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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红楼春-第4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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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这样的事,又算得了甚么

    宝钗见她眼睛里都透着绝望,宽慰道:“你也别往最坏里想,我料大老爷多半难成事。”

    众人忙问道:“此话怎么说?”

    宝钗摇头道:“外面的事我不大明白,但蔷哥哥甚么样的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在桃园时,那样惊险艰难,他也是将家里人安排妥当了的。即便他不能亲自出手,也必让手下人来安顿。旁的且不说,四妹妹总是要安顿好了的。且西府那边,也没听说搬家的大动静。可见,蔷哥哥心里并不担忧这一回此其一。”

    这种猜测性太强,大家虽也觉得如此,却不敢寄希望于此,便忙催问其二。

    宝钗形容冷静,缓缓道:“其二,林老爷为国效命,抱着病躯远赴山东当钦差。便是看在林老爷的面子上,朝廷也不会果真难为贾蔷。更遑论,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山东谋反了若如此,蔷哥哥杀的便是谋逆侵犯之亲族,也当不得大罪。他本身就是贵爵,且还有皇后娘娘的宠爱,皇子郡王的交情。所以我断定,蔷哥哥此次必是有惊无险。既然如此,即便眼下吃点亏,等他回来,以他的脾性,必然十倍夺回!”

    东府。

    贾蔷小院。

    李婧看着两条汗巾子都挂到房梁上了,坐在那丧的不行的晴雯和香菱两人,又心疼又好气,道:“等爷回来了,再不饶过你们。都忘了爷怎么教过你们的?”

    若非眼下是关键时候,她让府上秘卫监视东府一切,险些要出大事!

    李婧都不敢想象,后宅要是发生这样的惨剧,贾蔷回来后,会不会直接发疯杀人!

    便是她也没脸活了

    二人眼睛都红肿着,抬头看了看李婧,香菱却又“哇”的一声哭出来,道:“小婧姐姐,你肚子里有爷的孩子,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晴雯也跟着抽搭起来,拉着香菱问道:“你还藏了多少私房钱,都拿给小婧姐姐,她还要拉扯孩子长大呜呜呜!”

    说到最后,也痛的说不出话来,哭出声来。

    李婧生生被二人弄的红了眼圈,气骂道:“都疯了不成?爷不过杀了一个莫逆反贼的侄孙,杀了也就杀了,过几天就出来了,你们这是要死不成?”

    “啊?”

    “真的?”

    香菱、晴雯二人闻言不哭了,急急站起身来追问道。

    李婧反落下脸来问道:“是谁跟你们说的,爷会出事?”

    晴雯指着香菱咬牙道:“她!”

    香菱委屈道:“是西府的碧痕,彩云她们。”

    晴雯抬手就往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怒道:“我同你说过多少回,她们不是个好的,你还爱同她们顽?让人奉承两句,就奉承傻了是不是?”

    香菱愧疚道:“没有奉承,她们有桂花糕”

    李婧拦住想继续教训的晴雯,道:“且先别急着拾掇,等爷回来再说,少不了的。你们俩好好的,对了,你们去寻龄官,我担心她也会做傻事。我去后面看看平儿姑娘”

    香菱和晴雯闻言,不敢耽搁,急急去寻龄官,她们一直觉得,那个丫头比她们还傻!

    李婧则去了后面小院,进了堂屋里间,就看到平儿在那张花梨木恰花月洞架子床上静静的坐着。

    床榻上悬着的天青织金帐下,一身着大红的美人,原本应该十分惊艳的景儿,此刻看着却有些渗人。

    榻边高几上,摆着一把金瓜子

    看到这一幕,李婧脑子里“嗡”的一下,后悔自己反应迟了,忙两步上前,一把打飞那些金瓜子,颤声道:“平儿,你你没做傻事罢?”

    平儿泪流满面的看着李婧,第一句话却是:“小婧,我要下去陪爷,只是你却要受苦了。你肚子里有爷的骨肉,你可一定要”

    李婧怒道:“这才到哪,怎一个个都急着要殉葬?即便要死,总也要等到外面的信儿传进来罢!不然等爷回来了,看到你们的尸身,还要不要他活了?”

