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第3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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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暗卫及其个人的声威大壮,有传言称黄喜将取代冯忠成为暗卫督统。
这些势力或明或暗地属于楚安王,隐然已经有了与太子相抗的力量,熊执仁茶饭不香,打着太子的旗号,费尽心力替他结交大臣、笼络文士、树立声名,太子虽然好玩但不傻,对岳父的所做所为感激在心,算得上言听计从了。
熊执仁从太子口中得知化州刺史江安义将调任京官后大喜,对太子道:“江大人能回京,殿下添一臂膀。这些年江安义居官在外,与太子有些生疏,等他回京后殿下要加意笼络。”
每逢休沐太子入宫奏对,叙述一旬所学所得,熊执仁是每旬必到东宫等候消息。等太子回东宫后,熊执仁会仔细询问太子所说,天子所说,然后针对性地教导太子下旬该如何应对,起初太子所奏天子颇多责难,在熊执仁的教导下,天子对太子的奏禀越来越满意,江安义在水榭听得津津有味,却不知此公事先就给太子做足功课。
就拿今日在水榭中所陈,太子说以礼治国,并非熊执仁不知道法治的重要性,而是他要让太子在天子面前留下礼义、仁孝的印象,就算太子回答的有欠缺,却相比大谈法不容情更易得到天子的嘉许。
看着江安义与众人寒喧饮酒,熊执仁心中发紧,这位江大人似乎无意在东宫任职。这可有点出乎意料,从太子的口中得知这位江大人与他的关系密切,香水业送给王皇后和太子三成干股,前次购买雁山庄园又捐款一百万两,莫非太子索要过度,引得江安义不喜,还是楚安王势大,江安义不想搅混水。
熊执仁举杯呷了一口,醇香的酒液让人陶醉,熊执仁心中暗哂,无论江安义是怎么想的,他身为崇文馆直学士的那天便与太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此时想脱身,焉有可能。待宴后要让太子留下江安义,听其言观其行,看看他究竟怎么想的?
文华殿后奉承宫,是太子读书之所,石重伟请江安义和熊执仁到宫中喝茶闲聊。熊执仁笑道:“太子常称安义是他最佩服的老师,可惜为国操劳远居化州无法亲近。师者,尊长也,太子应让太子妃拜见江师。”
太子连连称是,派宫人去请太子妃相见。熊执仁心中宽慰,太子虽然有些毛病,但就凭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就值得自己为他卖命。石重伟心中想的却是成婚的时候江安义远在化州,不过礼数可是送到了,金银珍宝一大堆,光香水就送出四百瓶,这份大礼在婚庆上可大出风头。
父皇五十岁寿辰的时候江师送来二尺长的玉佛,那佛像白润没有一点瑕疵,称得上价值连城,父皇虽然下旨责备江师,其实心中十分喜欢,将玉佛供在坤安宫中,前次有意赠给明普寺,母后没有答应。
眼看自己二十岁生辰将到,江师这次会送什么贺礼呢?太子看着江安义,直想流口水。熊执仁如果知道太子心中所想,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江安义却惶恐不安,太子妃前来见礼,这于礼不合,自己担待不起,连声推辞,
熊执仁笑道:“安义勿需客套,你身为太子师傅可受此礼,何况成婚之时安义送来重礼,理应谢过。”
环佩声中,一群宫女已经簇拥着太子妃进殿。
………………………………
第五百九十五章 牵缠致紧 二
惊鸿一瞥,江安义见太子妃容貌秀丽,举止端庄,看体形应该怀孕已有六七个月了。不敢多看,江安义侧身而立,目视地面。
香风先至,娇滴滴的声音入耳:“本宫见过江师。”
