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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红楼春-第4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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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韩彬面色凝重,缓缓吐出个字来:“说!”

    贾蔷也不怕,继续道:“以上缴粮税为考成法,可以预料得到,国库一定会丰收,还是大大的丰收!可是韩相,您得明白一件事,这粮税大多来自于底层百姓,来自贫穷不富裕的农民。而真正有钱的地主士绅,有钱的官员,实际上是不交税的。考成法越严,底下的官员搜刮起百姓来,只会越严。所以我觉得,可能有些不大靠谱。”

    韩彬闻言,脸色黑的已经快成锅底了

    隆安帝狠狠瞪了贾蔷一眼,喝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贾蔷无辜道:“皇上,韩大人刚才都说了,臣要知道该怎么办,还要他们干甚么”

    韩彬:“”

    顿了顿,他躬身与隆安帝请罪道:“臣思量不周全,还需回去仔细修正,臣告退!”

    隆安帝忙宽抚了两句,让其莫要心急后,皱起眉头看着贾蔷问道:“你怎会知道这些?”

    贾蔷看了眼一旁陷入沉思中的韩彬,悻悻一笑,道:“皇上,挑刺嘛,谁不会?臣多和底层市井百姓来往,臣的舅舅,就是最底层的百姓。所以知道民间疾苦知道的多些,其实就算臣不说,这套法子推行后,自有人弹劾。”

    隆安帝摇了摇头,推行之后再被弹劾,就已经晚了!

    为了韩彬的威望,为了新法的严肃,绝无可能出现朝令夕改之事。

    到时候,即便知道有不妥之处,也必会强行推行下去。

    而眼下,韩彬连折子都还未上,就有很大的余地了。

    隆安帝看着贾蔷,又道:“听说,当初你不愿承爵,愿读书科举为官?若是你想入仕途,如今也未尝没有机会”

    贾蔷闻言忙解释道:“皇上,臣当初无意承爵,愿读书科举是真的,但做官就不必了,臣实不耐烦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臣原是准备当个书坊东家,一边赚银子,一边多印些书,散给读不起学的幼子们,也算是为朝廷做点好事,为国育才”

    隆安帝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既然你想当个商贾,不愿为国出力,那你考科举做甚么?闲的?”

    贾蔷如实道:“回皇上,进学之后,就不用缴纳税赋,不用出徭役,见官不拜,等闲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实在精穷了,还能收献土地”

    隆安帝闻言,深沉的目光盯着贾蔷,看的他心惊肉跳。

    而一旁的韩彬,脑中却陡然划过一道惊雷,将他本来黑暗下得脑海照的一片明耀!

    是啊,强收粮税,只会让底层官员拼命的压榨普通百姓,却不敢惊扰士绅豪族!

    那么,为何不连士绅官员们,也一体纳粮缴税,一体当差呢?!

 第六百五十九章 无道昏君

    隆安帝素来深沉坚毅的目光,此刻满是骇然,震惊的看着韩彬,一时间,甚至以为自己听差了。

    士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

    这是要掘天下读书人的祖坟么?

    莫说这个,便是只方才的考成法,和之前韩彬奏折上所书,重新丈量天下田亩之政,都会掀起惊天巨浪,阻力如山。

    若是推行士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怕是用不了几年,就会出现天下烽烟滚滚了罢?

    韩彬见隆安帝如此震动,也明白他的苦衷,沉声道:“皇上,臣方才顿悟,若不将士绅官员一并卷进来,一起纳粮当差,即便新政能缓和时弊,也非百年大计!贾蔷方才说的很有道理,臣之新政,终究还是要落在寻常百姓头上,而对真正的富人和士绅,毫发无损。到头来,甚至反会逼得他们,主动投献土地给士绅。因为交给士绅地主的地租,也要比纳粮当差少些。唯有向士绅一并征粮差,方可减除根患!”

    说着,韩彬如有神助,竟更进一步,声音洪亮道:“而且,臣思之,若仅如此,下面的士绅豪族其实仍交不了多少税赋!毕竟对他们来说,人头税才有几个钱?因此,臣还想将征人口税,改为征收地税。废黜人头税? 摊丁入亩!!”

