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大明辽东-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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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挺看着他那萧瑟的背影,便不无得意地说道:“这种家伙就是欠收拾,你小子战场杀敌果敢决断,对于人性的把握,却到底还是嫩了一点啊!”
周吉等人闻言,无不轻轻点头。
然而重真却很轻却又很坚定地摇摇头道:“这样非但吓不住他,反而会激起他内心最深处的疯狂与叛逆!若他的内心如此容易收服,便不叫吴三桂了!”
“不会吧?这都吓不住他?”刘挺看着吴三桂始终不肯让几个家奴搀扶的倔强背影,也对自己刚才的吓唬行为,产生了一些怀疑。
“老王,你跟上去看看。”重真没有回答他,只随口吩咐道。
“诺。”王老狗点点头便充当侦察兵去了。
重真等人立于原地,静静等待。
很快便见其匆匆地赶回来了,深深吸气,面色凝重地说道:“那小子一进城便吐了,吐得死去活来,胆汁都出来了,显然确实被老刘吓得不轻!但是……”
“但是什么?”刘挺连忙追问。
“但是吐完了之后,他便独自儿依着墙角,咬牙切齿地说——某吴三桂在此立誓,此仇不报,便剃发为奴!”
“剃发为奴?啥意思?做和尚?”
“不,这就是某一直说的‘冲冠一怒’。看来对于这小子的敲打教育,要好好地钻研一下啊!
嗯,趁着这段时间不忙,我写个针对于他个体的心理治疗方案出来吧。”
黄重真说得平静,眼眸深处却泛着极深的智慧,暗暗发誓道:“但只要有某在一天,你就休想有资格爬上那个开关延敌,致我华夏于水深火热的位置之上!”
“袁帅出来了!”重真的亲兵黄小贰突然说道。
重真等人已在永安门外等候许久,闻言忙抬头看去。
只见袁崇焕身穿一袭寻常的儒衫,没有随从,没有诸多的行囊,只有一个老仆驱赶着一辆几乎透风的简单马车。
对于袁崇焕这类从小便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传统儒生而言,儒家文化早已渗透进他们的血脉与信仰。
故根本就无需做作,只是举手投足,就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儒者气息。
座下虽是一匹由关宁军的弼马温亲自挑选的高头大马,却非但没有将其衬托得多少威武,反而被其熏陶得温文尔雅。
“此类气质,根本就不是吴三桂那个做作的厮所能比拟的。”刘挺犹自纠结于吴三桂,禁不住嘟囔了一句,才跟随重真一道上前。
“袁帅!”“袁帅!”
不论青年少年、骑兵炮兵、守备百户,尽皆由衷抱拳行礼。
“都来了啊。”
袁崇焕轻轻一笑,随意地摆摆手,锐气尽皆收敛的目光显得那样儒雅,略一扫视,却仍让人觉得威严十足,道:“吴三桂没来么?”
黄重真从他的这句话中意识到,除了自己与身边众人之外,袁崇焕最在乎的关宁少年仍是吴三桂,可见要不是后者确有过人之处,要不就是前者眼光独到。
周吉刘挺等人,照例是不怎么在袁崇焕的面前开口的。
黄重真便当仁不让地咧嘴笑道:“那小子被我等揍了一顿,回去养伤了。”
“是么?”袁崇焕一愣,旋即哑然失笑道,“你们啊你们,老是针对他作甚。”
重真耸耸肩膀道:“谁叫他得了个都司的军衔,便老是来我等面前炫耀呢。”
袁崇焕当即用瘦削了一圈的侧脸面向他,眼神也斜睨着他道:“你是在责怪本帅不对尔等进行大力的举荐,而将战功全部加持在那小子身上了么?”
“标下不敢。”周吉等人忙抱拳躬身,断然否认。
袁崇焕大笑道:“本帅还不了解尔等?况且这本身就在情理之中,吾等皆受凡尘约束,又有几人能够超脱凡尘呢?”
