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夺唐-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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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身子不适未能从行,现在的程知节身子转好,早就憋了大半载了,如今得此良机自然急于请战。
有程知节带了头,朝中众将又纷纷站了出来,请战薛延陀,才刚刚安静下来的大殿又纷扰了起来。
其实关于统兵人选,李世民早有属意,李世民压了压手,示意众人静下,而后又对长孙无忌问道:“辅机,你是兵部尚书,你可有人选?”
大唐朝中重臣,最不懂李世民心意的是侍中魏征,而最懂李世民的心意的便是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乃李世民内兄,少年相识,相交二十余载,长孙无忌跟随李世民的时间最长,自然也最善揣度李世民的心思。
有时李世民在朝堂上询问长孙无忌的意思,未必是真的在问长孙无忌的意思,而是想借长孙无忌之口说出自己的心思。
而且长孙无忌和李恪不和,薛延陀又不是非李恪不可定,故而长孙无忌也不愿李恪北上,立下此功,于公于私,长孙无忌都要另举旁人。
况且定襄城乃阴山要塞,薛延陀兵围定襄城,李世民岂能不知其中之危,可李世民却不先提退敌之事,而是先问退敌后如何处置薛延陀,自然是已经有了主帅人选。
正所谓兵贵神速,李世民行伍出身,亦是当世名帅岂能不知这个道理,李世民之所以如此坐得住,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李世民中意的主帅已经到了北线,或者说他本来就在那边。
长孙无忌想到了这些,于是开口道:“回禀陛下,我大唐幅员广阔,良将如云,薛延陀大度设不过小患,若要退敌,又何必自京中遣将,北线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李绩、襄州都督张公瑾、朔州都督苏定方,俱是良将,可败大度设。”
长孙无忌的话正和李世民的心思,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笑道:“辅机之言甚是,如此便依辅机所谏,以李绩为定襄道行军总管,苏定方为金河道行军总管,张公瑾为通漠道行军总管,三路齐出,各领本部人马北上,解定襄城之围,诛大度设贼军。”
李世民口中所用不是退字,而是一个诛字,显然也是动了怒意,无论薛延陀何意,李世民都要杀一儆百,让已经安宁数载,渐渐有些忘乎所以的草原部族见见血,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随着李世民一声令下,北征的将领已然敲定,李恪的心中多少有几分失望。
其实李恪此次请命领军北上,倒也不是为了这退敌之功。李恪本就有大功在身,多了还是少了这一份退敌的功劳于他所碍不大,李恪图的就是北上之机。
扬州虽是富庶,但远在东南,非但距天子千里之遥,而且军备不兴,若是寻常亲王居之,荣华富贵,自是极好,可李恪志在储位,久居扬州总归不是办法。
李恪此番自请北上不过是个借口,李恪相中的不是军功,相中的是并州,是并州治所太原。
眼下北边的局势李恪很清楚,自大唐北伐突厥大胜后,大唐于外的局势便由守转攻,从贞观四年至今,大唐境内虽是国泰民安,但大唐边线却战祸四起。大唐儿郎南征北战,突厥、吐谷浑、吐蕃、西域诸胡、辽东各部,短短三载有余,大唐的边线外拓千里,兵威凌于天下。
大唐外战,虽说是胜多败少,远扬国威,但大唐毕竟立国不过十余载,又是自乱世中得的天下,根底尚浅,纵是大唐男儿好战尚武,但连年征战,大唐的粮草和军备终究是吃不消的。
李恪知道,以大唐眼下的家底,支持段志玄在西北和吐谷浑相争尚可,但薛延陀雄踞漠北,非吐谷浑可比,大唐要灭薛延陀,非十万大军不可,而动辄十余万大军的灭国之战,眼下大唐的国库是撑不起的,所以此次北上,绝不会是大唐和薛延陀间的决战。
李恪若是此次能挂帅北上,便可择机留于并州,以谋划薛延陀之名经略河东,以太原为基,触及东西两都。
并州和扬州军事首官虽都是挂大都督衔,品级不相上下,但并州大都督坐镇太原,太原乃大唐北都,龙兴之地,非是扬州可比,且并州距离关中颇近,快马加鞭不需两日便可至,若是京中有变,李恪也能速至。
李恪虽人还在殿中,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此难得的良机,无论如何,李恪都要想个法子,先去了并州再说。
江谨言
第二十章 贤内助
李恪出了两仪殿后,已是傍晚,天色渐暗。
李恪的心中还在思索着方才朝中之事,神色毫不轻松,而当李恪满怀心事地回到府中书房时,却发现武媚娘还在屋中候着他。
“三郎回来了。”李恪刚回了书房,武媚娘便起身迎上了李恪,对李恪道。
李恪看着迎面带笑而来的武媚娘,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李恪看着武媚娘,问道:“王妃怎的还在书房?”
