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夺唐-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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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话传入男童的耳中,这一瞬间,男童再看向李恪时,李恪身上明光铠散发出的似乎已经不再是阳光,而是一种光环,叫着年才总角的关中儿郎为之神往的光环。
关中儿郎共饮一水,吃着秦川大地种出的粮食长大,似乎也延承了父辈身上的那股子血气,虽年幼,但却也重恩重义。
男童小小的拳头紧握,看着李恪,看着李恪身后的将士,对祖母道:“阿婆,将来我也要做殿下的护卫,保护殿下,为殿下而战。”
一个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童,一个轻飘飘,远的看不着边的话,构成长安街边一道不起眼的景儿,这样的场面看似无关紧要,难左大局,可当同样类似的场景重复地发生了一千次,一万次,甚至更多的时候,纵是滴水,也能浮舟。
街边孩童的心思李恪自然不知,现在的李恪正在思虑着河东之事。
“先生,本王命你送的消息送出去了吗?”李恪策马行于众人之前,对身后的王玄策问道。
王玄策听得李恪唤他,轻夹马腹,也上了前去,只落后一个马头和李恪并行。
王玄策回道:“殿下放心,扬州那边的消息已经送出去了,想必后日便可到宾王的手中。待宾王安置好扬州诸事,最快七月初便可北上太原。”
以往李恪任扬州大都督时,马周以扬州大都督府司马一职代李恪坐镇扬州,如今李恪转任并州大都督,北上太原,马周自然就没有了继续留在扬州的名分和必要。
马周是李恪臂膀,有治国之才,李恪初到并州也离不开马周,于是就在李恪昨日刚刚接到圣旨后,当晚便着王玄策传信,召马周北上。
李恪想了想,对王玄策道:“本王北上先处置薛延陀之事,再去一趟定襄城,前后少说也需月余,宾王北上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如今本王虽人已不在扬州,但扬州毕竟还有本王经营两载余的底子,让宾王打点好了再动身北上不迟。”
“诺。”王玄策应了一声。
王玄策先是应下了李恪吩咐之事,而后又问道:“那萧娘子呢?殿下可要将萧娘子召来?”
李恪沉吟了片刻,道:“洛阳乃东都,居天下正中,本王本欲命仙娘先往洛阳布置,而后长安,可薛延陀起兵来地突然,倒是打乱了本王的计划,先生可有建议?”
王玄策想了想,回道:“太原乃北都,同样紧要。而且太原不比扬州,太原世家、军府、勋旧三方势力交错,关系驳杂,未免殿下初到太原人手不足,凡事又诸多掣肘,还是召萧娘子北上的好。”
太原乃大唐龙兴之地,太原一地颇多勋贵,而且军府及太原世家门阀势力极大,非扬州可比,李恪初到难免凡事掣肘,若是有萧月仙在,帮着他做些他不便出面的事情,自然便利许多。
李恪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洛阳便先暂缓,先命仙娘来太原吧。”
第二十六章 云中城
军机不可误,李恪奉旨巡边,北上之官,并未先往太原,而是直奔云州而去。
云州本名云中郡,位临长城,处大唐北境,武德年间为突厥所有,贞观四年唐灭突厥,取云中郡故地置云州,乃有此地。
云州紧邻定襄,治所云中城与定襄城也隔长城远望,相距不过百余里,此处也是大唐北拒草原之敌的最前沿,重兵屯守的重镇。
李恪连日策马北上,一路不敢多歇,自长安赶至云州,不过四日余的时间,当李恪一行到了云中城外时,正是傍晚。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自打贞观四年从漠北返京,途径云中城,李恪再故地重游,已是四载之后。李恪在云州官道上策马而行,看着天边如血残阳,落日余晖下屹立千年的古城云中,不禁轻声感叹道。
“殿下故地重游,可是心有所感?”在李恪的身旁,王玄策听得李恪口中的感叹,对李恪问道。
李恪笑道:“先生知我,自打贞观四年,本王北质还京后,在长安、在扬州温软之地蹉跎四载,虽然逍遥,却也乏趣。曾几何时,本王也只能在梦中再回北疆,马踏燕然,不曾想时至今日,本王所梦竟又成真了。”
王玄策也笑道:“殿下所志,在天下靖平,如今时隔四载再得北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李恪点了点头道:“功名但在马上取,我辈武臣,本该请缨北战,久卧长安又岂是长久之计。”
李恪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竟点了身后长孙冲的名,问道:“子敬(长孙冲表字),你以为如何?”
