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夺唐-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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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娘之父武士彟不过商户出身,靠着李渊信重才跻身高位,前后不过二十多年的时间,自然比不得兰陵萧家如此显贵,人脉和底蕴更是远远不及。
当初武媚娘在楚王府或者东宫时交情还不错的官员虽然大多已经位列朝中高位,但这些人都是李恪心腹,武媚娘不敢轻易拉拢,武媚娘一时间落入无人可用的窘境,无奈之下这才提拔了武家族内的人。
其实武媚娘又何尝不知自己人良莠不齐,大多难堪大任,但总归自家人更可靠一些,也心向着她,左右难以两全其美,这也是武媚娘不得不做的取舍。
萧月仙接着问道:“皇后的这些亲眷当中,可有哪个名声尤差,甚至是为乡民所恶的?”
林鸾想了想回道:“这些武家子弟富贵骤得,这些年仗着皇后的权势在乡里为祸不少,大多名声不佳,尤其是武惟良,他在并州州部举制的明法科考中走了门路,以权势挤下了一个本该中科的学子,在当地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现在已经被压下去了。”
所谓明法科,与进士、明经等科并列,同为朝廷取才之法,明法和明经、进士的科考不同,明法科主要以试策为主,考问的是唐律,既是策问,自然就是由人来评定高低,也就有了作伪的机会。
哪怕是在大唐盛世,在权势面前也总有逢迎上意,以求晋升的人,有皇后的面子在,地方官员指鹿为马,以劣为优更不在话下,用武惟良代了旁人更是轻而易举。
萧月仙闻言笑道:“如此极好,陛下最重为国选才之事,对科举之制看得最重,皇后族兄如此公然作伪可是动了陛下的底线了。”
林鸾问道:“小娘要怎么做?”
萧月仙道:“安排苦主进京往御史台和吏部有司检举,动静闹得越大越好,吏部尚书马周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必定严查,如此一来咱们的下一步棋才能走地容易些。”
第四十三章 入宫
武惟良、武怀运之辈俱是武媚娘的堂兄弟,说起来本来也该是近亲了,但实际上她们血缘虽近,关系却有些疏远。
这些年来武媚娘嫁于李恪,久居于长安,而武家兄弟远在并州,来往极少,如果不是因为武媚娘登了后位后无人可用,她也未必会想起这些同宗亲戚来。
武媚娘和这些武家宗亲联系地并不深,甚至已经多年都不曾见过一面了,所以对他们的情况并不了解。
其实自打武媚娘嫁于李恪后,尤其是在李恪出镇并州后,武家宗亲们仗着武媚娘的声势在并州老家行事恣意,亦有不法,只是没有传到武媚娘耳中罢了。武惟良仗势欺人,夺人科名的事情虽大,但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武媚娘要用这些心向她的武家宗亲,将他们调来长安任职,固然是得到了助力,但同时也多了一个别人攻讦她的把柄,这样的把柄萧月仙又怎会放过。
只不过这消息是从太原传来的,把人从太原带到长安也还需些时日,不是一两日的功夫,眼下长安城最大的事情还是阿史那云封汗,李恪纳妃之事。
