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第4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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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凤姐儿和平儿落座后,贾蔷笑问道:“这刘姥姥又有何不同?”
凤姐儿笑道:“这位与旁个打秋风的不同,她原不过是王家连宗的一位”
黛玉好笑道:“那算你哪门子的姥姥?”
凤姐儿摇头道:“既然人家认得咱们,还记得上门来,虽只提了一篮地瓜,却也难得。如今愈发看明白了,并不是血脉相连的才是亲戚。有的人没甚血脉勾连,反倒真心实意,盼着你好,不忍多占你太多便宜。有的虽是血脉至亲,可做起事来,却如恶狼猛虎,恨不能吞了你。
那日刘姥姥前来,原是因为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就舍了她二十两。后来老太太知道这么个老人上门,就请了去讲古。听说日子过的艰难,又要拿钱给她,太太也是。结果倒把人家唬了一跳,只道空手而来化缘,已是无礼,怎敢再多拿?别说银子,便连晚饭也不肯吃一口,怎么留也留不住,出城家去了。只道明岁收成好了,再来报答。”
宝琴笑道:“她是个好的,但也有人揣摩透了富贵人家的想法,偏故意这样做”
凤姐儿瞧了眼宝琴,没好气道:“是有心如此,还是故意如此的,你道我们都分不清?你这小丫头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宝钗笑了,提醒道:“凤丫头,好好的说我们琴儿做甚么!”
湘云也笑道:“二嫂子你仔细着,我们琴儿最喜欢蔷哥哥了!”
凤姐儿“哟”了声,惊喜的看向一旁讶然的贾蔷,心里明了,便笑道:“这又是哪来的官司?琴儿还想和林妹妹还有尹家郡主争斗一番不成?”
宝琴红着脸对贾蔷和黛玉道:“云姐姐就会乱说,她们顽游戏,问家里姊妹兄弟中,我最喜欢哪个,我就说最喜欢蔷哥哥,她们便总是取笑我!”
见她一点不忸怩自己这样说出来,黛玉反倒不多想,笑道:“是呢,你云姐姐最是讨人嫌,好似她最喜欢的不是蔷哥哥一样。”
湘云急眉赤眼,气的赌咒:“谁最喜欢他,谁就是头猪!”
贾蔷“咦”了声,道:“云妹妹,你这是甚么意思?”
湘云面红耳赤的跺脚犟道:“怎样?”众人好笑。
贾蔷摇头道:“好端端的,你怎骂自己是猪?”
众人大笑起来,湘云张牙舞爪,看模样是想和贾蔷拼命,到底被宝钗劝了下来。
凤姐儿笑的爽利,道:“云儿这话骂的,范围可海了去了。”
旁人正准备说甚么,就听迎春忽地长叹一声,道:“唉,都是一家人,又不缺少嚼用,为何非要想多占些,背后算计呢?”
众人:“”场面一冷。
湘云小声提醒:“二姐姐,这是好前面的话局了”
迎春闻言,见众人都诧异的看她,登时羞的面红耳赤。
贾蔷“啧”的摆摆手,止住凤姐儿想取笑的那张嘴,他同迎春微笑道:“二姑姑,还是那句话,人心不足。方才薛妹妹也说了,便是农家兄弟,为了父母的一分地也要打个头破血流,更何况咱们这样的人家,和一座国公府的家业?
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既有得则必有失,天地日月且不全,更何况是人生?咱们生在这样的人家,享受这样的荣华富贵,所面对的难处,就一定要比寻常百姓多要许多。但总得来说,只要人人都守规矩,就不会出现大问题。”
迎春轻声道:“可万一犯了错呢?”
一旁探春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容易叫人误会,迎春是在替贾赦两口子张目
贾蔷摇头微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果真一二回让贪欲迷了心,犯下错,若果真能改,自然仍是一家子。家人,族亲,原是要多包容些。所谓亲亲相隐,便是如此。但是,即便是家人,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底线!否则,就容易出大乱子,家不成家。这个时候,就需要斩钉截铁果决的止损,要大义灭亲!越早下决定,带来的祸患就越小。
今日那些人欺我,已经不是一两回了罢?所以,这一次,我必不再相让。
二姑姑也不必觉得难为情,这些事一家人说起来,似乎有些尴尬,其实不然。个人的寻常小秘密藏起来没关系,可这样的大是大非,问的越清楚,想的越明白,反倒越好,因为会少了许多误会,和因误会引起的怨恨。
所以,二姑姑有不明白的地方问出来便是极好的,我做这些事,无不可对人言之处!”
探春闻言,也不拉扯迎春的衣袖了,倒跟着问了起来,道:“蔷哥儿,二房要搬离国公府么?那我们姊妹往后,岂不是难再见了?”她们这样大门不得出二门不准迈的闺阁姑娘,在一家时见面容易,果真分了家,再想出府见面,却是难了。
哪怕,住的十分近。
贾蔷摇头道:“你们一直跟着老太太过活着,不相干。再者,我只让二房搬离国公府中路院,先荣国薨逝这么多年了,大房承爵这么久,还住在偏院,你们自己说,这像一回事么?外面谁家背地里不拿这个当笑话?”
