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大明辽东-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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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真却微微仰首望天道:“快下雪了。”
天启瘦高的身躯和精神状态都为之一振,道:“你确定不是变天?”
“辽东有关宁军和登莱军外御建奴,内拱京师,西北有干吏如洪承畴者,又有总兵贺虎臣犁庭扫穴,放眼长城以内,谁有这个资格,敢叫日月换青天呐?”
重真的笑容在轻纱般的月下,显得十分自信。
天启却豁然动容,显然是明白了“放眼长城以内”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现如今的大明,版图已大不如全盛时期了。
辽东自不必说,除了关宁防线与辽西平原的西南部,便也只有最近收复的辽东半岛,尚未大明的掌控之中了,至于皮岛……嗯,也算。
大明的西北版图一度于成化年间推进到了哈密一代,并建立起了哈密卫,可之后却一直缩水,甚至有传言大明的军队早已经尽数退入了嘉峪关以内。
至于河套地区,也就是被黄河囊括在内,却被长城排斥在外的大片肥沃土地,又再次被蒙古部落侵占了过去。
重真正是综合了万里长城东西两端的局势,才有“长城以内大明无敌”之说。
然而这牛吹得,显然憋得慌。
天启显然并不蠢,沉思稍顷便沉声说道:“吾弟的意思,朕依然要着重关注辽东与西北的局势,万不可松懈,否则贼寇势大,便有动摇我大明根基的可能?”
重真躬身作揖道:“吾皇圣明,院内寒冷,还请吾皇入殿修养吧。”
张皇后也轻推他道:“是啊皇上,您的身体要紧,有什么事儿待明天再说吧。”
“等过完年,吾弟便替朕,外出督师吧。”天启深深地望了重真一眼,见重真躬身应诺,这才迈步进入养心殿。
殿内的温暖如春,消融了渐入骨髓的冰寒,也温暖着他的那颗冰霜般的帝王之心:“之前说好的是西北,可是他最终会选择去哪里呢?是西北还是辽东呢?”
重真很欣慰天启能在如此寒夜之中,站立如此之久,这说明他的身体真的好了很多,内里贮藏着的元气,也足够抵挡寒气一段时间了。
哪怕这股寒冷,来自于可怕的小冰河时期。
这个时间段里,重真怎么可能去踩辽东这种就连袁崇焕,都被轰得外焦里嫩的雷区,也就吴三桂之流不知死活,在雷区之中跳舞还乐此不疲。
吴氏将门那不堪入目的吃相和舞姿,就连祖大寿的祖氏将门都自愧不如。
天气越来越冷了,重真在茅草庐的屋顶和墙壁添加了一层稻草,也盖上了周玉凰入宫拜访太后皇后之时,亲自翻新并且带来的被褥。
周玉凰不忍心二狗露天宿营的悲苦,便授令黄晓腻撵着它,将狗窝搬进了大哥的草庐里面,晚上气温低了,就在重真的小炕边上,盘身而卧。
二狗自小便被辽东的苦寒,锻炼出了一身的铜头铁骨,不过对于抱着小主人的女主人美意,还是表示可以接受的。
它“汪汪”地叫了两声,算是对黄晓腻的不耐烦。
小信王很喜欢二狗,哪怕是手脚都被厚厚地包裹着,微毛的头顶也戴着一顶小绒帽,看到二狗的第一反应还是手舞足蹈,并且一直持续到被张皇后抱住,大概男孩子对于软糯软糯的女孩子,都是好奇并且喜欢的吧,不分年龄。
小信王似乎也很给天启面子,或许是周玉凰教育得好,也可能是天启确实具有无形的帝王之威,总之经张皇后之手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小信王所有的活泼可爱调皮捣蛋,便都消失了,怔怔地看着这个大伯,不苟言笑,更不言不语。
“伯!伯!”天启没有做过父亲,却并不妨碍对于第一个最亲侄子的欢喜,使劲地逗弄着他,一点儿都没有显示出不耐烦。
许久之后,小信王才终于喜笑颜开,笑呵呵地去揪天启颌下的短胡须。
天启哈哈大笑,刘太后也象征性地拄着一根拐杖,在小宫女的微搀之下,顶着风雪笔直地走来,清冷了两百多年的养心小院,终于在这一天变得热闹了。
一大家子在炭火正旺的半封闭亭子里,围绕着小信王,相处融洽,其乐融融。
天启七年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大雪,终于在除夕这天飘然而下。
起初还是小雪花,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北风一吹,胡乱飞舞。
此情此景,正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院内的梅花,也都竞相绽放。凉亭热心,煮酒赏梅,人生快事。
小孩子总是对于过年小学充满着美好的憧憬,因为这更有过年的氛围。
大人们却眉头轻蹙,对于这从一开始就显得极不寻常的雪,显得颇为担忧。
儒生们照例开始吟诗作对了,对于大明而言,这是一个特殊的年份,于是很多儒生干脆连老家都没有回,与他们加班加点的各派官员一同,驻留京师。
面对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却再没有人能吟诵出“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磅礴气势来。