重真觉得这家伙经此一役,似乎有种出家为僧的觉悟,刚想劝说几句。
谁知袁崇焕已指着自己道:“除了这仍未让人彻底看透的小子。”
“标下又怎么了?”黄重真莞尔道。
袁崇焕没好气地笑骂道:“就你小子姿态高!竟对内阁之于关宁军一连串的调度以及提携任命,半点儿都不在乎!”
重真笑嘻嘻地说道:“标下还不是为了与袁帅遥相呼应。”
“你啊你……”袁崇焕伸出一根食指无奈地点点他,便轻轻一催座下战马道,“骑上尔等心爱的坐骑,随我走走吧……”
“诺。”重真等依言翻身跃上各自的战马,与他保持着半个马身,策马跟随。
东出的阳光将众人与战马合为一体的身影,映衬得朝气蓬勃。
然而众人已经行得很慢了,但是直至回头快要看不到锦州的城墙了,也不见再有任何一人,前来相送。
“三条老狗”中老马也算历经沧桑沉默寡言之辈,此时却终究按讷不住了,忿忿不平道:“祖将军就算不亲自来送,好歹也派个人过来嘛!他家里那么多人,啥大乐大弼大宽的,随便派个人族弟过来,就比我等职衔高多了!”
“谨言!你我可都是祖将军的直系属下呢!”刘挺的内心其实也挺不平的,但终究拗不过祖大寿贵为锦州城驻守大将,兵多将广,根深蒂固的事实。
“瞎说啥呢,老子这几条老狗的面子里子都是这小子给的,一条苟延残喘的狗命,当然也是属于这小子的。”老王老张嘟囔道。
重真见这几个老伙计纵然经历过数场大战,却终究因为所处的位置而眼界不足。
他有心想将这些心腹培养成关宁军里的中坚力量,而不是让吴三桂那小子独占鳌头,无限扩大他的将门势力。
便谆谆教诲道:“祖将军不是不想来,而是不能来,至于派遣大乐大弼等人,实与派遣我等没有两样。
况且他也派出了他的便宜外甥,只不过那小子实在嚣张,又很不争气地被我等揍哭揍跑了,失去了最后一次在袁帅面前露脸的机会。”
老王虽觉这小子说得在理,却仍旧气呼呼地说道:“祖将军为何不能前来相送?要知道袁帅对他那么好,关宁军三大总兵当中,可拿他当第一心腹呢。”
黄重真终究忍不住用初次相见时的那柄精铁长矛横扫过去,狠狠拍在老王粗壮笔挺的腰杆子上,怒道:“你个憨憨!祖将军若是亲自来送就犯了朝廷大忌讳,你到底懂不懂!”
老王红着一张老脸倔强地道:“有啥好忌讳不忌讳的,人多还热闹一点呢。”
“若祖将军等祖家诸将组团来送,甚至加上已奉旨移驻宁远的赵将军,你信不信尚未抵达前屯,已受旨回防满桂将军便会接到密旨。
待袁帅路过前屯之时,便悍然将之拿下,再送抵山海关,交给朝廷派来的极有可能携带着尚方宝剑的所谓钦差大臣。”
黄重真将这些天来的所见所闻,掰开了揉碎了,毫不避讳地解释给几个亲密战友听,周吉照例浅笑不语,王马张刘却已听得目瞪口呆。
“这……这不能吧!堂堂大明王朝,不能这么卸磨杀驴吧?”
黄小贰年纪最小也阅历最浅,满脸的恍然,满眼的懵懂。
袁崇焕也始终浅笑不语,任由身后的少年老兵青年糙汉们争论不休,一颗因为被迫辞官而终究愤愤不平的心,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自古以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大蝗虫啊大蝗虫,你非但是某的福将,还是某于患难之时见到的真情啊。
正如你所说,只有处于人生的低谷,才能发觉谁才是真正的朋友。一个小小的都司便让吴三桂那厮人前人后一口一个末将,便连本帅跟前都敢造次了。
都司不很了不起么?呵呵,在老子眼中,便连副总兵乃至总兵,都是要砍头便一定要砍头的。皮岛的那只现在铁定在看老子的笑话吧?