阿史那云封汗本就是朝堂之上议定的事情,李恪以阿史那云为突厥女汗,留于长安,又以阿史那社尔和阿史那贺鲁为左右贤王,分统两部,留于突厥辅治内务。
阿史那云封了女汗,尘埃落定后,很快又一道圣旨颁下,册阿史那云为妃,将阿史那云正式迎入了太极殿。
阿史那云久在草原,生性活脱,未必待得住,所以李恪未免阿史那云平日枯乏,便将阿史那云安置在了距离宫中马场和射场最近的观云殿。
观云殿在太极宫内宫的东北向,比起立政殿、昭庆殿、延嘉殿等殿要偏僻些,不过胜在安静,少人搅扰,地势也稍稍要高些,看得宫中景致。
在观云殿中有一处流云楼,建于矮丘之上,其高近三丈,也算是观云殿的偏殿了,与再东面些的凌烟阁相望,是整个太极宫观景数一数二的地方。
盛夏炎热,晚间才稍稍凉爽了些,再加上流云楼建地高,流云楼环楼的连廊之上清风徐来,头顶朗月疏星,倒是个纳凉的好所在。
连廊之上,阿史那云凭栏而立,李恪就站在阿史那云的身后,双臂微展,环臂从身后搂着阿史那云,将阿史那云整个拥在怀中。
“原来这就是宫城内的模样,比起入夜后漆黑一片的草原倒是截然不同。”阿史那云站在回廊上,看着宫城里四处点缀,宛如星光般璀璨的灯火,对李恪道。
李恪抱着阿史那云道:“这里的人物风俗和草原多有不同,你初来可能有些不适,慢慢地也就习惯了。这些日子你想要做什么,或是缺了什么的只管同说我,我命人给你安排。”
阿史那云道:“我这边倒是什么都不缺,你不必操心了,你是君王,举手间便是千万人的生计,每日要处置的事情太多,就不要再为我分心了。”
李恪和阿史那云青梅竹马,心中又有所亏欠,故而阿史那云尤为李恪所宠爱,但阿史那云却也丝毫不以宠为骄,反倒规劝起了李恪。
李恪听着阿史那云的话,和阿史那云挨着头,靠着阿史那云的耳边柔声道:“宫墙深深,虽有富贵,但却不比草原那边自在,我只盼能给你最大的自由,只盼你能喜欢这里。”
李恪之言入耳,阿史那云心头一暖,李恪已为天子,心中装着天下,日理万机,却还总能有心思去关心自己的感受。
阿史那云转过身去,伏在李恪的怀中,对李恪道:“草原再宽广,终究也还是孤身一人,我在这里虽不能时时出宫纵马,但却有你在,我心里已经足够了。”
李恪让阿史那云进宫,最怕的就是阿史那云习惯了草原上的生活,难以适应宫中,若是因此整日闷闷不乐的,李恪自也不愿,如今听了阿史那云的话,李恪的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
李恪低着头,看着怀中的阿史那云,道:“现在回想起当年突厥和大唐铁山一战,我还是历历在目,不曾想已经过了十多年。那时我只想着如何能够活命,又怎能想到还有今日,还能等到你来长安的时候,这上天实在是待我不薄”
阿史那云道:“我倒是一直相信你能够做到,想起当初你刚到金山的时候,父汗对你的评价便极高,甚至远在一众阿史那氏子弟之上。”
“哦?这我倒是不曾想过的。”
在颉利被擒来长安之前,李恪和颉利的关系并不好,说过的话也不多,在李恪想来颉利想必是对他极为排斥的,没想到阿史那云竟会这么说。
阿史那云看着李恪的脸上有些讶色,于是笑着解释道:“这是真的,父汗同我说过,突利领兵在东,父汗对突利不放心,那时父汗原本是有意让我嫁给你,封你为突厥叶护,然后由你领兵取代突利,以我们的子嗣世镇于此,只不过那时你性子执拗地很,从来不肯低头罢了。”
李恪闻言,也笑道:“这倒无妨,我虽辜负了颉利可汗的美意,没能留在北地,但将来咱们的孩子却同样可以出镇漠北,甚至更威风几分。”
阿史那云问道:“陛下已经定议此事了吗?”
