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大明辽东-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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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辽西将门吴氏这等庞然大物,在无法连根拔起之前,还真的不能妄动。
若换作高第那种软脚虾,吴三桂祖大寿说话声音响一点儿,怕是也会被吓一跳。然袁崇焕乃何许人也?乃是副总兵都说砍就砍,皮岛总兵都想斩杀的存在。
只见他板着脸儿点点头,便算是回应了众将士的行礼,戟指对着吴三桂喝道:“不守军规,其罪一也。目无将帅,此罪二也。衣衫不整,此罪三也……”
吴三桂委屈巴巴道:“袁帅,标下哪有衣衫不整啊?”
“现在知道自称标下了?早先一口一个末将的,不知道多么嘚瑟。”袁崇焕腹诽,面上却大怒道,“还敢狡辩,来人,将他的头……盔摘下来!”
吴三桂脑袋一缩,先是感觉脖子凉飕飕,紧接着便觉得脑袋凉飕飕的。
“幸好不是被戴帽子,而是被摘了帽子。”
吴三桂看见重真笑得很是狡黠,就知道这小子一定又在动啥歪心思了。
然而他无暇多想,便听袁崇焕戟指怒喝:“你自己看看这副样子,哪有一丝为将者的风采?蓬头垢面的!你这副样子若是敌军来袭营,还不丢盔卸甲?”
吴三桂暗道老子昨儿晚上的确丢盔卸甲了好多次:“哎,多怪那两个蠢妇。”
吴三桂严重怀疑这一切都是点将台上的小子安排的,并且他的眼神就是在开自己的车,唯独苦于没有证据,他颓然一叹,躬身作揖道:“属下知罪。”
他的称呼从末将到标下再到属下,说明已是对着现实低头了。
不低头还能如何?两个元帅联起手来压制他,就像昨儿晚上被压榨一样。
“没想到俺吴三桂这般努力,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仍旧啥也不是。”吴三桂苦涩一笑,悲从中来道,“吴三桂怠慢军规,甘愿受罚。”
袁崇焕欣然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尚未打开话匣子,更来不及替吴三桂开脱,便听重真已在台上怒吼道:“既然知罪,那么数罪并罚,按律当斩!”
“什么!”“啥!”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哗然。
谷再严明的军纪,再严苛的军规,都抵不过这句话所带来的震撼。
袁崇焕怔怔地看向黄重真,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便摸不准他到底啥意思。按大明惯例,这小子手持尚方宝剑,别说砍个都司,便是砍个副总兵也不在话下。
“然而吴三桂可不是一般的都司啊!”袁崇焕欲言又止,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选择闭嘴不言,把这个校场全盘交给这个年轻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去发挥。
吴三桂也怔怔地看向黄重真,顷刻之间表情数变,最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脸,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悲愤,戟指怒喝道:“大蝗虫,你欲公报私仇!”
袁崇焕猛然一拍额头,心道:“完了!这只蝗虫虽然软硬通吃,老少皆宜,但终究还是顾念旧情的,小桂子的这番表情,正好让他抓住了把柄!尚方宝剑在侧,谁敢造次啊!便连毛文龙那个滑头面对手持收方宝剑的本帅都心里发怵……”
果然,重真冷冷一笑,二话不说便怒喝道:“来人!”
他一般不发怒,不像吴三桂那样总是冲冠一怒,可一旦发怒便分外威严。
再加上袁七手持精铁长矛恍如战神,袁八手捧尚方宝剑虎视眈眈。
他二人皆是跟随重真风里来雨里去,从辽东转战西北再回到辽东的真汉子,可以说一刻不停地都在战斗。
“小元帅!”当即便有军法官出列,抱拳行礼。
这些军纪官并非重真带来的,而是大凌河本身所拥有的,由此可见他的威压。
“你……你们……”吴三桂气得浑身颤抖,戟指这几个人,说不出话来。
这几个军纪官朝着他微微侧身抱拳道:“还请都司大人恕罪,属下等人也是奉命行事,尚方宝剑高悬头顶,若是不从,率先被砍去脑袋的便是我等了。”
吴三桂明知是这个道理,可就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执拗得跟个偏执狂似的。
重真又冷笑开腔道:“吴三桂,本帅只问你,服是不服?”
吴三桂猛然一挥手臂,狂然吼道:“老子不服!老子服你个屁……”
重真的声音彻底沉了下去:“那这么说,你是想违抗军令么?”
“违抗军令者,无异于抗旨不遵,按律确可当场斩首!”袁崇焕为了斩杀毛文龙,早将大明的军律惯例研究得极为透彻,这才想到了“矫诏”这个办法。
可若是换成吴三桂,一介都司,哪怕是他辽西将门吴氏的小少爷,哪怕他是同为辽西将门祖氏祖大寿的便宜外甥,斩了也便斩了,谁都无话可说。
毕竟,确实是他有违军纪在先,并以为将者的身份一连数次顶撞为帅者。
“这在军中,乃是大忌!若是人人如此,那本部院这个辽东巡抚袁崇焕袁帅,还如何号令祖大寿、赵率教、满桂等从属,如何做到令行禁止呢?”袁崇焕暗道。
“莫非……你吴三桂意图谋反?”重真轻轻戟指吴三桂,终于说出了隐在吴三桂内心最最深处的疯狂念头。
这句话并未如何大声,却清晰地传达到了校场的每一个角落,所有将士尽皆听闻,无不内心震撼。
第461章 吴三桂的苦苦哀求
全场面对建奴都从未怂过的猛将悍卒,此时此刻却被内心深处那份禁锢了数千年的思想——忠君,惊得张大了嘴巴,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全场精至落针可闻,许久许久才随着浑身一颤,全场哗然。
“吴小将军意图谋反?真的是这样么?”
