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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变臣-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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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罗县离景阳府有二百七十多里的路程,山路崎岖难行,每天行进不过四五十里。江安义有些不耐,交待张先生与冬儿慢行,他带着石头先行骑马赶往富罗县。一路人踪罕见,江安义有些诧异,他记得《富罗县志》上记载富罗盛产药材,出产茶叶、木材,按说六月正是收购药材的时候,怎么一路上没看到几个商贩。
  接近富罗县,野草总算稀疏了许多,多多少少有了点人气。打马来到城墙边,江安义打量着自己将管辖的县城,第一印象是破旧。城墙低矮不说,还像七十岁的老头,牙齿零零落落,到处都是缺口,墙头上长着草,左一丛右一丛,像只褪毛鸡,猥琐不堪。
  石头在身旁惊呼道:“公子,这就是富罗县?比咱们新齐县可差远了。”江安义满心不快,下了马,牵着木炭跟在人流后进了富罗县。两名衙役倚在城墙上闲话,传来的话语让江安义放缓了脚步细听。
  “听说吗?县里要换太爷了。”
  “听陈老六他们说了,只求新来的太爷不像‘颜要钱’,什么都只顾往自己的口袋里划拉,连咱们活命的几文钱都不给。要不是还有些规矩钱,谁他妈愿意当这个差。”
  “陈头成天喝酒不管事,户房的余头说颜县令三月就卸差了,如今等着交接,这几个月的饷钱让我们找新来的太爷要去。俗话说新官不理旧事,我估计这几个月的钱要泡汤。”
  “唉”,两声叹息同时响起。
  江安义心头一动,按《大郑律》所规,下县设令(从七品下)一人,丞(正九品下)一人,主簿(从九品上)一人,尉(从九品下)一人,还有录事、司户、典狱、博士等小佐官,这些人朝庭都是发放俸禄的,至于六房的胥吏和衙役朝庭并不给俸禄,只是各县根据情况相应地给予些补贴,江安义知道新齐县的小吏和衙役县里每人每年给银二两。
  当然胥吏和衙役不靠衙门的几两银子养家,就拿侯七马八来说,在市场上收集市税每年就不下二十两,还有从娼妓户、宰牲户、赌场等处收取的费用,更不用说打官司、量地等上下勾结渔利的事。江安义听田守楼讲过,有的小吏一年能贪下近万两银子,县令一年才二十六两俸禄,这伙贪吏仗着官府的势力无恶不做,鱼肉百姓。
  县城内比较冷清,车马不多,两旁的店铺也像缺了生气,叫卖声有气无力,给江安义的感觉,整个城市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县衙在县城中心,坐北朝南,八字门楼,黑漆的大门斑驳着,几名衙役坐在廊下说笑。
  江安义没有上前,围着县衙转了一圈,在县衙后门处发现有家旅店,“悦和老店”招牌看上去有些年头,江安义带着石头走上前。店门前站立的伙计见有生意上门,殷勤地上前牵过缰绳,招呼道:“客官,您好眼力,咱们悦和老店是富罗县首屈一指的老店,不是小的吹牛,当年可是店门像市场,像您这个时候进店准找不到房了。”
  掌柜的迎过来,笑道:“两位,小店的房分甲乙两种,甲等百文一晚,乙房五十文,还有跨院,五百文一晚,吃食另算。”
  江安义打量了一下店面,陈设有点旧了,但抹扫得很干净,房屋用料很考究,窗棂雕着花饰,看得出当年的豪华。价钱也不贵,在新齐县这样的住处最少翻一翻,石头明白公子的心意,抢着道:“包个跨院吧。”
  “好勒”,掌柜的答应一声,拿了钥匙在前面带路。江安义见店铺很大,上下两层将近百余间客舍,这还不算跨院,不过一路行来并没有看到多少住店的人。
  江安义诧异地问道:“掌柜的,这么大的店面,住不满客,岂不浪费。”