长孙冲为并州大都督府录事参军事,掌机要文书,也算是随侍左右的近臣,方才长孙冲正是跟在李恪身后,只是他没想到李恪竟会主动点了他的名。
长孙冲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才上前回道:“殿下所言极是。”
李恪看着长孙冲似乎反应慢了些,显然是方才心不在焉,或是心中另有所思,于是问道:“看子敬的样子似乎有些精神不振,可是初到北地水土不服,一时难以适应?”
长孙冲摇了摇头道:“谢殿下关心,臣的身子尚可,并无不适。”
李恪问道:“那子敬方才为何有些心神不宁,可是有什么心事?”
长孙冲如实回道:“方才殿下所吟短诗壮阔寥落,一时难寻,实乃佳作,只是似乎还有未尽之意,当还有下文,臣一时思索,竟左右应和不上,失了神,还望殿下勿怪。”
“哈哈”
李恪听了长孙冲的话,笑了出来,李恪问道:“子敬也好此道?”
长孙冲回道:“臣在府中也常自己琢磨着些,偶也有所得,不过大多粗浅,比不得殿下。便是方才殿下那短短一句,臣便应和不出,殿下胜过臣多矣。”
李恪摆了摆手道:“这才是几时,子敬太过谦了。”
长孙冲如实道:“臣非是过谦而是实言,臣没有殿下那般心胸,纵是给臣十载,臣也写不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朴实壮阔的短诗,还望殿下赐教。”
李恪看着长孙冲一本正经的模样,脸上倒是缓缓露出了几许笑意。
长孙冲虽和其弟长孙涣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但长孙冲的性子却和长孙涣全然不同,长孙涣纨绔、跋扈,叫人生厌,可长孙冲却性情敦儒谦和,颇有古名士之风。若非其父是长孙无忌,李恪倒还真有同他深交的意思。
李恪道:“这诗确有未尽之意,不过现在说来还是言之过早,难免有骄纵之嫌,还是待功成之后再行补全吧。”
“如此也好,那臣到时再向殿下请教。”长孙冲拱了拱手,应了下来。
李恪和长孙冲之父长孙无忌虽然政见不和,但两人都还年少,年纪又相仿,既然已经开了头,自然也能说得上话。而且长孙冲谈吐不俗,言之有物,对并州军务显然也是下了功夫的,两人边走边聊,不多时便也就到了云中城下。
当李恪一众到了城外时,驻于城中的一众将领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时。
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李绩、襄州都督张公瑾、朔州都督苏定方,还有检校云州都督乔师望,四人立于最前,身后站着的则是与战的各府属官和统军。
“末将拜见大都督!”李恪方至城下,一众人等便齐齐俯身拜道。
李恪连忙下马,走到站在正中李绩跟前,抬手扶起,道:“众位将军快快请起。”
“谢大都督。”众人道了声谢,站起了身子。
此番出城迎候李恪众人,真正能同李恪说上话的无非就是长史李绩和三位都督,旁人都是陪衬而已,而就在这领头的四人中,朔州都督苏定方乃李恪旧部,曾为李恪近卫,随行漠北,自然和李恪最是亲近。
但也正因苏定方是李恪心腹,苏定方也未曾急着上前说话,倒是早年便和李恪有几分交情的襄州都督张公瑾当先开口道:“时隔八载,不想今日又同大都督相见于云州,大都督可比当年更添几分英武啊。”