    “咳咳咳!”

    贾蔷听不下去了,重重干咳几声打断,强笑道:“韩相? 您妙计能安天下? 小子实在佩服!只是? 这大政全是您的功劳,能不能别提小子的名字,和小子真是一文钱的干系都没有……小子身子骨单薄? 实不想等人举兵清君侧时? 加上小子全家的名字……”

    韩彬:“……”

    隆安帝咬牙喝了声:“贾蔷,放肆!!”

    韩彬却没让隆安帝继续喝骂,反倒长长呼出口气? 呵呵笑道:“皇上? 此子不愧是林如海的衣钵弟子。虽然看着混不吝? 惫赖放肆? 但……心底清醒的很。倒是臣? 有些失态了。”

    而见韩彬冷静了下来? 隆安帝也松了口气,摇头道:“这个孽障……也怪朕和皇后,纵容的有些狠了。朕原看着林爱卿身子骨单薄,总担忧他寿元不久,林爱卿又拿他当亲子一般对待? 朕爱屋及乌之下? 就拿他和李暄他们一般对待。可如今看来? 林爱卿身子骨还可以……所以往后你仔细着!”

    最后一句自然是警告贾蔷的? 林如海既然连子嗣都造出来了,显然身子骨没表面看起来那么不堪。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过分照顾林如海的“遗孤”了。

    韩彬闻言笑出声来? 他自然知道隆安帝此言是在说笑,便道:“皇上对臣子之厚爱,臣等实在受之有愧。皇上,臣方才所得,虽有些激进,但绝对是一条正道,也是条真正可定百年,不,是可定三百年国运的良策!

    只是,兵权未固前,不敢妄动。连一丝风声,都不敢传出去便是。”

    隆安帝闻言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贾蔷,目光警告他,不要走漏丝毫风声。

    贾蔷却立刻指向戴权,大声道:“皇上,若有丝毫风声传出去,必是此人!”

    戴权心里狂骂,却只能跪地举誓不敢。

    韩彬再度为贾蔷之胆大所惊,他虽不将戴权放在眼里,却也不会随意去指摘天子心腹。

    贾蔷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居然为他释疑:“韩相莫小瞧此人,他侄子是天下第一大帮漕帮两大护法之一,名叫戴缑,位高权重。我这个武侯,在人家眼里根本不算甚么……漕帮你老一定知道罢?都是青皮地痞,作恶多端,皇上刚才说我是青皮头子,其实戴公公才是。外面都管他叫内相,韩相你不过是外相罢了……真的,不信您去外面打听打听。因为我任兵马司指挥时扫过他侄子的脸,他就嫉恨我,我估计他没少说我坏话。您这大政对漕帮未必有利,他说不定就会传出去,要不要……”

    韩彬闻言扯了扯嘴角,不过还是侧目看向戴权。

    文臣对阉庶之提防,打汉末起,至唐末一波高峰,就再无一刻放松过。

    内相?

    哼。

    这老阉庶正拼命磕头道:“主子,奴婢冤枉啊!奴婢打侍候主子以来,从未在政务上多嘴过一个字啊!主子爷也不是宽纵奴婢的人,这内相之名,奴婢死也不敢认呐!”

    他心里快疯了,从没见过如贾蔷这样神经病一样的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贾蔷这般说他,那隆安帝又成了甚么?

    可这厮就是说了,这是要同归于尽?

    而隆安帝心里也的确恼火,狠狠瞪了贾蔷一眼后,同韩彬道:“这贱婢和贾蔷倒是有过那么一段过节,平日里却还算规矩。应该不敢泄露风声……”

    贾蔷不死心,道:“皇上,臣可没胡说,您要是不信,可去查查这位内相大人卖了多少龙禁尉名额。大内禁军他都敢随意兜售,啧啧,怕不是安插了不少他侄子的打手!”

    此言一出,隆安帝眼睛就睁圆了,转头看向戴权。

    大内寝宫之侧,安插江湖绿林人手?!