  掌柜的苦笑道:“不瞒客官说,刚才那小二嘴快却说的是实情,要是在五六年前,这个时点客店便住满了客人,你要找住处还得另请高明呢。不过,这两年不行了,客商不来了,这客房自然空了下来,要是再这样下去,这店就要盘出去了。”
  跨院很清静,三间上房,小院内几棵果树,树上结着青涩的果子,正中还有个小池塘,塘里开着荷花,江安义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不错。”
  伙计打来洗脸水,石头把装鸟的行囊递给伙计,交待伙计道:“小的炖汤,大的红烧。”
  江安义让石头掏出串铜钱打赏给伙计,笑着道:“小二哥,贵姓?我有几句话问你,你且坐下说。”
  一串铜钱有五六十枚,小二发了笔小财,将铜钱揣入怀中,笑道:“大爷,小的姓胥,人称胥快腿,您有话就问,小的知道的一定告诉您。”
  “胥小哥,我是从德州来买药材的客商,听说贵县的药材不错,想来买点,但我听听掌柜的说,这两年客商不来了,难道山上没药材了?”江安义化装成买药材的商人,问道。
  “唉,公子从德州远道而来,对当地的情况不熟,恐怕这次要空走一趟了。”胥小二叹道,“山上的药材岂会没有,只不过药材生意都让徐大爷包揽过去了,外地的客商收不到药材,来的人少了,所以店里才没有生意。”
  “哎呀,那我这趟岂不是白跑了。”江安义佯叹道,心中暗暗记下这位欺行霸市的徐大爷。江安义心中盘算,张先生的大队还要三四天才会到达富罗县,这几日自己要把富罗县的情况先摸清,才不会做个睁眼瞎。
  胥小二迟疑了一下,看在那串铜钱的面上,小声地道:“公子,您要在县城收购药材是不可能的,这县里上至太爷下至衙役都得了徐大爷的好处,药材只要进了城,要不低价卖给徐大爷,要不就被抢了,砸了。这县里的药材铺,都姓徐了。您要是真想买,往山里多走走,兴许还能收到些,只是进城的时候小心些,别让人发现,这城里到处都是徐大爷的耳目,要被发现了,药材就没了。”
  看来这个徐大爷势力很大,江安义问道:“官府不管吗?”
  “官府?官府就是徐家养的狗,欺负老百姓差不多。”胥小二自觉失言,轻轻地掌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客官,我胡乱说的,我这就去给你做菜去,你老歇着。”
  小二走了,江安义背着手赏着荷花,看来这富罗县水挺深的,自己要加点小心。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倚强凌弱
  喝罢野鸡汤,江安义带着石头到街上逛了逛。富罗县的夜来得特别安静,定更天不到街面上便找不到几个人了,打听到威风赫赫的徐大爷住在西大街,江安义特地去徐宅看了一眼,普通的屋宇式大门,没有上漆,露出棕黄的原木色,门左右摆放着上轿石,几个汉子敞着衣襟正在划拳喝酒。
  《大郑律》对官邸民宅的建筑有规定,江安义看徐家的大门知道这位徐大爷并无官身。高悬着红灯笼,把门前照得血红一片,露出不祥的色彩。江安义绕着徐府的围墙走了一圈,徐宅很大,里面不时地传来犬吠声,看来养了不少狗。
  第二天一早,江安义带着石头吃早点,离住处不远有间粥铺,生意不错,坐满了吃东西的食客。一边喝着粥,一边听食客们家长里短的议论,江安义收集着富罗县的消息。一天转下来,听到的消息不少:县里要来新的县令了,原来的颜县令是贪官,陈县尉是酒鬼,李县丞、洪主簿各扫门前雪,多事不管;衙门胥吏、衙役仗势欺人,甘心做徐大爷的走狗……
  江安义最关注的徐大爷姓徐名明远,是富罗县本地人,父母早亡,游荡在街头做泼皮。徐明远习过武,为人讲义气,敢冲敢杀,逐渐网罗了一批手下,成为了富罗县最大的恶霸,放纵手下强买强卖,欺压盘剥良善百姓,官府抓拿则由小喽罗替罪。后来官府图其贿赂,干脆睁只眼闭只眼,越发纵容了徐明远的气焰。
  颜县令六年前到任后,徐明远与颜县令商定,每年付给颜县令白银若干,并且缴纳税赋,整个富罗县的药材生意被徐明远包下,外地来的客商只能从徐明远处购买药材,药农只能将药材卖给徐家,否则的话轻则没收药材,重则打伤人命。正因为徐明远横行霸道,药商的利润越来越少,这两年来富罗县采购药材的商人越来越少了。