贞观四年时,张公瑾便曾为李靖副将,参与突厥之战,那时张公瑾便同李恪相识,也算有些交情了。而且当初定襄城之战,颉利以死相挟,命李恪阵前劝降,时年仅十二的李恪能以大义为重,说出那句“大唐只有战死的李恪,没有投降的皇子”,张公瑾便对李恪很是敬重,直到今日。
李恪笑着回道:“张都督也是风采依旧,更胜当年。贞观四年突厥之战,张都督昔年音容似还在眼前啊。”
张公瑾也笑道:“那时殿下尚是少年,谁曾想,不过四载,末将便在大都督麾下了。”
“哪里,哪里。”
李恪先是谦虚了一声,而后拱了拱手,对身前的四人道:“本王虽是出自行伍,但在边州领军还是初次,若有不到之处,还望诸位多加指点。”
四人闻言,也齐齐拱手道:“我等自当辅弼大都督,共定北事。”
说完,算是东道主的检校云州都督乔师望抬了抬手,对李恪道:“天色不早了,城外风寒,还请大都督进城说话。”
“也好。”李恪应了一声,当先进了云中城。
李恪进城中,原本城外迎候的众位统军也都齐齐散去,只留下了李绩等四人跟在李恪身后。
寒暄之后,李恪最是关心的自然还是战事,李恪一面走着,一面对李绩问道:“李总管,眼下定襄城局势如何,大度设现在何处?”
李绩回道:“定襄城之围已解,但有一事末将拿不得主意,还需大都督定夺。”
第二十七章 出兵与否
黄沙百战,乃有江山,大唐本就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再加之贞观年间,大唐立国之初,朝堂内外更是名将如云,如繁星般璀璨。
凡大唐武臣,官在一州都督亦或是爵在郡公及以上的,无一不是战功累累,名镇一方,但就在这漫天光华中,却有三颗最是璀璨,最是耀眼的星辰。
一个自不必说,便是立国首功,百战定唐的皇帝李世民,另外两个便是名列武庙十哲,以武入相的名帅李靖和李绩。
若论战功,论名望,眼下的李绩似乎还不能同平灭突厥、声望如日中天的李靖相提并论,但李恪却很清楚,李靖年迈,身子已不比往年康健,待数载后,李靖退下,大唐军方便当以李绩为冠,执天下牛耳,无可出其右者。
李绩是李靖的门生,曾随李靖习兵法,但李绩从李靖身上学到的不只是兵法,还有李靖的处事之道,甚至论及明哲保身之能,李绩恐怕还在李靖之上。
李绩贞观元年为并州都督,贞观四年以平突厥之功拜并州大都督,为并州首官,官任一载,而后转为并州大都督府长史,但并州大都督李治却因年幼不曾之官,故而李绩还是实际上的并州首官。
李绩在并州主政八载,还有何事是他拿不来的主意?
李恪一听李绩所言心里便有了揣测,李绩不是拿不得注意,而是李绩不想也不敢拿这个主意。
李恪问道:“哦?不知何事竟叫李总管如此为难?”
李绩回道:“定襄城乃坚城,薛延陀围之不下,又受我大唐内外夹击,故而潜逃,撤出了定襄和白道川,但却在诺真水结阵固守,末将不知当不当攻。”
果然,李绩之言一出,李恪便在心中轻声叹了出来。
李世民圣旨所下,是命李绩解定襄城之围,但如今薛延陀大军已退,定襄城之围已解,李绩已然可以交旨。
可关于诺真水的安排,是否要诛杀首恶,是否要同薛延陀彻底撕破脸,李世民并未在圣旨中言明,事关两国,干系重大,李绩行事一向谨慎,也不敢擅断。
若是没有李恪这个新任的并州大都督,这个自然是李绩要去头疼的问题,可如今李恪来了,这个心便不必李绩去操,这个干系也不必李绩去担,李绩自然乐得去向李恪请示。
李绩是个武臣,但却不似寻常武臣那般耿率,甚至李恪觉着李绩竟好似泥鳅那般滑不溜手。
开疆僻壤,无坚不摧,李绩之能毋庸置疑,可想把李绩这把剑握在手中,却着实不易。
李恪问道:“可是大度率军在诺真水驻守,莫不是欲据诺真水为己有?”