    戴权差点没哭出来,叫屈道:“这都是从哪听来的谣传,主子爷,那三百龙禁尉原是主子吩咐,悉数招功勋世族子弟入宫的。主子也说了,一是此辈最忠心,二来也是施皇恩。

    每个入宫的,奴婢无不上查他们祖宗四五代,都要世勋嫡传子弟,连个庶出的都不行。

    这样严格,漕帮子弟怎可能进来?

    哎哟,主子爷,奴婢可真是冤死了!”

    贾蔷转了转眼珠,喝道:“你敢说你没卖钱?一个一二千两银子,好家伙,三百个你卖了几十万!”

    “快闭上你的嘴!”

    隆安帝也被贾蔷气着了,当这是甚么地方?是胡搅蛮缠之地么?

    “哪个与你说的,这奴才在朕跟前说你的坏话?”

    隆安帝厉声喝道。

    敢窥伺御侧,可是罪名不浅。

    贾蔷倒不怕,直言道:“恪和郡王说的。”

    “传李暄!”

    ……

    养心殿皇庭前。

    两条条凳竖着摆起,东侧条凳上,李暄面无表情的脸上,睁着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对面。

    那是人吗?

    求求你,可做个人罢!

    贾蔷似无所觉,趴在那挨杖。

    “啪!”

    “噗!”

    两道截然不同的杖声响起,李暄目眦欲裂,张口就要大骂。

    贾蔷转过头来,挤了挤眼,小声道:“有个发财的营生,要不要一起搞起?”

    李暄脸上的暴怒,竟在一瞬间转化成一张笑脸,伸长脖颈问道:“甚么营生?”

    贾蔷笑道:“急甚么,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等回头模子准备好了再说。不过这营生得靠内务府来运作,我就不抽成了,算是给皇上和娘娘的年礼。”

    李暄急道:“能赚多少银子?”

    贾蔷想了想道:“三年内,怎么说也要有二百万两罢……”

    李暄震惊:“真的假的?”

    贾蔷冷笑道:“这等事,我会说假的?”

    李暄闻言登时哈哈大笑道:“贾蔷,你还真是个善财金童,太好了!哎哟……你球攮的,打轻点!”

    ……

    “韩卿,看到了么?这两个混帐混在一起,连挨廷杖时都能闹的欢……窦卿曾告诫朕,要严加管教,可朕还能怎么管?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要直接打死了账不成?又说甚么皇子与臣子,不好走的太近。可朕想,朕这个儿子又没甚么雄心大志,朕打发他去迎接几位爱卿,再三叮嘱他以国老之礼相敬。他倒好,丢下你们跑去看贾蔷打板子。就这么个货色,虽不成器,可总也是朕的皇子罢?当一世富贵闲王,交一个知己好友,难道真不行?果真只能像景初朝那样,几个皇子骨肉残杀他才高兴?”

    养心殿窗帷前,隆安帝看着外面的一幕,冷笑道。

    不过显然,他对窦现之言很不以为然。

    韩彬站在后面半步,看着外面的景象,也是哭笑不得,听闻隆安帝的话心中一凛,笑道:“窦大人那边,不过追求‘尽忠职守’四字罢。虽是不敢辜负皇恩,可有时也难免太过拘泥于形式,稍稍迂腐了些。对这样的事,其实皇上只要不搭理便是。皇上舐犊情深,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且臣看林大人也是看开了,当初在扬州时,若非臣以扬州事大,于新政有重要干碍为由相劝,他其实也不愿拘束着贾蔷去厮斗。林大人经历过生死后,自己倒是仍不忘抱负,对儿女却不再苛求,只要过的顺心就好。”

