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第3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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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解决的办法。
方仕书捊了捊胡须,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道:“安义,方才你说过为了江山社稷,就算吃亏退让也甘心,让老夫着实佩服。”
江安义心中升起不妙之感,这老爷子将自己高高捧起,该不会想算计自己吧。
果然,方仕书道:“要解决这场风波,唯有釜里抽薪,薪尽则风波自然平息。安义,你能否与振远镖局打个招呼,让他们暂时退出化州。”
江安义很不痛快,他自问对振威镖局并无特殊照顾,也从未拿过镖局的一文钱,反而杨忠武替威远镖局撑腰,威远镖局替他买了宅院送了美女,甚至还有其他交易在背后,方公怎么不去责问杨忠武,反而来为难我。
方仕书见江安义面色不愉,叹道:“安义,我知道此事委屈你了,但你要想想,安西大都督位高权重,移镇化州之后虽说不再管辖民政,可是杨侯爷要找碴可有千万个理由,化州的好局面来之不易,不能就此葬送。”
江安义剑眉竖起,冷声道:“方公这话我不爱听,凭什么他杨少侯爷可以胡做非为,我就得忍气吞声。我江某行得正走得端,一心为国为民,如果杨大都督要为难我的话,江某就跟他斗一斗。”
方仕书连连摇头叹息,道:“安义,切莫冲动,老夫是为你着想,你年纪轻轻,来日方长,何不爱惜羽翼以待将来。你如果和杨侯爷斗起来,西北边陲定然生变,给外敌可趁之机,安义,你要三思啊。”
江安义想了想,对于讲道理的人不妨退让,而杨忠武摆明欺上门来岂能退让,自己的退让只会让他得寸近尺,将来反而不好收拾。至于杨忠武身后的杨大帅,从打过的交道来看,此公心机深沉,但还算讲理,眼下的事自己占着理,也不怕他发作。
打定主意后,江安义道:“方公,江某一向敬重你的为人,也相信杨侯爷是个秉直之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杨少帅请出会野府,省得让那些苍蝇沾污了侯府的名声。”
“既然如此,老夫拭目以待。”方仕书见劝不动江安义,有些颓然地起身出了大堂。
会野府东南角有座小矮山,山上种着桃树,桃树下的宅院里新住进了杨少帅。自打杨少帅住进来后,宅院的前门便热闹起来,每天从辰时到戊时前来拜访的人不断,杨少帅不傻,知道这些抢得来请客送礼的人没安好心,送出的都是鱼饵,要钓的是安西都护府的权柄。
不过既然送上门来,那就没有放过的道理,杨忠武让他的亲信杨和志出面,礼收下,事含糊,应诺的东西似是而非,关键看自己的悟性。三五天的时间,宅院内多了不少古玩字画,美侍丫环,至于金银玉石之类的东西装满了三大箱。
春光明媚,宅后的桃树林中铺着张织毯,杨忠武斜倚在织毯上,整个身子陷入在松软的织毯中,头枕在清儿姑娘粉白的大腿上,清儿姑娘正小心地剥去葡萄皮,将晶莹的果肉喂送到他的嘴中。
旁边的小几上摆放着各类瓜果点心,葡萄美酒盛放在琉璃盏中,欢快的弦乐在耳边奏响,织毯正中胡姬正摇晃着腰肢跳着诱人的舞姿。
美,杨忠武心神迷醉,如在云端。这几日他发现,化州比起并州更有钱,特产更丰富,美女更多姿,吃食更甘美,以前对移镇还心有不甘,现在他巴不得住在会野府不回去了。
等天色渐暗,杨忠武回到宅中,章天刚准时出现,让人送来了栖仙楼的酒菜。虽然砸了栖仙楼的场子,但不妨碍那里的饭菜确实好吃,光那一百零八道酥白璧就让人食指大动,杨忠武的晚餐指明要栖仙楼送来。
章天刚心情很不错,自打在栖仙楼大打出手后,大家都知道他与杨少帅的关系密切,走在大街上熟人一下子变多了,对自己的态度变得恭敬了。从文进县总局反馈的消息来看,镖行的生意大涨,比起上个月增长了近倍,章天刚暗自佩服自家师傅,眼光高。
这段时间章天刚没有回文进县,就在会野府鞍前马后地侍奉杨忠武,顺道打听振威镖局以及江刺史的反映。江刺史回来已经有两天了,可是依旧不见动静,章天刚心中有些发毛,不知道对手的反映总让人心中不安。
听完章天刚的禀报,杨忠武问道:“天刚,郭胖子最近在忙什么?”
