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大明辽东-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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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笑道:“史料之上关于番薯的记载少之又少,不过殿下可真是问对人了。我福闽大地便连咿呀学语的毛孩都知道。
番薯乃是由一个叫做陈益的跑南洋的商人,冒着杀身之祸收买南洋土国的酋卒,将薯种藏于铜鼓之中才带回的。至于时间,该是在神宗十年左右。”
重真点点头道:“彼时张太岳还在,我华夏倒是确实海纳百川。”
洪承畴可不敢随意置喙张居正,便顺着刚才的话题道:“至于玉米和土豆,也是由人从南洋等地引进,然后逐渐于东南沿海一带,被百姓所熟知的。”
重真皱眉道:“既然这些高产的新型作物进入华夏已有数十年,却为何不见广泛种植?便连徐光启这个朝堂大佬出力推广,也不见成效呢?”
洪承畴粗犷的脸上略显古怪,认真地看着重真道:“下官可以肯定此事与百姓无关,但说来话长,殿下确定想知道?”
重真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叹道:“无非便是百姓能够自主耕种的土地越来越少,越少越多的土地集中于豪族士大夫之手。此乃我泱泱大明沉疴已久之弊端,非但与百姓无关,天下百姓更是苦此久矣。”
洪承畴对于重真的无所顾忌很是有些吃惊,却听他又道:“若本王试图以巨力破除此弊端,彦演兄可敢助我?”
洪承畴豁然动容,却苦笑道:“殿下可别忘了,下官也是其中一员。”
“那你是不愿意咯?”重真冷冷说道,便连斜眼都懒得看他了。
洪承畴倒也坦诚,略一思忖后道:“若是摇旗呐喊,下官义不容辞。”
“你这个老滑头。”重真伸出食指虚点洪承畴,忽然心中一动,又道,“说起摇旗呐喊,你可认识一个叫作郝摇旗的呢?”
洪承畴笑嘻嘻地正为重真的少年老成而欣喜,闻言茫然摇头道:“没听过,听这名字似乎与军人有关,殿下何出此问?”
“没什么,本王就是随便问问。”重真摇摇头将杯中的越红香茗一饮而尽。
洪承畴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展开话题道:“殿下,下官乃是农民的儿子,幼年家贫,十一岁辍学,便在家与父务农,与母做些豆干沿街叫卖。
故而对于这三样来自南洋的作物,都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番薯。实不相瞒,下官幼时没少以此物果腹,有时候还会到别人家的地里偷挖几个,烤着吃哩。”
重真瞪着他道:“糙粮养活一方人,真是难为你能长得这般茁壮。”
洪承畴竟现出了扭捏之态道:“殿下训斥起下官来,跟下官的启蒙师长真像。”
重真没好气地说道:“是洪启胤那个勉为其难收你为徒的惫懒家伙吗?”
洪承畴大惊道:“此乃下官幼年秘辛,从未对他人言,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重真骂骂咧咧道:“若非那家伙狗眼看人低,嫌弃你家贫。你何至于斯?”
洪承畴面色通红道:“殿下您也觉得下官官职太低了么?”
第369章 万国来朝已成遥远过去
重真怒其不争道:“得国之正,无出大明右者。你好歹也是我爷爷朝的进士出身,堂堂正正击败了无数读书人,你这寄居人下的性子就不能改一改吗?”
洪承畴腰杆笔直,坐得极其端正。
重真口沫横飞,偶尔还会溅到他的脸上。
但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心中舒坦,那颗自小便被覆盖上了一层寄人篱下之阴影的自尊心,前所未有地强大起来,就快要冲破那张童年的束缚之网了。
然而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丝丝,令之对于重真的再次训斥,充满了期待。
重真就是要在这家伙的心中留下一道遗憾,希望他在垂涎黄台吉的老婆之时,还能想起今日的这番谈话,想起能走到他心里去的“信王殿下”。
重真又道:“我从京师给你带了几个老农过来,关于新作物在西北地推广种植之事,你便向他们多多请教吧。”
洪承畴本能地摆摆手道:“不用不用……”
重真当即瞪着他道:“你小子中了个进士就以为天下无敌,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是吧?你知道个屁!在本王眼中,你顶多就算一只自大的井底之蛙!
本王告诉你,所有的农作物本身对于土壤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你以为这么多年了番薯土豆玉米为何只在东南沿海一带扎根?
还不是因为没能适应中原,适应北方的土壤、气候等种种因素。实话告诉你,徐光启那货在本王眼中也就是个渣渣,他既然立志推广,为何不加以研究呢?
