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谋无双-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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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问道;“您平时最恨的,且为群臣共知的人是谁?”
高祖答道:“我最恨的就是雍齿。当年起兵时,曾叫他留守丰邑,他无故降魏。”
“我前后攻打了三次,直到从项梁处借兵,才把他打跑,后来他就跑到魏国,又跑到赵国投降了张耳。”
“后来张耳派他来协助来攻楚,因天下未平,转战需要将领,不得已才将他收录。等到了灭了楚,又不便无缘无故杀了他,只得勉强容忍,想来实是可恨。”
张良说:“那您赶紧先封赏雍齿。”
高祖心有不甘,道:“封他?我不杀他就算便宜他了。”
张良道:“这就是雍齿的作用,如果陛下杀了雍齿,那些有过错的人会更加不安,他们就会起来造反。”
“而如果陛下不杀他,却封赏他,群臣见雍齿都被封赏了,自然就会安心了。”
高祖点头道:“子房这样一说,朕明白了。”
于是,高祖摆设酒席,欢宴群臣,并当场封雍齿为什邡侯,还催促丞相、御史们赶快定功行封。
群臣见状,皆大欢喜,纷纷议论道:
“像雍齿那样的人都能封侯,我们就更不用忧虑了。”
其实,张良此举,不仅借机纠正了高祖任人唯亲,循私行赏的弊端,而且轻而易举地缓和了矛盾,避免了可能发生的动、乱。
张良的这种安一仇而坚众心的权术,也常常为后世政客们如法炮制。
在这些事情过后,尤其是韩信事件之后,张良已经暗自心生退意。
张良自忖道:“想我张家累世相韩,韩为秦灭,所以不惜花费重金,行刺始皇,替韩复仇。”
“现在秦已灭亡,汉室已经崛兴,我只凭着三寸之舌,为帝王师,至此也应该知足了。”
“荀子曾说‘物禁大盛’,须知物极必反,愿从此不问世事,得从赤松子游,方足了我一生。”
因此,张良来向高祖请辞。
高祖怎么肯让张良谢职,不过准许他休养,有事仍要入朝。
张良自此,于是,拿出当年黄石公所赐的书籍,学道家的导引吐纳方法,经常辟谷,并且杜门不出,谢绝交游。
随后,高祖诏定元勋功臣十八人位次,功臣受封一百多人。
转眼间已是夏天,高祖在洛阳处理完以上政务,移驾回到栎阳,看望家眷,尊太公为太上皇,五日一朝太公。
太公是个乡间出身,也没当过太上皇,就按照乡下的习惯,享受着儿子的拜见和问安。
但后来太公的管家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就对太公说道:“皇帝虽是太公的儿子,究竟是个人主;太公虽是皇帝的父亲,究竟是个人臣,奈何令人主拜人臣呢!”
太公闻所未闻,急忙问管家,该用何种礼仪见自己的儿子。
管家教太公如此如此。
所以,等高祖再次来拜见时,太公在门口拿着扫帚扫道路,恭敬相迎(这就是“拥彗迎门”的来历)。
高祖大惊,慌忙下车,扶住太公,太公道:
“皇帝乃是人主,天下共仰,为何为我一人,自乱天下法度呢。”
高祖听罢,也猛然省悟,忙问太公原因。
太公就将管家的话,详细说了一遍。
高祖听罢,想出了一个主意,就尊太公为太上皇。命左右取出黄金五百斤,赏赐给太公的管家。
太公因此成为我国历史上唯一一位未曾为人君、后来成为太上皇的人,也是第一位在世就被尊为太上皇的人。
刘太公喜欢种菜,高祖就命人在御花园的空地给父亲种植蔬菜。
但太公一直在农村生活,又喜欢简朴,爱动不爱静,从前在老家无拘无束,倒还清闲自在,做了太上皇后,受了许多束缚,反比不得在乡下时候,对城里的一切很不适应,因此常提及故乡,时常想回去。
高祖听太公这样说,就命令宫中的能工巧匠,到故乡丰邑,把那里的田园屋宇,绘成图样,就在栎阳附近的骊邑,照样建筑。
又回老家,将太公熟悉的许多父老乡亲找来一起居住,平时就请太上皇到此游览,与父老乡亲闲坐谈心,不拘礼节。
太上皇这才开心起来。
更有一次,高祖为太公祝寿,对太公说:“老爹你以前常说我没有赖以生存的本事,赚不到什么钱,不如二哥。现在我的事业和二哥比起来哪个大?”