江安义冲着太子妃站立的方向一躬到地,道:“臣江安义,见过太子妃,愿太子妃体泰安康,吉祥如意。”
“多谢江师吉言。本宫听太子殿下多次讲过江师乃无双国士,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又兼文武全才,实是太子殿下依仗的臂膀。”
熊执仁对女儿的这几句话颇为赞赏,微笑地点头赞许。
江安义目视裙角道:“臣惶恐,愧不敢当。”
石重伟笑道:“江师从富罗县寄来的那些日记孤王还留着,有空时还常拿出来看看,每读总有收获,爱妃看过后说江师胸有丘壑。爱妃尤喜江师的诗词,特别是对那首《水调歌头》大为赞赏,去年中秋,爱妃还亲自下场歌舞一番,实在是妙不可言。”
“殿下,慎言。”太子妃略带娇羞地道。
熊执仁对女婿的口无遮拦也实感头痛,见江安义拘谨得很,示意女儿离开。
太子妃道:“能得见江师了却夙愿,本宫不胜欢喜。太子殿下和江师还有大事商议,本宫先行告退了。”
“送太子妃。”环佩声渐去,江安义这才直起腰来。
熊执仁拈须道:“安义是天子为太子所选的老师,十位崇文馆直学士中太子与安义最为亲近。虽然安义很快便去了丽州富罗县,但与太子的联系却从未间断,老夫有幸也从太子处目睹过安义写来的日记,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太子的爱护之意,实在让老夫感动。”
“不敢。”江安义知道今日东宫之中熊执仁是要让自己摆明态度,全力支持太子。可是这正是张克济一再告诫他的大忌,天子尚在,千万不要去做任何在他看来意在皇位的事。
熊执仁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江安义,又是软磨硬泡又是旁推侧击,一再“逼迫”江安义表态。江安义知道虚以委蛇肯定不行,慨然许诺也不可取,索性道:“江某得天子知遇之恩,方有今日之成,身为臣子,江某对万岁一片赤胆忠心。太子是储君,对江某来说既是君也是臣,我当谨守为臣之道,先忠于天子其次才是太子。”
太子和熊执仁对于江安义给出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但总算认可江安义是“自家人”,熊执仁不再逼问,而是亲切地与江安义谈起京中京中形势,好像无意地点出哪些人是太子的人,哪些是楚安王的拥挤者。江安义初来京城情况不明,倒是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当熊执仁提到暗卫副都统黄喜时,江安义心中一震。
三年前进京朝觐,时任光禄寺卿的宋思礼向他提及这个名字,说此人是楚安王的启蒙师,说有传言黄喜与他有矛盾。空穴来风并非无因,特别是让暗卫这样的掌权者惦记着,江安义回到化州后与欣菲商量,除了塔善县的温泉事件实在想不起与这位黄公公其他的牵连,这矛盾从何说起。
欣菲放心不下,虽然她已经在家中相夫教子,但以前的关系还在,让人暗中打听这位黄公公的来历。消息传来说这位黄公公是从小进的宫,是司务太监唐文忠的干儿子,曾随他到德州处理张宏充(张伯进)勾结元天教人一案。回到京城后黄喜失了唐公公的意,被丢到淑景宫侍候黄淑妃,遭人欺凌后被淑妃娘娘救下,因其识字而被指派教楚安王启蒙,机缘巧合下讨了天子喜欢,从此顺风顺水。
掌印太监冯忠奉旨组建暗卫,因黄喜断文识字,在宫中也算个角色,便将其拉进暗卫任镇抚。天子北征大漠,黄喜因谍报之功晋升为暗卫副都统,成为冯忠的副手,京中有传言黄喜将取冯忠而代之。
听到这个消息,江安义想起当年往事,深感不安。当年张宏充父子陷害他,被他反戈一击送进监狱,当时以为父子俩皆死在牢中,如此看来很有可能张伯进替代了黄喜进入宫中,如果情况真如所猜测,那黄喜(张伯进)必然恨自己入骨。
张家父子的事江安义告诉过欣菲,听到江安义的猜测欣菲也很紧张,对于龙卫和暗卫这样机构她最清楚,那就是潜伏在暗中的毒蛇,被他咬中必然丧命,可惜天子已经不会再让欣菲任职龙卫或暗卫中,要不然知此知彼倒可以防患于未然。