既不选拔优良的物种,又不研究作物与土壤气候的关系,就那副火急火燎的三分钟热度性子,能将这些娇贵的植物种活了才怪。
本王今天就告诉你,万物包括我们人的生长在内,皆有独属于自己的定律。一定要深入研究,把我们人类高高在上的姿态放低了,才能有所成就。
纪用纪公公你该知道吧?关宁军的监军诶,多少威风!现在在辽东做什么?对,就是趴在泥土之上,一个仔细研究作物习性,食物巨细都记录在册的老农夫。
但是在他的潜心钻研之下,整条辽西走廊,乃至辽西平原西端的黑山等山地之外,漫山遍野的尽是绿油油的番薯藤蔓玉米杆。
他所亲手绘制的‘山川番薯藤蔓图’,更是得以进入紫禁皇城,打败众多洋洋洒洒的万言书,被皇上所看重,被太后、皇后、康妃等贵人所传阅。
这是多么巨大的荣耀啊!历史将会如何定义魏忠贤这个九千岁殿下的作为,本王不知。但本王可以断定,纪公公必定会被青史所记载,被历史所铭记。
你先不要反驳本王,本王就问你一个问题。我华夏是公认的全世界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土地,那么为什么北方极寒之地,南边酷热之地,都仍有人类生存呢?”
洪承畴瞪着眼珠子道:“那能一样么?北方的是蛮荒野人,南边的是毛猴子。”
重真索性就跟这家伙杠上了,瞪眼道,“老洪啊老洪,你还是带着傲慢与偏见在看待除我华夏之外的这个世界啊!中国有礼仪之大谓之华,华服之美谓之夏。
我华夏一族确实是这个世界上传承最为古老的民族,虽历经沧桑,但却源远流长,始终屹立于世界的东方。
你也算是有见识的人,难道真的认为这个世界,就只有我东方国度这一隅之地吗?难道真的认为茫茫大海的彼端,就没有堪比我华夏文明的存在了吗?”
洪承畴被一语惊醒,迟疑道:“这……下官自小博览群书,除东边的东瀛,北边的北毛,南边的南蛮之外,还知道西边的红夷。”
重真道:“红夷大炮红夷大炮。如今的红夷已乘坐海船不远万里来到东方海域,寻找《马可波罗游记》中的神秘国度,并试图以坚船利炮打开我之国门呢。”
洪承畴怒道:“他休想!”
重真道:“若华夏仍是由我大明主导,他自然休想!但若是北蛮入侵,那皇上与本王,也就只剩下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一条道路可以走了。”
洪承畴骇然道:“殿下,您万不可如此悲观呐!我大明威服四方,万国来朝,功勋直追汉唐,这怎么可能呢?”
“万国来朝?那已经是多么遥远的过去了啊!距今已两百多年了吧?”
重真起身负手,望向外边阴鸷的天空道:“然而国势维坚,瞬息万变,又有几人能够看透历史的车轮,会沿着怎样的的轨迹滚滚前行呢?是诸臣误我,还是诸臣助我,也要等最后一刻到来之时,方可肯定呐。”
洪承畴身心俱颤,悲呼道:“殿下……”
重真豁然转身道:“老洪,你来西北,已有几年?”
洪承畴对于重真的跳跃性思维表示愣然,下意识道:“好几年了。”
“可对西北的风沙有所适应?”
洪承畴咧嘴笑道:“下官虽生长于钟灵毓秀的南方,但骨子里其实是个粗人。”
“本王知道。”重真认真地点点头道,“本王的意思是,你有信心让番薯等新型作物,在这久旱之地开枝散叶么?”
“殿下,您这也太埋汰人了。”洪承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略一思忖之后,才收敛笑容郑重答道,“年内外的一场暴雪,刚好可以缓解久旱危机。”
“那本王便将此时全权地交托给你了,希望你与右参政张耀好生配合,尽可能地为我大明西北,多存储一些粮食,以应即将而来的乱世。”
“诺!这些作物耐涝耐旱,耐热耐寒,确实最佳选择。只是……”洪承畴作揖领命,又面现迟疑,欲言又止。
“休要婆婆妈妈!有话就说!”重真断喝道。
“殿下恕罪!”洪承畴咬咬牙道,“其实下官并不认同殿下的说辞!”
重真道:“你是说本王多次提及的乱世吗?”
洪承畴点头道:“这个世道敢说真话的人确实越来越少了,但下官还是不认为,局势会朝着那般恐怖的方向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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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杨昌嗣的父亲杨鹤
重真叹道:“近一两年内气候与天下局势的骤然变化,便能应证本王所言是否正确了,本王又何尝不希望自己是大错特错的呢?”
“殿下……”洪承畴沉声惊叫,语带恳求。
“你将这里收拾一下吧。”重真忽然失去了与之谈话的兴趣,挥挥手便欲带着黄晓腻离去。
“诺!”洪承畴躬身领命,眼角的余光却瞥了瞥黄晓腻。
他自以为隐晦,却不想无论重真还是晓腻,都在着重关注着这只青年狐狸的一举一动呢。
黄晓腻冷哼一声,作势迅速转身,不让他看到手中捧着的汝钦宝剑。
重真大笑着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老洪啊老洪,这就对了嘛,这才是你老洪应该拥有的性格嘛,装得那么深沉累不累啊?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很想要?”