也再没有人能够吟咏出“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的“夫唯不争”来。
这些佳作都与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同,被人们所津津乐道。
儒生们照例品酒赏梅,对于这大明天下的万物,进行评头论足。
皇宫里却只是忙着过年,就连魏忠贤这个忙碌了一年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都把李永贞、刘若愚等人,从家里拉了回来,忙着给各座宫殿里的贵人拜年。
最紧要的,当然便是天启、刘太后,以及李康妃。
在重真看来,他似乎有种将宝压在这个光宗宠妃身上的冲动。
因为天启其实还是蛮听这个养母之话的,皇贵妃的那个职位,就是在李康妃的授意之下,由年少的天启踢着脚,去问光宗讨要的。
李康妃自诩隐蔽的频仍动作,天启与重真其实都一清二楚。
可今天是过年,便像大人们总是对于小孩子的过错,诸多包容那般。
准备了整整二十四个节气的腊梅们,也终于在人们无数次的期盼之中怒而开放了,黄的,白的,粉的,梅红的,很有种姹紫嫣红的春天气派。
那仰天怒放的生命,也很有种与苍天对峙,与寒流对抗的架势。
重真忽然就懂了,天启所期待的便是这种生命的本能气势,还有春日的期临。
“冬天到了,腊梅都开了,春天还会远吗?”这是重真无意之中对他说过的话,张皇后觉得挺有哲理,便也经常引用,来勉励天启总是低沉的内心。
天启自己也经常吟诵那首——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环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这一天,贴身感受着小信王充满活力的生命气息,以及满院子怒而盛开的梅花,天启更是无数次发出了“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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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小信王与天启的投缘
重真听懂了他想要籍此表达的情感,便笑着说道:“皇上是希望我大明官员,都能像这梅花一样,傲立霜雪,凌寒独自开么?”
天启白了他一眼道:“就你能读懂朕的内心?”
说着,便又开始逗弄坏中的小信王来。
小信王似乎是要午睡了,显得兴致不是很高。
重真便又嘻嘻笑道:“皇上,您手酸吗?”
天启不知想起了什么,怒道:“你才手酸,你府上的周遇吉和黄晓腻,还有袁七袁八那些个袁崇焕的家丁,全部手酸!”
袁七袁八照例守在午门之外,于是有幸来到院中的周遇吉和黄晓腻,只好代替他们一头黑线,惹得一群芳心尚无归属的小宫女们,一阵偷笑。
年夜饭好吃了,喝了一下午功夫红茶,也吃了很多糕点的朱氏皇族至亲们,就开始转移阵地,转到了养心殿之内。
那里宽敞,也足够温暖如春,就算敞开着大门,也无需担心来自北方的寒风,会贯入朝南开着的殿门,就连天启都把披在肩上的裘衣,给扯了下来。
原因是被移步中的天启吵醒了的小信王,觉得在面前晃动着的领结绳挺有趣的,就伸出肉嘟嘟的小手,一把扯了下来,干脆利落,惹来了一阵开怀大笑。
天启因为常年俯身工作,从而导致的督脉郁结,已经被针灸推拿之术调理得好转了许多,郁郁的心情也因为无数次的开怀,从而敞开了不少。
“老子终于可以放心地去外督师了。哈哈,老子怕是自成祖削藩以来,第一个手握军政大权的大明王爷了吧。嘶,如此位高权重,是功高震主,还是无疾而终呢?好期待呀,哈哈!”看着他由内而外的笑容,重真暗忖,不无自嘲。
二狗的筋骨已经经受住了岁月充分的打熬,停止了生长,身高和骨骼都定型了,接下来便是肌肉的增长,看看能成长到何等强壮的地步了。
比老虎是比不过的,但是重真认为与一头狼乃至是狼王,还是可以一拼的。
二狗唯一比得过老虎的地方,也就那张犬科狗嘴,总是能比老虎咧得更开吧,那咧开嘴打哈欠时的架势,便连老虎都要逊色三分。
老虎和黑熊的骨骼还有一丝生长的空间,因此无论吃多少肉,都是不怎么会往横截面也就是增肥这个方向发展的。
重真唯独担心,皇城皇家的靡靡之气,将他们的王者之风都给冲淡了。
毕竟这座皇城,可是连过江真龙,都可以关成浑水泥鳅的存在。
“瞌睡虫,瞌睡虫……”重真觉得小燕子的形容,还是很贴切的。
正月初一的时候,滞留京师的官员们纷纷上书,称赞这场跨年的大雪乃是祥瑞之兆,瑞雪兆丰年,但是到了正月初三,这场大雪还是鲜有停歇的迹象。
这简直就是啪啪打脸,天启在养心殿里怒摔魏忠贤挑拣过后送上来的洋洋洒洒的万言书,张皇后忙着安慰他。
可天启最希望的“诸臣、群臣”,这回却全都哑巴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众正盈朝!众正盈朝啊!”
重真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之天启很喜欢说,一说就满身的愤怒与沧桑,令他不得不想起经年之后崇祯所说的那一句千古名句——诸臣误我。
敢在这个时候勇敢站出来的,也就重真一人了。
“遣信王代朕,督师西北!”