情报中还提及黄喜网罗了不少江湖好手卖命,江安义在名单里看到当年的仇人寒冰手姜健的名字,看来这位黄公公羽翼渐成,难怪会对冯忠产生威胁。明面上江安义并不怕黄喜,如果黄喜真是张伯进的话,江安义轻而易举就能让这个元天教余孽死无葬身之地,想来这位黄公公要对自己下手也只能躲在暗处,小心点便是。
江安义笑着安慰欣菲,黄喜这件事却成为心中的隐患。今日听熊执仁提及,江安义念头电转,寻思能不能借助太子之力将这位黄公公除去。
酉时已到,太子准备留他吃晚饭了。江安义连忙起身推辞道:“泽昌书院的同窗今夜在寻醉楼为臣接风,臣事先已经应下,不去恐怕失礼,臣先行告退了。”
听到泽昌二字,熊执仁笑意更盛,以江安义的声望再过十几年妥妥得就是泽党党魁,有泽党相助胜算更添二分。当即笑道:“那就不耽误安义了,劳烦安义向泽昌书院的诸位大人转答太子的敬仰之意。当年泽昌书院首倡捐款助学之风,使不少寒门学子受益,太子私下里也捐了不少银两,只是太子不事张扬,不像楚安王那般四处炫耀。”
从东宫出来已近黄昏,太阳的余晖从承天大道直穿而过,这条宫门前的大道散发出迷人的光彩,连行走在大街的车马、人影都披上金色的剪影,仿如沾染上皇城的贵气,富贵逼人。
逆光而行,看到的是自己长长的身影,江安义感到精疲力尽。京中诸事让人有深陷泥潭之感,这一天下来劳心劳力,比战场上征斗了一天还要累。
回到家中,李世成正急得团团转。江安义去朝觐天子,一去便没有回来,眼看聚会的时辰就要到了,李世成恨不得能飞进皇宫把江安义接出来。听到脚步声,李世成如释重负,换上笑脸道:“安义你总算回来了,可急死我了,快换身衣服咱们一起动身吧。”
对于寻醉楼接风宴,江安义知道又是一场“文斗”,这一天过得真累,到晚还不得安生。回到屋中换下官袍,又将金牌小心地藏好,江安义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带着黄柱南下离开京城,眼不见心不烦,先躲几天清静。
门外李世成已经在催促,江安义苦笑着动身。寻醉楼江安义来过一次,知道这里是泽党中人余景山的产业,十多年过去,这位大理寺正已成为从四品上的大理寺少卿,不过年岁接近六旬,再有几年就该致仕了。
一路上李世成介绍着泽党人物变化,礼部侍郎邓怀肃早已坐正,建武三年原礼部尚书郭从史致仕,福州刺史薛授仁继任,邓怀肃由右迁左,虽然等阶没变,但权势却更大了些。
“邓侍郎今年五十有二,估计没什么希望坐上尚书的位置了。”李世成调侃道:“所以他想坐稳泽党党魁,这样泽昌书院出身的人便都要奉他为首领,借助众人之力说不定还能往上升升。”
“于明阳于舍人现在官居何位?”江安义不想听李世成的酸话,岔开话题问道。
“于明阳早八年前就外放了,现在在辰州做别驾,他是邓怀肃的铁党,虽然人在京外还时常写信给京中同僚,替邓侍郎摇旗呐喊。”李世成道。
从李世成的话中可以听出,这位大舅兄的屁股完完全全坐在方林宾这一边。
“安义还记得魏怀超魏大人吗?”李世成兴奋地道。
想起魏怀超那张刻薄的脸,江安义心中生出厌烦,此人表面热情,其实刻薄寡恩,是个典型的酷吏,任理匦监左监的时候还与右监王克复暗中针对自己。泽党中人对他也敬而远之,所以他虽然位高权重却被同窗所远,平常聚会很少请他参加。魏怀超与邓怀肃相争失败,也便索性不参加泽党的聚会,自许为纯臣。
江安义从田守楼的信中得知,御史大夫严华楼致仕,魏怀超一心想继任,据说天子也有些意动。后来还是严华楼进谏,说魏怀超为人忌刻,睚眦必报,一旦任他为御史大夫掌握言路,恐怕朝堂上将是一片腥风血雨,石方真这才转任恒州刺史黄平为御史大夫。希望落空后的魏怀超大为失落,醉心于醇酒美人,不再做仕途之想,不知此次为何热心替方林宾添势。
宴会定在戌时,已经过去一刻钟,邓侍郎等泽党中人早已到来,戌时刚过方林宾也和魏怀超联袂而至,宾客齐至,只剩下今日接风宴的主角江安义没有到场。
