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第4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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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此言一出,云氏并罗荣妻赵氏、妾吴氏、子罗斌、罗斐、罗斏等人,无不大惊失色,骇然欲绝。
云氏颤声道:“这是为了甚么?难道就因为山东遭了天灾大旱?可你叔叔士宽素来勤勉,又知忠孝,老爷要同皇上说明白啊!”
听云氏此时还在念罗士宽的好,罗荣差点没按捺住心中的暴怒,他强忍怒火,咬牙道:“母亲,山东天灾,不算甚么。儿子辅佐皇上,筹集千万两银子,购买上百万石粮食,原本,足以赈济百姓!可恨,罗士宽与布政使曹祥云、提刑按察使李嵩还有山东大营提督张梁一道,瓜分了这些赈济粮食,卖给了在山东烧锅子的各大商号,使得数以万计的百姓生生饿死,山东大地,饿殍盈野,百姓之间,易子相食!这个畜生,非得牵累到罗家抄家灭族,诛九族不可!若非儿子这些年来勤俭当差,眼下,咱们全家都得在天牢诏狱里待着!”
说罢,罗荣一甩袍袖,忍着眼角的热泪,一人回到了书房。
他走后,云氏先是唬个半死,可又一想,差一点,说明皇上的恩德圣眷还在。
云氏至今还记得,宫里封她一品诰命夫人时的排场。
且她每年的生日,宫里都会赏赐些东西出来。
可见,皇上也未必会拿罗氏如何。
可长子罗荣是指望不上了,次子、三子都在外省做官,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甚么主意。
正这时,罗荣妾室付氏从外面进来,付氏形容妖艳,素来不得云氏喜爱。
奈何受罗荣喜爱,所以大家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付氏进来,先与罗荣子罗斌不动声色的对视了眼,随后上前对老夫人云氏道:“老太太,我听说东城外那护国寺内的弥勒前儿显灵了!弥勒最能保家人平安,是个有福气的佛爷,明儿一早,我就去护国寺替老太太您愿许愿许,让佛爷保佑你老早日康复!”
原本云氏对付氏腻烦的紧,可这会儿却是眼睛忽地一亮,道:“护国寺的弥勒,果真显灵了?”
付氏还没开口,罗斌就道:“老太太,还真有这么回事,我也恍惚听谁说了嘴,护国寺的弥勒起了金光,好些人都往那处去拜佛呢。”
云氏忙道:“可见这世上果真是有神佛的!明儿咱们也去,咱们也去!等我诚心的拜过佛爷,必能保得士宽无恙,保得老爷和罗家太平!”
罗荣妻赵氏沉吟稍许,厌弃的瞥了付氏一眼后,道:“是不是去问问老爷?”
云氏虽不大高兴,却还是点头道:“速去,速去。”
罗斌前往罗荣书房,盏茶功夫而归,道:“老爷说早去早回,多带些下人,以防冲撞了。”
云氏大喜!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
李婧挺着个不小的肚子,已经在屋外屋内来回走了几遭了。
一个个周身黑衣的女孩子,如同幽灵一般,不走正门,不走后门,不走偏门,而走地道的出入宁府
从布政坊里接来的夏春雨,人生的次毛些,可养狗本事的确没的说。
十来条狗被他训的满是灵性,不止一座宁国府,便是荣府那边传来丁点动静,都能引起警觉。
每晚都有亲卫牵着狗,巡视宁荣街周遭。
有狗就不怕有歹人躲在暗处,因为人看不到,气味可嗅得出。
贾蔷站在内间一张长条几前,条几上摆放着的,竟是一张大大的京城舆图
这顽意儿,民间私藏是重罪。
不过贾蔷是五城兵马司都指挥,家里有一副京城舆图,倒也说得过去。
李婧站在贾蔷身边,面色亦是肃穆,轻声道:“爷,各处都准备妥当了。侯三丑时一刻从文安县出发,二百五十里地,沿途行来,一路身负刀伤、箭伤、暗器伤都是真伤。至广渠门,大致在卯时末刻,辰时初刻。过程中会有行人给他提醒,是快是慢。”
贾蔷微微颔首,问道:“罗家那边呢?”
