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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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郑人不是说嫁夫随夫吧,如今丽华就是我大漠人,师傅你不必担心她向郑人通风报信。”利漫急切地解释道。
渠逆道摇摇头,道:“不是说这个,你可知道当初我替你选下丽华阏氏,可不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更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安阳王,嘿嘿,安阳王当年可是差点做了郑皇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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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初春来临
二月的化州依旧寒意十足,城门处往来不断的商队为会野城带来了初春的气息。
张文津走了,前往宿州,官职依旧是别驾,但官阶上升了一级,从从五品上变为了正五品下。南门外,来送行的人寥寥无己,回望会野府,张文津满怀愁怅,伤心地伤心人,暏物情伤。
身旁的冯道量劝道:“大人,宿州在南方,此去正好赶上春来,喻示大人前程似锦,时间不早,咱们起程吧。”
长叹一声,张文津上了身后的马车,垂下车帘,冯道量已经弃职,跟着张文津前往宿州赴任。见张文津上了车,冯道量一声招呼,八辆大车在二十多名镖师护送下,“吱呀”的轮声音中马车徐徐离开会野府。
送走旧人迎亲人,新接任化州别驾的楚州司马方仕书,楚州是上州,司马官阶从五品上,此来化州天子加恩晋官一级,亦为正五品下,与江安义的官阶相同。站在东门外迎接方别驾上任的江安义,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这方别驾要是和张文津一样,仗着官阶与自己齐平要争权怎么办,自己挤走了张文津,如果再与方仕书争斗,传到天子耳中,天子会怎样看自己。
华思诚看到江安义的脸色凝重,轻声笑道:“安义,你可听闻过这位方别驾?”华思诚年底考绩上平,恰适两年小调,吏部提了一阶,如今是正六品下的司马了。
江安义有些诧异,方别驾是楚州司马,楚州与化州一南一北,相隔甚远,华思诚怎么会认识他。
“这位方别驾十多年前曾做过化州墩关县的县令,华某听闻过方别驾的名声。”华思诚笑道:“那时方大人四十不到,如今算来应该年过五旬了吧。安义,你放心,方别驾是位忠厚长者,任县令时官声甚好,当地的百姓深受其恩。”
官道上,数辆破旧的马车停在道上,一名老者在仆从的掺扶下从车中出来,有人认识轻声提醒江安义道:“大人,那老者就是上任的方别驾。”
江安义心中一凛,官员上任无不车马喧闹,自己来时也是十多匹马招摇过闹,没想到这位方别驾轻车简从地来了。带着众人急步上前见礼,江安义见方别驾五十来岁的年纪,胡须已经半白,眼角现出皱纹,脸色还算红润,身上的衣着朴素,外披的皮裘有些脱毛,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方仕书说话声音浑厚,笑着与众人见礼,道:“惊扰各位,着实不安,老夫也算是半个化州人,今后还得佯仗各位多多看顾。”
