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第4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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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少,濒死便有四次,何曾将生死放在心上。黄大人是御史大夫,坐在高堂之上呼喝,宁虎不过是小兵,自然不敢不从,掌嘴算什么,不敢劳动大人,宁某自己动手。”
说罢,宁虎抬掌狠狠朝自己的脸上扇去,“啪”的一声脆响,脸上立时现出红痕。“啪啪”声不断,宁虎正反手用力扇打着自己的脸颊,片刻功夫口鼻窜血,淋漓流下。
“住手,不要再打了”,洛怀王、吴化仁、吕良真都同声喝道,江安义闪身来到宁虎身边,伸手抓住他的右手。大堂外听审的人一阵喧哗,黄平面色铁青,这嘴巴有如抽在他的脸上,没想到被个小校尉羞辱了,只是他知道此时不便多言,心中暗暗发狠,等事后找机会弄死这个宁虎。
江安义松开宁虎的手,歉声道:“宁兄弟,有理说理,不用自残。”宁虎冲江安义一笑,举起衣袖囫囵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整张脸被血涂抹得斑斑驳驳。
笑容在血糊糊的脸上绽开,看上去狰狞可怖,宁虎大声道:“我宁虎没读过书
,讲不出大道理,只知道当兵吃粮就该拼命,苗铁山是大帅也是当兵的,他被章尚徒挟持就该拼命,谁的命不是命,三十多万人的命都丢在了大漠上,怎么不见廖建辉为他们讨个公道。说江大人通漠,真是笑话一般,江大人暗杀漠人金狼骑首领,率二万轻骑救援苗大帅,与漠人十万轻骑拼死,一条腿差点被砍断,江大人杀了多少漠骑,立下多少战功,难道这些都是假的,镇北大营将士们的眼睛都瞎了吗?”
听到宁虎的怒声喝斥,那些随黄喜来作证的将官低头无语,江安勇等人激声相和。黄喜阴阴地道:“审案讲究证据,漠人圣女的腰刀就在公案之上,那封书信也是江安义的笔迹,军中将领多数指认江安义坐视苗帅之死、掩败杀将,你说我军情司颠倒黑白、污陷江安义,我看你倒是巧言狡辩,妄图替江安义脱罪。”
宁虎“嘿嘿”惨笑道:“我小时候听人说书,讲到忠臣劝说皇帝不听便以头碰阶,今日我宁虎为江大人鸣冤,何妨一死。”
说完,宁虎双脚用力,身形纵起,朝着公案一角狠狠撞去。江安义就在他身旁,急忙伸手拽他的衣服,宁虎的劲太大,衣服“刷”的一声撕裂,“蓬”的一声响,头重重地磕在公案之上,公案都被撞得往后挪动,公案后的石重仁惊叫一声跳了起来。
宁虎摔倒在地,江安义忙上前扶起他,刚才拽一下消了点力道,宁虎撞的方向也发生了偏移,嗑在了右额上,右额撞了一道裂口,露出森森白骨,血如泉涌。
江安义叫道:“快叫大夫,救人。”
黄喜阴冷地道:“江大人养得好死士,居然用死来要胁朝庭,只是律法森严,就算撞死十个八个恐怕也难为你脱罪。”
江安义怒火填膺,心中躁意大起,把宁虎交给弟弟安勇,起身面对黄喜,劲气如潮扑向黄喜。黄喜被迫得退后一步,他身后康千峰双掌一探,抵住劲气。
黄喜感到呼吸困难,但在江安义面前咬着牙死死挺住,嘴中森森地道:“江安义,你莫非恼羞成怒还想在公堂上动手杀本官不成,本官岂是怕死之人,你不妨动手看看。”
公堂之旁,熊执仁急声呼道:“安义,千万别动手,你要是动手便是无罪也成了有罪,想想家中妻儿老小,冷静些。”
江安义深深呼吸,强压下心中杀意,洛怀王看宁虎血溅公堂,连忙吩咐道:“退堂,快些救人。”
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宁虎,江安义转身向公堂外走去,廖建辉气焰十足地横在门前,拦住去路。元玄真气凝结如锤,隔着半丈远砸向廖建辉的胸口。听到恶风呼啸,廖建辉连忙往后撤步,身后就是门槛,一不小心被绊倒,往后摔去。
江安义真气收发如心,劲气一收,冷笑道:“廖建辉,站稳了,做人没有良心别脏了地。”说罢,从廖建辉身旁从容走过。廖建辉有心出手,顾忌江安义的武功,怕自取其辱,只得恨恨地罢手。