  在街上转了一天,江安义打定主意,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头把火要烧的就是这位徐大爷。
  掌灯时分回到客店,见大厅内有五个人饮酒聊天,看样子是来采购药材的客商。
  “今年的贝母每斤价又涨了一百文,要二两银一斤了,卖价也就二两一钱,算上路费和损耗,根本没钱攒了,明年我也不来了。”
  江安义事先看《富罗县志》了解过,富罗县的盛产贝母,另外零星还有玄参、麦冬、元胡、白术等物,在大山里还有人捉蜈蚣出售。
  面对江安义的是个络腮胡子,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大兴、新坡村一带有人偷偷地卖药材,贝母一千二百文,玄参只要一千八百文,明天我想去碰碰运气,总不能空跑一趟。”大兴、新坡是富罗县边远的村,都在大山里面,道路难行。
  江安义耳目灵便,络腮胡子的话语虽轻,他还是听得真真切切,心想不如明天跟这伙药商一起到村镇走走,说不定有什么惊喜。于是,江安义走上前,深施一礼道:“诸位兄长,小弟不才也做药材生意,不知能否容我一起商谈。”
  众人见江安义身体强壮,肤色微黑,像是常经风雨的人,笑着请他坐下。江安义唤过伙计,多要了两壶酒,又加了几个菜,桌上的气氛立时活泛起来。替众人倒满酒,江安义举杯敬了一杯,然后道:“小弟是德州人氏,姓江,听说富罗县有上好的贝母,不料问了几家药铺,价格都贵得出奇,这趟生意恐怕是要赔了。”
  “谁说不是呢”,一个黄脸汉子叹道:“我是开医馆的,住在邻县宁平,这富罗县的贝母是少不了的药,所以每年我都要来买点。眼见得这几年,贝母的价从一千文涨到二千文,翻了一倍,其他药也贵了不少,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舍近求远了。”
  络腮胡子愤然道:“都是这个徐药霸害的,听说他强购来的贝母仅花八百文,运到景阳府药店能卖到一千九百文,这一正一反,每年光贝母就最少能挣八千两银子,加上其他药,少说也有一万五六千两白银,咱们这些小药商被他挤得没了活路。”
  “低声,别让人听了去,惹出是非来”,江安义对面坐的青衣汉子满面忧虑地劝道,“大家喝酒,早睡早起,明天去大兴村碰碰运气。”
  一天早,江安义就被叫起,城门刚开,众人便套了辆车向大兴村赶去,江安义骑着木炭,石头骑着他的青马,这主仆俩像是去游山玩水的。大兴村离县城有六十多里,一路山路崎岖,路难行,风景却不错,青山翠拔,云雾缭绕,溪水潺潺,鸟语清脆。
  接近大兴村的时候,老远就见家家户户院中用竹席晾晒着像蒜籽般的贝母。几个兴冲冲地打马进村,犬吠声惊动了屋内的农人,不等江安义等人入院,农人先行吼道:“你们快走吧,药材都被徐大爷订下了。”
  说话间,从村子中的一个凉棚下站起几名喝茶的闲汉,斜披着衣服晃着膀子走过来,高声喝道:“哪来的混球,一点眼色都没有,不知道这里的药材都是徐大爷包下的吗?快走,别讨打。”
  连村里都有徐明远的眼线,这生意是做不成了。看到那几个汉子穷凶恶极的样子,众人不敢争辩,圈回马往回走,等看不见村子,络腮胡子道:“大家跟我来,我知道这有条岔道进山,里面有几十户人家,咱们上那碰碰运气。”
  往里走了十多里的山路,山坳里出现了个小村落,运气不错,这里没有徐明远的眼线。不过,村里徐明远也派人打了招呼,药农不敢多卖,整个村子凑了五十来斤贝母、十斤玄参,零星又卖了点元胡、白术,众人大喜,总算不虚此行。
  酉时,满身疲惫的几人赶回了悦和客店。听到响动,小二从门内走了出来,苦着脸对众人道:“几位爷,实在是对不住,徐府的管家在大厅里等几位呢?”压低声音,小二急急地嘱咐道:“出门在外,求个平安,吃亏是福。”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才去山里买药就被徐府知道了,也不知是那个耳报神报的信。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几人硬着头皮进了门,买来的药材让小二扛进了店。