李绩回道:“大度设狼子野心,以往寻机来诺真水围也不是一两次了,恐怕正有其意。”
李恪听着李绩的话,点了点头,李绩虽未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李恪从李绩口中“狼子野心”四个字,已经知道了李绩的态度,这一仗,李绩是想打的,否则李绩不会如此厌恶大度设。
李恪知道李绩圆滑,可李绩身为定襄道行军主管,李恪又怎会让他如愿置身之外。
李恪明知故问,接着问道:“本王才到北地,又是初领边军,河东军务还多有不熟之处,李总管乃当世名将,镇守并州多年,必有高见,李总管可有策教我?”
李绩道:“大都督乃陛下钦点的主帅,我等乃大都督麾下,自当以大都督之命马首是瞻。”
李恪笑道:“李总管谦虚了,本王离京前,父皇特将本王传至身旁,耳提面命,言及本王年少,做事难免有不到之处,要本王到了河东后凡事不明需多向李总管请教,不可擅断。”
方才李绩所言所有吹捧李恪的意思,若是寻常少年得了这等名帅的奉承,恐怕一时飘忽,真就自己做主拿了主意,可李恪何等谨慎,又怎会因李绩的奉承便忘乎所以,反倒是一句话又将李绩拉了回来。
至于李恪所言,搬出了李世民的口谕,倒叫李绩有些退无可退了,李绩若是仍旧闭口不言,便是抗旨,毕竟李绩总不能进京一趟,圣前询问李世民是否真的同李恪说过这些话吧。
李绩无法,只得开口道:“诺真水草场水草丰美,向是草原各部必争之地,若是叫大度设得了此地,既可为薛延陀南取白道川的前沿,又可为部落马场,蓄养牛马,实乃大患。臣以为诺真水断不可让。”
李绩所言,也正是李恪所想,若是丢了诺真水,整个漠南便丢了北面门户,最核心的白道川便对薛延陀大军敞开,再无遮挡,片刻可下。而白道川若失,定襄城便危了。
李恪道:“本王也正是此意,诺真水不可让,此战非打不可,务必要将大度设逐出诺真水。”
一旁的张公瑾闻言点了点头道:“大都督所言甚是,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大都督是否先向陛下请命,而后出兵。”
张公瑾也是军中宿将,看得清局势,他知道,眼下的李世民还没有和薛延陀彻底撕破脸的意思,否则现在北上的不会是李恪,而应该是李靖,而李世民既然不欲和薛延陀彻底撕破了脸,这仗该如何打,就颇待商榷了。
张公瑾之言自然周全,也是在为李恪考虑,可李恪凝眉思虑了片刻,却摇了摇头道:“自云州往长安,纵是快马加鞭,来回最少也需五、六日路程,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薛延陀掉大军南下,重兵布防了,到时薛延陀以逸待劳,我们再想取之,恐怕不易。”
张公瑾问道:“大都督的意思是?”
李恪回道:“不让寸土本就是我大唐军策,此番本王北上,父皇也有交代。本王以为当先出兵北上,夺回诺真水,而后去信向父皇禀奏。”
张公瑾担忧道:“如此一来,只怕御史台那边又该多事了。”
李恪以皇子督边,不同于寻常武臣,朝中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这一点张公瑾也很清楚,若是李恪所为逾矩,朝中弹劾李恪的声音不会少。
张公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