺唐 lt;/pgt;
第八十四章 赌约
一个权万纪,区区四品侍御史,但他的一封奏疏却在朝野上下掀起了不小的动静,也将原本藏于朝堂之下的储位之争摆在了大庭广众之下,拉开了牵扯十余年,诸子夺嫡的帷幕。
现在的李世民更多的是为人父,而非君,处事自也多了几分私心。
李世民回了甘露殿,半日之后,三封诏书便自甘露殿中发下,一封发往了东宫,一封发往了扬州,最后一封则发往了长安房玄龄府上,但归根结底却也只是一件事情。
“太子言行失当,罚闭门思过一月,一应用度减半,抄《孝经》百遍,以明其意。”
“楚王于淮南治水安民有功,赐封地三千亩,加骠骑大将军。”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监修国史有功,加太子詹事府詹事,掌教化太子之职。”
李世民三封诏书,其一责罚太子,其二慰抚李恪,其三,则是通过加宰相房玄龄为太子詹事的方式告诉满朝文武,太子虽是有过,但他却并无易储之心,李承乾的太子之位,还稳当地很。
就眼下而言,李世民所为倒还妥当,既保全了太子,又安抚了李恪,但他又怎知,正是他今日的所为,为日后埋下了更大的苦果,帝位之争,从来只有胜负和生死,哪还有什么模棱两可的答案。
淮南,扬州城。
庐州行刺案不是李恪随手设的一个局,李恪本也没想着一举尽功,这个局能有如此的效用李恪已觉足矣。
不过长安相距扬州毕竟千里,长安的消息要传到此处还需些时日,现在李恪最为关注的还是东南盐行的事情。
李恪给周鼎方的时间不多,两日后,李恪便在临江宫再次传见了周鼎方。
“两日前本王曾传你来此议事,你回府后可曾思虑清楚了?”李恪捧茶坐在偏殿上首,对下面站着的周鼎方道。
周鼎方恭敬地回道:“殿下吩咐,草民岂敢不闻,回府之后,草民便仔细思虑了再三。”
李恪问道:“哦?却不知你思虑地如何了?”
周鼎方道:“殿下有命,又是为国效力,按理小人本不该回绝,然家中老小百来口都仰仗这处盐行过活,若是丢了,恐怕这日子便过不下去了。”
李恪微微皱眉,对周鼎方道:“本王说了,只要你愿将盐行交由官营,朝廷必不会亏待于你,你这般犹疑,莫不是信不过本王?”
周鼎方忙摇了摇头道:“草民不敢,殿下仁德,又于我淮南百姓有恩,草民岂会信不过殿下,只是这盐行生意若是收归官府所营,那便是由地方官府掌控,与殿下无关,草民是担心地方官府那边实在是难做。”
李恪当面,周鼎方自不会说是信不过李恪,故而便将话锋一转,指向了地方官府,担心地方官府行事未必能如李恪所言。
周鼎方的话本就算缓兵之计,毕竟李恪在淮南的地位虽然超卓,可他毕竟不是亲事官,无论是大都督还是黜陟使,都不涉盐政,李恪在此自然也不便大包大揽。
可周鼎方哪里知道,李恪方才所言本就是给他设了套的,周鼎方所言正中了李恪下怀。
李恪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信得过本王,只是担心地方官府那边了?”
周鼎方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李恪闻言,笑了笑,将手中捧着的茶杯搁在了桌案之上,抚掌笑道:“如此甚好,既然周主事也信得过本王,那又何必叫地方官府掺和进来,这比买卖便由我楚王府出面做了。”
什么!
周鼎方听了李恪的话,一下子似乎还有些反应不及,双目圆瞪地愣在了当场,还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要另设盐运衙门,专司盐政吗?怎的周鼎方只是稍稍转了转口,李恪便找准时机一口应了下来,甚至都没有多给周鼎方片刻思索的机会。
直到这一刻,周鼎方才算真正明白了过来,李恪哪里是要收盐行生意为官府专卖,分明就是看上了他的买卖,要拿了去。
周鼎方的心里已经后悔万分,他若早知李恪有这等心思,又何必为了那些暴利高抬盐价,给了李恪对自己下手的由头。李恪与淮南州县的这些地方官员可不同,不是银子便能简单打发了的。
周鼎方故作不知地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李恪道:“本王的意思已经很清楚,既然周主事信得过本王,以后盐行的生意便交由我楚王府来做,本王每岁岁末便分你两成利,如何?”