“他整天往大北田沟跑,听说要在那里建什么山庄,我昨天到那看了一眼,建房用的木材都堆得比山高,这家伙真有钱。”章天刚羡慕地道。
杨忠武想了想,不明白到荒山沟建房有什么钱赚,随口道:“天刚,你派人留意,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告诉我。”
章天刚点头答应,上前拿起酒壶,手一振,酒壶脱手飞出,朝着左侧的窗轩砸去。窗棂被酒壶砸碎,杨忠武听到头顶瓦片“哗哗”作响,知道有人在偷窥,脸色一变,冲着章天刚吼道:“给我拿住来人,死活毋论。”
“遵命。”章天刚抱拳拱手,也不作势,身形斜掠而起,从破损的窗棂中穿出,向着前面的黑影追去。
杨忠武气得脸色发青,他身边带着二十四名护卫,其中两人的武艺不次于章天刚,居然没发现有人潜了进来,看来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众人都失去了警觉之心。
一顿饭的功夫,章天刚回来了,空着手。杨忠武冷哼道:“让人跑了?”
章天刚面色沉重,以目示意。杨忠武挥手让仆妇丫环退下,章天刚沉声道:“来人进了龙卫府。”
………………………………
第五百三十六章 针锋相对
第二天城门刚打开,一队车马出了南门离去。功夫不大,江安义便得知了杨少帅率众离开的消息。
方仕书匆匆赶来,笑问道:“安义,你用什么法子送走了这瘟神?”
江安义得意地道:“要想打鬼,借助钟馗。”顺手朝龙卫都统府方向一指。
“哈哈哈”,方仕书捊须大笑,道:“安义好算计,这下连杨侯爷都无话可说。”
昨日方仕书离开,江安义便以商讨西域军情为名请来秦子炎,让秦子炎晚间派名龙卫前往杨忠武所住的宅院,等被人发觉后直接回归龙卫都统府即可。杨忠武在会野府的作为秦子炎自然清楚,但忌于杨侯爷的声威不好动作,当即答应配合江安义提出的敲山震虎的建议。
会野府十里长亭,车马停住,章天刚早让人在亭中摆好酒菜,为杨忠武饯行。对于此次的化州之行,杨忠武深为满意,端起酒杯道:“天刚,多谢你的美意,这杯酒谢过。”
两人碰杯饮尽。杨忠武放下杯子道:“我出来的日子不短了,该回去向父帅禀报化州的情况。等十月份都护府移镇,我会再次前来,算算不过四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你替我看好宅院,该做的事放手去做,一切有我不必害怕。”
章天刚嘴中应诺,心中暗想,你分明是被龙卫的夜探吓得仓皇而逃,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最好还是老实点好,别让江刺史找借口收拾了,等你回来,说不定牢底都坐穿了。好在只要忍上五个月,等安西都护府移镇到化州,一切就好办了。
道边,马车的车帘撩起,清儿姑娘的倩脸露了出来,娇滴滴的声音呼道:“公子,天色不早了,早点上路吧。”
杨忠武站起身,有亲卫牵过战马。飞身上马,杨忠武冲章天刚扬了扬马鞭,带着五辆马车,向着并州武阳府前进。车辆发出“吱吱呀呀”的响起,除了装载清儿姑娘和四名丫环的两辆车,其他的三辆都被财物堆得满满的,可谓满载而归。
府衙大堂上,江安义看似无意地道:“秦都统告诉我,杨少帅在会野府至少搜罗了十万两以上的财物,这还不算宅院和美人。”
“什么?”一提钱,方老爷子立刻被刺激得炸毛起来,急吼吼地道:“安义,你就这样放那小子走了,怎么不派人把他贪来的财物扣下。十万两,顶得上十多个县的税赋了,安西都护府移镇还有近百万两银子缺口不知从哪筹措,这笔不义之财正好填上。”
方仕书怒发冲冠,江安义既好笑又感动,这位老爷子着实令人敬佩,一心为公。江安义苦笑道:“这些财物都是化州商绅自愿送给他的,杨少帅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我有什么理由扣下这些东西。再说,杨侯爷的情面还是要顾忌一二吧。”