    平儿摇头哭道:“要提前下去,替爷备好茶水,备好吃的”

    她这一辈子,前半生是给人当丫头奴婢,虽凤姐儿待她也好,但终究吃了无数苦,受了无数委屈。

    只这一年多来,才算真正活成了人。

    她觉得值了,如今贾蔷要坏事,她就提前下去,给他点好灯,备好吃用的,不让他受委屈

    果真贾蔷能活着回来,说不得也是用她的命换回来的,她心甘情愿!

    不能怪她们没见识,任谁听了贾蔷当街杀了宰相的公子,被打入天牢,外面还传的风雨飘摇,都很难想到他还有活着出来的一天,更何况她们只是丫鬟

    “姐姐还没吞那金瓜子罢?”

    “时辰还不到”

    李婧大舒了口气,又咬牙问道:“是哪个同姐姐说的爷的事?”

    她怀疑有人在背后使坏!

    平儿眼泪难干,哽咽道:“西斜街会馆那边都传遍了,我让人去打听了番,连都中各处也都在说,山东谋反,林老爷坏事了,爷杀了宰相的公子,没了林老爷护着,必死无疑”

    李婧闻言,面色变了变,有些自责

    这些谣言,原是她让人去鼓荡起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平儿,轻声道:“平儿姐姐且放心,爷不会有大事,林老爷也是,等林老爷回京了,就一切都好了。这些日子,你好生在家歇息,帮我看着些香菱、晴雯、龄官她们,方才去迟了,她们就要上吊了!”

    平儿闻言唬了一跳,急道:“她们怎能这样傻?”

    李婧没好气看了她一眼,又嘱托两句后,方离开。

    她还有一处要去,可卿院

    出了平儿院,看到满地黄叶萧瑟,秋风转寒,李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一回,为了帮林如海,贾蔷真是豁出去了。

    也不知

    罢了,他既然想这样做,她就陪他做成便是。

    明日就让人把宁府内宅贾蔷房里人上吊、吞金的消息传出去,再添一把火烧起!

    将林如海、贾蔷师徒传的越惨,越悲壮,等山东事传回来后,他二人才越清白!

    绣衣卫诏狱。

    贾蔷原本被关押在刑部天牢,后被转入诏狱。

    想来隆安帝也担心,有人趁机让贾蔷在天牢里“悬梁自尽”,或是喝水呛死那就让人郁闷了。

    李暄在绣衣卫指挥使魏永的陪伴下,入了诏狱。

    嗅到诏狱里腐臭的气味,李暄满面嫌弃,掩口而行。

    身后伴随陆丰背着好大一个包裹,也跟着掩住鼻息。

    不过等在诏狱内行走了不短距离,到了一处较为干净,走廊上面还透有一个小小的天井风口之地,看到左侧牢房中之人时,李暄就变了面色,素来惫赖慵懒的眼睛,也顺利凌厉肃煞起来,转头看向魏永。

    魏永忙道:“王爷,此非下臣所为。宁侯在刑部天牢时,被关进死囚房,牢房内有七八个江洋大盗,亡命之徒。宁侯身手了得,下臣前去接人时,他刚打杀了三个,打残三个,重伤两个”

    贾蔷面上多有血迹和青肿淤血,眼睛也高高肿起,一只眼根本见不得人,另一只眼眼角也有血痕,看着李暄笑了笑,道:“王爷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都躲到这来了,都没躲开你。”

    李暄脸色难看的骇人,咬牙道:“好球攮的祝苍!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孤要去告诉父皇!孤要去告诉父皇!”

    魏永苦笑道:“刑部尚书祝大人已经去宫里请罪了,三个牢头自尽,管刑狱的郎官也会拿下”

    李暄气的发抖,骂道:“这起子无法无天的混帐,本王还拿他们没法了?”

    魏永笑了笑,摇摇头没说话。

    莫说一个清闲王爷,就是皇上,又能怎样?

