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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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大街上,常公公觉得腿直打飘,张延年紧张地注视着周围,不时咧着嘴笑上一笑。怎能不笑,刚才江安义与他们商量好了,三百四十万两银票和本钱一万两交给天子,千金坊的锦盒由常公公交给冯公公,剩下的二万两分成三分,江安义八千,常公公和张延年一人六千。
江安义走在最后,手中摩挲着黑木牌,木牌较护法牌小三分,沉甸甸地压手,不知是什么材质。木牌上刻着简单的花纹,正面有个“田”字,想来是田少秋的身份牌。
已是一更,内宫宫门关闭,仅余下角门出入。江安义和张延年进不得宫,在承天门外等消息,常公公背着锦盒,一步三摇地消失在内宫之中。
一顿饭的功夫,灯笼光亮处,一伙人走了过来。待到近处,江安义看到侧身引路的是常公公,正中一人,圆领窄袖袍衫,借着灯笼的光亮,红得亮眼。
江安义心中一惊,本朝内侍省共有四名太监可以着深绯袍服,他只认识平日上朝时侍立在天子身旁的刘维国,此人也着绯袍,不知是谁?
常公公快步上前道:“江大人,冯公公替万岁传旨来了。”
冯公公,莫非是掌印太监冯忠,此人暗掌谍报,遥控龙卫,可谓权势滔天,绝不在刘维国之下。
江安义闪过念头,当即和张延年跪倒在地。
“天子口谕:朕心甚喜,家中勿忧,为国效力,勉之以恒。”
冯忠在声音在城门洞中回荡,夜深人静时分,变得分外悠长。
“江大人,请起。”冯忠上前亲手扶起江安义,灯光之下,江安义见冯忠微胖,面白无须,嘴角含笑,看上去极为和善,只是嘴角两道深纹往下搭着,让笑容带上几分森意。
今夜常乐坊众赌场伤筋动骨,唯有千金坊毛发无损,连打点的六万两银子都让常公公送了回来,冯公公对江安义很感激,和声道:“今夜之事多亏江大人照看,咱家感激不尽,将来有用到咱家的地方,江大人只管开口。”
这话江安义不敢当真,宦官出了名的出尔反尔,有奶就是娘,别看现在笑得甜,该出手时绝不会有半分情面。
心中想着,嘴中客套着:“不敢,能为冯公公效劳,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事。举手之劳,不劳公公放在心上。天色不早,下官告退。”
看着江安义逐渐远去的背影,冯公公笑容满面,赞道:“都说状元郎是个‘二愣子’,这些人分明是有眼无珠。”
“公公英明”、“公公慧眼识人”,常公公等人谀辞如飞,冯公公笑意越浓,嘴角的笑纹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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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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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欢喜有人愁。/p>;
第二天辰时刚过,温国公府外来了辆轿子,程管家匆匆将来人迎进玉华堂喝茶,自己殷勤地在一旁伺侯着。/p>;
听到打门声,程希全将压在身上的大腿推开,起床气十足地骂道:“哪个死了,急着报丧啊?”/p>;
门外仆人大声禀道:“宁陵郡王世子找公子有事商议。”/p>;
石方珪来了,程希全一机灵,立时从床上爬了起来,手忙腿乱地套上衣裤,蹋上双棉鞋,开门问道:“进府了?快带我前去迎接。”/p>;