洪承畴觉得自己的心防已是千疮百孔,自认在与这个少年信王的暗战之中彻底地败下阵来,索性便咬着牙齿点点头。
重真大笑道:“想要,那就来功劳来换吧。只要你的功劳足够,那么本王回京之后便奏请吾皇,赐予你尚方宝剑。哪怕是你做不到三边总督,用不着尚方宝剑,本王也可做主,将这自我神宗爷爷传承下来的汝钦宝剑,转赠给你。”
洪承畴颓然道:“殿下……”
重真将双手按在他的肩侧道:“莫要太过煽情,本王只希望你永远都记得今日与你的这番谈话,希望不要因私废公,将我华夏拖入倒退的深远。”
感受到洪承畴的肩膀在轻轻颤抖,重真又缓和语气道:“你一介参政,当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若真的到了那一刻,罪全在皇族,而不在于尔等官员。”
洪承畴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戚,无论重真如何用力,也依然坚持着跪伏于地,哽咽悲呼道:“殿下啊……”
重真说实话挺欣喜的,便伸手轻抚洪承畴脑后的丁点儿凸起,以无比诚挚的语气道:“老洪啊老洪,这声称呼,便当作本王对你的专属称谓吧。”
老洪抐头又拜,大吼道:“士为知己者死!”
“本王这就要前往陕北,坐镇延绥。西安这一片,就暂且看你的了。”
“有下官在此,请殿下放心!”
重真抓着老洪粗壮的胳膊将之扶起,拍拍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浅笑道:“一万年太久,吾只争朝夕。拜托了,老洪。”
“诺!”洪承畴躬身作揖,态度诚恳。
“加油!”重真也躬身作揖,发自内心。
“真好!”黄晓腻捧着汝钦宝剑看着这一幕,笑得很是欣慰。
既然来了就要多走走多看看,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只有实地勘探过祖国的山川大地,才能对这片土地有直观的认知,也能带领生存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反哺这片为着华夏人默默付出的厚重土地。
老虎和黑熊似乎很喜欢西北的山林,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山里玩猫捉老虎的游戏,这两只自小长大,配合默契,联起手来打遍天下无敌手。
很有种“虎熊过河,强势压蛇,西北还有谁”的气势。
为了给自己营造出一份良好的气势来,重真也任由它俩胡闹。
西北的野味其实不多,毕竟旱了好多年,野兽们也像这片土地上的人类那样喜欢故居,极少搬迁到其他地方,于是很多就是成了人们的果腹之食。
剩下的则在优胜劣汰中总结出了新的适合于这片土地的生存法则,不是变得极其凶狠,就是变得极其狡诈,或者变得极其善于伪装,善于躲藏。
这与因战乱而荒芜,于是野兽横行的辽东,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就算老虎与黑熊联起手来,学着二狗的样子趴在地上左嗅嗅右闻闻,也需要很久才能循着蛛丝马迹,摸索出它们世世代代居于此处的踪迹来。
“术业有专攻,可惜了,二狗没来。”重真突然有些想念那只大伙计,“过了这个春天,它那被烧焦了的狗毛,应该褪光了吧?”
重真没有沿着沿路返回,尽管那条道路很好走。
尤其是通过白水县城,很快便能从关中走到陕北去。
但他觉得既然将那片土地全权交给了卢象升,就要充分信任,而不是假借路过为由,前去巡视督工,就像他将西安全权交给了洪承畴那样。
为了给老洪营造出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来,重真也算煞费苦心。
既是找他喝茶又是请他吃饭,得空还与之一同打打太极。
老洪孔武有力,武力值挺高的,重真与他切磋过一番之后,再叫机灵的云雀挑选几个已完成脱胎换骨的山山东豪侠,留下帮他的忙,便也放心地启程了。
令他欣喜的是,朝廷罢免曹尔桢的旨意,居然也到了。
在曹贼的一片苦涩之中,取而代之的,是杨鹤那张悲天悯人到令人生厌的脸。
“你真的觉得皇上派你与本王前后脚达到此处,是要你用‘剿抚并用’之策,乃至‘以抚为主’的破烂计谋,来维稳西北局势,欺骗自己,也欺骗朝廷的?”
重真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丝毫不留情面的,尤其是在身份浴火重生之后。
杨鹤颇有仙风道骨的气质,闻言却被气炸了,拂袖说道:“堂堂信王殿下,缘何出此粗鄙之言?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说着还板着脸板过身去,作势不理。
重真信他的邪,立刻便负手而立斜睨着他道:“你可知范文程最喜欢别的读书人用怎样的话语骂他?”“范文程?哪个范文程?”杨鹤进士出身,大明读书人中的优秀高考生,说实话还真的从未意识到过,大明还有范文程这种无耻读书人的存在。
重真道:“就是抚顺之乱后主动投降奴酋,被我大明辽东的大蝗虫,于大政殿上极尽羞辱的建奴奴才范文程啊!他还说宁做建奴之狗,也不做华夏之人呢!”
杨鹤怒了,彻底怒了,再也无法保持那种云淡风轻的沉稳架势,跳着脚骂道:“你安敢将老夫与此等败类同日而语?你简直就是有辱……简直就是羞辱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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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人间正道 却是沧桑
“好了好了,本王知道错了,咱们言归正传吧。”重真轻轻一叹道。
“哼,这还差不多!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年轻人要懂得尊老爱幼,哪怕你是大明的信王殿下!但是皇上的身体日益好转……”杨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