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夺唐-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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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闻言,听得李恪似乎竟有布局东南之意,于是想了想,对李恪道:“殿下既欲筹划东南,怎的忘了一事。”
李恪不解地问道:“何事?”
王玄策道:“殿下治水淮南,非但保住了淮南百姓的性命,更稳住淮水、运河,保住了淮南漕帮的买卖,漕帮诸位掌事早有意当面谢于殿下,殿下何妨一见。”14
第八十八章 梁王李愔
漕帮人,光是扬州一带,便是上下数千人众,营生所赖者唯漕运一项,若漕运兴,则漕帮足,若漕运败,则漕帮苦。
而淮南漕帮要道便是运河与淮水两处,若是两水败坏,他们自然就没了吃饭的营生,故而说李恪治水,保住了他们的营生也毫不为过。
当李恪自王玄策口中听到了漕帮的消息,李恪的脑海中瞬间便动起了其他的心思。
淮南富庶,甲于天下,大唐盐、粮,多有仰赖淮南供给之处,而如今淮南盐运已为李恪所有,李恪若能再得漕帮,便可借漕帮之手主宰淮南半数粮道,到时李恪非但在淮南一手遮天,而且他只要稍稍一掐,甚至可以决断千里之外,关中粮储的丰缺与否。
李恪在心中盘算着,已然下定决心,淮南漕运,他必要得之。
李恪要得漕运自是笃定,不过此事倒也不急于朝夕之间,当李恪回到临江宫时,已有一人自京中而来,在临江宫等候多时了。
“殿下,梁王奉皇命传旨,已经到了。”傍晚,李恪自盐城赶回扬州,刚到临江宫外,临江宫外守卫的王府卫率便对李恪道。
“什么?愔弟来了?”
李恪初一听到李愔来此的消息,还稍稍有些惊讶,于是接着问道:“梁王是何时到的?”
王府卫率回道:“梁王午时便到了,现已在偏殿等候多时。”
午时之时李恪正在盐城,李愔来此自然是见不着,而今已是傍晚,李愔在此已是等了两个时辰了。
若是中官传旨,在宫中等了大半日,便可算是怠慢天使了,可李恪与李愔乃是手足兄弟,自没有这般讲究,李恪也不必再更衣,径直便往偏殿去了。
“阿弟来此,怎的也不命人提前通传一声,为兄也好早做安排,免得你在此等上这般时候。”李恪一到偏殿外,便看到了偏殿廊沿下搬了张竹塌,正躺着乘凉的李愔,于是笑道。
李愔与李恪乃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自幼便跟在李恪身后长大,两人关系甚笃,自不同于其他皇室兄弟。
李愔听得李恪的声音,站起了身子,对李恪笑道“小弟南下时阿娘便有命,阿兄公务繁重,到了扬州不得大动干戈,叫阿兄麻烦。”
李恪笑道:“你我至亲兄弟,一母同胞,你来了,为兄高兴还不及,谈何麻烦。为兄先安排你在临江宫住下,晚些时候你我兄弟把盏言欢。”
李愔点了点道:“阿兄的这处临江宫着实不错,比之宫中亦是不差。”
李恪道:“你既喜欢,为兄便专为你在宫中辟出一处院子,你也多住些日子,为兄隔日领着你在宫中,在扬州好生转转,不必急着回京。”
李愔笑道:“我倒是愿多待些时日,等着岁末同阿兄一同返京,只可惜多有不便。我若在扬州待个三日不回,莫说是父皇和阿娘了,就是高阳那边也该闹上小脾气了。我此次出京,高阳本是闹着要同来了,父皇担心扬州路远,左右就是不准。”
高阳最黏着李恪,又年幼贪玩,此番李愔南下扬州,她不闹着要来才是怪事。