以程希全之狂傲,听闻宁陵郡王世子来了,丝毫不敢怠慢,一路小跑来到玉华堂,人未进门,先高声笑道:“石兄大驾光临,小弟未曾远迎,恕罪恕罪。”/p>;
石方珪年近三旬,乌黑的头在头顶盘成髻,用一根玉簪扎着,面容刚毅,与天子有三分相似,微微扬着头,傲气十足。看到程希全行礼,石方珪放下手中的茶盅,温和地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愚兄来是有件事想和贤弟商量商量。”/p>;
“不敢,石兄但请吩咐。”程希全深知这位郡王世子别看笑得甜,肚子里的弯弯道可多了,一不小心就被他算计了。/p>;
等程希全坐好,石方珪整了整身上藏青色长袍,笑道:“看贤弟睡得安稳,定是不知道昨夜常乐坊生了件大事,有赌客赢走了三百四十万两银子,咱家的云水坊就被赢去了四十二万两。”/p>;
石方珪眼中闪过戾意,借着喝茶巧妙地掩住。一侧的程希全被震得不轻,老半天才瞠目结舌地重复道:“三百四十万两,是何方神圣敢如此大胆,常乐坊没有派人做了他们?”/p>;
“说起来来人跟贤弟有点关系,你还记得七月底曾跟愚兄提过,要赌场帮你赢余家乐的钱,我记得总共是一万四千两,这钱我还让赌场给了你七千两,算是分红。”/p>;
程希全点头,猛然醒悟道:“莫非昨夜来人与此有关?江安义如此大胆,居然敢罔顾法纪,到赌场惹事?石兄,为何不当场将其拿下,御史台必然弹劾,姓江的必然丢官罢职。”/p>;
《大郑律》,程希全很熟,他专门请府中的先生给他讲解过。程希全对父亲的教诲还是记得很清,老爷子说过“知此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道理放在做坏事上也说得通,只有对《大郑律》了解,才能钻空子。/p>;
石方珪对江安义不感兴趣,赌坊输了四十二万两银子才是他前来的目的。将手中茶盅在桌上一墩,石方珪道:“来人化了装,他们按赌坊的规矩挑战,最后输了场但赢了钱去,赌坊方面只能认了。跟踪的人说他们进了皇城内,可以确认的是其中有一个是宫中太监。”/p>;
程希全默然无语,宫中授意出手,那就不能问不能说,只能自认倒霉了。程希全万分郁闷,江安义这是得了宫中哪位的授意,皇后还是天子?/p>;
“赌坊方面的损失大家按照规模摊了下去,数万两一家还承受得住,不过有两家大伙不肯分摊,碧玉坊和云水坊,碧玉坊折了二十万两,云水坊更惨,四十二万两。”/p>;
石方珪话语一顿,端起茶呷了一口,柔声道:“细究起来,云水坊是因为贤弟的原因才受了池鱼之殃,所以石某想向程贤弟讨个说法。”/p>;
程希全心中暗恼,不过他不敢开罪石方珪。温国公虽然势大,但跟皇族相比就差了一等,别看宁陵郡王只会吃喝玩乐,在天子的心中恩宠不下于自家。这个郡王世子常以其父的名义采购江南江北的奇珍异宝奉献宫中,在天子清仗田亩时主动缴纳田地一万余顷,得天子嘉许“吾家良驹”。/p>;
咬咬牙,程希全认了,仰着笑脸道:“这件事是程某牵累了云水坊,我愿意补偿石兄十万两银子。”/p>;
石方珪用茶盖划着茶叶,恍若未闻。程希全脸色一变,十万两银子还不够,石方珪的味口也太大了吧,反过来说,如果昨晚赌坊赢了钱,怕不会分给自己半毫吧。/p>;
气氛冷了下来,大堂上悄然无声,程管家连忙笑着圆场道:“世子殿下来府中,恰巧有几株名种菊花盛开,想是因世子前来而放,不如到后花园边赏玩边议事如何?”/p>;
石方珪也觉得撕破面子不妥,当即笑道:“喔,竟有此事,那我倒要开开眼。”/p>;
花园之中姹紫嫣红,有如春日。看过程管家指点的几株名种后,石方珪笑道:“宫中黄淑妃喜欢菊花,这几盆‘朱砂红霜’、‘胭脂点雪’、‘瑶台玉凤’花好,名字也取得好,贤弟,不如以我两人的名义献于淑景宫。”/p>;
程希全大喜,能讨好宫中娘娘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对江安义投鼠忌器,就是因为香水铺后面有皇后娘娘的身影。/p>;
