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第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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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怀理和石头一逗嘴,气氛重新轻松了起来,这顿饭大伙尽欢而散。
卧房,红烛下,江安义和欣菲相对而坐。江安义拿了本《南山讲要》随意地翻看着,另一侧欣菲拿了绣活在灯下忙着,习惯了拿刀剑的手拿起了绣花针,为了这个家欣菲改变了许多。瞄了一眼绣布上的鸳鸯,欣菲偷偷地往桌下藏了藏,十八般兵器在手中能够如臂使指,可是小小的绣花针怎么如此不听指挥。
江安义的心思也没有放在书上,马上又是一年,分外想念家人,晨智过年叫三岁了,不知道长高了多少,还有娘、妍儿、冬儿、舅舅们,不知他们身体可好。石头马上要回家与珍儿成亲了,妍儿比珍儿大一岁,她的亲事还没有着落,上个月娘还来信抱怨自己,身为大哥一点也不关心妹子。江安义嘴角泛起苦笑,自己身上化州,有心也使不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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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罗白温池
江安义想起的是他在泽昌书院的好友林义真。林义真世家子弟,学识过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最难得的是为人正直敢言,是江安义在泽昌书院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正是因为林义真,江安义才对邓山长提出的贵庶之争并不感兴趣。
清仗田亩毕回京,林义真被吏部派到辰州怀玉县(中县)任县令,二年前因政绩卓越升任临武县(上县)县令。他与嫁于长汉刘家的姨母之女,刘家三小姐有婚约,两家经常往来,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不料成亲前刘家小姐因病过世,林义真心伤之下,多年未谈婚嫁。
林义真比江安义大一岁,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家中催他成亲,江安义一直与林义真有书信往来,对他的事情比较清楚。之所以没想到林义真,一来是因为好友情伤不好触及,二来江安义一直觉得林义真出身十大世家,与自家有天壤之别,成亲讲究门当户对,自家不好高攀。
如今情势有所改变,自己身为化州刺史,前途一片光明,家中因为香水等产业成为巨富,并不比宜湖林家钱少,更重要的是妍儿品貌出众,与林义真确是良配,男未婚女未嫁,知根知底,说不定能成其好事。
江安义兴奋地把林义真的情况告诉了欣菲,欣菲也很高兴,笑道:“若是真能成,倒是一场佳话,你与林公子从好友到郎舅,亲上加亲。只是世家子弟的婚事要听从父母之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成事在天,我这就给林义真写信。”
石头启程返乡,随行的还有振威镖局的镖师们,押送这十多辆车,是江安义和郭怀理给家里准备的礼物。欣菲特别交待石头,路过齐州长武县时要歇一天,让他专程去趟卧牛坳,给彤儿和许昌化夫妇送点年货。
许昌化在长武县有个客栈,算是据点,欣菲交待石头住进这家名叫长福的客栈找店掌柜说是化州会野府来人,店掌柜自会安排人带他进山。石头与彤儿姐相处的不错,听说彤儿姐瘦得没了人形,心里很是挂念,总想着去看看。