周鼎方这些做买卖的,能靠得上李恪这样的人物,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李恪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了,竟要一下子分去了八成利,而且盐行的主人也成了李恪,那他周鼎方还剩下些什么。
无奈周鼎方方才已经把话放了出去,现在也不便食言,只得面露难色道:“殿下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些,各州县盐行主事府上每月开销都不小,若是照殿下这种算法,恐怕都活不成了。”
李恪闻言,笑道:“若周主事担心的是每岁到账的钱财,那周主事便大可不必了。若只是盐行眼下的这些年收,本王还真瞧不上,这盐行生意若是到了本王手上,又岂会如周主事这般小打小闹,只限东南半隅?岭南、两川、关中、河北,甚至是塞外,本王的手都伸地过去。只要周主事听命本王,这两分利绝不会比现在的少了。”
听了李恪的话,周鼎方不得不承认,有一瞬间,他也有点动心了。
李恪所说的话正是他也曾想过的,只是大唐各处盐营生意各有靠山,他一介草民,他的势力也只限淮南,其他的他也动弹不得罢了。
不过周鼎方也不会因为李恪的几句话便松了口,毕竟李恪所言也只是空口白话,李恪虽然了得,但大唐各地的盐商也都不是无根之萍,不是李恪想拔便能拔掉的。
李恪盯着周鼎方看了片刻,见他闷不做声,也知道他的担忧,于是顿了顿又道:“看来周主事还是有所顾虑啊,既然如此,那本王便给你算另外一笔账。”
“殿下请讲。”周鼎方道。
李恪道:“东南盐行,往日平价盐售价几何?”
周鼎方如实回道:“百钱一斗。”
李恪接着问道:“每煮盐一斗,所费柴火、人力几何?”
周鼎方回道:“约莫五十钱,若是遇上柴火价涨,甚至更高。”
李恪道:“每出盐一斗,你便可尽得五十钱,这盐行也着实是个挣钱的买卖,不过在本王看来五十钱终究还是少了,若是依本王的法子制盐,每斗至少可得九十钱首发
周鼎方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满的惊讶之色,每斗得钱九十,那煮盐所费便只在十钱,这怎的可能。
周鼎方知道李恪聪敏,也不知他从何而来的这些生意上的弯弯绕绕,但每斗煮盐只费十钱是绝无可能的。
周鼎方道:“这怎的可能,殿下莫不是在同草民玩笑。”
李恪端起茶杯靠在嘴边缓缓地啜了一口,笑道:“那你我便赌上一把,若是本王成了,这盐行便由本王说了算,而本王若是不成,这盐行生意本王便再不过问,如何?”
周鼎方跟盐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他对盐比对什么都要熟悉,这天下哪有什么法子能叫煮盐所费如此之低,别无选择之下,周鼎方也当场应了下来。
周鼎方道:“好,草民便同殿下赌了。”
第八十五章 晒盐
三日后,楚州,东南隅,与扬州相接的盐城县。
盐城县,古名盐渎,因环城皆盐场,故而易名盐城,隶属楚州,为淮南盐营要地,有“煮海兴利、穿渠通运”之语。
盐城一年产盐甚多,淮南盐产,至少半数尽出于此,但因大唐不兴盐税,更无盐官,盐营生意俱为民家所设,故而这座临海小城也还远没有明清时的那般耀眼,还只是一颗蒙于尘中,看似不甚起眼的明珠。
但今日,就是这颗蒙尘明珠,却因为一纸赌约,迎来了它的贵人,把这座城市的辉煌的来临提前了约莫八百年。
盐城县一处临海的盐场,李恪正午刚到盐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此处。
“殿下,一切依殿下的意思,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早在三日前,李恪与周鼎方立下赌约,便安排了王玄策先来盐城布置,待李恪到了盐场后,王玄策便对李恪道。
李恪抬头看着眼前,眼前海边的平地之上已经被掘出了一方三亩大小盐池,盐池的池中已经被引入了海水,正在烈日之下曝晒。
李恪对王玄策问道:“此法如何,可曾晒出盐来。”
所为晒盐之法,不过建滩、整滩、纳潮、制卤、测卤、结晶和捞盐七道工序,听着倒是不难,只是这些工序李恪虽多少虽知道些,但毕竟从未动手试过,故而心中也没有十足的底气。
王玄策道:“盐池建起来虽说是便利,但日晒打基也需些时日,昨日晚间方才打好,引海水入池,恐怕还没那么快。”
海边滩涂松软,最易渗水,故而不可直接引水而入,盐池所用之基,并非寻常,先需将池内泥沙挖松,而后用海水浸泡,再使人将池底踩实刮平,以石墩压实晾干,方才能用。
李恪闻言,走到了盐池边,盐池边几名盐工正手持木棍,在盐池中不停地搅动着,盐池中的水已经显地颇为浑浊了。
李恪看着盐池乳白色的海水,眼前一亮,缓缓地探下了身去,薅起袖子,当着众人的面竟伸手探了下去。
“殿下”王玄策见得李恪之举,心中一惊,连忙唤道。
正如春秋管仲所言:“四民分业,士农工商。”
反天下子民各有分工,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农工商,乡别州异,农与农言力,士与士言行,工与工言巧,商与商言数。
天下封建,在世人眼中,李恪身为亲王,统领淮南,更在士之上,可如今却亲自下手从盐工之行,自然不妥。
不过这些也都是时下之人所见,李恪自不同于旁人,眼中也没有这些所谓各行的贵贱之分。
“无妨。”李恪知道王玄策之意,笑了笑,仍旧伸手继续探了下去。
盐池不深,李恪放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