嘿嘿,你最好期待朝廷不要让某再回辽东,但凡有那么一天,那么为了弥补对某的歉疚,绝不仅仅是复职辽东巡抚那么简单,蓟辽总督都算轻的。
再说我家大蝗虫,要么不成势,但凡成势便必定遮天蔽日。别说本帅,便连那小子本人都从未将一个小小的都司看在眼里过。
老子刚来辽东之时,便二话不说砍了大明王朝的一个渎职副总兵。今番离开辽东,便还朝廷一个称职而又敢战的副总兵吧。
本帅总归是尽了让这只蝗虫破茧成蝶之责了,朝廷若是不允,那便不是本帅的过错,而是兖兖诸公的有眼无珠,也是大明王朝自己的损失了。
蝗虫破茧成蝶,自古未有,绝对是一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佳话。没想到老子还会来这一招吧?好期待看到兖兖诸公瞠目结舌的表情啊!哈哈哈……”
袁崇焕无比自得,却不知此举已是他在关宁军里的最后绝唱。
(
第两百六十五章 如何增进男人间的感情 美女、美酒……
袁崇焕面上不动神色,心内那个构思许久堪称疯狂的念头,却已越来越坚定。
——不直接回老家,而是先回京师,动用一切关系,推举于宁远、觉华、宁锦三战之中,居功至伟的一介小兵,为大明王朝有史以来升迁最快的副总兵!
宁远作为山海关外第一座彻底抵御住了建奴脚步,毕竟是由袁崇焕负责修筑并且亲自督造。
因此,赵率教奉旨移驻之后,没有像日后的吴三桂那样占据巡抚府,更没有搬迁进去过过“大帅”瘾。
而是仍将这座昔日的宁远帅府,交由袁崇焕为数不多的亲卫,当作心中的神圣之地来守护。
当袁崇焕路过宁远的时候,全城百姓自发前往城外相送,几乎将官道和两旁的山林田地,也给塞满了。
由此可见此时的宁远,经过袁崇焕的苦心经营,与宁远大战之前,又有了长促的进步,史载:“有兵民五万余家,屯中远至五十里,商旅福辏,流移骈集,远近视宁远城为一片乐土。”
赵率教并没有去避讳什么,毅然全副戎装,骑着战马,手握长枪,站在了这支欢送队伍的最前方。
他没有携带很多的士卒,身后唯独跟着一个几乎同样装束的赵大同。
重真与袁崇焕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用意何在。
重真遥遥地朝他抱抱拳,却没有上前见礼。
“希龙啊……”袁崇焕慨然一叹,与之遥遥地对视了一阵,便策马略微偏移方向,避过宁远北边的大定门,沿着西边的迎恩门,继续往前行走。
赵率教也不挽留,更没有邀请他去宁远坐坐。
而是待其身影快要消失在城墙拐角处时,才蓦然控着座下战马人立而起,两只健硕的前蹄重重地踏于这片厚重的土地之上,怒而吼道:“大帅保重!”
“保重啊,袁帅……”
“你一定要回来啊,袁大人!”
经他一开腔,原本沉默相送的宁远百姓,无不挥洒泪水,不舍离别。
年轻的关宁战士们职责所在,又不想给阉派耳目的抓住把柄,便尽在城头相送,此时此刻也不知是谁开了个头,突然怒吼一声:“敬礼!”