李恪闻言,问道:“你在长安待得好好的,怎的突然来了扬州传旨?宫中中官这般多,哪里要你亲自来跑一趟。”
李愔道:“还不是为了太子行刺阿兄之事,此番父皇受长孙无忌蛊惑,包庇太子,又怕阿兄埋怨,便命我来传旨,一来送来封赏,二来安抚阿兄。”
李愔年少,杨妃也担心他嘴巴不严,故而并未告知李恪遇刺的实情,李愔还只当李恪庐州遇刺当真便如外界传闻那般,是太子遣刺客所为,心中也还真记恨着太子,也对李世民的作为多有几分不满。
李世民遣李愔来此,李愔年少,兴许还读不出李世民的用意,但李恪却已猜到了几分。
李承乾酒后妄言,乃是兄弟失和,此番又命李恪亲弟李愔来此传旨,也是担心李恪委屈抑或是埋怨,借此要告诉李恪,望李恪以手足之情为重,莫要深究。
其实哪怕李世民不说,李恪也绝不会深究此事,此事本就是李恪自己布的局,能走到这一步已然足矣,若是李恪追地深了最后也只会自己露出破绽,反倒不美。
“父皇手书何在?”李恪对李愔问道。
李愔从怀中取出了一封黄轴,绣着云纹的绢布,交到了李恪的手中,兄弟之间传旨,自也没有外面那般多的繁文缛节。
“加骠骑大将军,增封三千,比起阿兄受的委屈,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李愔把李世民的手书交到了李恪的手中,口中嘟囔道。
李恪已贵为楚王,右骁卫大将军,扬州大都督,一个骠骑大将军的官衔虽为从一品,位在诸武臣之上,但却不掌实权,加之于身也不过是个虚名,至于三千封地,便更是如此了,与李恪一心的李愔对这道圣旨,自然有些不满。
李恪看着李愔的样子,笑道:“无论封赏多少,俱是父皇恩典,而且封赏诏书中也言明了,此番封赏乃是为我淮南治水之功,与行刺之事无关。你这些话在我面前说了也无妨,回京后可需仔细,不可乱言,平白惹得父皇不悦。”
李愔连忙应道:“阿兄放心,这些话我也只是在阿兄跟前说说,当着阿娘的面我都从不提及。”
李恪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
李愔对李恪道:“此事乃父皇之意,阿兄自是不欲大肆声张,但此事非同小可,难道阿兄就此作罢了吗?”
李恪不准李愔多言,自是为了自己不在李世民跟前难做,但这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以李愔对李恪的了解,对于此事李恪绝不会就此作罢。
果然,正如李愔所猜测的那般,李恪对李愔道:“此事已然闹得这般大,只怕整个长安城都已是沸沸扬扬,为兄岂会就此作罢。”
李愔闻得李恪之言,只当李恪意欲追究此事,连忙好奇道:“不知阿兄有何安排,可为用得着我的地方?”
李恪道:“那时自然。”
李愔道:“阿兄开口,就是要我去闯李承乾的东宫也不在话下,阿兄但吩咐便是。”
李恪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嘴角轻轻一撇,笑道:“为兄要你去闯东宫作甚,此番太子失德,为朝野所劾,想必父皇也深为苦恼,为兄要你带上我的亲笔手书,于朝会之上为太子开罪求情。”
第八十九章 胭脂湖
江都彩丝巷,扬州安乐窝。
淮南富庶,甲于天下,而扬州富庶,又甲冠东南,至于整个扬州最为热闹繁华的彩丝巷,便更是如此了。
彩丝巷位处扬州城东,巷后有一方三里见宽的小湖,名作胭脂湖,盖因此处毗邻彩丝巷,湖中所弃胭脂水粉甚多,每到晚间,微风拂面,便能嗅得满鼻胭脂香味,故而得名。
时值晚间,李恪站在胭脂湖的花船之上,抬眼往东望去,在湖边的竹林掩映之下,依稀可见的还是整个彩丝巷所建最高的烟雨楼。