李婧道:“罗家已经事先打发人去护国寺,罗家云老太君要敬头柱香,所以也会在卯时末左右出门正常来说,罗家昨晚临时起意,今日一早去护国寺拜佛。侯三从山东骑马赶来,沿途各府县盖的过关章印不会作假,他身上的伤,也不会作假。所以,绝无设计之理。只是爷果真要去敲登闻鼓?”
贾蔷缓缓点头道:“不如此,如何名动京华?”
李婧忙道:“那些赛马车的纨绔衙内,都可看得见,还不能一天传遍神京?”
贾蔷摇头道:“流言蜚语市井之言,将来未必能成为朝堂证供。小婧,不要怕。相比于先生要做之事,我所做的,简直微不足道!”
李婧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可是敲了登闻鼓,爷要被打板子的”
贾蔷冷笑一声道:“景初朝时太上皇令:凡敲登闻鼓者,必关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否则重罪也。这老官儿倒是想省事不过,我所奏之事,难道还不是军国大务,还不算大贪大恶,还不算奇冤异惨?”
李婧不解道:“爷,朝廷果真会捂盖子?不可能罢?”
贾蔷摇头道:“罗士宽、曹祥云、李嵩、张梁这些人,肯定是必死无疑。但为了朝廷的体面,不至于让天下百姓都骂朝廷上下皆是贪官,也不能让山东百姓的怨气,都落在朝廷身上,毕竟,事涉二三品大员,连他们都烂成这样,天下又该如何看朝廷?皇上正要推行新政,这个时候如果朝廷威望大跌,新政必然堪忧所以,十有,军机处会劝谏皇上,不将罪名公布天下。等事后,以渎职和救灾不利的罪名,杀了他们的脑袋以谢天下,再下一副罪己诏,如此,即便百姓有再大的怨气,有这么多高官陪葬,怨气也该散了。”
李婧闻言,愈发担忧道:“那爷今儿捅破这个盖子,岂不恶了宫里?”
贾蔷冷笑道:“军机处里的人把各般利弊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我先生的处境,和山东的灾民。便是窦现窦广德,心里在意的也只是新政!我先生难道不能如他们那般,在山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着朝廷来拾掇烂摊子就好?他有举报之功,有涉险入贼巢之勇,哪怕甚么都不做,回京后一样能添一份功劳,增一份功德!他为何要去操作那样石破天惊古来未有之大事?不过是为了山东的百万灾民!这才叫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和我先生比起来,别说荆朝云、罗荣、何振这些老官僚,就是窦广德,也只是渣滓!有先生如此,我身为弟子,又何惧恶了谁?更何况”
贾蔷顿了顿,继续道:“先生大计得成后,山东百姓解了无粮之忧为其一,后面瓦解白莲为其二。他老人家有这样的两桩大功在,如同铸就不败金身!我这个弟子,还怕此时恶了谁?没说的,干!”
李婧满眼仰慕的看着贾蔷,道:“爷真厉害!”
贾蔷侧眸过去,笑道:“厉害有个屁用,你如今也不能解渴!”
李婧红着脸小声道:“都六个月了,其实可以的”
贾蔷连连摇头道:“我太过勇猛,担心会伤害到你且等着罢,等孩子出身后再说,咱们的日子还长呢。时候差不多了,走罢,出发!”
ps:哎哟我的腰啊
第六百零五章 贾蔷,离本王王妃远点!
东城,恪和郡王府。
贾蔷随王府内侍进府后,刚过仪门,就看到前庭李暄正蹲在马车边,勾着头看着十来个王府奴才,给四匹拉车的马挨个刷毛扣脚,见到贾蔷进来,嘿了声道:“瞧见了没,瞧见了没?特意训出来四匹好马!那群贼羔子也想和爷斗?”
贾蔷抽了抽嘴角,道:“王爷,咱今日不是去拾掇他们的么?”