随行江安义照例写下首诗: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经过欣菲这段时间的精心安排,隔三岔五地让人给彤儿送点东西、寄封信,许昌化夫妇回信说彤儿逐渐在康复中,已经胖了不少,脸上也能看到笑容了,不再把自己封闭在屋中,有时也会出来到他们那里串串门,带着许志承在山坳里四处玩耍,许昌化替她号过脉,惊喜地发现彤儿的体内已经恢复了生机,头发开始有了光泽,银丝也在变黑。
心病还需心药医,据安娘讲,彤儿接到江安义那首“情脉脉”时,又哭又笑,像疯了一般,不过事后时不时露出微笑,安娘好几次发现彤儿拿着江安义写的那首词细看,看来江安义的诗词对彤儿来讲是医病最好的良药,这首咏梅的诗算是对症下药,不知彤儿接到后会怎样的欢喜。
十二月十日,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东门,奔塔善县罗白山中的温泉而来。从会野府到塔善县
四十里,到罗白山温泉却只有三十里,一行人骑着马,乘着车,说说笑笑半个多时辰就到了罗白山。
远山笼罩在云山雾罩之中,苍翠间偶现红砖碧瓦,华思诚举鞭遥指,笑道:“那里就是罗白山温泉所在,那些雾气是温泉的热气上蒸,近看有如仙境,十分漂亮。”
华思诚多次来过此处,算是老马识途,在江安义身边大声介绍着:“罗白山有大大小小的温泉百余处,有如星罗密布,数百年官府在这里修建了驿馆,也有私人买下场地,建成自家的度冬胜地。”
“喔,这里的温泉池子可以买卖吗?”郭怀理眼睛一亮,如果能在这里买栋宅子,冬天带着一家老小没事来泡泡温泉,那才叫享受。
华思诚笑道:“塔善县在化州算是富县,靠的就是卖这温泉地所得,一个大点的温泉池子,方圆亩许要卖五六千两银子,历代塔善县令没钱用了就卖地。罗白山的温泉差不多都让有钱人买了,除了建成自家度假的宅子便是建成客栈,专门接待来玩的游客,价钱可不便宜,我前次来住的那家店,每人每天要二百文钱,还不包括吃食。”
郭怀理兴致勃勃地道:“二百文,不算太贵,到酒店吃顿饭还要几两银子呢。”
华思诚道:“郭老板是有钱人,跟你比不了,平常人家二百文够一个月的开销了,就拿我来说,光靠俸禄还真泡不起这澡。”
郭怀理最主要的兴致在吃,道:“我听说有温泉的地方可以种蔬菜,前几日我在栖仙楼就尝到了新鲜的菜蔬,听汤老板讲,就是从罗白山出产的,这大冬天能吃到青菜,真是美极了。”
拍拍自己的肚子,郭怀理故意地叹着气道:“肚儿啊肚儿,你吃多了牛羊,只有委屈你吃点青菜萝卜了。”
上次吃饭江安勇也在,他啧着舌道:“郭哥,那一盘素炒萝卜才一丁点,就要四百文,汤老板说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打了八折,那哪是吃萝卜,分明是在吃银子。”
说笑间队伍拐进进山的道路,道路修得很好,宽可并行四辆马车,沿路都是前往山中的车队。江安义的队伍有二十多匹马,八辆大车,五十多人,这样庞大的队伍在进山的人马中还不算显眼。
车队驶过一道牌坊,前面是个大大的空场,有不少车马停在场中,有小二装扮的人在往来揽客。有个青衫汉斜窜过来,拉住为首的华思诚的马缰,笑道:“几位爷,您又来泡温汤了,请到我家吧,春暖客舍有大小汤池八个,干净整洁,价格合理,保您满意。”
江安勇诧异地道:“华哥,您常来吗?这小二哥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郭怀理笑骂道:“小勇,你纯属不学无术,生意人招揽客人的套话也当真。小二哥,不要套近乎,我问你,多少钱一个人?还有,你们客栈有没有新鲜蔬果?”
小二笑着赞了一句,道:“这位爷您是行家,不瞒您说,现在的行情是二百二文一位,我家客栈后面有三分地,只要您有钱,果蔬保管够。”
“不是二百文一天吗,怎么涨价了”,江安勇听华思诚刚说过价,不解地问道
。
小二趁机在前面牵起缰绳引路,一面回过头来解释道:“前阵不是闹雪灾吗,这天气比去年冷了些,还有几位爷来得巧了,官府新建的四栋宅子要卖,引得不少知情人前来买宅子,这几日山里的住处紧张,价钱自然就上来了。”
郭怀理很感兴趣,问道:“里面都有温汤吗?有多大?要多少钱?”