“不能吧?吴小将军年少成名,前途无量啊!”
“正是因为少有大志,年少轻狂,才会有这种非分之想啊!”
“是啊是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子聊发少年狂?”
“老夫!是老夫!”
“别管老子还是老夫了,想想我等跟随吴小将军,不是会遭受无妄之灾?”
“你们还好一些,大不了投入其他将军麾下,我可是吴氏的家丁啊……”
“家丁又怎样?吴老三、祖宽、袁七袁八,哪个不是家丁?不都好好的!”
“说得也是,那么……”
所有掺杂着各种情绪各种目的的目光,全都投注在了吴三桂的身上。
由极静到极躁,吴三桂的内心也像经历了一次完整的洗礼。
他确实很小就渴望万众瞩目了,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中。
这并非他想要的!
吴三桂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代辽西人杰,宁远之战里敢于出城追击建奴,宁锦之战中敢于正面硬钢女真骑兵的存在。
此时此刻望向重真时,居然身躯轻颤,嘴唇嗫嚅,半晌说不出话来。
重真静静地回望着他,静等他完成心灵上的蜕变。
这一连番的心灵冲击,是他昨日看到了吴三桂并与之接触之后,想了半夜才想出来的计谋,试图从根本上去改变存于这小子骨血深处的劣根性。
那是一丝甘愿为奴,也要报私仇的执念!为范文程如出一辙!
重真希望吴三桂一直强硬,然而看他此时此刻的表情情绪……
吴三桂似乎是没有让他失望,虽然面色铁青,虽然手臂颤抖,但还是指着重真道:“你胡说!你安敢如此辱俺?”
重真星亮的眼眸一闭一睁,道:“成祖爷靖难之前,说的话跟你如出一辙。”
“啥?”“什么!”吴三桂身躯狂震,就快坚持不住了。
重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多么希望他对自己也拿出冲冠一怒的勇气来啊!
可吴三桂眼神闪躲,重真对他的期望值便直线下降。
但终究,还是保留着最后一丝奢求:“小桂子,加油啊!你是老子穿越来到这片时空之下,所耗费心力最多的一个人啊!”
可吴三桂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颤抖许久,嗫嚅许久,犹豫许久,挣扎许久。
他最终还是跪了下来,“扑通”一声。
当冲破了一切的心理障碍,跪得那么果决,那么理所当然。
谷“两位袁帅!某吴三桂对辽东对关宁对大明尽皆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呐!”
吴三桂跪在地上,几乎是在仰天怒吼,又似乎是在苦苦哀求。
“此时的他或许会有反叛的念头盘亘于心的最深处,却绝无勇气。大明内部的局势,明金之间的局势,也绝无有利于他的叛变。”
重真先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之时,心中虽然充满了失望,但眼中却满是欣赏之色,点点头道:“我相信你,这道金牌便当是替你恕罪吧。”
“金牌?啥金牌?”闻言者先是一愣,旋即便全都伸长了脖子。
重真说着果然便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牌,冲着众人晃了一晃便又收入怀中。
那是临出京师之时,天启赐予他的。为的就是防止万一天下兵马大元帅和信王的名头压不住一意孤行的袁崇焕,便将这枚“如朕亲临”的金牌给拿出来。
想不到没用在毛文龙身上,却用在了吴三桂身上。
吴三桂眼尖得很,也羡慕嫉妒得很,激动得心尖儿都在颤抖了,嘴巴翕合许久,最终匍匐于地高声说道:“臣吴三桂,谢吾皇隆恩!”
重真无奈道:“皇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先见之明,居然能够预测到老子会找你的茬,于是便让信王殿下代为赐下这枚金牌来赦免你的罪……”
吴三桂直起上半身再次拜伏了下去:“属下吴三桂,谢袁帅黄帅提携之恩!”
“你知道就好。”重真冷哼一声,便任由他跪在地上,点将台的朝向好巧不巧是朝北的,也不知道吴三桂修建之时是作何感谢的。
于是,他所跪拜的方向便是朝南的,在重真眼中就像在向着南边的族人恕罪,请求他们的宽恕,尽管按照历史进程,距离吴三桂犯下那滔天罪行还有许多时间。
然而五千年都弹指一挥间,沧海桑田,何况短短十数年乎?
重真向来是个既想民族万年,又只争朝夕的人。
“老子既然来了,就绝不允许你将民族带向那沉沦了三百年的深渊。”重真暗自发誓,便转向袁崇焕微微拱手,“袁帅,您来了。”
袁崇焕也冷哼了一声,似乎在说:“你小子这才察觉本部院的存在么?”