一阵寒风吹过,方仕书打了个寒颤,自嘲地道:“离开化州十多年,居然忘记这里有多冷了,还以为像楚州的二月,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江安义解下身上的狐裘,替方仕书披上。方仕书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江安义,捊须笑道:“早就听说江大人年青有为,今日得见,实是幸事。老夫与尔师余知节同科及第,也算你的长辈,这番心意老夫领了。”
来到府衙,验过吏部文书,小吏送上官印,方仕书走马上任。
众官重新见礼,江安义也起身向方仕书作了个揖,方仕书回礼,众人重新落坐叙话。
江安义简短地介绍了化州的情形,方仕书却问得很细,原本以为很快的官场套话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等方仕书问完,拱手对江安义道:“大人,方某听大人所说,今年化州除了日常公务外,有三件大事:一是合税为一,二是边市征税,三是军屯卫边。”
方仕书话语停顿了下来,像在思考着三件事的份量,江安义笑道:“方大人刚来上任,有话咱们明日再谈,时间不早,方大人先去别驾府坐堂安顿,今晚酉时我替方大人接风。”
方仕书自失地站起身,笑道:“对不住,方某谈及公务容易忘形,各位,晚间再见。”
酒宴设在栖仙楼,自打郭怀理在栖仙楼秀了一把简单的极致后,栖仙楼迅速地在会野府的酒楼中走红,原本冷落的门庭如今不事先预订根本找不到位置,谁不想体验一回极致的享受。
酉时正,数辆马车停在栖仙楼前,江安义跳下马,汤杰抢上前拉住马缰,方仕书从马车中钻出,与江安义携手来到楼前。楼前已经站满了人,都是化州有名的乡绅名流,宁家老太爷、镇西男华政、何掌柜、胡商奥离等人,当然也少不了郭怀理。
天子赏赐化州赈灾的乡绅,江安义在东门树起两丈高的石碑,将赈灾人的名姓、捐银钱的数额刻在其上,供过往之人观看。这个做法大大地缓解了江安义与化州乡绅富商间的矛盾,特别是张文津的黯然离开,让许多人看清了形势,还是跟着江刺史一起混有前途。
江安义向方仕书逐个介绍,“这位宁老爷子,雪灾之时把家中粮食全部捐出,万岁亲笔赞书‘急公好义’;这是镇西男华政,方大人认识;何掌柜是会野府最大的商家……”
走进楼来,方仕书被眼前的景象惊住,桌椅摆放得齐整一致,连筷子倒向的方向都一边齐,吃饭的桌边有个穿着粉服衣服的小姑娘在旁服伺,端菜递水十分周到,看墙角还站着一排同样装扮的姑娘,见他们进来,立时有两人迎上前笑道:“各位大爷,请随我来。”
楼上早已准备好了大包间,品字型三张桌子距离相等,高背椅子有如花瓣,桌上的碗碟有如花蕊,看得让人舒心快意。迎路的两名小姑娘推开门,里面还有六位同样装束的小丫头飘身万福,娇声道:“参见诸位大爷,请进。”
方仕书的脸色有些难看,对着身旁的江安义道:“江大人,你请我吃饭是官场礼节,方某不便推辞,怎么还整出这么多小姑娘来,这是何意?方某不喜欢吃花酒,让她们下去吧。”
身后的华思诚笑道:“方公,你不知道,这些小姑娘是楼中请的招待,就像楼下一样,替咱们传菜倒酒递毛巾的,可不是方公想的那样。再说,这些小姑娘都是慈幼抚孤院中抚养的小丫头,江大人让她们来酒楼做事,好挣些铜钱自食其力。方公,你可不要小看这些小姑娘,如今在会野府可抢手了。”
方仕书不好意识地道:“江大人,方某鲁莽,莫怪。我听闻是江大人奏请重开慈幼抚孤院,此举功德无量,没想到大人所虑更深,不光能赡养孤寡,还能让他们自食其力,佩服佩服啊。”
江安义笑道:“方公,你是长者,只管直呼我的名字,叫我安义便可。方公为人方正,是晚辈等人学习的楷模,我敬佩还来不及呢,怎敢怪责。”
众人你揖我让坐好,酒桌上不谈公事,说些风花雪月、文人雅事,酒到酣处,众人免不了行个酒令,说个笑话,这顿饭吃到戌时方散。
郭怀理和江安义同归。问了几句妍儿的情况,得知还没有消息时,郭怀理闷闷不乐地道:“小妍儿多乖巧的姑娘,怎么会跟人跑了呢?早知道你就该带她一起上任,替她找个好婆家。”