李恪回道:“不错,你性子率直,对人也坦诚,这是好事,但长安不比漠北,人心难测,我早早地就给你定下此事,既是为了保证你一生富贵无忧,更是为了让别人不要把心思放在你的身上。”
阿史那云虽然无意后宫争斗之事,但她方才进京,其实已经有许多人将心思打在了他的身上,有后宫中有意拉拢或是打压的,朝中突厥将领甚至也有想掺和进来的,这些都不是李恪想要看到的,所以李恪才说了这些话。
说着,李恪又叮嘱道:“日后你在宫中不必假人辞色,更不必小心翼翼,你只管做你愿做的便好。有我在,不掺和朝廷的事情,便没有人能动你分毫。”
阿史那云看着李恪郑重其事的样子,感受着李恪满满的关切,心里也甜丝丝的,一瞬间,阿史那云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漠北大帐中李恪对阿史那云千叮万嘱的那一个晚上。
阿史那云脸颊稍稍有些微红,竟抬手用双臂环住李恪的脖子,笑道:“我还没为陛下诞下皇子呢,陛下就这般交代,就不怕太早了些吗?”
李恪低头盯着月光下俏丽可人的阿云,仿佛要将她看地陷进眼中,片刻后,一下子抱起了阿史那云,竟直奔楼中去了。
第四十四章 公道
皇城以南,尚书省,吏部官衙。
尚书吏部,居六部之一,朝中紧要,起于东汉之吏曹,自有六部之说起,便为诸部之首,掌天下官考课、升降、勋封、调动诸事,权柄极重。
吏部尚书乃吏部首官,执掌吏部,号吏部天官,雅称大冢宰,手握天下大部分官员的仕途命脉,可谓位高权重,虽不是相职,但权势与威望却已相去不远。
自大唐开国一来,吏部尚书诸如戴胄、高士廉者便无一不是帝王心腹,到了龙朔年间,吏部尚书也更是换成了跟随李恪多年的潜邸功臣马周。
而且就在今岁之初,李恪特下旨马周以吏部尚书职加同中书门下三品,正式拜相,参议朝政,朝列之尊,几可与尚书左右仆射分庭抗礼。
时值盛夏,本就是气候炎热的时候,再加上皇城之南地势正低,湿热地尤其厉害,马周坐在吏部官厅中议事,正是气躁难耐的时候,吏部考功郎中苏德章快步走了进来。
“下官考功郎中苏德章拜见尚书。”苏德章站在厅下,对上首坐着的马周俯身拜道。
马周看着厅下站着的苏德章,先着其起身,而后问道:“苏郎中来见我所为何事?”
苏德章回道:“今日早些时候考功司收到御史台来函问讯,所问的是关于去岁地方科举舞弊之嫌的,下官觉着兹事体大,故特来向尚书禀告。”
马周闻言,眉头微皱,显然是颇有些不解了,吏部考功司总掌百官善恶功过之考,同时奉马周之命监察每岁科举,若是地方科举当真有人舞弊,确在考功司辖属之内,苏德章上禀此事并无不妥。
只不过考功司的事情归属于吏部侍郎,苏德章禀事当经与吏部侍郎商议后在决定是否上报马周定夺,毕竟马周不是寻常的尚书,他身兼同中书门下三品,位在宰辅,是要参议朝政的,若是什么事情都请示他,他如何做地过来。
马周道:“越俎代庖,苏郎中如此行事,可是坏了章程了。”
苏德章知道马周的意思,忙解释道:“尚书位列宰相,有辅国之任,若是寻常舞弊之事下官不敢轻易叨扰,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实在是部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马周道:“竟是如此,我且看看。”
马周说着,亲自上前,自苏德章手中接过了御史台的函书,展开不过匆匆几眼,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瞬间也就知道了苏德章为难的缘故。
能叫苏德章如此慎重,以至于要马周亲自决断的自然就是武惟良的事情了,武惟良是皇后的表兄,是为外戚,而且关系到皇后的声誉,这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
毕竟武家子侄舞弊,必定牵扯到武媚娘的身上,不管武媚娘是不是真的知情,武媚娘这个皇后都脱不了干系,推不开责任。
马周看着手中的函书,讶然道:“陛下以千古未有之力大兴科举,就是为了广开取士之道,为国量才,武惟良身为皇后族兄,自当更为约束,他怎敢如此,若是传了出去,天下人又如何看陛下,如何看皇后,科举岂不成了一句空话!”