旋即便在重真的邀请之下走上点将台,也朝他拱拱手道:“黄帅,刚才那当真是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
重真挑挑眉笑道:“不止可以免死,还可阵斩任何大将哦。怎么?袁帅可是想辨一辨真伪?”
袁崇焕心中大骂重真是个没良心的兔崽子,嘴上却连道不敢。
两人好一番失敬失敬,久仰久仰,看得台下的将士们瞠目结舌。不明白明明是一家人,去了趟关内分别两年,却像是彼此生分了一般。
吴三桂像个呆瓜一样傻笑着,心中却大骂:“两只狐狸!重真是小狐狸!袁狗是老狐狸!”
全场唯独他一个人跪着,真的觉得好没面子。
幸好还有吴老三这个忠心耿耿的家奴,不知啥时居然偷偷跪在了侧后。
吴三桂趁着众将士的目光聚集在点将台上,无暇顾及于他,便微微侧身小声道:“你作甚?”
吴老三讪笑道:“少爷,俺也跟您一样三通鼓响未到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吴三桂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暖洋洋的。
“这久违的人间温暖啊!”吴三桂终于灵感勃发,诗兴大发。
第462章 吴三桂以削发代替枭首
马宝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状忙也偷偷跪在另一边。
吴三桂恼恨他破坏了自己的灵感,又转向他没好气道:“你又作甚?”
马宝一本正经道:“少爷,属下虽然来早了,却一直张望着少爷呐。”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吴三桂轻哼一声,对于这个总是投自己所好,还偷偷带着自己通过马世龙的关系偷偷入关,把北方城池里的青楼都逛遍了的皮条客,又爱又恨。
重真似乎是总算想起了吴三桂,蓦然一拍脑门道:“看俺这记性,居然把小桂子给忘了,小桂子你还跪着作甚?俺不是早就赦免你的罪了么?快先起来吧!”
吴三桂几乎想要咆哮出声,他最恨别人叫他“小桂子”,跟个司礼监秉笔太监似的,偏偏重真最爱如此唤他,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但与此同时,他心中又悄然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绰号代表着的乃是与重真谍战后金、入关修行时的友谊,蓦然听见分外亲切。
这种矛盾的心理,大概也只有吴三桂这样的人杰才能拥有。
寻常之人极难办到,便连重真都只能说声:“佩服!佩服!”
吴三桂肺都要气炸了:“早先怎么不叫老子起身?”
但面儿之上,他却只能恭恭谨谨地表示感谢道:“属下多谢袁帅,多谢黄帅。”
“吃一堑长一智,看来这小子也并非朽木,多教育教育还是可堪一用的。”
重真听他总是把袁帅的名号放在前面,心中暗笑,面上却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快起来吧。”
“诺。”吴三桂一声领命,脚尖、膝盖、腰板一用力便想起身,然而昨天晚上消耗的能量实在是有点多,这一夜也不知道郎了多少次。总之刚才紧张之时倒还不觉得什么,此时心弦和身体同时一放松,便只觉得腰膝酸软。
堂堂关宁军骑营都司,居然有种“跪久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站起来了也无法站直了”的错觉,这让他极为羞怒,然而挣扎了几下,居然还是无法站起身。
“扶我起来!”这句充满羞耻的话,吴三桂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
众目睽睽,饶是吴三桂皮糙肉厚,也羞得满面通红。
还是吴老三的忠心胜过了马宝的眼色,膝行上前托住他的胳膊,让他借力起身。吴三桂也算有良心,伸手反将吴老三给拉了起来。
虽然并不怎么用力,但以他的心高气傲,这样做已是极为难得了。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显得腆着脸儿凑上来的马宝那么多余。可他也没有办法,马世龙那里已经回不去了,投入其他武将的麾下只会更受唾弃,吴三桂好歹还与自己意气相投,只要投其所好,终有所用。
点将台被吴三桂修得挺高,初衷是为了衬托他自个儿的威仪,却不想便宜了重真,让他这个始作俑者都不得不揉揉太阳穴抬头看向重真。
重真也打量着一晌贪欢后的他,四目交投,自有暗中隐在这目光之中。
稍顷,吴三桂心中暗叹,败下阵来,朝高台上的两位为帅者拱手道。
他如愿以偿成为了“末将”,却不想转眼之间那个优秀得处处值得他攀比的草根小子,竟成了副总兵,去了趟京师消失了两年,更是高升得让他拍马难及。
“这小子的运气咋一直都这么好呢?”躬身作揖的吴三桂禁不住颓然叹息。
重真将他此时的心理掌握得一清二楚,心内偷笑,却板着脸儿道:“吴三桂,你这头皮是不是该理一理了?”
“什么?”吴三桂承认自己半个月没洗头了,披散开来着实臭烘烘的,有违关宁军早先制定的勤洗澡洗头的军规。可是……莫非这也要问罪么?
吴三桂好不容易直起了脊梁,却不得不再次躬身作揖。
“谁叫老子确实一身小少爷的毛病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