因已入夜,彩丝巷中已是灯火通明的一片,映照在胭脂湖中,和湖底鲜红的胭脂高低相映,五彩斑斓的一片,而在这斑斓的灯火下,最叫人注目的仍旧是那座烟雨楼。
烟雨楼背后的东家就是萧月仙,自打李恪被掳之后,这烟雨楼便被官府查封,而后经李恪允准,又转卖于了一家绸缎商人,在这寸土寸金的彩丝巷又给开了起来。
看见烟雨楼,李恪又想起了萧月仙,他在大唐的第一个女人,那个在洪湖纵他离去女子。一时间,随着耳边琴音传来,李恪似乎又看到了她在临江宫中为他抚琴的画面。只是琴音似尤在耳,但佳人已不知归于何处。
男人似乎总是这样,哪怕是再沉着的政客,当他看一个女子总与旁人有些不同的时候,也难免会失了分寸。
李恪不知这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感觉,也许是自运河上的惊鸿一瞥,也许是烟雨楼中共赴巫山,也许是洪湖之上纵他归去,李恪也不知是何时,但总归萧月仙已经在不经意间能够扯动他的心弦,更何况,他和萧月仙之间还另有一份约定。
“阿兄难得带小弟出来消遣,怎的只顾在船外赏景,不入船内。”李恪正扶栏立于船外,看着不远处的彩丝巷,似乎有些出神,李愔已经走了出来,对李恪道。
李恪回头看着眼面容尚显青涩的李愔,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道:“你真当为兄是带你出来消遣快活来了,你尚且年少,若是叫阿娘知道我带你来了青楼,我恐怕少不得一顿责罚。”
李愔方才一十二岁,正是年少,哪里就到了闲逛青楼妓馆的年纪,李恪身为兄长,自然还得管教着几分。
李愔听着李恪的话,眼中却露出了一丝幽怨之色,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
李愔对李恪道:“小弟听得坊间传闻,阿兄少年时便是长安欢场上的老手,青楼中的名客,平康坊得阿兄恩遇的清倌人不知多少,怎的到了小弟这边便变了模样。”
李恪在长安市斤坊间传闻不少,风流之名更是“如雷贯耳”,连在宫中的李愔都有耳闻,故而有此一言。
李恪看着李愔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回道:“坊间传闻岂能当真,阿兄自突厥回京后便拜翼国公为师,每日习武,哪那份寻花问柳的闲功夫。”
李愔对李恪问道:“那阿兄今日带我来此是为何事?”
李恪并未直接回答李愔的话,而是问道:“你自长安南下可是走的水路。”
李愔回道:“那时自然,我自洛阳下运河,一路来此。”
李恪又问道:“那你南下乘的是什么船?”
李愔回道:“自然是朝廷所遣派的官船。”
李愔贵为亲王,此番南下又是宣旨而来,自有朝廷官船一路护送。
李恪接着问道:“那你可曾见到来往运河之上的地方漕运船只。”
李愔回道:“漕运的民船一路上倒是见了不少,尤其是在淮南几处靠岸的码头,地方漕运上的各色船只更是多的宛如云集。”
淮南大雨初停,积攒了月余的漕运货物都亟待南北通运,李愔在这个节骨眼上南下,看到来往船只密布自不奇怪。
李恪道:“今日为兄来此便是与此有关。”
李愔听了李恪的话,先是一愣,接着才玩笑道:“莫不是阿兄也相中了漕运的买卖不成?”
李愔之言本是玩笑之意,因为在时人眼中,漕运之人都说些船工抑或是走卒贩夫之类,属下九流之列,为士所不屑,诸如长孙无忌、褚亮那般的朝中公卿便更是如此。
如今的天下是世家门阀的天下,真正能影响国运走向,甚至对储位之争产生巨大作用的也是那些世家门阀,没有会把淮南这些方才兴起二十余年,位卑名低的漕帮人看在眼中,更不屑拉拢。
寻常士人尚且如此,又何况天潢贵胄的李恪呢?