借着送花之事缓和,石方珪道明来意:“贤弟,那十万两银子我不要你的,听说你在东市有间绸缎庄,我倒是很有兴趣合伙。”/p>;
程希全心中一抽搐,总算体会到当初要买江安义香水店股份的感受了。那家绸缎庄专营丽州来的僮锦,因图案生动,结构严谨,色彩斑斓而深得有钱人的欢迎。僮锦产自丽州的僮寨,僮人不愿与郑人打交道,所以僮锦很少流出。温国公程普阳有名亲卫现为坐镇丽州明威将军,靠着大军的压力僮人不得以每年会贡上二千匹。/p>;
绸缎庄除了专营僮锦外也卖其他绸缎,一年下来净利不下于三十万,是温国公府的主要财源,如今石方珪开口要合伙,不知这一口要咬去多少,如果被老父得知,自己少不了一场训斥。/p>;
“贤弟放心,愚兄只要二成。”石方珪微微笑道,露出唇内雪白的牙齿。/p>;
看来不出血是不行了,程希全笑道:“行,此事就这样定下了。”身旁侍立的程管家真心肉痛,老爷积攒下的产业就这样零星散去了。/p>;
不过,程希全也有自己的盘算,绸缎庄给了二成股给宁陵郡王,那今后两家的关系自然更近了,遇到问题也大可向这位世子开口。这场风波因江安义而起,不能轻易放过他,自己不妨向这位世子爷问问计,只要这位世子爷上了船,再想下船就难了。/p>;
冬儿撅着嘴替江安义收拾着行装,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但江安义自打入京就没闲着,这一去又不知道要几个月。江安义看着忙里忙外的冬儿,心中有些愧疚,为了让欣菲好受些,江安义在行房时有意控制着,没有让冬儿受孕。或许有个孩子在身边,冬儿就不会觉得寂寞了。/p>;
算起来自己已经是第三次远行了,仁州清仗、大漠出使,出京赈灾,也算是勤于王事了。江安义有些心思不宁,每次出京办事总会遇到些波折,此次赈灾不知又有什么事生。/p>;
手无意中碰到胸前的护法牌,江安义决定以后每次离京,都先到明普寺向广明大师问问吉凶,“枯木逢春”的卦数江安义此刻已经深信不疑。/p>;
前往赈灾的名单已经奏到天子处,酸甜苦辣只有当事人自知。/p>;
工部员外郎周处存得知自己被选中,半晌没有作声。今年以来,周员外郎算是个风云人物,两盏柚灯换来老娘晋封,天子注目,众口皆词的清誉,真正是千金不易啊。/p>;
这段时间,周处存竭力交好吏部右侍郎李略儒,总算从李侍郎口中得到实信,年底的考绩必在“上上等”。每年年底吏部都要对天下官员进行考绩,能位列“上上等”的不过二十分之一,京中诸官仅有十余名。而列在“上上等”的官员可以打破三年一提的惯例,直接擢升,也就是说明年就能从从六品上晋为正六品下了。/p>;
周处存暗中探听到政事堂、大理寺、国子监都有正六品下的空缺,年底时再给李侍郎送上份厚礼,求个国子监直讲应该不难,再熬三年,便可以到中州做个长史或者继续在国子监任博士,届时出京任乡试主考。/p>;
筹划得很好,不料赈灾一事风波再生,周处存知道此次赈灾必然有人受赏,原本的几个“上上等”的考评怕是要重新划定,段少监无疑要占去一个,江安义怕也要拿走一席,按惯例京中世家子要拿走三四席,剩下的位置就不多了。/p>;
如果自己不前往赈灾,“上上等”的考评怕是要落空,想到白花花的银子换成的古玩字画要白送给李侍郎,周处存心中在流血。无奈之下,周处存只得硬着头皮也去赈灾,只有将这一场混下来,“上上等”的考绩才不至跑脱。/p>;
迎宾楼菊花厅内,华文庆为卓承训前去赈灾饯行,丁楚算是陪客。屋侧,一名女子轻弹着古琴助兴。/p>;
琴声悠扬,卓承训豪兴逸飞,击桌而歌:“……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丁夫子,华探花,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p>;