“呸,就是你这种瞻前顾后、官官相护的习气让百姓有苦难诉。”方仕书怒气冲冲地斥道:“看到有人搜刮民脂民膏无动于衷,尸餐素位、糊涂、荒谬。”
老爷子激动得唾沫飞溅,江安义不动声色地往后躲了躲,心想,昨天你老夫子还让我退让为上、以和为贵,怎么一说到钱就换了副说法。
方仕书走到公案后,用手推着江安义道:“你起来,老夫要向杨祥亮写信,告诉他他儿子在会野府做的好事,让他把搜刮的财物送回来。”
江安义起身让座,方仕书毫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奋笔疾书,江安义站在一旁磨墨细观,“……会野府内有如蝇逐臭肉,向令郎赠送宅院、美女,金银财物更是多达十万数……杨侯爷你深受皇恩,汝子如此作为令尔家门蒙羞,有损天子识人之明……”
江安义看得大汗淋漓,方仕书这做法不亚于指着杨祥亮的鼻子大骂他教子无方,纵子搜刮,辜负圣恩。杨祥亮是毅勇侯,安西大都督,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要知道六部尚书也才是正三品,除了太尉外,算得上是武将之冠了。方老爷子骂得痛快,要是惹恼了杨侯爷,后果不堪设想。
“方公,这封信言辞过激,还是委婉些吧。”江安义劝道。
方仕书抬头看了江安义一眼,冷哼道:“你惹怕死,站远些,方某不与为伍。”
江安义苦笑,这老头真是又硬又倔,不过这脾气自己喜欢。砚中墨研浓,江安义恭敬地把砚台推到方仕书顺手的地方,眼睛继续往信上看,“……看在往日的情份上……”
往日情份,方仕书与杨祥亮是旧识?看来还是交情不错的好友,难怪这封信写得毫不客气,江安义心头一动,瞄了一眼方仕书,这位老爷子口风够紧的,从来没有听他提取过与杨祥亮有交情,昨天自己发愁也不见他说一声,真人不露相,这位老爷子指不定还藏着什么好东西,自己可得拉紧他。
“……悬崖勒马,将收授的财物缴还,方可免去一场灾祸。方仕书敬告。”
见方仕书写完,江安义赶紧接过笔,在笔洗中将毛笔洗净挂好,试探地问道:“方公,你与杨侯爷是旧友?”
方仕书眼中露出缅怀之色,叹道:“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江安义连忙替方仕书斟满茶,双手捧着奉上,方仕书看着江安义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接过茶喝了一口,缓缓地道:“二十多年前,天子还是太子,杨祥亮是东宫兵曹,老夫则是东宫一名主事,与杨祥亮有过一段交往。那是杨忠武还是奶娃儿,老夫还抱过他,这小子怕是不记得了。后来杨祥亮前去安南都护府任职,老夫就任地方为官,一别近二十年,再也没有见过面,不想却因这奶娃儿要相争一番。”
方仕书不胜唏嘘,简短地说了几句便住口不谈,江安义虽然想从方仕书嘴中多听一些内幕,但方老爷子意兴阑珊,站起身来叮嘱道:“安义,老夫与你相处两载,对你的为人是了解的,你拳拳为国爱民之心不在老夫之下,更难得的是有想法能办事,实是化州百姓之福,将来或许是天下百姓之福。此次杨忠武有意为难,尚不知是否是安西都护府所为,老夫本想让你暂且退让,现在想来是老夫想岔了。是非对错不容退让,安义只要你做的不错,老夫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江安义已经知道方仕书来历不凡,刚才的几句话就知道此公是天子夹袋中的人物,别看官职仅是化州别驾,说不定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比杨祥亮还要高上几分。有这样一位前辈照看自己,江安义心中感激,恭恭敬敬地鞠躬道:“多谢方公美意。”
