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夺唐-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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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李恪看到这一场景之时,宴中的众人也都看在了眼中,顿时整个大宴都热闹了起来。
“白虹贯日!竟是白虹贯日!”
于唐人而言,白虹贯日乃大凶之兆,主江山不稳,九州生乱,大宴之上的众人见状,齐齐高呼了出来,满是吵嚷之声。
李恪听着身旁的吵嚷声,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所谓白虹贯日不过是一种巧合之下的天象而已,算不得什么吉凶之兆,只不过这些话同他们,自然是讲不通的。
甚至就连李恪身旁坐着的李愔也对李恪小声道:“白虹贯日乃是凶兆,近日怕不是有祸事将生。”
唐人一向信奉天数,尤其是白虹贯日这般极其罕见的天象。
《战国策》有载:“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
古之凡有异象,必预大事,而白虹贯日之说,正主帝王灾祸,大宴之上的众人岂有不惊慌的。
“启禀陛下,白虹贯日乃数异象,或是上天示警,臣以为此事万不可轻怠,当速传太卜署核查此事。”白虹贯日天象初现,太常寺卿萧琇便当即出席,对坐于上位的李世民拜道。
所谓太卜署,乃太常寺僚属,掌卜筮之法,辨其象数,以定吉凶之事,今日天相有异,或主大凶,萧琇欲传太卜署官员至此,卜定吉凶,自也是应有之义。
可萧琇的话入李世民之耳,李世民想了想,却微微皱了皱眉。太卜署虽好,但李世民对他们却颇有些顾虑。
太卜署在百官列,依例属太常寺所辖,当属外臣,既是外臣,便难免与同朝僚属利益攸关,所言未必切实,这些天相之事,李世民却不愿外臣多加置言。
李世民想了想,却突然想起了一人,此人或可一用。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萧琇退下,转而对席间的吏部侍郎韦挺问道:“韦卿可还记得昔年杜淹对朕提及的蜀地高人?”
早年杜淹、韦挺、王珪三人俱为隐太子李建成臣属,后杜淹因庆州刺史杨文干谋反案,而被太上皇李渊流放与蜀地帯荩⒃谑竦亟崾读嗽祛福钍烂竦腔螅叛捅悔鼐┪僦保阍蚶钍烂裉峒霸祛赶嘈嵌厦嬷牛钍烂窦且溆绦隆
韦挺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可是蜀地术人袁天罡?”
李世民道:“不错,正是此人,此人现可在京中?”
韦挺回道:“袁天罡乃玄都观栖云真人高徒,日前栖云真人还曾奉陛下之命做道,携门下众人为穆太后祈福,想必此时袁天罡还在京中。”
韦挺口中的穆太后便是李世民生母窦氏,窦氏已亡,故每岁元日,李世民便会下诏玄都观,命栖云真人领玄都观上下为窦氏祈福,而祈福之事也不过是两日前的事情,故而袁天罡自还在京中。
李世民闻言,当即道:“速传袁天罡入宫觐见。”
李世民对太卜署颇多顾虑,但对袁天罡却要放心许多,一来袁天罡乃杜淹所荐,杜淹性情忠直,而又亡故,自不会与袁天罡有半分龌龊,二来袁天罡乃栖云真人弟子,栖云真人虽身在长安,但数十年间却从不问朝事,李世民倒也信得过。
“诺。”韦挺当即领命,命人下去宣见袁天罡了。