天启的谕令一下,哗然顿时充盈了整座京师。
无论是没有功名在身的儒生,还是身在朝中的儒官,尽皆上书,从华夏的三纲五常到大明的祖宗法度,控诉这一行为的不合理,不合法,不合规,不合矩。
尤其是委身于权阉的阉派官员与儒生,堪称上蹿下跳。
东林院派则大部沉默,坐看好戏,唯独几个无关痛痒的小家伙发了几句牢骚。
谁叫权阉掌握了大部分的权利,信王若是异军突起,开大明自成祖靖难成功之后历届帝王之先河,最受冲击的无疑便是阉派的利益。
“既然是敌对的利益,那么关我何事?敌人的敌人,便是我的朋友。”
重真其实是蛮痛恨这句话的,因为他始终认为华夏之所以能够传承五千年而屹立不倒,靠得便是民族之魂,民族之脊梁,民族之精神,而不是所谓的策略。
策略只能针对于一个时代,却无法持久,更是无法长久。
然而民族魂、脊梁、精神,便如大江大河那样,得以滔滔不绝,源远流长。
离开京师的前一天,天启唯独放了重真一晚上的假,让他回家陪陪老婆孩子。
这一夜,周玉凰主动拉着小伍,三个人钻进一个覆盖面积很广的被窝里,温馨地谈了一夜的心,重真也确实做了一晚上安分守己的平头老百姓。
啥坏事儿都没做,更别说开车乃至推车了,反正开飞机更是想都不用想的,谁叫周玉凰和小伍,谁都不曾拥有飞机跑道这种奢侈的场地呢?
“老子的命咋就这么苦呢?才歇了没几天,就又要奔忙了。老子来自大明辽东,现在所要去往的,却是大明西北。嗯,其实也挺好,大西北,老子来了。”
从信王府徒步至皇城午门,重真望着前方这座被风雪肆虐得模糊了许多的深邃宫殿,瞬间的迷茫之后,便是浓浓的自信,以及淡然处之的洒脱。
这个来自大明辽东的少年,终于可以再一次地披甲上阵了,并且披的,乃是独属于他大明信王的那套金灿灿的布面甲。
这甲实在是有些臊包,但防御性能也确实达到了这个时代铠甲技术的最佳,据说还是在十七岁生日那天,天启特意赠予的呢。
由此可见,天启对于他这个五弟,确实还是颇为关心的。
周遇吉黄晓腻袁七等人,也都等来了再次披甲的机会。
尤其是周遇吉,显得格外激动。
毕竟身为一个炮兵,他之前的大多数时期,都是必须把那些并不完整的套装零件节省出来,提供给那些冲锋陷阵之家丁的。
信王亲随的布面甲材质,无疑比辽东边军的还要好上半筹。
没有真正的战士会不喜欢铠甲,于是袁七袁八等既得利益者,都是欣喜莫名的,对于重真的身份,无不三缄其口,守口如瓶。
耿直的袁十三袁十五,更是连重真信王,都早已经傻傻分不清楚了。
他们只知道自己是在为一个人做事,那便是——兄弟。
无论这个兄弟是来自大明辽东,还是于大明京师土生土长。
重真有时候觉得袁崇焕取名的水平真的不咋滴,又或许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懒汉,啥袁七袁八袁十三的,难听,还不如黄小贰吴小三呢。
这是重真第一次以信王的身份,如此声势浩大地携兵披甲,率兵行至皇城午门,无论百姓还是官员,尽皆退避,不知道的更是还以为他们是来夺门的呢。
至少那几个久不锻炼的守门小兵隔着老远感受到那份凌厉的气势,就已经惊诧莫名,早早地便喊出了“来者止步,报上名来”的戒备之词。
杨链一个头嗒撩在其中一人的脑瓜子上,骂道:“没眼力见的东西,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前面那个披甲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随着这几个月的持续成长和勤于锻炼,重真狼少年般的身躯已长得更为健壮了,若是学二狗那样蹲在地上学习月夜狼嚎,妥妥的一匹金毛狼王。
在金色布面甲的衬托之下,显得极其耀眼,极其威武。
与雪光相映成趣,当真是能亮瞎人的狗眼。
这几个守门小兵还真没认出重真本人来,倒是认识被他握在手中的那柄古朴宝剑,待他行至近处才骇然道:“汝钦宝剑?您……您是信王殿下?”
重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看来本王确实不能久居皇城,是时候该帮我皇兄,去我大明天下里的军营走一走了。”
说着,他还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个小兵瘦削的肩膀,星目流转,一个一个看过去道:“多吃饭,多锻炼,少抽烟,少喝酒。最紧要的,是少去青楼。”
与之对视者,想起他于这段时间的自制,便无不生出了自惭形秽的感觉,想要躬身应诺,却听重真断喝一声道:“别老是驼着个背,把腰背都挺起来!”
重真的少年音量,经天赋的渲染和岁月的沧桑沉淀,显得很是发人深醒。
闻者无不心中震撼,尤其是那个离得最近的瘦削小兵,甚至感觉灵魂都为之一颤,下意识地便抬头挺胸,大声吼道:“诺!”
重真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