两人唉声叹气了几句,郭胖子把愁事丢来,道:“安义,如今栖仙楼有我三成股,你要请客可要照顾自家兄弟。对了,酒楼的菜品我吃过了,不如你的手艺,你做菜的手艺真是绝了,可惜石头回了平山镇,要不然我铁定拉着他去教栖仙楼的厨子。”
“栖仙楼的生意火得很,多花点钱请几个好师傅便是。”江安义知道郭怀理好吃,分明是想吃自己做的菜了,猛然间想起最近看的一本杂书《温鼎野谈》,里面介绍了下层放置炭火燃料,上层盛放汤羹肉类等烹食食物的趣事,在妖师的记忆中也有类似的片断。化州多有牛羊,正适合这种吃法,如果能推行开来,化州的牧民便能多些收入,只是这种古法已经没人使用了。
跟郭怀理一说,郭怀理两眼放光,笑道:“安义,你心思灵巧,要不你做个样子出来,弄好了叫我去你那尝鲜。”
江安义懒得理他,只管纵马前行。郭怀理见江安义不答理他,看样子是不会弄那个“温鼎”,自己被他说得馋虫欲动,当然不能就此罢休。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郭怀理追上江安义,道:“安义,去年蜜水果卖得不错,有不少胡商来订货。只是你当时欠了考虑,把方子散得到处都是,做法又不难,我怕今年难以卖起价钱来。”
江安义皱起眉头,当时确实是没想清楚,虽然帮了百姓一时的忙,接下来恐怕就帮不上忙了。而且去年蜜水果卖得好,今年百姓自然会多种瓜果,水果多了,蜂蜜的量却有限,没有蜂蜜做出来的蜜水果无法保存,如果放红糖进去,颜色难看,怕是会影响质量。再者,百姓都是种瓜果,粮食怕要减产,也不知屯田能否补上这块。
郭怀理见江安义发愁,笑道:“安义,我打算与果农先签文契,待瓜果熟后照市场价收购,我把瓜果收拢后集中制作,我还想好了牌子,就叫‘郭胖子’蜜水果,安义你觉得如何?”
看到郭怀理一脸自恋的样子,江安义笑道:“你能解决我的烦心事,温鼎我便想办法做出来,只是郭兄,我要提醒你,做瓜果的蜂蜜你从哪里来?”
郭怀理神秘地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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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南疆来客
长街上马蹄声脆,江安义慵懒地随着马背起伏着,妍儿的事让他大伤脑筋,此刻只想安静一会,不去理会纷杂的世事。
郭怀理憋了半天,见江安义不答理自己,实在忍不住道:“小江,哥哥还是告诉你吧,要不然晚上准睡不着。”
“去年蜜水果大卖,蜂蜜的价格随之大涨,年前我打听了一下,你猜涨到了多少?”
江安义随口敷衍道:“多少?”
“一千二百文一斤。”
这个数字让江安义一惊,出现蜜水果之前蜂蜜的价格不过在一百二三十文,如今涨了十倍,那蜜水果做出来有多少能吃得起。没人吃得起,那满怀希望的果农岂不要赔个精光。
“郭兄,刚才你说与果农签了什么协议,是怎么回事?”
前面就是府衙后门,郭怀理谈兴正浓,笑道:“弟妹如今怀着身子,估计和你分房睡觉,今夜我就到你家里借住一宿,顺便跟你细谈。”
郭怀理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来到书房吩咐丫头道:“把你家老爷的好茶给我泡一壶,那什么香也点上,对了,生个炭盆,天冷,家里有什么吃食,端上来,走了这一路又饿了。”
江安义将郭怀理架放在椅子上的腿拍下,没好气地道:“郭兄,坐有坐像,别抖腿。”
小丫头听吩咐,流水般地摆上点心,沏好茶,生了炭盆,这才敛身离开,把书房留给江安义和郭怀理。
郭怀理拿了块芝麻薄饼咬了口,摇摇头道:“潮了。”又拣了块枣泥酥咬了口,叹道:“采叶斋东西到了化州怎么像变了味,还是在新齐县吃的有味。小江,你还记得当年散了学,我最喜欢拉着你去采叶斋买糕点,那时吃的枣泥酥就是香,这个仿佛差了点味。”