    李暄气了半天,看了看贾蔷,又噗嗤一声笑出来,嘎嘎乐道:“瞧你这德性!爷让你忍着些,别莽撞,你就是不听!如今可舒坦了?”

    贾蔷冷笑一声,若非故意吃些苦肉计,他也不必落得这样惨,他道:“王爷出去代我传句话。”

    李暄笑道:“你都这幅模样了,还给人放狠话?”

    贾蔷摇了摇头,道:“我这点不算甚么,等出去后,自会寻祝苍那条老狗清算。刑部是罗荣提点多年的地盘,祝苍就是罗荣门下一条老狗。他熬不了多久王爷帮我给罗荣带句话,我先生在山东有丁点闪失,就算我死在牢里,罗家门儿里能活出一条狗,我贾家上下百世轮回不为人。”

    听这话,李暄都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魏永亦是眯了眯眼。

    李暄对魏永扬了扬下巴,魏永迟疑稍许,还是将牢门打开,牢房内有一简易但还算干净的床榻,一木桌,一木凳,一马桶,仅此而已。

    李暄进门后,拉过木凳坐下,盯着木榻上的贾蔷看了稍许后,又笑道:“还吹不吹比爷俊俏了?你说你,不至于啊。罗士宽那群球攮的敢害林大人?”

    贾蔷摇头道:“王爷,按常理来说,那群忘八贼羔子敢贪的那样狠?不敢!可他们就是贪了!按常理说,这太平盛世,白莲妖人能起事?也不能,可他们还是起事了!山东,北直隶所在,布置有重兵!若非那起子忘八有意纵容,甚至相互勾结,白莲教能起事?他们为何放纵白莲妖人,甚至勾结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让白莲教背这个锅?粮食不是他们贪的,是被白莲妖人给抢了去!如今我先生南下,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狗急跳墙之下,他们甚么事做不出来?总之,王爷代我传这句话就行。我先生但凡有丁点坏消息传来,罗家最好先把棺材都准备好。”

    李暄看着贾蔷漠然的脸上都是戾气,一时不知该怎么劝,只道罗家不敢。

    魏永沉吟稍许,道:“宁侯还请放心,绣衣卫已经派了精锐人马去山东。旁的不敢保证,可皇上传了严旨,保住林相爷是第一重任。所以,宁侯还请放心”

    “放心?”

    贾蔷一只眼盯着魏永,缓缓道:“山东也有绣衣卫罢?山东烂到这个份上了,你娘的还跑这来让本侯放心?”

    魏永语滞,李暄干咳了声,对贾蔷挤眉弄眼“小声”道:“他是父皇信重的人,你得罪了他,仔细他也安排人来,弄死你!”

    魏永哭笑不得道:“王爷放心,宁侯也是心中无私坦荡,既不贪权,也不贪财,所以无惧绣衣。下臣岂敢造次?只是,下官毕竟接掌绣衣卫日短,有些地方的确宁侯怪罪的并无不妥。”

    李暄嘿了声,摆手道:“行了行了,怪不到你头上。魏大人,你先下去罢,爷和贾蔷说些话”见魏永迟疑,李暄扬起眉尖道:“你果真要听?那爷可说了啊!贾蔷,爷的大哥,托爷给你带句话,说”

    话没说完,魏永急转身,几步消失在牢房深处。

    李暄见之嘎嘎直乐,又打发陆丰去放哨后,回头问贾蔷道:“贾蔷,林大人果真是要坏事了,还是你怕他有危险,在唬罗家?爷怎么觉着,你好似在弄险谋划着甚么劳什骨子大事?”

    贾蔷:“”

 第六百一十一章 此子德行不佳,配不得我尹家郡主

    “我都惨成这样了我且不提,我先生落入如此险境,也成了我在搞事情?王爷,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贾蔷心里砰砰跳,面上无法理解的问道。

    李暄闻言想想也对,干笑了声,道:“旁人断不会这样想,只爷和你走的近些,才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番不是你能捣鼓出来的。罗士宽那群球攮的,是该杀。对了,这是我大哥送你的狼皮褥子,你估计要在这里面睡些时日,别落下病症来。”

    贾蔷起身,动作引起的疼痛,让他有些扭曲面容,将狼皮褥子铺到木床上坐下后,感觉是好了许多,不过还是道了句:“只铺的不成,还得有盖的劳王爷跟魏永说说,让我家下人来送吃食和被子,还有换洗的衣裳。另外,再送些书进来,往后不当官了,好好做学问。”

    “可去你的蛋罢!”