小二是个嘴快的主,先笑着拍了一句马屁,道:“这位爷一看就是有钱的主。这四套宅子有大有小,都在山腰,位置好,价钱听说不低,有人估价最小的宅子都最少要五千两,那套大的里面有两处温汤池,每处都有小半亩大小,估计得过万两了。”
江安义暗暗咂舌,这四套宅子就最少过二万两收入了,除了支出也有万两以上的收入,难怪塔善县令在化州是第一等的优官,每两年县令都因政绩荣升,光卖几套宅子就能凑齐一年的税赋,只不知这罗白山的温池还够卖几年的。
一间间房屋沿山脚而建,青山环抱,景色优美,山间时不时有飞檐翘出,那便是有钱人家修建的宅院,与山脚下的客栈区别开来。春暖客栈就在山下的客栈群中,小二指着檐下的匾额自豪地道:“咱家是二百多年老字号,大魏年间传下来的。掌柜的常说,他家祖宗是个大文人,写下‘迟迟兮春日,玉甃暖兮温泉溢’的诗句,所以店名叫春暖客栈。”
江安义回味着小二说的那句诗,读来生温,让人回味。听到响动,店里迎出一群人,有男有女,看样子客栈有迎接女眷的经验,五十多号人,男女差不多各半,按二百二十文的价钱差不多要十二两银子,郭怀理胖手一挥,要了四套小院,给银十五两。
店家多得了三两银子,自然欢天喜地,前后奔走,唯恐伺候不周。温池分着男女池,女池自有仆女丫环们伺候,江安义等人进了男人用的小院,顿觉热潮扑面。口字型的院落,院子正中是口温池,有六丈方圆,热气氤氲,池水清沏,用卵石铺边,青石砌阶,身处于雾气蒸腾的青烟中,如梦如仙。四周都是长廊,左旁伸出凉亭,亭中有桌椅,桌上摆放着瓜果酒水等物。
斜躺在水中,温暖的泉水簇拥着身体,暖洋洋地说不出神清气爽,郭怀理舒服地叹了口气,道:“这才是神仙享受啊。”
刚才那个迎客的小二看出郭怀理是有钱人,紧跟在他身旁递毛巾,送酒水殷勤伺候,希望能从这位大方的郭爷那里得到打赏。听胖爷感叹,忙笑道:“郭爷,您是有钱人,不如在这买栋宅子,到时想来就来,岂不自在。”
郭怀理真动了心,歪过头来问江安义道:“安义,要不咱俩都买一栋,做个邻居,将来虎头和智儿可以来这里一起玩耍。”
江安义感受着温泉的热力,体内元玄真气在温泉的浸润下似乎变得更为活泼,在经脉中摇头摆尾地游动着,仿佛在表达着欢喜。听郭怀理问他,江安义随口答道:“行,你看着办吧。”
小二急忙道:“这次来买宅子的人有些多,官府准备明天巳正时在玉清台拍卖,价高者得,到时候我领几位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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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亭中赌约
罗白山的景致不错,官府在山中修建了不少亭台楼榭供游人玩耍,数百年来文人骚客在其中也留下了不少好诗句。
吃罢午饭,江安义等人沿着驰道上山游玩。罗白山的景色十分别致,山顶处白雪皖皖,有如戴了顶白帽子,而山腰处依旧苍翠欲滴,云雾缥渺,山风偶尔吹散云雾,露出尖尖亭角,有如仙境。
驰道并不宽阔,仅能走一辆马车,两车如果相对,还需在驰道边有意留出的空地让车。上山的驰道是为山间买下别院的有钱人所修,江安义扫了一眼,能看到的大大小小的宅院就不下二十余处,星星点点地座落在罗白山的怀抱中,将此山的好景致占去多半。
走出五六里,郭怀理已经气喘吁吁,史明鉴年岁已大,上山也感觉吃力,前面有处游廊,众人想去歇脚。不料走近发现前往游廊的路被齐胸高的栅栏阻断,上面挂着铜锁,不知什么人把这座游廊当成了自家之物。
