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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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漫在大帐内横冲直撞,手中的马鞭胡乱地挥舞着,气恼地道:“缇珠想干什么,她要成为神女,一辈子不嫁人,父汗给她的金狼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握在手中,她难道还想做女汗吗?”
渠逆道把信放到桌上,微闭着眼睛思考着,利漫来到近前问道:“师傅,你说我要不要去观礼?到时该怎么做?”
用手边的火钳将炭火拨得更旺些,渠逆道伸出手去取暖,缓缓地道:“去是肯定要去的。缇珠手中握着金狼军,而且巴多杰法王在牧民心中地位崇高,你如果不去让别人怎么看,如果昆波得了缇珠的支持,你又将如何自处?”
利漫恨恨地道:“缇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歹,枉我送了那么多东西给她,一点也不向着我。”
渠逆道哂笑道:“缇珠居次冰雪聪明,你那点小心思她洞若观火,当年她被江安义挟持的时候,可是昆波挺身而出要换下她,若论兄妹间的感情,恐怕昆波比你更亲近些。缇珠能够不偏向昆波,你就要谢天谢地了。”
利漫泄了气,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颓然地道:“依师傅这么说,我岂不是输定了。”利漫的势力本就不如昆波,他的汗帐又偏南,如果郑国入侵首先接战的是他,如果缇珠再偏向昆波,利漫还真抵挡不住。
“临危不乱,处事不惊,枉我教导你多年,遇到一点事就惊惶失措,何以担当大任?”渠逆道对着利漫怒喝道。
利漫跪倒在渠逆道身前,直着身子拱手恭声道:“师傅教训的是,利漫知错了,还望师傅教我。”
“你先自己想想,该如何应变?”渠逆道伸手烤着火,眼皮都没撩起,懒得理睬利漫的做态。
利漫缓缓地跪坐好,长长的剑眉立起,脸上露出狠戾之色,道:“师傅让我与郑国暗通款曲,这一年来通过商队得到不少粮食,还有少量的刀枪、箭只,入冬以来,郑国见我们并没有与昆波发生争战,便把援助停了下来,直接用于拉拢一些小部落。贴乞部、浑支部还有克兰图部这几个小部落悄然向郑国边境挪移了三百里,估计是受了郑国的拉拢。师傅常说攘外必先安内,我打算带着苍狼军把这几个摇摆不定的部落吞了,省得其他人心思不定。”
“癣疥之疾不足为患。”渠逆道淡然地评说道:“这些小部落翻不起风浪来,他们只不过想趁机多要些好处,如果你带兵灭了他们,反而适得其反,让一些小部落以为你没有容人之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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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杏花盛事
一夜贪欢,彤儿却老早地就醒来。江安义与她提及借景建房、以景生钱的主意,让彤儿兴奋地睡不安稳。早早地催江安义起床,两人一起赶往府衙,江安义走前门去办差,彤儿从后门进宅去找大姐欣菲,这便是彤儿的聪明之处,她把自己当成了江家人,而不是替李家打理生意,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凡事要与欣菲商量。
听完彤儿的述说,欣菲当即拿出十万两银子交给她,道:“这十万两银子你先拿着,不够用再开口。”接过钱,彤儿暗暗咋舌,看来江郎的家底着实丰厚,十万两银子在欣菲的手中就像寻常人家的十两银子般。
“姐姐,江郎交待我,这件生意还要同郭家和余家一起做。”彤儿交待道。江余郭三家自新齐县开始合伙做生意开始,一直没有分开过,人不能忘本,江安义现在虽然高居刺史,但余郭两家对他的帮助也不小,三家之间利益瓜葛,很难分开。
欣菲点头道:“这是应该的,江郎的心思我知道。来人,去请郭老板和余庆山余市丞过府述话。”
郭怀理和余庆山很快到来,听到彤儿转述江安义所说的生意,两人高声叫好,代表家族同意,