太公看着自己这个最有出息的儿子,父子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420章 陈平夜探张良
不说高祖如何孝敬太公,单说张良归隐。
尽管高祖没批准张良的辞呈,但自此后,除非高祖特诏,张良已经很少上朝议事了。
满朝文武,对于为何张良正值论功行赏时退避,不知所以,只当是张良身体一直文弱欠佳,在家休息调养。
只有陈平了解其中的原因。他太了解张良,也太懂张良了。只不过,在陈平心中,有个谜团一直没解开,所以,他想找机会,当面和张良求证此事。
这一日,朝中无事,陈平看看日已西斜,于是,命车驾往张良府上行来。
到了留侯府前,先令门人进去通报,陈平在车上等候。
不一会儿,只见中门大开,张良亲自迎出门来。
陈平连忙从车里出来,上前与张良见过礼,挽着张良的手道:
“子房兄,何劳亲自出迎,又大开中门,如此兴师动众,与子房兄的修行之举,毕竟不符。”
张良看了看四周,除了陈平的车驾,也无甚人马,遂道:“平兄亲自来访,岂能怠慢。”
陈平示意张良道:“那我们进去叙谈叙谈?”
张良道:“荣幸之至。快请,快请。”
陈平回头嘱咐车驾,先行回府,不必在此等候。
车驾卫士摆车驾回去了。
陈平这才转回身,与张良携手进府。
留侯府的大门在两人的身后,慢慢关上了。
张良看着陈平说道:“陈兄车驾都打发了,考虑的如此周全,看来,今天我俩要彻夜长谈了。”
陈平笑着说道:“听说子房兄家里,刚收得醇酒美酿,怎么,怕我多喝不成?”
张良笑道:“陈兄善饮,鼻子也灵,你怎么知道我刚收了美酒呢?”
陈平回头看了看四周,见身边都是张良的内府人,于是说道:“子房兄的辟谷,可是用美酒打底呢?”
张良听出陈平话中之意,于是仰头哈哈大笑道:
“什么事都瞒不过陈平兄,既如此,今天我要好好陪兄喝上几杯。”
陈平如愿地说道:“所以啊,我把下人们打发回去,就是这个道理。”
张良说道:“不妨,不妨,今天喝多了,就在我这宅院任选一间住下,明天醒来,用我的车马,送陈兄回去就是了。”
陈平道:“如此,就叨扰了。”
两人边说,边来到正堂。
双方分宾主落座,仆人奉过香茗,略事寒暄,张良吩咐左右准备酒席,只留一个贴身婢女看茶。
张良看着陈平道:“陈兄近来可算得意?”
陈平道:“子房兄,在这许多同僚中,你、我和无知,都是二十几年的老朋友了,就不要说官场的话了吧。”
张良见说,神情也放松下来,说道:
“我就知道,陈兄今天来,就是想说说肺腑之言的,也确实,在这满堂文武中,能说知心话的,又有几人呢?”