    其实韩彬心里也明白,若非看出了贾蔷没有入官场的心思,隆安帝其实也不会纵着他和一位皇子走的那么近。

    即便是绣衣卫指挥使,他也眼看着贾蔷百般推辞,是真不想就任,这一点,他也看得出来。

    还有那内务府总管,就更不当紧了,那虽是天家的近臣,却也是天家的家臣……

    韩彬心里不大赞成,窦现拿这种事劝谏君王。

    任谁都看得出,皇五子李暄惫赖荒唐,无心大位。

    李暄但凡有丝毫不甘,也绝做不出丢下五老,去看贾蔷打屁股的荒唐事来……

    所以,完全不必过于苛求。

    念及此,他又道:“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只要不为恶,便是想做一世富贵闲人,也不算甚么。

    皇上,今日臣触动颇大,收获也颇大。对于新政,臣已有了明确之想法。

    臣相信,这是正确的路数。若能以此为纲,最多十年,大燕可临富国强民之盛世!”

    隆安帝闻言精神一震,道:“爱卿请直言!”

    韩彬眼睛明亮,声音亦洪亮道:“近三年,也就是隆安七年、八年、九年,朝廷仍要以臣之考成法为主,来推行新政!

    治政,其实就是在治官!

    而有此三年打底,既可暂解民生之苦,肃清天下魑魅魍魉,还民一太平之世,又可磨砺出一批肯干能干的官员来!这一点,殊为重要!

    在这三年里,皇上头等大事,则是务必要将军权死死执掌在手,这一点,臣等帮不得皇上甚么,皇上却一定要做到!

    只要天下兵马大权紧握在皇上手中,那么到三年后也就是隆安十年,便是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当差这一千古未有之大政,推行世间之日!

    皇上,此政大行天下,除非遇到千载未有之大变,不然,大燕国运当再延五百年!”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里,字字透着血腥气!

    将天下军权掌的死死的,那就是为了在天下间展开大肆杀戮,而不必忧心天下大乱!

    不将无数人头杀的滚滚而下,又怎能挣得国运?

    而这些人头,却必是天下士绅的头颅!

    此政,前古未有!

    隆安帝面色凛然肃重,此政若行,他要么成为名传千古之圣君。

    要么,成为遗臭万年的,无道昏君!

    ……

    凤藻宫,中殿内。

    消瘦不少的贾元春正领着端妃茹氏、周贵人、云贵人处理宫务。

    大半月来,贾家连出大事。

    先有林如海失陷山东,贤名为人诟病,又有贾蔷莽撞当街杀人,被打入天牢诏狱,等贾蔷出来后,贾家又闹出天大的笑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贾蔷为宁荣公府贾家的顶梁柱,未来希望之所在,偏贾家人竟在其落难入狱的当晚,就打上东府去霸占家业。

    这等丑闻,旁人只当乐子来瞧,可落在贾元春心里,却如刀绞一般。

    且随后又传来,贾蔷暴怒之下,要送贾赦夫妇去九边沙镇自生自灭,废了王夫人,送去庵堂礼佛,更和西府恩断义绝,连贾母太夫人的体面也丝毫不给。

    如此一来,宫人们都开始在私底下议论纷纷,幸灾乐祸取笑贾家有眼无珠贪婪无耻作茧自缚者比比皆是。

    更要命的是,宫人们都知道元春这个皇贵妃是怎么来的。

    那是皇后娘娘亲自为她在皇上跟前求来的,可皇后娘娘看重的难道是元春自己?

    隆安帝对元春的圣眷,却是谈不上优隆。

    元春能上位能坐稳,全凭皇后恩典,而皇后之所以恩典元春,也是因为爱屋及乌,因大爱尹子瑜,视若亲女,继而喜爱贾蔷,又有林如海在……

    诸般缘由下,尹皇后才将元春当做自己人提拔重用。

    如今最重要的缘由被贾家自己给逼的断绝了关系,元春心里都没底。

    果不其然,往日里几乎每天都要见尹皇后一面,与她说明宫务详情,然而近四五天里,元春去求见,竟已经见不到皇后的面了。

    宫中盛传,她这位皇贵妃之位距离去位已经只有半步之遥。

    看着神情戚戚然的贾元春,端妃茹氏、周贵人、云贵人等人的神情也都有些微妙。

    皇贵妃之位,原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位份。

    当然,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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