李暄闻言不满的“啧”了声,道:“贾蔷,爷发现你这人越来越不讲究,拾掇他们,也不必动粗是不是?你睁眼瞧瞧,爷是仗势欺人的主儿?爷就用马车,打败他们!让他们知道,没爷这份能为,就少出来丢人现眼!这四轮马车,是咱们才能顽得物什,他们顽不转!”
贾蔷轻轻摩挲了下下巴,道:“那王爷马车上也准备载个美人,拿鞭子抽?”
“放屁!”
李暄挑眉道:“美人爷怎舍得抽?再说,载个娘们儿压着车,赢了那群鸟东西也不算赢!贾蔷,爷今儿带你去长长见识,你坐在马车上!”
我可去你麻麻个桃儿罢!
眼见贾蔷脸都黑了下来,转身要走,李暄才哈哈大笑道:“回来回来,诶,怎么一点不识逗!谁让王妃说,爷整天爱同你顽,怀疑你不是男人,其实是个美人来着!还别说,比一般的美人长的确实是俊俏诶诶诶!有劲没劲?真走了可就真成美人了啊!哈哈哈哈!”
见贾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常年吃亏的李暄,今儿可算是笑坏了。
许是笑声太大,竟将王妃邱氏给引了来。
贾蔷冷淡的见了一礼,邱氏也是泼辣的,奇道:“哟!宁侯,你和王家王爷也算是通家之好了,我一个王妃,见你都不避讳,你就同我掉脸子?”
刚刚才平息笑声的李暄,听闻此言又撑不住大笑起来,脑瘫一样
邱氏聪慧,一下就猜到了缘由,再看贾蔷那张黑脸,掩口笑道:“哎哟哟!贾蔷,你也别怪我多心!谁叫王爷整日里和你比和我还亲近?连母后都说你和王爷才更像兄弟,倒把其他三个正经弟兄都比下去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和我们家王爷是好友知己”
“王妃,您虽是贵人,可也不能这样羞辱糟践人罢?”
贾蔷义正言辞的否认道。
李暄也不笑了,怒道:“好下流种子!和爷是好友知己,就是羞辱糟践人?”
贾蔷“啧”了声,摇头道:“主要是王爷的名声不大好,和王爷太亲近了,容易受到牵连”
话没说完,李暄差点没笑死过去,指着贾蔷喘气骂道:“贾贾蔷,爷爷今儿才发现,你可你可真不要脸呐!”
贾蔷嘿嘿冷笑道:“大家彼此彼此,都是凭实力!”
邱氏闻言,笑的不行。
眼见二人要斗起来,邱氏忙挺着好大一个肚子,夹在中间劝道:“可安生会儿罢,母后说她头发都愁白了根,都是你们两个闹的。”
这话就太夸张了,又背了回锅
这半年来,尹后有白头发贾蔷信,可要说是为了他和李暄,那就不可信了。
主要还是李景的骚操作太多,让人一言难尽
李暄见时候不早了,对邱氏道:“王妃且先回去静养,爷和贾蔷去城外,将那群球攮的拾掇服帖了,就立刻回来!王妃不是想看秋菊,尤其是那劳什子碧玉如绿的绿牡丹菊花,让你想的晚上都睡不着么?你猜怎么着,爷寻了半个神京城都没寻着,原来有个杀千刀的园子里就有!”
咬牙切齿的说着,眼睛还往某人处瞟。
贾蔷心里卧槽了声,见邱氏杏眼看来,他忙道:“王妃,这足以证明,我和王爷关系实在寻常。他寻了半个神京城,直到昨儿下午碰到了才问了一句,我听闻后立刻就说家里有想看王妃只管派人去拿就是,绿菊花我记得,好像有个两盆。”
绿牡丹号称十大名菊之首,贾蔷倒没怎么在意过,倒是可卿喜欢捣拾这些。
会芳园里别的不多,就是菊花多,绿菊花有两田,也不知可卿为何偏爱菊花
且她照顾的很精致,长的也好。
不过到底是别人的心血,贾蔷只许出去两株。
邱氏已经是十分满意了,看着贾蔷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温声道谢了几句。
这让李暄心惊胆战,忙将邱氏劝回王府内宅后,转过头来警告贾蔷:“以后爷不在的时候,你少往王府来。”
就差没指着鼻子教训贾蔷,离本王王妃远点!