陈平点头道:“所以,在这么多人里面,可能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了。”
张良见说,故意卖个关子道:“噢,陈兄,说说看,你怎么就了解我了。”
陈平脸上现出一丝正色,徐徐道:
“子房兄,这次急流勇退,无非是担心龙颈下的那片逆鳞。”
张良心里虽有所准备,听到此话,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看了看跪在一旁的侍女,示意她下去催促酒席,接过茶壶,自行为陈平斟上茶,自己也斟了一杯。
张良一手举起茶杯,一手抚起袍袖,施以茶礼。
陈平也依样举杯,袍袖轻遮,饮过杯中茶。
两人放下茶杯,张良缓缓问道:“怎么样,这茶还饮得么?”
陈平点头道:“这茶,刚入口时似苦,细品则生香,徐徐咽下,又觉甘甜,再品齿颊留香,甘之如饴,回味无穷,确是茶中上品。”
张良微微一笑道:“可是,如果陈兄一直把这极品上茶,当平日的白水,天天饮,更有甚者,不论是做饭还是洗脸,甚至洗衣服,都用这茶,那兄还能品味出它的妙处么?”
陈平心里已经明白,于是说道:
“所以,子房兄才在天下已定,外部纷争结束后,选择归隐,是不想陷入纷杂的内部争斗,择一僻静处,修身养性,以求延年益寿啊!”
张良道:“大致如此。”
陈平问道:“还有其他么?”
张良道:“人说,大隐隐于市,中隐隐于郊,小隐隐于野,我现在还做不到完全归隐,只能算半隐状态。”
陈平说道:“促使子房兄做这一决定的,是否与淮阴侯事情有关?”
张良不置可否,说道:“另外,你可知萧何发子弟从军之事?”
陈平点头:“那是他刚被封了丞相,又有太子之托,关中的一切尽在其手,当时的汉王担心啊?”
张良道:“还是啊,你想,萧何可是一开始就随着沛县起兵之人,忠诚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陈平道:“你是看到这片逆鳞在闪光?”
张良继续说道:“至于淮阴侯,他的军事才能,始终是陛下的一块心病,在今后,还会发作,对此,我是不想在这方面有所作为的。”
陈平脸上顿时泛起红白交替来,忙说道:“这伪游云梦之策,也是实在没办法的,我也是不想看着天下刚定,内部就又起刀兵。”
张良伸手示意了一下,安慰陈平道:“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那韩信如果知道了实情,实在是应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才是。”
“我的意思是,经过这楚汉的四年争斗,天下已定,任何威胁到大汉江山或者可能对此构成威胁的,都会成为被清算的对象。”
“而像你我这样的谋士,在两国相争之时,频出奇计,那是我们价值的体现,可如今,到了和平盛世,我们的计谋如果用在内耗上,未免就太没有价值了。”
“何况,伴君如伴虎,我们不可能做到毫无过错,一旦陷入到内部争斗中,我们也根本做不到独善其身。”
陈平深深点着头,说道:“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选择归隐,对外说你要辟谷养性,躲开这世间纷争,不再为内部争斗献一谋,对吧?”
张良道:“我意如此,但能不能做到,还不好说。而且,我不像你,早早就用‘盗嫂贿金’自污,让陛下解除了对你的戒心,我却没你那么高明,提前也没有做这方面的铺垫,再加上,我也实在无意功名,所以,只能尴尬地找出‘从赤松子游’这样一个理由。”
说道着儿,陈平忙打断张良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赤松子?”