武媚娘指着桌上已经被仔细地分作数摞的书信,对李恪回道:“媚娘知道三郎进宫,回来的恐怕迟些,担心晚间误了三郎歇息,故而将这些书信整好,逐一另外附页做了批注,媚娘虽是女儿见识,未必周全,但多少也能帮着三郎参详一写。”
“哦?本王瞧瞧。”李恪闻言,脸上有一丝好奇,俯下身去,拿起了桌案上的书信,仔细地看了起来,李恪这一看倒不打紧,片刻过后,却被自己亲眼看到的给惊住了。
李恪手中是各军府报上的书信,每一张书信的背后都被武媚娘附上了一张白纸,而纸上写着的正是武媚娘对信中所禀之事的处置意见。
李恪低头看着附页上娟秀的楷字,也不得不心生喟叹,有些人,当真就是天生政客,武媚娘附页所书,却不能说是尽善尽美,但也能得其中精要,八九不离十,就算是比起李恪,也逊色不多。
可要知道,李恪少年便入朝堂,浸淫数载,自然熟门熟路,而武媚娘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女郎,甚至此前在江陵除了眼见,还从未亲手处理过这些地方公务,可她今日初处,竟能拿捏得宜,诸事处置地恰如其份,这份天赋,不得不叫李恪折舌了。
李恪看着手中的书信,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写的?”
武媚娘看着李恪眼中的讶色,似乎颇为受用,眼中稍带着几分笑意,回道:“媚娘些许拙见,叫三郎见笑了。”
武媚娘的反应落入了李恪的眼中,李恪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也许武媚娘要帮她做事,兴许非是为了接近权力,也需只是为了李恪知道她的聪慧,让李恪越发地疼爱她罢了。
李恪想到了这些,再加之今日朝中发生的事情,有些事情李恪慢慢地想通了。
李恪摄于对史上那个女主为皇的武则天的忌惮,不愿自己的爱妻成为那般模样,以往总是有意疏远武媚娘和权力之间的距离,但此时,李恪却改变了心思。
李恪出身行伍,不是性情软弱的李治,而且现在武士彟尚在,武媚娘未经世间人情冷暖,有李恪在,日后她也不会再受那些委屈,她绝不会成为那个被人生苦难折磨地性情冰冷、狠厉的武则天。
现在的武媚娘不过是个想帮着李恪,得到李恪更多赞许的贤内助、小娇妻而已,李恪大可不必如此敏感。
更何况,退一万步讲,现在的李恪只是一个皇子,甚至还不是储君,现在的他去忌惮武媚娘,去限制武媚娘接触权力,无异于自断一臂,失去了一个内宅助力,武媚娘能做的绝不只是一个贤妻,她能做的还有更多。
今日在朝中吃了闷亏,叫李恪想到了这些,李恪捏了捏武媚娘的脸颊,笑道:“王妃这可不是什么拙见,王妃所写,与本王所思略同,王妃若是男子,现在被本王留在扬州的恐怕就不是宾王了。”
李恪之言入耳,武媚娘的脸上洋溢着笑意。
李恪口中的宾王是谁,武媚娘自然知道。李恪麾下除了已经拜为宰辅的恩师岑文本,还有两个智囊,一个是每日跟随李恪身后的王玄策,另外一个便是代李恪坐镇东南的马周。