接下来商量各家占多少股份,欣菲瞥了一眼兴奋的众人,道:“这笔生意可以传于子孙,我便拿一次大,替安义做主。我们姐妹三人,一人占一份,安勇给他一份,咱家要四份。剩下六份分成三下,郭家两份,余家两份,彤儿你既然在替娘家主持生意,不能让你被娘家人说闲话,便分给李家两份,所需的银子按份额出。”
“多谢姐姐。”彤儿感激地道,欣菲能为她着想,表明真正是接纳了她,视她为家人。
江家和郭家先拿钱,每家都派了机灵的家人,按照江安义所说的标准,在化州境内疯狂地购买土地。十余天的时间,十三万两银子变成了三千多顷荒地,让不少县的县令分感惊喜,那些没用的荒山荒地居然会有人看上,不知哪里来的傻瓜。至于李家,自有彤儿代为作主,只要写信告诉李明德,李明德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好处。
大北田沟是江安义首先提及的地方,彤儿自然分外重视,每亩四百文的高价将方圆二百余顷土地买下,办理文书的胥吏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前来契约的王怀德。王怀德就是郭家赶车的老王,他跟随三少爷来到化州,如今已是郭宅的管家。
胥吏在契书上盖上章,道:“这是大北田沟二百一十三顷的地契,东始……(省略地界描述),你瞧仔细了。四百文一亩,一共是八千五百二十两银子,王爷,给钱吧。还有,姜大人交待,这块地要等江刺史举办赏花会后才能给你,你可听清楚了。”八千多两银子,快顶上乌峰县一年的税赋了,有这些钱进账,今年的好日子可以想象。
老王仔细地看过地契,掏出银票付讫,转身离开,刚也户房的门,就听到屋内传出那个胥吏讥讽的声音道:“不知那来的有钱傻冒,大概听说了刺史大人要在大北田沟举办赏花盛会,赶着把那块地买下来,八成是想跟刺史大人套套近乎。嘻,到时候前去赏花的人成千上万,我估摸姜大人都说不上几句,刺史大人哪会看到这个乡巴佬。”
小心地把地契放入怀中,王怀德出了县衙,登上停在门前等他的马车。车帘放下,马车稳稳地前行,王怀德嘴角露出笑意,傻,还不知道谁傻呢。刺史大人当年还是小孩的时候,俺老王就认识他,他去考秀才的时候还是俺老王驾的车。江大人一路从秀才到状元郎,郭家也因为郭三少与江刺史的关系密切随着水涨船高,区区商贾如今别说县令大人迎进送出,郭老爷便是到了文平府求见刺史也有个座。
郭三少决定来化州发展,像戏文里说的,鸟随鸾凤,俺老王决定跟着三少爷来闯一闯,那些留在家中的人还幸灾乐祸,说什么化州是凶险之地,苦不堪言,别为了点钱把命搭上。三少爷看得起我,每年给我的薪水就有四百八十两,谁会想到俺老王从赶车的成了坐车的,今年我要让二小子也来,跟着江大人和郭三少就等着享福吧。
听三少说买地是江大人的主意,俺老王生平看到的聪明人不多,以前认为郭老爷最聪明,现在我觉得天下没人比江大人聪明,要不然江大人怎么会是三圆什么的状元,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做大官,第二聪明的就是三少爷,他一年挣到的钱比老爷十年挣得都多。那个狗东西笑话俺老王傻,真正傻的人是你们,可是俺老王又不是你爹,凭啥教你们学乖。
二小子如果敢不来,老子就化州娶个新媳妇,让好再给俺生个娃,老子还精壮着,等这娃大了就让他跟着三少爷,以后说不定能粘江大人的光读书上进,咱老王家也能出个读书人。江大人是好人,念旧,见了俺老王客客气气,一口一个“王叔”,哪像那些余家的那些小子,本事没半点眼睛还斜着看人,呸。
大北田沟离会野府三十里,属于乌峰县的地域。大北田沟的杏花开了,新绿的草原衬着娇艳的花朵,粉色的、纯白的、殷红的,在枝头招展,灿若云霞,让人仿如置身仙境,每年都有不少人专程赶来观赏杏花。
今年刺史大人要在此召开赏花盛会,乌峰县的姜县令提前三天来到大北田沟安排,派出衙役搭建帐蓬、清扫道路,维护秩序等等,他要让江刺史好好地赏花,给刺史大人留下个好印象。
刺史大人的诗词堪称一绝,姜县令打算趁江大人高兴的时候让他留下诗篇墨宝,他连刻字的碑石都已经准备妥当,江大人的诗词足以留传后世,在这美景立座诗亭供人凭吊,自己顺带着也能在史书上记上一笔。
三月十五日,江安义携妻带子来到大北田沟,随行的还有方别驾以及府衙的一些官员,而闻讯随同前来看热闹的乡绅和百姓们将整个大北田沟的道路挤得严严实实,乌峰县的衙役们忙得满头大汗,维持着交通。
站在坡顶眺望山腰沟谷间蔓延开放的杏花,妩媚中透着磅礴,柔美中带着壮观,让人心旷神怡。江安义下意识地张开双手,要将眼前的美景揽入怀中,眼前美景怎不让人心生怜惜?