第二章 皇子外放
白虹贯日,异象生后,大唐君臣们也没了继续宴饮的心思,大宴草草结束后,李世民便命京中各省,各部监首官同往甘露殿议事。
袁天罡最善“风鉴”之事,袁天罡的大名,来自后世的李恪岂会不知,对于袁天罡其人,李恪也是满心好奇,正想着趁此机会好生看一看这个史上被传作断术通神的道士有否到底是何等模样。
李恪进殿后不过片刻,殿中中官方一传告袁天罡奉旨觐见,李恪便将头扭向了身后,紧紧地看着大殿门口来人的方向。
远远的,李恪看着一个身着青蓝色及膝道袍,脚踩云鞋,束发盘髻,头戴莲花冠的中年男子缓缓踏着步子进了大殿,这男子自然就是袁天罡了,袁天罡一举一动不骄不躁,轻盈非常,倒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可当袁天罡走的再靠着李恪近些,李恪能全然看清他的面部轮廓时,李恪却讶然发现,袁天罡的样貌他竟眼熟地紧,似是见过。
“袁天罡,玄都观,栖云道长弟子。”李恪在脑海中想着这些东西,猛然回忆了什么。
武德九年,李恪曾陪同杨妃前往玄都观还愿,他在玄都观的后院遇到了两人弈棋,其中一人是李恪现在的恩师岑文本,另一人便是眼前的袁天罡了。
原来他同袁天罡早就有过一面之缘了,可岑文本能同袁天罡弈棋,却又不知岑文本和袁天罡又是怎样的关系了,李恪想着,心中不禁也满是好奇。
“草民袁天罡拜见陛下。”袁天罡被韦挺亲自领着进了甘露殿,对殿上坐着的李世民拜道。
李世民抬了抬手,示意袁天罡起身,对袁天罡问道:“朕急诏真人前来所为何事,想必真人应该已经知晓了吧。”
袁天罡道:“回禀陛下,臣已知晓。”
李世民问道:“白虹贯日异象百年难遇,今日骤然出现,你可知吉凶?”
袁天罡抬头看着李世民,神色平淡地回道:“白虹贯日主凶,主大凶。”
袁天罡在路上便已知晓此事,再加上他既为世外之人,自然不至轻易慌张,可他的话落入殿中君臣的耳中,便引起了一阵哗然之声。
原因无他,只因袁天罡说的实在是太过直白了,就连李恪也被惊住了。
“凶主何事?”李世民闻言,接着问道。
袁天罡缓缓回道:“白虹贯日,凶主江山社稷,或有宵小,或有天灾,陛下切不可轻视。”
李世民听着袁天罡的话,面露凝重之色,天相这种东西,固来无史籍可证真伪,但为帝王者,却鲜有不信的,纵是英明如天可汗也未能例外。
李世民问道:“却不知此天相应于何处?应于何人?”
袁天罡凝眉思虑了片刻,回道:“应于何人,尚且不知,然白虹贯日位在巽兑,当应东南,异象所应的当在东南向。”
“东南向?”李世民听着袁天罡的话,微微皱了皱眉。
东南之位太大,有淮南、江南、岭南三道,光是知道一个东南,能顶何用?
李世民问道:“真人既知何位,可知如何破之?”
袁天罡摇了摇头道:“此乃神机,非人可能断之,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听了袁天罡的话,也不禁有些失望,对袁天罡问道:“难不成此事就别无他法了吗?”
袁天罡回道:“天显异象,东南或乱,然天机难测,任谁都不可全然看破,人力所能为者,无非防微杜渐而已”
袁天罡的话倒也中肯,更未指向何人,但这句看似寻常的话落在了有心人的耳中,却听了不一样的味道,对于他们而言,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袁天罡话音刚落,便有太子左庶子于志宁出列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李世民见状,只当于志宁或有良策,于是道:“于卿何事?”