江安义也拿起块枣泥酥,在嘴中慢慢地品着,回味着当年的时光,笑道:“那时候我饭都吃不饱,郭兄能给我块枣泥酥吃简直是人间美味,我记得咬一小口便揣入怀中,带回家给安勇和妍儿也尝个鲜。唉,妍儿这丫头,真让人伤心。”
眼见江安义的情绪又低落下来,郭怀理连忙道:“小江,你不是问我蜂蜜从何来吗,我告诉你,黔州的苗寨。”
“苗寨”,江安义一愣,道:“我没听说苗寨产蜜啊,就算有量也有限,黔州离此地有四千多里,道路不畅,就算把蜜运到化州,恐怕也是天价了。”
郭怀理得意地晃着脚,示意江安义给他倒茶。江安义知道这是郭兄要表现时故拿的姿态,笑着伸手倒茶,恭恭敬敬地递给郭怀理。郭怀理满意地喝了口水,摇晃着头道:“孺子可教也。”
“安义,黔州产蔗,蔗出饴糖,我这主意就是黔州所产的糖。”
江安义一听泄了气,大郑南方数州都产蔗,尤以黔州所出茎粗个高味甜。用蔗制糖之法战国时期就有,传至今日已经六百多年的历史,市面上销售的红糖、饴糖、叮叮糖,种类不少,妍儿就最喜欢嚼叮叮糖了。去年制蜜水果蜂蜜脱销,有不少人就在蜜水中掺入红糖,虽然
也能保住不坏,但颜色发黑,远不如掺蜂蜜所制的蜜水果。不过红糖的数量很多,比起蜂蜜来只要四十文就能买到一斤,通常被当成女人坐月子的补品。
郭怀理斜着眼睛打量着江安义,道:“小江,你这是什么表情,看不起糖?去年我回德州搬家的时候,在姜州遇到个糖商,我正好想着做蜜水果生意,蜂蜜稀缺,能不能用糖来代替。随口问他有没有没有颜色的糖,那糖商吱唔半天,我一看有戏,便请他喝酒。那人喝到半醉,给我看了他随身所带的一小袋糖,色做淡黄,形如冰晶,那糖商称之冰糖。”
“冰糖”,江安义问道:“你尝过味道如何?化于水中可有颜色?”
郭怀理笑道:“甜,融在水中几乎看不到杂色。”
“价钱要多少?”
“八百文一斤。”郭怀理道。
八百文的价格不低,但比起蜂蜜来便宜了三成,如果能用冰糖替代蜂蜜,蜜水果能多也三四百文利润,薄利多销,这买卖还是做的过的,化州果农的瓜果就不用愁销路了,江安义的脸上露出喜色。
郭怀理的脸色却阴沉下去,将杯中茶水饮尽,重重地将茶杯一墩,道:“小江,你别开心太早,这冰糖的量倒有不少,可是制法却出自苗寨,要想大量采购冰糖,恐怕不易。”
苗寨,江安义心中一沉。苗风彪悍,与郑人习俗不通,历朝历代对苗人盘剥得厉害,苗郑之间时常爆发大战,苗人为反抗欺压叛服无常,让中原朝庭对苗寨提防之心甚重。
郑朝立国一百多年,延续着大魏的控制隔离之政,在苗寨四周筑起军寨,安南都护府派遣数万重兵在军寨把守,企图把苗人困在深山之中。郑人的物资进入苗寨要通过盘查,而苗寨的出产要进入郑境更是重重关卡,冰糖出自苗寨,要想明面上大规模交易简直是不可能的。
郭怀理道:“我仔细询问过那糖商,他告诉我这袋冰糖是他躲过军寨偷带出苗寨的,要是走军寨边卡,就算不被没收也要交纳重税。”
江安义沉吟片刻,问道:“这制冰糖之法能否带了苗寨,如能请出师傅,让他在苗寨外制糖便是。”
郭怀理苦笑道:“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那糖商说这制冰糖之法是灵香谷的秘法,制糖之法在灵香谷中亦是高度机密,他所持的冰糖是在灵香谷周边的寨子里购得的。制糖的师傅住在灵香谷中,常人根本见不到,更不知道是谁?”
灵香谷,江湖十大门派之一,江安义听欣菲介绍过,灵香谷的技艺诡异难测,让他行走江湖遇到要多多小心。冰糖之法牵涉到灵香谷,江安义心中不免打起了退堂谷。
叹了口气,江安义道:“郭兄,此事甚难,还是从长计议吧。”
郭怀理有些发急,他这段时间与果农签了不少协议,还从陶厂先期订购了三万罐装蜜水果的瓷坛,如果江安义不帮忙,那这生意岂不要赔本了。
“安义,我听你说过在京城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