因为要等江安义,还未开宴,四十多人聚成数个圈子,议论声已然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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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五章 牵缠致紧 三
天色已暗,丰乐坊大街两侧的商铺都点起了灯笼,红通通一片。邓怀肃和余景山站在临街的窗前,红光映在余景山的胖脸上,愈发显得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他身旁的邓怀肃心事重重,不断地把目光投向酒铺门前。
余景山知道他在期待江安义的出现,此次为江安义接风是邓怀肃做东,余景山觉得邓老弟过于心切了,江安义才进京几天,连职司都尚未落定,哪有心情关心其他事。可是邓怀肃却不这么想,他知道江安义朝觐前住在光禄寺致远院,方林宾已经多次与江安义见面,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些什么,但既然方林宾有意与自己相争党魁之职,必然会有所动作。
邓怀肃自问与江安义结识早,在江安义艰难时曾助过他一臂之力,应该比方林宾更具优势。但方林宾官位更高,在朝中对江安义的助力比自己更大,如果时间拖得长了,情形会对自己会不利,所以邓怀肃决定尽快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都过去一刻钟了,这位江大人还不来,看来官大架子也大了。”两人身旁是刑部员外郎董浩明,丰乐十六年从霸州清泉县县令升任,此人是丰乐六年的进士,算上去是江安义的师兄。江安义是泽昌书院的姣姣者,既让人羡慕又招人妒忌,董浩明在泽党的两位重要人物面前不动声色地挑拨着。
“安义不是那样的人,估计是有什么事被耽误了。”邓怀肃道。
余景山也道:“八成是有事,他那位大舅兄李世成不是也没来嘛。”
说话间,街头已经看见江安义骑在马上的身影,邓怀肃笑道:“来了,余兄,身为东主,你我下楼迎一迎。”
看到酒楼前一群人相候,江安义五丈外便跳下马,快步上前向众人行礼道:“对不住,万岁召江某入宫,来迟了,恕罪恕罪。”
邓怀肃上前拉住江安义的手,笑道:“安义是大忙人,休沐日都不得闲。在京的泽昌同窗都来为你接风,别在门前站着了,里面请。有些同窗安义尚未见过,以后同在朝中任官,互相照应吧。”
众星捧月般地将江安义迎上二楼,方林宾和魏怀超等人自恃身份,站在二楼楼梯处相迎,见面免不了又是一通寒喧。二楼打通三间雅座,安了五桌席面,江安义自然坐在了正中的桌上。
一番揖让之后,方林宾坐了桌子正中,江安义和邓怀肃分别坐在他身旁,江安义身侧是魏怀超,邓怀肃身旁则是余景山。满桌都是心机客,唯有一人是知己。林义真斜坐在江安义的下首,微笑着冲江安义颔首示意。
虽然书信不断,一晃却又是三年未见,江安义强抑住心中激动,打量着林义真。林义真比江安义大两岁,今年三十有一,方正的脸上留着短须,温和地笑着,有如玉石般温润。江安义心中感慨,要是妍儿能嫁给林兄多好,好友加内亲乃是人间快事,如今林兄已经后部库部郎中,娶妻刘氏,一儿一女,仕途顺遂,家庭和睦,自己应该祝福才是。
方林宾首先道:“今日我泽昌人欢聚一堂,为安义接风,大家举杯同贺。”
一呼百应,江安义起身谢过,众人同饮。
邓怀肃有些不自在,身为东主却让方林宾抢了头筹,再要举杯相敬便落了下风。
“京中原有方公、魏公、邓公和余公等四大支柱(山长邓浩南在建武三年出任雷州刺史),如今江大人从化州回京城任职,我泽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