    李暄笑骂道:“你这厮,比爷还能惹祸,就你还做学问?”

    他咂摸了下下巴,道:“母后和爷都替你求了情,再加上林大人的体面,爷估计这一遭你多半不会有事,不过总要等山东的准信儿传回来后。林大人无恙,你自然也就无恙。林大人若有个万一,父皇也会保你无恙。对了,有没有甚么要紧的事,要求爷的?”

    贾蔷道:“其实没甚么要紧的,西斜街那边或许有人动手,德林号也会遭人刁难不过应该也都还好。”

    李暄撇嘴道:“是啊,林大人生死未知,可也未必就一定会出事。再说,你们还有一个大理寺卿,还有一个太仆寺卿,还有开国一脉”

    贾蔷闻言哑然一笑,道:“我先生且不说,其他人未必能顶用,主要是我和王爷为友,他们忌讳。”

    李暄扬起眉尖,将信将疑道:“果真需要爷去转转?你贾家那么大的牌面”

    贾蔷冷笑一声道:“贾家的牌面?那群蠢货此刻八成在算计着,怎么瓜分东府的家业呢。”

    李暄呵呵笑道:“高门大家子里,这种事还不是寻常事,有甚么好气的?得,那爷得闲就去转转。行了,你好好歇着罢,爷让魏永给你送些好的疗伤药来。”

    贾蔷“嗯”了声,看着李暄潇洒的离去后,轻轻呼出口气,躺在了狼皮大褥上。

    看着黑暗阴冷的诏狱屋顶,和不远处传来的各种痛苦吟叫声,他脑海中却愈发清醒。

    这一步,他配合林如海配合的应该算是天衣无缝。

    该做的大都做了,剩下的,无非是让人在外面大肆宣扬他们师徒二人极惨的风声。

    这会儿越惨,事发时越能撇清干系。

    毕竟,那件事实在是太大了

    经历此事后,山东大难得解,林如海建得大功,这一次的收获,其实已经不是应对和景初旧臣的对立了,有隆安帝的支持,景初旧臣的脊梁都已经被打断。

    这一次的收获,是为了林如海能在即将归来的韩彬、李晗、张谷、左骧,和已经正位军机大学士的窦现中,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都是志同道合的新政大员,但毫无疑问的是,将来这些大佬在合作的同时,一定还会有斗争,这是客观存在的现实。

    且林如海与韩彬、窦现之流的风格迥异,韩彬等人多是寒门或是小官宦之家出身,骨子里都有些愤世嫉俗的刚烈霸道,相比于四世列侯出身,论家资满朝文武能及者寥寥无几的林如海,韩彬、李晗、张谷、窦现、左骧等人就是大穷比!

    用贾蔷前世的话来说,天生阶级不同,三观自然不会相同,执政观又怎会尽数相同?

    可他们人多势众,若无足够耀眼的功勋打底,林如海日后在军机处,未必能过的舒心。

    毕竟,论起圣眷来,隆安帝对于其他几人,也不算薄待。

    而林如海越稳,他这个弟子的地位,也就越稳。

    说到底,他穿越至今还不足两年,许多根基已经打下了,可想要壮大到足以自保,还差许多。

    这个时候,他还是个幼苗,只能依附在林如海这棵苍天大树下。

    但是,再给他几年光景,许多事情,就不同了。

    且慢慢来罢

    翌日,午时。

    贾蔷昨日斩首罗斌被打入诏狱,山东近乎沦陷的消息,终于传入了尹家。

    朱朝街,丰安坊。

    尹家萱慈堂上。

    尹家太夫人面色凝重,看着长子尹褚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似一天一夜,山东就发生了大变,林如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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