马周虽挂扬州大都督府司马职,但却行长史事,李恪不在扬州,扬州大都督府便是以马周为尊,李恪敢放着马周执掌东南,对马周能力的信任自然不必赘言,而李恪拿着马周与武媚娘相较,也是极高的赞誉了。
武媚娘谦虚道:“马先生乃三郎智囊,左膀右臂,媚娘不过一介女子,才疏学浅,怎敢当三郎所赞,媚娘只是盼着能帮着三郎些,便是满足了。”
李恪笑道:“你我大婚,宾王受命在身,不得回京,他还专程命人送贺礼来府上,来日若有机会,本王再将他引荐与你认识,宾王虽出身寒门,却有宰相之才,本王视之甚重,你同他认识一下也是好的。”
武媚娘听着李恪的话,哪里还不知李恪的意思,李恪倚重马周,视他为国士,李恪要将马周引荐于她认识,这也意味着李恪开始有意地让武媚娘去跟楚王府麾下要臣接触,李恪对武媚娘有了更高的期许,甚至是要开始放权给她了。
“媚娘全凭三郎安排。”自己得到李恪的认可,视自己为贤内助,这正是武媚娘想要看到的,武媚娘闻言,笑着应了一声。
武媚娘看着李恪,又接着问道:“三郎今日是为商讨薛延陀之事入宫,可曾议出了什么结果来?”
李恪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薛延陀南侵,本王本欲请将,挂帅北征,但却为能如愿。”
武媚娘问道:“三郎竟欲挂帅北征薛延陀?”
李恪回道:“不错,本王本欲请帅,可惜却被长孙无忌所阻,另荐了旁人。”
因长孙涣和长孙嘉庆的缘故,武媚娘对长孙无忌本就无甚好感,如今又嫁于了李恪,与长孙无忌利益相冲,自然就更是如此了。
武媚娘道:“长孙无忌老匹夫,最会同咱们楚王府作对,着实是可恨地很。”
李恪无奈道:“长孙无忌乃国之元宿,又是皇后亲弟,极得父皇信重,一时间本王拿他也无甚法子。”
武媚娘不解地问道:“两军交战,最是凶险,以三郎如今的位置,也不缺些许军功,为何还要犯险请帅?”
武媚娘再聪慧,毕竟还是女子,也会本能地回避战场,回避这些以身犯险之事。
不过李恪却回道:“本王本欲借此番北上之机会经略北境,不过却为长孙无忌所阻,日后再寻机怕是难了。”
武媚娘闻言,知晓了李恪之意,点了点头,也陷入了沉思。
武媚娘凝眉思虑了片刻,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对李恪道:“三郎欲北上,媚娘倒是有一个法子?”
李恪倒是没想到武媚娘会这么说,忙问道:“哦?说来听听?”
武媚娘道:“我大唐名将如云,挂帅出征,凡朝中将领皆可为之,三郎若欲北上,还需寻一个旁人都替代不得,非三郎不可的理由才是。”
李恪听着武媚娘的话,有些明白了武媚娘的意思,道:“王妃既这么说,想必是有法子了?”
武媚娘回道:“媚娘曾看过一封贞观四年的邸报,贞观四年末,卫尉卿刘弘基曾上奏陛下,请为稳固突厥人心,请于突厥王族中另立可汗,封于漠南,当时因薛延陀初降,陛下担心薛延陀不稳,此议便被陛下否了,三郎可还有印象?”