欣菲抱着江晨益倚在江安义身畔,想起当年在仁州林阳县杏花观遇见江安义的情形来,那只签文依然清晰记得,“地母殿中殷勤拜,求得上上吉签来;千里有缘一线牵,他乡异域来相见”,不知江郎什么时候回家探亲,自己要让他带着自己和益儿前去烧香还愿。
彤儿站在江安义的另一侧,也深深陶醉在眼前的美景之中,一阵风来,无数花瓣随风飘舞,如同大雪纷飞。彤儿娇声语道:“我听欣菲姐常说起仁州林阳县的‘杏花香雨’,这片片花落真像一场香雨啊。如果能在这建栋房子,每年花开的时候来住上几日,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江安义冲彤儿眨眨眼,轻声道:“这块地你是不是已经买下来了?”
彤儿得意地笑起来,娇艳的面容有如盛开的杏花,美不胜收。欣菲轻哼了一声,道:“大庭广众之下,矜持一些。”
方仕书就站在彤儿的身边,听到江安义的话,叹道:“安义确实眼光独到,这样的美景如果能建栋小屋闲住,着实不枉此生。”
江安义笑道:“方公若是喜欢此处风景,我便替方公在山坡处建套宅院。我知方公廉直,这院子便不送给方公,只供方公暂住。作为回报,方公不妨留下些传世的诗文,后人来此见物思人,必然念起方公,念起方公为化州所做的一切。”
以方仕书之清廉,听了江安义的话也不免怦然心动,叹道:“别人说这话老夫必不敢答应,但安义你说这话老夫便厚颜答应下来。等老夫致仕之后,桑榆晚景,便与老妻在此终老。”
姜县令站在两人身后,暗中顿足,卖的时候觉得赚了,如今看来卖得太便宜了,早知道说什么自己也要留一块地盘,不说此处风景绝佳,就是能与方公、江刺史这样的人物比肩而居,也是值得夸耀子孙的事。等回去后,乌峰县的荒山荒地不准再贱卖,要等自己验看后再定价。
世间没有后悔药,姜县令倒也拿得起放得下,上前一步笑道:“眼前美景可让大人诗兴大发,卑职还请大人留下墨宝,以传后世。”
江安义见方仕书一脸惆怅思归之色,笑道:“方公达人,何需做儿女之态,笔来。”
一旁早有衙役展开字轴,捧上笔砚,江安义提笔略思,在纸上淋漓而书。方仕书轻声念诵:“红杏花边曾共赏,天涯还是相逢。人言契分两重重。谁知声利外,别有一般同。炯炯奇情双亮处,天光水色相通。磨中旋蚁渺何穷。共扶天事业,此意政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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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济民书院
四月初一,化州又迎来了一场盛事,济民书院落成,请刺史大人前去参加落成典礼。书院从中秋节前商议到三月中建成,总共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充分发挥了人多、钱多、力量大的优势。
官轿在山门前停落,江安义钻出轿子,阳光下一片整齐的蓝衫站在山门前,青松般挺拔精神,透着欣欣向荣之意,分外醒目。菁菁学子之前站着个三旬儒生,白面黑须,一身青色长衫,儒雅风流,是书院的山长吕温文。他身旁是书院的讲书、副讲、管干、学录等人,济民书院虽然不及泽昌书院一半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书院从筹建、设计、购置物资、添置田产、延请教师等事都是以宁波老爷子为首的会野府的乡绅一力承担。江安义在申请酬建书院的批示上把会野府南的翠山划给书院,个人出资二千两,原本他倒想着多些力,邀请些相熟的讲书来,可是年前去了莎宿国,书院的事有心无力。