要知道李恪和李愔乃嫡亲兄弟,他们的身上流着的不止是隋唐两朝的帝王血脉,更是陇西李氏与弘农杨氏这两家当时顶级世家门阀的血脉,尊极一时,与河运上的那些下苦人似乎本就是云泥之别,自然也该敬而远之。
不过李恪却不是真正的唐人,心中所思所想自也大不相同,在旁人眼中两河漕运不过是个添头,民间营生的买卖,但在李恪的眼中却绝非如此,没有任何人比李恪更加清楚“漕运”这两个字在百余年后的重量。
“今日之势,国依兵而立,兵以食为命,食以漕运为本。”漕运若成,可为国之命脉,这句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李恪道:“不错,为兄确实是看上了漕运这块买卖。”
李愔闻言,面露讶色,不解地问道:“阿兄出来日久,可是手中短了银钱?阿兄短缺多少但管说来,我这些年封地所出的银钱很有些存余,阿兄有需我自当倾囊,若是我添补不上,阿娘那边也会鼎力相助。”
夺储不止是件费力的事情,更是件费钱的事情,打通上下,收买各方,蓄养幕僚,都是笔不小的开支,李恪封地虽广,赏赐虽多,为众皇子之首,但这般大地阵仗也难免有囊中羞涩的时候,李愔只当李恪府中短缺了银钱,故而才想着做起这漕运的买卖。
然李恪摇了摇头却道:“我为兄非是府中短钱,为兄收漕运乃是另有他用。只是漕运之重,绝非只言片语便可言明。你待会儿进了船后,只管依为兄之言行事便是。”
第九十章 扬州三漕
“万艘龙舸绿丛间,载到扬州尽不还。应是天教开汴水,一千余里地无山。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大运河,北起涿郡,南至余杭,又以广通渠接黄河通达关中,上下左右纵横五千余里,货殖输于天下,是为要道。
而就在这纵横五千余里的宽阔河道之上,最为紧要的当属两处,一为所处中原的洛阳,二便是集东南之力于一地的扬州。
扬州乃水路要塞,诸多内水汇于运河,大大小小的渡口更有十余座,但在这般多的渡口中,运力最大,人力最众,下辖船只最多的却只有三处,瓜州渡、东关渡、扬子渡,又称扬州三漕,而今日,李恪在此宴请的便是这扬州三漕的主事。
“铮、铮、铮”
一阵昂扬悦耳的琴音自琴弦之上倾泄而出,流入李恪的耳中,李恪原本微阖的双目渐渐张开,举起手中的酒樽长饮一口。
“妙琴、妙曲、妙人,这一曲广陵散如刀裂锦帛,昂扬顿挫,甚得本王之心。”李恪放下酒樽,抚掌叹道。
李恪之言方落,当场陪坐的三漕主事闻言,也纷纷应和道:“殿下之言甚是,此处曲好人也好,似乎我等以往所听很是不同。”
“哈哈哈。”
一旁陪着李恪坐在次席的李愔笑道:“几位主事倒是好耳力,正如几位主事所言,方才奏乐女子非是扬州人士,而是本王自长安带来的教坊司乐师。教坊司之人原本只供宫廷,父皇担心皇兄人在扬州,平时乏闷,缺个乐子,这才命本王带了南下。”
三漕主事互相望了望,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讶色,杨子渡的主事赵瑞起身道:“我等都是粗人,只能听出此曲似与旁处不同,却不知此曲何名,更不知精妙于何处,只是万万不曾想到竟是宫廷乐师所奏,我等也沾了殿下的光,大饱耳福了。”
赵瑞为杨子渡主事,本是渔户出身,大业末年见得运河通畅,这才卖了家中河田,另买了艘小船专跑南北货运,奔波十余载才有今日不菲的家底,靠着河运发了家。又因为他渔户出身,最能体恤下情,故而在扬州漕运当中也深有威望。
赵瑞家中豪富,平日也常来青楼消遣,只不过他来此寻得尽是皮肉买卖,哪有什么听曲的雅兴,故而对琴曲之道可为一窍不通了。
其实赵瑞哪里知道,这广陵散真正难得的并非这乐师,而是这首曲子。
广陵散原本魏末嵇康所创,为其甥袁孝己耳闻习得,而后手录琴谱传于宫中,就连眼下宫中的琴谱也是传自前隋,民间是决然听不着的。
李恪摆了摆手,笑道:“几位主事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