  店里的桌椅被挪到了一旁,正中摆了把交椅,一个绸服汉子翘着二郎腿坐着,掌柜着陪着笑脸站在旁边,身后的板凳上坐着五六条膀大腰圆的汉子,应该是徐府的打手。
  江安义见徐府的管家四十出头的年纪,额头上有一处刀疤,配上浓眉豹目阔口蒜鼻,透着一股子凶悍味。见江安义几人进来,管家用鼻子哼了一声,冷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徐爷的地盘上抢药,讲不讲江湖规矩。”
  小二悄悄地把药袋放在地上,管家扫了一眼,道:“按规矩呢这些药材要没收,不过我家老爷心善,看不得别人吃亏,专门交待我要照价购买,这样吧,这些药材就折算五两银子吧,陶掌柜,银子你先垫着,明天上徐府拿去。”
  这些药光贝母就有六十斤,一斤一千二百文,就是七十二两,还不用说其他药,折银五两,这比明抢还过份,最可气的五两银子还不舍得出,让掌柜的垫付,给掌柜的一百个胆也不敢上徐府要钱去。
  胳腮胡子胆大些,陪着笑脸道:“这位爷,我们初来不懂规矩,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这些药材花了一百二十多两银子,只求你给我们一百两就行。”
  “什么?嫌少。”刀疤的额头泛起红光,凶睛瞪得滚圆,喝道:“给我教教他规矩。”
  身后的汉子狞笑着叉着手指,向着江安义等人逼来。青衣汉最胆小,惨叫一声抱头蹲到了屋角,黄脸汉等人悄然后退,把络腮汉和江安义留在了前面。络腮汉感激地看了一眼江安义,道:“兄弟,这是我惹的事,你让让,别伤着你。”
  不错,草莽之中每有仗义之人。江安义笑道:“余大哥,这场事是大伙的,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
  “哟呵,还真有不怕死的。”刀疤管家阴冷地道:“给我狠狠打,留口气就行。”
  那些汉子扑上来拳打腿踢,络腮汉子不甘示弱,以拳相迎,江安义面前的汉子张开大手,向江安义的胸前抓来。江安义哪把他放在眼中,手出如电,反手一拧,“嘎巴”一声脆响,手折了。紧接着江安义飞起一腿,那汉子近二百斤的重量被江安义踢得飞起,向刀疤管家砸去。
  刀疤也是打斗场上的好手,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江安义不凡,刚想伸出双手来抱住来人,江安义一个箭步,飞腿再起,以势借势,那汉子狠狠地砸中刀疤,刀疤立足不住,两个齐齐向后倒去,把坐的交椅压得破碎。
  那边,胳腮汉子被三人围殴,只有招架之功了,石头跃跃欲试,斜着上前一拳,正打在一名汉子的肋下,那汉子原不把石头放在眼中,哪里拳头着肉,比锤子也差不了多少,肋骨剧痛,惨叫一声往后退去。
  石头见一拳伤人,越发精神抖擞,飞身而起,踢腿直奔另一人的面门,那人用手一封,石头的腿蹬在那人手上,把那人蹬得退了两步。江安义无心多斗,上前两拳一腿,将三人放倒,在胳腮胡子惊赞的目光中结束了战斗。
  从地上爬起来,刀疤抚着胸口狞笑道:“好,好身手,有种你等着。咱们走。”
  刀疤走了,掌柜的哭了,几个买药的汉子傻了,齐齐地看着江安义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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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盘根问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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