迎春迟疑道:“可是大老爷和大太太要去甘肃镇,大房”
凤姐儿忍了好久,这会儿脸上都在放光,一挥手道:“你还怕大房没人住?我不是大房的?你不是大房的?再加上你们姊妹们和老太太,是了,我再收留大嫂子他们娘俩儿还不是热热闹闹一大家子!到那会儿,尤大嫂子、可卿,你们也可以随便到我这边逛!”
瞧她意气风发简直迫不及待的模样,黛玉好笑道:“敢情闹了大半天,全便宜你了!不过我倒劝你别想的那样美,二房就算搬离了中路院荣禧堂,也能在西路院落脚。国公府这样大,只西路院也容得下二房和老太太。老太太非要和二房过,难不成你还要让老太太也一并搬出去?”
凤姐儿闻言一滞,脸色几乎僵硬,不过她反应快,打了个哈哈后笑道:“我不过随口白话,说甚么撵人,哪有这样的事林妹妹,可不许乱嚼舌!”
话虽如此,丹凤眼却瞄向了贾蔷。
说心里话,打她进贾家门儿的那一天起,她就盼着二房早早滚蛋!
二房不滚,她何日才能出头?
当然,大房那俩老厌物也一样消失最好。
不过这样的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别说对大家伙儿,便是对贾蔷和平儿,她也不能出口。
孝道为天的年月里,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贾蔷那样的骚操作
贾蔷是因为早在太上皇在时,就定下了他是纯孝之人,她如何能比?
她相信,贾蔷不会让她失望的。
果真大闹这样一场,二房还踏踏实实的住在荣禧堂,哪怕是踏踏实实的住在西路院,那也能将她恶心个半死。
不成不成,绝不能如此!
贾蔷却没让她失望,只听他淡淡道:“这些等先生回来再说罢,不过,纵然不离国公府,后院也要起佛庵了。”
此言一出,凤姐儿眼睛却是一亮,看向贾蔷的眼神,透着崇拜和高兴。
还是这位小祖宗有法子
众人闻言却是一阵沉默,不过都看得出来,这一回贾蔷深恶王夫人,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不过,大家也没甚么想说的,哪怕因为黛玉的缘故
她们方才都有所耳闻,确认了打贾敏留给黛玉嫁妆主意的,不是旁人,正是王夫人!
这还是凤姐儿被逼急了,“无意”间透露出去的。
当然,她将自己摘了出去,当初也有她一份,却是死也不敢承认的
这样的事,对于姊妹们来说,虽为尊者讳,不敢直言王夫人的好坏,但心里也都感到心寒。
这些姑娘们,又有几人有娘
不过,似乎也有人无辜。
探春给惜春使了几个眼色后,惜春才壮着胆子小心问道:“蔷哥儿,那往后宝二哥哥他”
众人闻言,都看了过来。
贾蔷洒然一笑,道:“宝玉还是宝玉,我不会迁怒他甚么。想做甚么就做甚么,只要不害人,想怎样随他。二婶婶方才那番话其实也有理,即便短了二房,可有你们在,还有东府的大奶奶、秦氏并那么些丫头姑娘,贾家照样天天热闹!
龄官呢?你们见天学书,比考秀才还吃力,学的如何了?唱一段来听听!”
黛玉没好气道:“哪有你这样点戏的?”
另一小火堆边,龄官已经和其她十一戏官站了起来,望向这边
贾蔷笑道:“好好,那我就礼貌些点戏。诸位小老板小名角儿请了,能否来一场袅晴丝?”
十二戏官里文官是领头的,她听了贾蔷点戏后,忙应道:“领侯爷鈞旨!”
又好言劝龄官道:“快去装扮上罢。”
又对芳官、藕官和豆官三个素来扮小生的戏官道:“你们三个快去取了笛、笙、箫、琵琶和三弦来!”
十二小姑娘好一通忙活后,再出来时,众人的眼睛就离不开了。
当下看戏,却是比前世看电影还要盛行,招人喜爱。
贾家这些女孩子们,个个都是戏迷!
龄官打扮起来,着明衣彩妆,只见她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眉眼间那抹幽情,着实让人容易生出怜惜之情。
待她一开口,用吴侬软语水磨昆腔唱出:“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火堆边的气氛一下就炸开了,姊妹们都拍起手来。
爽利的探春和湘云更是叫起好来,宝钗都赞叹道:“比原先又进益了许多呢。”
黛玉则跟着龄官,轻声和唱起了下一句:“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瑱。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这段之意是:你说我穿着绛红色的裙衫多么艳丽光彩,颈上戴的宝石锒嵌的花簪多么光彩夺目,可知爱美是我的天性。恰恰这美好的春天却无人赏识。纵然有沉鱼落雁之美,羞花闭月之貌,这青春之美又有谁来赏识呢?
这话有些飘
“好!!”