方仕书摆摆手,道:“我助你并非私心,不值相谢。信你让人寄出,府中还有事,我先走了。”
送走方仕书,江安义叫来小吏,把信装进公文袋,盖上刺史官印,交给小吏吩咐他尽快寄出。小吏拿信前去驿站寄信,江安义和方仕书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这封信是方仕书所写,盖的却是刺史的大印,所以当这封信寄送到安西大都督杨祥亮的手中时,却生出了波折。
官府的公文通过驿站寄送,像这种寻常的公文是二百里一天的速度,信从会野府到达武阳府仅仅花了三天时间,这个时候杨忠武的队伍离武阳城还有一百多里的路程。
杨祥亮撕开信,起先以为是江安义禀报都护府驻址建设情况,不料满纸都是痛骂之言。杨祥亮气得重重地一拍桌子,腾地站起身,抽出腰前佩剑,要将那封信砍成碎末。
手握在冰冷的剑柄上,杨祥亮的心冷静下来,这封信的语气不像是江安义的,重新拿起信,翻到最后一页,最后写着“方仕书敬告”五个字。杨祥亮哈哈大笑,笑骂道:“原来是这个‘方脑壳’。武儿这次去化州,我一下子忘记交待让他经过会野府时去拜望,这个‘方脑壳’挑理了,想是记恨当年新买的儒衫刚穿上就被武儿一泡尿淋得透湿。哈哈哈,这个‘方脑壳’,在化州做别驾,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杨祥亮将剑归鞘,重新坐回椅里,翘起二郎腿笑吟吟地重新再看信,越看眉头越紧,心中暗思,看这信不像是在开玩笑,莫非武儿真的在会野府大肆搜刮,弄得乌烟瘴气,连龙卫都惊动了?
“来人”,杨祥亮吼道。帅堂外两名旗牌抢身进来,拱手道:“伺侯大帅。”
“杨忠武可曾归来?”
两名旗牌互望一眼,左首之人禀道:“尚未。”
“可知何时归来?”
“不知。”
杨祥亮一皱眉,这次派武儿前去化州查看驻军地址,按说五天前就该回返了,莫不是真的在会野府置了宅子、养了女人?
两天后,杨忠武的车队出现在武阳府的东门。还未入东门,一哨人马就迎了过来,杨忠武认识带队的刘旗牌,笑道:“刘旗牌,这是要去干什么?”
刘旗牌在杨忠武前勒住马,道:“少帅,奉大帅之命护送你回帅府。”
“父帅这是搞什么明堂,这两步路还专门派你来接我。”杨忠武笑嬉嬉地道:“晚上我请刘哥到会喜楼喝酒,这次我从化州带回了几坛好酒来,叫上哥几个一醉方休。”
刘旗牌面露苦色,冲着杨忠武挤了挤眼睛,道:“大帅有令,不准耽搁,少帅您请吧。”
杨忠武这才发觉自己这二十多人被那哨人马围在中间,像是押送般向安西都护府的帅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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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猎兽猎国
碧空如洗,雪山银妆,草原苍茫,鲜花如锦,五月是戎弥国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猎兽节便在这个月举行。今年猎兽节定在五月末的最后几天,猎场设在王都三百里外的锡伦次草原,这里是戎弥国有名的牧场,三条河流在此纵横交错,滋养着方圆数百里的生灵。
猎兽节并没有太多的约束,愿意参加节庆的人可以自带马匹弓箭从四面八方赶来,草场上有黄羊、牦牛、马鹿、野马、松鸡、野兔等动物,还有黑熊、猎豹、狼、狮虎等猛兽。
能够猎杀猛兽的勇士可以在节庆结束前两天赶到王帐所在,向戎弥王敬献自己的猎物,参与勇士资格的争夺。每年会有百名勇士被大王选中,加入到王庭亲卫队,成为耀眼的铜刀武士。
猎兽节已经进行了三天,六十六岁的戎弥王虎敢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