苏德章道:“正是如此,否则下官也不会越过上官,将此事直陈尚书了。”
“你做的很好。”过了片刻后,马周对苏德章道。
苏德章欠身道:“事关皇后声誉,干系重大,自当谨慎。”
马周问道:“这书中所记之事,你怎么看?”
苏德章想了想,回道:“科举舞弊之事不难查,诬告不易,而且就算是诬告也不会挑了皇后的族兄,此事多半是真的。”
马周点了点头,叹道:“是啊,人已经到了长安,此事一问便知,做不得假的。”
苏德章问道:“尚书打算怎么办?”
皇后族兄舞弊,勾结地方官吏强取人功名,这对于皇后而言是个极大的污点了,若是捅出去,对皇后声誉自然有损,而若是能够隐下此事,做得干净,便是一个向皇后示好,获得一份不薄的政治资本的绝佳机会。
若是旁人兴许就会这么做了,但主责此事的人是马周,且不说马周性子耿介,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就是说马周是李恪的心腹,也不必通过讨好后宫的方式来求晋升之阶。
马周道:“陛下治国,最重用人,也最善用人,礼贤下士,唯才是举,但武惟良所为却违逆陛下之意,我自当秉公办事。”
苏德章闻言,有些担忧道:“这武惟良毕竟是皇后族兄,尚书办事还是该多些计较啊,若是稍有不慎,牵扯到了后宫,怕是麻烦。”
马周手中攥着函书,轻哼了一声道:“我若是怕麻烦,又何必居于此位,直接请命陛下,挂一散职,荣归故里岂不容易。我被陛下拜为吏部尚书,便是陛下对我信任,我若是忍让了此事,如何对得起陛下。更何况科举之制有今日之局面实在不易,绝不能因为一个外戚就断送前功于一朝。”
科举之制的实行不只需要皇帝准备,百官协力,更需要民众的信任,科举制经两朝多年开拓,能有今日的局面和威信不易,若是因为包容武惟良一人就使得天下读书人对科举失去了信心,那才是得不偿失。
而且武惟良所为不止触犯了朝廷的利益,同时也让马周想起了当年的不堪往事。马周家境贫寒,盛年时仕途不顺,四处碰壁,落拓度日,幸得李恪青眼,引为心腹,这才有了今日。
因为有早年苦无机会的落魄经历,所以马周对同样出身的士子更加关照,对科举取士之道也尤为重视,对武惟良所为自然也就越发地不齿了。
苏德章道:“尚书说的是,是下官所视短浅了。”
马周的脾气苏德章是知道的,马周一旦犟起来,连李恪的帐都不买,李恪也要让他三分,更何况是皇后了,所以苏德章索性也不再多言。
马周对苏德章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苏德章道:“此人现被监察御史安置于城中驿馆,尚书可是要问他?”
马周道:“你亲自去一趟,将他所言录为口供,而后交给我,我进宫直禀御前,就算是开罪皇后,拼了我这相位,也必为天下读书人讨一个公道。”
第四十五章 请罪
马周命苏德章去审了并州来京状诉的士子,拿了口供,马周仔细看了看,觉着并无不妥,便拿着口供进了宫。
“臣马周拜见陛下。”甘露殿的偏殿中,马周手里拿着御史台的函书和供纸,对李恪拜道。
李恪看着马周手中拿着东西,只当是有何事要同他商议,于是问道:“何事如此紧急,竟叫宾王这般急匆匆地进宫。”
马周看了看偏殿的四周,对李恪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李恪没想带马周竟如此郑重,显然是有机密要事了,李恪连忙摆了摆手,示意殿中众人退下,而后才又对马周道:“何事竟叫你如此慎重。”
马周上前,将手中的函书和供纸递到了李恪的案前,道:“后族外戚,武家兄弟科举舞弊,以权势压人,夺人功名,苦主已经诉到了御史台,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