贾蔷忍笑大喝一声,唬了身边黛玉等人一跳,前面的龄官也停了下来望向这边,吹拉弹奏的其他戏官们也顿了下来。
黛玉吓的小脸都白了,捂住了心口,另一只手抬手拿绣帕往贾蔷身上打去。
其她姊妹们反应过来后,也齐齐跑来行凶!
贾蔷哈哈大笑着举手告饶道:“错了错了!我是听林妹妹跟着和唱,唱的实在好听,才忍不住叫好的!”
“呸!”
黛玉羞的眼波流转,不可承认,一旁宝钗难得俏皮出了回主意,对黛玉道:“他诬赖你,你便让他也唱一回不就是了?”
黛玉迟疑了下,原是舍不得,可心里又盘算着,今日事到底在姊妹们心里留下了些印记和隔阂,何不趁着今夜这个机会,除去了隔阂?
因而抿嘴笑道:“宝丫头这个主意极好,蔷哥儿,你听了我的,你也该唱一回!”
贾蔷失声笑道:“我唱?我倒是愿意唱,可我不会啊!”
探春等人太喜欢这个节目了,齐齐围了过来,出主意道:“让龄官教!龄官唱的这样好,名师出高徒,她教了你,岂不就会了?”
贾蔷又寻借口:“饿了”
黛玉目光不善嗔道:“唱完再吃!”
贾蔷只能从命,看向抿嘴含笑走过来的龄官。
龄官此刻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从来,戏子二字,如同一块烙铁烙在她身上的烙印一般,让她难堪,令她羞耻,她因此自卑的不敢直视贾蔷
可现在,不仅身份尊贵的林姑娘唱了句戏,连贾蔷也要唱?
见推脱不过,贾蔷也不忸怩,对龄官道:“你就把你唱的最拿手的牡丹亭里,我记得有一折皂罗袍?”
龄官轻轻点头,应了声:“嗯!”
贾蔷豪气,道:“就来这段!”
探春、湘云立刻喧嚣起来,迎春、惜春也一起咯咯直乐。
黛玉、宝钗都是抿嘴笑,望着贾蔷。
凤姐儿、平儿笑的不行,她们都从未听过贾蔷唱过戏,倒是偶尔听他哼过几段怪调,也只当他在乱哼,眼下却是热闹了!
龄官难得眸眼含笑,望着贾蔷的目光,连旁人看起来都觉得勾着千百根情丝,等贾蔷准备妥当后,她便开口,用吴侬软语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萃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功深镕琢,气无烟火,启口轻圆,收音纯细。
一众原本看热闹的姊妹们,听完龄官这一段,纷纷痴了
直到,有人故意压低嗓音如破锣,七拐八拐的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颓垣”
瞬间,那美妙昆腔唱出的意境全散,只有聒噪之音惊起桃林里栖息的几只夜莺
“打他!”
黛玉“怒极”,甩手又将绣帕丢向了贾蔷。
贾蔷大惊,又见其他人亦纷纷效仿,朝他“杀”来,登时大惊,转身逃跑!
满场哄笑,连龄官都如夜间一朵芙蓉,绽然一笑。
中秋刚过未久,天上一轮明月似玉盘。
月光如银纱般铺满世间,注视着一群小儿女们在桃园中追逐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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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二章 凤姐儿:今晚上可卿陪我洗温汤
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敬义堂上。
老国公姜铎今日过九十二岁大寿,虽非整寿,但打天亮起,宫里的各色赏赐就如流水般送进赵国公府。
但今年姜家并未大办,早就放出风去,连酒席也不摆。
唯一的亮点,就是下午申时,皇长子宝郡王李景、皇三子恪怀郡王李晓和皇四子恪荣郡王李时齐齐上门,代隆安帝祝姜铎生辰大吉,并带来了隆安帝的墨宝。
一串佛珠,一块汉朝虎符!
只是,也就如此了。
往年也曾有过姜铎发脾气,不让操办的例子。
但即便如此,到了这一日,依旧是满堂满厅不请自来的元平功臣。
顶着姜铎的骂,也要闹一顿寿酒喝,热闹非凡。
但是今年
姜家对外放出去不办寿酒的消息后,果真就没几人上门。
除了吴阳侯孙万千和睢阳伯张汉清携子前来外,竟无第三家
冷冷清清,着实让姜家人不适应。
夜深。
姜铎长子姜保面色有些阴沉,坐在敬义堂上一言不发。
他如今身上只剩一个赵国公世子位,再无一官半职,被圈起来当废人在养。
不过,眼下他已经能明白其父姜铎的苦心。
当初姜家老三姜安能对外喊出“姜家军”这三个字后,就注定了解决此绝境唯有姜家自残一路可走。
若太上皇未驾崩倒也还好,可太上皇骤然驾崩,隆安帝这位“新皇”想要坐稳江山,巩固皇权,第一件事,必是要将军权拢在手里。
这个时候,姜家在军中的势力,就实在太过显眼。
军权大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一种罪过。
除非姜家造反,否则没有任何一个新君能容忍这种军中巨头存在。
所以,姜铎这位九十多岁的老国公,才如同疯魔一般,用刀子将姜家这个庞然大物,先砍断四肢,到最后更是连传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