宁波写信给儿子工部侍郎宁泽,让他从国子监找寻山长和讲书。宁泽知道这是件光宗耀祖的好事,找到国子监祭酒费如阳邀人,费祭酒正忧心国子监在士林中影响渐低,一拍即合,推荐了国子监四门博士吕温文。此公是丰乐三年的进士,国子监正七品上的四门博士,能在国子监任博士,学问自是一流。只是从国子监前去化州新建的书院,吕温文自然满心不愿,要是泽昌和章义书院还差不多。
费如阳动之以名,应允四年后向天子要求调他回京,保举他正六品上的太学博士之职。国子监设有国子博士、太学博士、四门博士、律学博士、书学博士、筭学博士,虽同为博士品阶相差很大,筭学博士才从九品下的官阶,而国子博士高居正五品上。吕温文及第后便在国子监任律学博士(从八品下),历时十三年才任四门博士(正七品上),七品官放在地方那是百里侯,可是在京城权力中心,数千名官员中正七品还真排不上号。
国子监清贵至极,只是天子一年来不了两次国子监,作为七品的四门博士,就算天子到来,也轮不到他上前露脸,天子根本不认识他这个人。吕温文算是出身官宦世家,祖父曾做过姜州刺史,留下些人脉和银钱,所以吕温文能够按部就班升迁,这已经算是不错,要知道他的同年之中还有不少在八品阶上磨勘。能在四年间从正七品上升到正六品上,吕温文动了心,只是想到化州是边陲多战之地,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宁泽诱之以利,笑道:“吕博士,化州为世人误解,其实化州风光优美不下江南,江刺史到任后商赋剧增,百姓富庶,向学之心日增。家父在信中提及,只要吕博士愿去济民书院担任山长,除正常的束侑外,还当奉上四百两茶资。”就这样,吕温文来到济民书院担任山长。
看着从官轿中出来的一身深绯官服,吕温文眼中闪过羡色,带着身后众人恭声礼道:“恭迎刺史大人。”
江安义笑着上前挽住吕温文的手道:“吕先生博学多才,肯从国子监屈就济民书院为山长,实乃化州之幸,诸生之福啊。先生之来,有如久旱之
甘霖,江某喜不自胜,有先生在,化州文风必为之一盛。”
吕温文此刻的脑袋中回想起费祭酒的话,“江刺史年少有为,温文能早与之交好,于将来仕途有益”,得知江刺史不喜奢华,今日特意着了一身简朴的蓝布衫,不知能否增加江刺史的好感。
江安义见吕温文略有些恍神,以为他为庆典操劳,不以为意,笑着对他身旁的讲书等人拱手示意。吕温文醒悟过来,侧身相让道:“江大人,此处不是说话之所,请到明纶堂中叙话。”
书院座落在翠山怀抱之中,南北朝向,沿着百余级石阶缓步向上,一侧的石壁被打磨平整,上面刻着捐学人的名字。何文彩在书院中挂了管干的差使,管理著书院财务、购买、修缮等事务,当然具体的事务自有下人操办,他要的是这个名头。
身为管干,何文彩对捐学的钱财很清楚,凑在江刺史的身旁介绍道:“此次济民书院共收到捐银二万一千三百四十六两零七十二文,田地十二顷……余银八千一百四十三两,何某准备再购置些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