第二十一章 议封可汗
次日,太极宫,甘露殿。
李世民正端坐于殿上桌案之前,而在殿下,户部尚书唐俭、司农卿李纬、太府卿萧钦正在殿下候着。
户部掌国之税赋,朝廷度支;司农寺掌各地仓署,粮草廪藏;而太府寺则掌左藏国库,皇帝内府,这三人同时出现在宫中,自然就是大唐财赋不充,李世民手头吃紧了。
“萧钦,你是太府卿,管着大唐国库,怎的我大唐国库如此捉襟见肘,竟连区区一百万石粮草都调拨不出?”李恪手边放着唐俭、李纬、萧钦三人的奏报,不满地对萧钦问道。
一百万石粮草,正是十万大军三月所需的损耗,李世民既欲调拨如此多的粮草,自然是为了北上平定薛延陀之用。
此番薛延陀大度设寻衅,兵围定襄城,李世民本欲借此机大军北上,一举平了此患。可当李世民召来这管着大唐钱袋子的三部首官,看了他们递上的奏报,这才发现,原来大唐国库早已捉襟见肘,最多只能拼凑出四十万石粮草,距他所要的一百万石还相去甚远,尚不足半数。
薛延陀雄踞漠北,铁勒九部更是兵强马壮,绝非撮尔小国,大唐远征北上,若是离了十万大军,纵是他亲自挂帅,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十万大军北上,三月折耗粮草一百万石,这还是在北伐顺利,唐军可以在冬前解决薛延陀的前提下,一旦唐军未能在三个月内灭了薛延陀,将北征之战拖进了冬天,拖到了来年入春,那粮草的损耗至少还需在翻上两倍,需得三百万石才可。
李世民行伍出身,他比谁都清楚,十万大军,人吃马嚼,还有来回转运粮草的牛马损耗,一百万石尚不算充裕,只是能勉强对付地得过去而已,可若只是区区四十万石,便更是杯水车薪了。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李世民欲北征,可光是粮草这一关都过不去,李世民自然不满。
太府卿萧钦闻言,忙上前回道:“禀陛下的话,我大唐连年征战,每岁粮草折耗本就甚重,今岁开春,西北战事又调去了三十万石,国库上下统共剩下不过百万石,总不能为了平定薛延陀,搬空了国库吧。”
大唐的国库,绝不只是为了战事而存,除了每岁供应边州外,皇宫耗用,百官岁粮,还有天灾赈济,都需自国库拨粮,为了防范于未然,萧钦这个太府卿也绝不会允许李世民为了北征一战搬空了国库。
萧钦所言李世民自然清楚,李世民知晓轻重,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薛延陀一战至天下生民于不顾。
李世民摆了摆手,萧钦退到了一旁,李世民转而对司农卿李纬问道:“李卿,长安、洛阳、及各地仓禀如何?可还能调出余粮来?”
司农卿李纬上前回道:“去岁两淮大涝,洛阳、淮南的粮仓都就近放粮赈灾,仓中余粮也不甚丰。”
李世民问道:“去岁两淮放了这么多粮吗?”
李纬回道:“去岁放的不止是赈灾粮,还有入了春的种粮,所耗甚巨。”
李世民警惕地问道:“凡岁皆有旧例,各地仓储官用、军用之粮各半,两淮水灾,所调用的不过是那半数的官粮,当还有兵粮尚在仓中,难不成也被赈济了不成?”
大唐粮储之法自有规程,赈灾粮属官用,最多可调半数,去岁大涝,两淮粮仓中所调的当俱是官粮才是,不过听李纬的口气,似乎连专供军备的兵粮也被征调了,李世民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人趁着水灾挪用、贪墨了仓粮。
李纬闻言,解释道:“去岁淮水决堤,淮南水涝甚重,百姓无地可耕,无粮可食,官粮尽数征调之后仍旧不足,只得暂调山阳仓的兵粮应急,今岁秋后淮南丰收,便可补上。”
李世民闻言,一拍桌案,喝问道:“谁给你们的权力,竟敢擅征兵粮!”
兵粮关系地方军备,干系甚大,非地方都督上奏,经兵、户两部准允,不得擅动,淮南虽是内州,少经战祸,但规矩便是规矩,岂能轻乱?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自然生怒。
李纬见得李世民骤然生怒,周身一震,连忙回道:“司农寺只有看仓管粮之权,并无征调之权,去岁征调山阳仓兵粮,是楚王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