透过栅栏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有处宅院,红砖碧瓦掩印在苍松翠柏之中分外醒目,有犬吠之声传出。有两名黑衣汉子牵着狗从屋中出来,高声道:“这是黄家的私宅,你们赶紧离开,免伤和气。”
来罗白山泡温汤的非贵即富,这两名黑衣汉说话还算客气。
郭怀理走得脚酸,巴不得坐下来歇歇,应道:“这游廊可不是黄家的吧,你们怎么把它圈在里面,打开栅栏,我们歇歇脚就走。”
左边的黑衣汉焦躁起来,喝道:“塔善县连同游廊一起卖给黄家了,有什么话找县衙说去,快走,别惊动了宅中的贵人。”
郭怀理原想仗着江安义和华思诚的势力撑撑门面,但听那汉子提到黄家,心头一动,大郑十大世家中有黄家,如果真是此黄那就给小江惹麻烦了。郭胖子先软了下来,转身道:“算了,来玩一趟别惹事,大伙走吧。”
身后传来那两个汉子嚣张的笑声,听得众人心中不爽,思雨和江安勇夫妇想返身争执,被欣菲喝住。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众人悻悻地回了住处。
看众人情绪不高,郭怀理安慰众人道:“明天老郭就买下两套宅子,大伙想怎么玩都行。”
第二天一早,有马车拉着有意买房的人前去看宅子,江安义和华思诚有所不便,郭怀理带着江安勇夫妇兴冲冲地上了车,看完宅子后马车自会把他们送到玉清台竞买。
江安义与欣菲携了琴笛,两人来到山巅,此处有处凉亭,山顶处积着雪,十分寒冷,来玩的人很少。站在亭中四望,四周一片素洁,脚下云雾弥漫,山巅松涛阵阵,真如置身广寒宫中。
欣菲在凉亭中的石桌摆上香炉,素手焚香,轻拢慢捻弹奏起古琴,琴音低沉旷远、清冷悠长,起于山巅白云之上,风吹动欣菲身上的衣裾,有如仙女谪尘。
江安义满含深情地望着欣菲,倾听着动人琴声。欣菲扬起脸,眼中的幸福甜蜜随着琴音在山巅飞扬。笛音悠然而起,飘逸空灵,和着琴声有如凤凰蹁跹起舞,俯仰盘旋,无数点炫烂的光点有如烟火消散于天地,白云积雪之间。
“弹得好,吹得也不错”,喝彩鼓
掌声从山道间响起,格外煞风景。江安义停往笛声,欣菲的手恼怒地在琴弦上一划,激出铮然如铁般的急音。
山道上走上几个人,为首的两名公子哥儿说着灰色的皮裘,手中拿着折扇,那个鼓掌的人是左侧的高个。两位公子身后是两位文士,黑须长袍,风度翩翩,文士身后是两名武师装扮的魁梧汉子,再往后是一辆装饰华丽的香车,车在亭旁空地停稳,几名丫环簇拥着一位娇小姐从车上下来。车后几名黑衣奴仆,提着食盒,抱着酒坛,挑着担子,看样子这些人准备到凉亭中饮酒作乐。
两位公子哥都只是弱冠年纪,右侧稍瘦矮些的那位看到了亭中坐着的欣菲不禁眼神一亮,脱口赞道:“冰肌玉肤,绝色美人,好一个人间尤物。”
欣菲身披雪白的狐裘,淡青色绣花袄,云雁细绢裤,腰间束着桃红丝带,容貌如画、身姿曼妙,听到轻薄之声,柳眉含煞,目光清冷地嗔视而来,看在来人眼中,越发觉得她冷若冰霜,艳若红梅。
左侧的公子自以为潇洒地将折扇在掌心一拍,直勾勾地盯着欣菲,话语却对身侧的公子道:“左贤弟,不可唐突美人。”
说着紧走几步进入亭中,一躬到地道:“小生黄文洋见过姑娘,失礼之处请姑娘多多恕罪。方才聆听姑娘琴曲,真是有如天籁,听音观人,姑娘莫非是九天下凡的仙女。”
右侧的公子见被黄文祥抢了先,急忙也上前施礼道:“小可卫音纶,并非有意唐突姑娘,只是见姑娘美若天仙,一时出口无状,请姑娘恕罪。”
两位公子语气听上去彬彬有礼,四只眼睛却贼溜溜地围着欣菲打转。那小姐走近亭边,见哥哥和黄公子一副急色的模样,恨恨地一跺腿,娇哼一声,目光忿闷地朝欣菲瞪去。
欣菲心中大怒,手指微曲,就要给这两人一点教训,江安义上前一步,按住欣菲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