于志宁道:“异象之祸,应在东南,当主东南祸事,臣有三策奏于陛下,还望陛下闻之。”
李世民欣然道:“于卿但请直言。”
于志宁道:“东南大凶,无非天灾人祸,若欲破之,当因事而论,故依臣看来,当有三策可行。其一,命朝中重臣为东南三道黜置使,亲往巡查各道诸事,清政务,访民声,以绝人祸。”
命朝中重臣巡视地方,李世民本就有此意,而且此事无论关否天相,均于社稷有助,李世民自然应允。
“准。”李世民挥了挥手,对于志宁道。
听得李世民已准其一,于志宁接着道:“其二,东南之患若为天灾,臣以为当早备粮草,屯于州郡,以备不时之需。”
“准,今岁东南各州郡,可留两成税粮于地方府库,以备不时之需。”东南本就为丰粮之地,自东南抽调税赋屯粮并非难事,李世民也应了下来。
于志宁见得李世民已尽数应下一、二两事,眼中却丝毫不见轻松之色,反倒越发地紧张了,因为他此前一番话,为的都是这其三。
于志宁接着道:“其三,楚王殿下已然长成,依例自当就藩,之官扬州,扬州乃东南首要,若有楚王坐镇,当可保东南半壁无虞。”
于志宁官拜太子左庶子,乃太子之师,亦为东宫属官,近年来李恪的势头已对李承乾的太子之位起了威胁,他看在眼中,也急在心中,今日难得有如此良机,于志宁自然不会错过劝李世民把李恪外放扬州之官的机会。
只要李恪之官扬州,便是远离长安城这个权利中枢,那他对李承乾的威胁自也小了许多。
于志宁之前的两策说的极为中肯,李世民也都尽数应了下来。但这第三策落入李世民的耳中,李世民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却面露不悦之色。
李世民面有不悦,而原本安坐殿中,一言不发的李恪,也被于志宁的话惊住了,之前还是事不关己,没想到这是这么一瞬,李恪便被拉入了旋涡正中。
李恪官拜扬州大都督,这大都督之职本是李世民宠爱,为他加的官衔,可没想到他这个有名无实的扬州大都督如今竟也成了太子一党对付他的手段。
第三章 自请
“白虹贯日异象应在东南,而我儿身在关中,与他何干,于卿之言是不是太过牵强了。”李世民盯着于志宁,不满地问道。
对于李世民的反应,于志宁早有预期,李恪已到外放的年纪,若非李世民护着,早该如其他宗室子弟一般外放地方了,又怎会拖到今日,故李世民不愿李恪外放,倒也不出于志宁所料。
于志宁道:“扬州乃东南第一重镇,一地所系乃我大唐东南半壁之安危,而自贞观四年,殿下受封扬州大都督以来,至今还未之官扬州。扬州地方首官出缺,势必不利州郡安稳,异象所应的未尝便不是扬州。”
扬州地处淮南,其富庶天下皆知,甚至不在两京之下,否则当年的隋炀帝也不会流连扬州不愿返京,以致关中失守,丢了天下。故而于志宁所言扬州城关系东南半壁江山的安稳,倒是不是虚妄之言。
不过扬州归扬州,天相归天相,这与李恪又有何干系,李世民问道:“扬州之重,朕自知晓,然白虹贯日异相与我儿又岂有干系。”
于志宁道:“启禀陛下,依大唐法例,皇子长成,自当外放地方为官,近楚王已年满束发,却尚在长安,于理不合,白虹贯日之相兴许便是上天警示,规劝陛下命楚王就藩。楚王乃当世人杰,天潢贵胄,兴许楚王一去,这东南的灾祸便免了呢。”
于志宁先据法例,讲天相,而后又对李恪不吝褒奖,为的无非就是劝李世民将李恪外放。
而满朝上下,希望各皇子外放地方的绝不在少数,有怀揣私心,也有公心为国的,但无论出自何意,当于志宁之言一出,大殿中顿时热闹了起来。
“启禀陛下,臣以为于侍郎之言极是,皇子成年而不外放,于国不利,还望陛下慎思。”于志宁话音才落,新晋侍中魏征便跨步出列,对李世民道。
李世民看着魏征出列,不禁皱了皱眉头。
于志宁虽然耿直,但倒也不是犟脾气,未尝说不通,可魏征却是头倔驴,他既然出列进言了,势必是要追着问到底的。
不过真正叫李世民头疼的还不止于此,群臣中有魏征打了头,魏征话音刚落,大殿之上又纷纷站出了几人,齐声道:“皇子成年外放,实乃朝之定例,望陛下善纳忠言。”
众人说着,李世民的脸色不自觉地变得难看了起来。
李世民不悦道:“我儿年方十五,天之异象与我儿何干,难道你们便非得逼我天家父子相离,不得相见吗?”