便听“啪”的一声脆响,城上城下,尽以重真所教的现代军礼,对于城外那个修筑此城,坚守此城,再兴此城的宁远道使,致以了最为崇高的敬意。
袁崇焕没有停下来,唯独随意地挥挥手,便于夕阳之中渐行渐远。
那辽东夏末的微风,吹拂起他随意的儒衫,显得潇洒而又随意。
反倒是重真等真正意义上的军人,秉承着有礼必回的原则,停下来郑重还礼。
然后,才策马小跑,继续跟随袁崇焕往山海关越发接近。
一次关宁军中的寻常调动,便让重真充分意识到了大明朝堂的布局能力,也清楚明白了如今的大明不是没人,只是习惯了推诿扯皮。
准允袁崇焕辞官之请的同时,敕令祖大寿继续驻守锦州,赵率教移驻宁远,左辅朱梅则分驻松杏塔山大兴堡等地,这番相互制约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朝廷也没有派遣新的辽东巡抚,前来接管袁崇焕的工作,对于群情激奋的关宁人而言,也算是一种默默的安抚。
最妙到巅峰的,无疑便是对于满桂的调动——责令其,即刻回驻前屯。
前屯虽小,确实由赵率教蜕变之后,大明第一片收复的关外土壤,意义非凡。
而将这员蒙古族的悍将放回这个位置,前有赵率教祖大寿,后有马世龙,既可反被其生出异心,又可制衡祖大寿等辽东将门,实在是微妙至极。
袁崇焕原本认为这个向来不受自己待见,还穿过自己明里暗里许多小鞋的厮,纵然不出来冷嘲热讽一番,也不可能像赵率教那样,举城相送,温暖人心。
可事实偏偏出乎他的意料,满桂虽只带着阿大阿二两个亲信,却骑着彪悍的蒙古战马迎头接住了袁崇焕,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刘挺老王等憨憨般的人精见状,当即不无感慨道:“想不到患难关头,竟还是蒙古族的兄弟比较热情啊!世风日下,人情冷暖至斯,当真是可悲可叹!”
袁崇焕因为极为爱惜面子,因此面上浅笑嘻嘻,与满桂言笑晏晏,实则心内充斥着的怒火,都快要将他本不宽厚的胸膛炸裂了。
重真眼看着再这么下去,这两个小气鬼非得提前两年杠上不可,于是便将一个硕大的酒囊甩向了满桂道:“您哪儿来的这么多话呢?喝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又叫道:“袁帅……”
袁崇焕当即明白了经他无数次强调的宝贝,男人间的关系该怎样维系呢?
无非美女,老酒,香烟,洗脚,推油……
袁崇焕想不明白为何洗脚还能增进男人间的感情,尤其舍不得把猪油往身上抹。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满桂呵斥了重真一句,拨开木塞美美地喝了一大口,豪迈地吼了一声“好酒,痛快”,便再次笑嘻嘻地看向袁崇焕道:“袁帅,您喝不?”
袁崇焕嫌弃地瞅了瞅沾满了他那腥臭口水的囊口,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葫芦喝了一半,便扔给了老仆袁福贵。
别看老袁年纪挺大,身手却非常灵活,一把接过之后却没有喝,也不知道是给他老爷暂时保管着,还是害怕前方山海关的马世龙设卡抓酒驾。
袁崇焕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长方形状,外边包着两层防水防潮油布的木制烟盒,随手甩出一支叼在嘴上,便“啪”的一声用火折子点燃。
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串浓郁的烟圈。
又深深地吸上一口,将白眼倾吐出来之后,又用鼻子吸了回去……
转眼之间,半支由重真细细特制的卷烟,便已在他的猛吸之中燃烧了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以淡淡的薪火方式,被袁崇焕熟练而又随意地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他不知哪来的灵感,竟突然将脑后的发髻拨散了,任由斑白的长发垂直而下。
他眯着眼眸仰起头抽着烟,随意地晃了晃脑袋,连苍茫的原野都掩盖不住他的沧桑,却又男人味儿十足。
虽身处旷野,但一股略微刺鼻的烟草香味弥漫在空气里,使得一帮从未闻过这种味道的少年老兵青年糙汉们,神情大振。
那潇洒而又忧郁的气质,更让仰慕汉家文化却又从来学不到其中精髓的满桂,看得叹为观止,羡慕不已,眼巴巴地凑上去道:“大帅,这是啥宝贝……”
袁崇焕一把拍走满桂肮脏的狗爪子,道:“这叫香烟,大前门牌。”
“香烟?啥玩意儿?能给俺尝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