张良点头道:“对,赤松子。”
这时,下人们来报,宴席已经备好。
张良忙示意,陈平入席。
第421章 原来是同门师兄…
张良请陈平入席,两人席榻而坐,相对而饮。
酒过三巡,张良问道:“刚才陈兄问我,赤松子之事。”
陈平停杯,看着张良道:“正是,子房兄为何要对陛下说‘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耳’,这其中的故事,希望子房兄道明。”
张良放下酒斛,说道:“说来话长了,这件事,起源于那次博浪沙刺秦。”
“哦?”陈平凝神静听。
张良道:“博浪沙之后,我与褚布分道扬镳,各自潜伏躲避。”
“我到了下邳,躲在仓海君的一处庄园里,后来风声慢慢过去之后,有一天我在桥上遇见一个老者。”
“在我经过的时候,他故意把鞋子掉到桥下,让我去给他捡起来。”
“等我给他捡起来后,他又让我给他穿上,我当时忍住性子没发作,就恭恭敬敬地给他穿上了。”
“噢,还有这事儿?”陈平好奇。
张良举起酒斛,对着陈平示意,两人一同把酒斛里的酒喝了下去。
张良用帕巾轻拭了一下嘴边的酒沫,继续说道:
“之后,老者说我‘竖子可教’,就约我五日后天亮时,在那座桥上见面。”
“可等我那日早上赶过去的时候,老者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就怪我不懂得见老人家的礼数,约了次五日再来。”
“一直到第三次,我干脆半夜就爬起来,早早赶到桥上,这次,终于赶在老者之前,见到了老者。”
“老者从怀里掏出两本书来,对我说:‘读了此书,可做帝王师。十年后天下将大变,你将辅佐一代明君,夺取天下。而后再十年,可来宁北山寻我,随我一起游。’说着便不见了踪影。”
“宁北山?”陈平脱口而出,手中的酒斛差点掉到榻上。
张良有些意外,看着陈平说道:“对,老者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陈平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良久,示意张良继续讲下去。
张良道:“等到天亮,我把书打开一看,一本是《太公兵法》,一本是《素书》,我才明白,自己遇到了仙人。”
“之后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后来,我在留县遇到了当时的沛公,也就是现在的陛下,而结果也像那个老者说的那样,辅佐陛下,直到夺取了江山。”
“等到了陛下登基称帝那天,我忽然记起老者当时的那句话来。”
说到这儿,张良停了下来,举起酒斛。
陈平也随着举起,接口道:“十年后,去宁北山同赤松子游?”
张良示意饮酒。
两人同饮后,放下酒斛,张良道:
“正是,我认为,那老者的‘同赤松子游’是借上古神仙赤松子在点拨我。”
“噢,何以见得?”陈平又加深了兴趣问道。
张良说道:“你我都知道,赤松子是上古的仙人,学五千文,号左圣南极南岳真人,为神农时雨师,教神农氏袪病延年。”
“赤松子能跳入火中去焚烧自己而无任何损害,还能随着风雨忽上忽下戏耍。炎帝的小女儿追随他学习道法,也成了神仙中人,与他一起隐遁出世。”
“所以,后人一说起赤松子,就是要隐遁出世,自我修行之意。那老者无非是借此告诉我,要在功成名就时,急流勇退,这样才能自保,所以,我才借此对陛下这样讲。”
说罢,张良长舒了一口气。
陈平见张良说完了,默然看着他很久,一语不发。
张良示意吃菜,陈平也没有动筷子。
现在的陈平,心里翻江倒海,他到此时,终于明白了当年在古北山上,师尊对他讲的那句“天机不可泄露,未来你会与其中一人为伍”的含义。原来,师尊接引的人之一,就是眼前的张良,他竟然是自己的师兄弟。
想到这里,陈平对张良的亲切感又增加了几分,他举起酒斛,对着张良道:“师弟,请举斛,满饮此斛。”
“师弟?”张良满头雾水。
“是的,师弟。先满饮再说。”陈平坚持道。
张良举起酒斛,看着陈平先仰脖喝干,料定陈平的话不是开玩笑,于是,赶紧将酒倒进自己的口里,随后,紧盯着陈平的眸子,问道:
“陈兄,你我何曾同师?”
陈平放下酒斛,拾起筷箸,不慌不忙地夹起眼前的菜,缓缓送进嘴里,仔细地咀嚼着,品味着,脸上现出高深莫测的神情。
这回,轮到张良沉不住气了。
“陈兄,你的话里有话,何妨坦白出来。”
陈平这才道:“子房兄有所不知,你说的那个赠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