歌声豪迈,连弹奏古琴的姑娘也被感染,琴声变得欢快活泼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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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迷雾隐现
卓承训的歌声停歇,华文庆举杯笑道:“状元郎的歌唱得如此好,弹琴的姑娘都被你的歌声迷住了。”/p>;
挂起迷人的笑容,卓承训向琴女望去,琴音一乱,女子脸上飞起红晕。/p>;
“江词仙的这《将进酒》气势豪迈,奔放洒脱,着实不愧词仙之名。”丁楚带着三分醉意,嘴中喃喃地念着《将进酒》,突然皱起眉头道:“此词大起大落,语带悲愤,虽然悲而不伤,悲而能壮,但与江词仙的心境不符,莫非写这词时江词仙想起了少年悲苦之事。”/p>;
同为状元,卓承训没少被人拿来与江安义相较,出身书香门第,谨守圣人教诲,卓承训的行止让人挑不出错来,但与江安义一比,便少了那份精彩。表面上谦逊的卓承训其实对江安义有着说不出的反感,江的存在有如一块无法越的障碍摆在他面前。/p>;
华文庆清楚卓承训的心思,自然不会提江安义找不开心。举杯与卓承训一碰,两人相对饮尽,华文庆道:“说来惭愧,卓榜一甲三人仅有状元郎挺身而出前往灾区赈灾,华某预祝卓兄戴誉归来,早日迁升。卓兄,他日得意之时可不要忘记我和丁兄。”/p>;
大郑状元郎的平均年纪在二十七八岁左右,卓承训比华文庆还要小一岁,年仅二十五岁,他自幼便有才名,人长得一表人才,家中对其期望甚高,因而一直未替他娶亲,便是有意等他及第时成为权贵的金龟婿。/p>;
卓承训高中状元之后,不少人家上门提亲,卓承训秉随父命迎娶了政事堂右丞毛华诚的次女为妻,有这样强势的岳父在,卓承训才能任职左补阙,虽然官阶从七品,但是天子近臣,极易迁升。此次前往赈灾回来,注定是要按擢升的。/p>;
华文庆的根基在化州,想着三年任满后转任地方,先做个县令,再能升任刺史,京中水太深,华文庆自问与其在六部九卿间混日子还不如外任舒适。然而,京中有人外任才做得好,所以华文庆才把宝押在卓承训身上,将来随着卓的水涨船高,他在外任上也能风调雨顺。/p>;
当然,华文庆更看好江安义,无论从圣眷还是能力上说,江安义都强过卓承训。华文庆很得意,疤脸人卢子越就是江安义的短处,自己可以随时拿捏,想到江安义成为自己手中的傀儡,华文庆满心舒畅,举杯自饮。/p>;
送走石方珪,程希全心情大好,用二成股份买个强势队友不算亏本买卖,何况通过石方珪自己还跟宫中黄淑妃拾上了关系。看着园中的菊花,程希全觉得管家程有贵的表现可圈可点,笑道:“有贵,今日之事多亏了你在旁边圆场,你到账房支一百两银子,就说是我赏给你的。”/p>;
程有贵默然半晌,劝道:“少爷,有贵是个下人,有些话原本不该说,但有贵是程家的世仆,有些话又不能不说。国公爷沉迷练丹,这几年府中由少爷作主,日子过得一年不如一年。原本府中每年有百万余两的进项,除去用度外还有三四十万的节余。老爷练丹后,节余便没剩多少,少爷您打赏无度,这几年开始吃老底了。今天少爷您又将绸缎庄的股份送出二成,这府中……”/p>;
“好了,你不要说了。”程希全怒吼道,手中折扇将眼前盛开的菊花拍打得残落了一地。程有贵不敢再做声,垂而立,暗自叹息。/p>;
一个仆人匆匆跑了过来禀道:“少国公,宫中来人传旨了,请您快去接旨。”/p>;
程希全心中狂喜,没想到菊花刚送进宫去,旨意就来了。然而,从天堂到地狱仅有一步之遥,当旨意宣读完,程希全瘫坐在地上。/p>;
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