李世民之言,已有怒意,若是旁人,早该谨慎起来了,可魏征却对李世民的不满浑然未觉。
魏征道:“楚王与陛下虽是父子,却更是君臣,所谓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先君臣,而后父子,楚王既为唐臣,自当奉臣命。”
皇子成年后离京,确是朝之惯例,而李恪虽然方才一十五岁,但已然之官右骁卫,每日理政,以李恪眼下的情况,再强留京师确实说不过去。
往日便常有人向李世民进谏,请皇子外放,可李世民一直压住不表,可如今于志宁借着白虹贯日的天象,他们旧事重提,又有满朝大臣帮衬,李世民纵然不舍李恪离京,也难护着李恪。
李世民只得怒道:“何谓善纳忠言?武德九年,突厥破关,兵叩渭水,那时若非楚王自请北上为质,岂有今之大唐,岂有今日之众卿。今日众卿在大殿之上逼楚王出京,却不思楚王之功,难道便是为臣之道吗?”
于李世民而言,李恪自是臣,可于李恪而言,魏征、于志宁等人也是臣。
魏征是耿直,但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李世民的一番话,倒叫他愣住了。
李恪不同于寻常皇子,少时便有功绩在身,对百万关中百姓更有活命之恩,这些功劳是魏征万万不敢,也不会去抹杀的,他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不过魏征到底是头犟驴,虽然不知该如何回李世民的话,但既是他认定的事情,他便不会退让半步,魏征站在大殿之中,虽无话可说,但是脸憋地通红也未退让半步。
一旁的李恪看着大殿中的君臣,其中心中已有揣度。
今日之局,虽是太子党借白虹贯日异象发难,但此事绝非于志宁临时起意,必是早有思量的结果,所谓白虹贯日不过是他们借来的由头罢了。
就算没有今日的白虹贯日,也会有其他事情,他们想发难,多得是机会。
至于长安,李恪倒也不是非留不可。
当李恪在春明门外听了阿史那云的话,那时的李恪已经动了离京的心思,他回府也已同岑文本、王玄策做过商讨,外放出京,他倒也并非无法接受。
只是李恪知道,被逼出京,和自愿出京去全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而他,便是要给李世民这种感觉,他李恪是被这群与太子亲善的大臣逼出京的。
当众臣在同李世民争辩之时,李恪并未出列,而是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热闹。
当大殿中的局势陷入僵局的时候,李恪知道,自己出面的时间到了。
李恪突然出列道:“启禀父皇,今日之事皆因儿臣而起,儿臣绝不敢教父皇为难,儿臣自请外放,还望父皇恩准。”
李恪之言一出,李世民先是一阵惊诧,紧接着眼中闪过一丝温热。
自古以来,唯长安最是繁华所在,凡大唐皇子,无一不是死皮赖脸地想留在长安享乐,唯李恪一人自请出京。
但此时此景,李世民看着李恪面色颓然的模样,那里是自愿出京的该有的样子,分明就是被群臣逼地无奈,又不忍他为难,这才甘愿退让,自请外放的。
多么纯孝晓事的孩子。
武德九年,李恪自请为质,而如今七年过去了,李恪还如此,李恪从头到尾考虑着的都是他这个父皇。
李世民低头看着李恪,不忍地问道:“恪儿,白虹贯日一说,与你无干,你大可不必往自己身上揽。”
李恪抬头看了眼李世民,眼中虽带几分委屈之色,但却仍旧强打笑颜道:“儿臣早闻扬州景色绮丽,早欲前往一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