贾蔷:“”
二人东拉西扯,以相互嘲讽打击为乐,又吃了点豆汁儿和肉沫烧饼后,算算时间差不离儿了,才一道往东城广渠门外打马而去。
贾蔷心里多少明白李暄的做派,如今朝堂之上各种势力大洗牌。
旁的不说,连林如海这样志向高洁的人,除却将户部渐渐拢成铁桶,外面还占着一个大理寺卿和太仆寺卿两个重要位置。
可以说,在未来隆安朝军机诸相中,率先划了地盘,占住了脚跟。
几位皇子自己不动弹,却把门人指派的飞起,四处拉拢人马。
或许有的不想拉拢,可被逼着赶着,不得不去拉拢。
譬如上回,大皇子李景出现那样的失误,放在过去绝对是隆安帝不能忍受的举动。
可因为贾蔷和他背后站着的林如海,隆安帝居然就那样轻飘飘的揭过了
这种情形下,其他两位皇子怎还敢坐以待毙?
这个时候,李暄想彻底走上闲王的路数,只能表现的越纨绔越荒唐越好。
念及此,贾蔷心里反倒有些愧疚了
不过再一想,今日事发,岂不将这厮衬托的愈发荒唐惫赖?
嗯,不用感谢。
“好球攮的,你看着爷笑的那么奸诈做甚么?”
“没甚么,就是想到王爷方才让我少去王府后宅的事”
“”
“好孙贼!休走!爷今儿就教教你,甚么叫做朋友妻不可欺!”
护国寺原在城内,东四十字路口附近,占地极广,香火亦盛。
只是景初年间,一场大火不仅将寺庙烧成白地,还连累了附近两条街的百姓,惨不忍睹。
再加上,太上皇信道,虽未抑佛,但上有所好,下面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事。
护国寺若非占了名字的便宜,说不得直接就取缔了。
即便如此,也在都中无法立足,被迁移到东城十五里外。
不过,许是秃驴天生比道家会来事,二十年过去,护国寺的香火重新兴旺起来。
若非罗家的事在都中还属于绝密,宰相府邸的名望依旧近乎无敌,这头柱香,哪里能专门留给一个老妪?
罗家的车轿出了广渠门,前后小一百人护从着。
罗家云老太君的长孙,举人罗斌骑马在最前头,云老太君是一品诰命夫人,有官牌可举,再加上礼部特制的八抬大轿,让官道上的闲杂人等自觉回避。
实则人还在半道,就有很多罗荣在官场上的“孝子贤孙”,听到动静打发人来送礼,或是让内眷子侄一同来陪老太君敬香。
起初罗斌倒还担心昨夜罗荣说的那些事,害怕罗家倒了,可眼看声势越来越大,宰相门第的气派依旧兴旺,倒也将罗荣所说之事忘个干净,接受着各家子弟的恭维。
不过让罗斌有些意外的是,怎这些非富即贵的子弟们,一个个都跟着架四轮马车?
只是他也知道这些人甚么德性,一时间没多搭理
莫说他,便是八抬大轿里的云老太君,心里也觉得昨夜长子罗荣说的太丧了些。
形势仍旧一片大好嘛!
若果真有不对的地方,哪还有这些人来亲近?
于是,愈发心满意足的往护国寺赶去,一心认为,待她虔诚的给弥勒供上十大缸香油,再捐六百六十六两金子,为弥勒重塑金身,无论如何,佛爷也该保佑罗家度过此难了罢?
正这般想着,忽地原本平平稳稳的八抬大轿竟停了下来,前面跟着传来一阵杂乱的喧嚣声:
“打!打!打!”
“甚么好球攮的顽意儿!”
“瞎了眼的狗砸种,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车轿,就敢直愣愣的往前冲,冲你娘个歪腿子!”
“给我打!打死了爷担着!”
前面,罗斌皱起眉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