………………………………
第八百二十七章 忠义不存
宁虎在公堂上溅血的余波很快扩散开来,京中众人津津有味地谈论着这场公审,只是看客们更关注的是那一撞有多重,宁虎头上的伤口有多深,啧啧于为什么没撞得万朵桃花开,传播着堂上各位大人的反应,至于江安义是否真的通敌关心的人反倒并不多。
申国公府,千里目高楼之上,王克明与赵伟临风饮酒,两人都喝得半醉。“咚咚”脚步声急切,王用友登上楼来,双手抱拳禀道:“国公爷,我听审回来了。”
王克明随手将手中拳头大的青铜樽掷向王用友,王用友右掌一探抓住铜樽,手往后一缩卸劲,樽中满满的酒水一滴也没有溅出。将樽中酒一饮而尽,王用友上前将铜樽放回桌上,笑道:“谢国公爷赐酒。”
赵伟瞪着醉眼骂道:“王用友,少他妈啰嗦,酒一会管够,快说公审的情况,江兄弟没事吧。”
王用友把公审的经过叙说了一遍,赵伟气得“嗷嗷”直叫,连声骂道:“真真气煞人也。大哥,你不要拦着我,明日我要去公堂替江兄弟鸣冤。”
王克明仰天长叹,道:“不是我不替江安义说话,只是我怕申辩不成反而拖累了他。朝庭如此对待江安义,怎能让人心服,今日宁虎愤而撞桌,怕是将来就会有人举旗造反。罢罢罢,我王克明本就是待罪之身,为了保全国之贤才,何惜被人诋毁,等到再次开审,我亲去公堂为江安义鸣冤。”
酉正时分,鼓声响起,郑律规定鼓响四百下,关闭城门。金光门城墙上,监门校尉胥宁修眺望着远处的暖霞,值守已有三日未回家,等关了城门交了差早些回家,家中送信说小儿子在私塾中与人打架,让他回家处理。
城门处,还有不少人赶在城门关闭前入城,鼓声已经过半,城外官道已经看不到人影。胥宁修正准备下城,突见远处黄尘滚滚,一匹快马急驰而来。待那骑驰进二里处,胥宁修看得清楚,马上之人头戴红巾,穿着红袖衣服,背着红白相间的信袋,是驿使。
“让开道路,让驿使通过。”胥宁修高声传令道。城门处的兵丁赶忙将进城的百姓驱赶到两旁,快马带着劲风从城门处穿过,留下滚滚黄尘让城门前的众人相互议论。
快马在兵部衙门前停下,衙门前有值守之人迎了过来,驿卒滚落马,坐在地上解开信袋,大声道:“八百里加急,化州军情急报。”
军情急报谁也不敢耽误,立时有人接过信袋小跑着往里面送信,天下驿站由兵部驾部郎中主管,此时兵部已经散了衙,今夜当值的是杨的员外郎。急报是化州刺史马仕书所奏:西域联军突破安西都护府的防线,大帅杨祥亮力战身死,十八万大军损折近半,退守会野府,西域联军围困会野府,请朝庭急速派兵救援。
…………
二月十九日,文进县韩府来了位客人,韩老太爷将他迎进密室。摒退众人后,韩元实道:“哥,你从哪里来?”
周少锋捊须笑道:“我就在西域联军的大营之中,此次西域联军东进,我大齐国也派遣了五千兵马随同出征。”
韩元实默然,无论怎么说作为郑国人还是不愿见外敌入侵,可是哥哥身在敌营,让他说什么好呢。
“少诚,哥这次奉齐皇之命前来见你。”周少锋道。韩元实想起那个住在自家马厩中的大齐国皇帝吴元振,随口问道:“陛下还好吗?”
周少锋叹道:“少诚,你我一别又是十一年,消息不通,老陛下早在建武二年过世了,大齐国换了新帝,是老皇的侄子吴海生,刘子维、丹元子、郑平仁等人皆已故去,老一辈人中只剩下我和余秋生了。一代新人换旧人,眼下大齐国靠杨思齐、李清、赵良才这些年轻人支撑着,我只是偶尔出面帮附一下。”
一托胸前白须,周少锋叹道:“哥哥我今年八十四岁了,已经没有多久时间了,也不知道还能与你见上几面了。”
韩元实也有些伤感,叹道:“兄弟我也是七十有三的人了,四代同堂得享天伦,比起哥哥算是幸运得多了。哥哥你老了,不要再四处奔波,索性就在我府中住下,我们兄弟俩朝夕相处,兄弟我替哥哥养老送终人。若是哥哥愿意,我在孙辈中过继一人给你,将来开支散叶继承你这一枝血脉。”
周少锋道:“再说吧。我这次奉齐皇所命来见你,是想劝你投靠大齐国,你先别忙着摇头,听哥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我总不能害你。”
韩元实不安地挪动了一下椅子,他年纪大了,只想安安稳稳过完此生,什么家仇国恨,早已不想去管了。
“少诚,西域联军压境,你觉得郑军能不能守住?”周少锋问道。
韩元实不以为然地道:“西域联军时常入侵,无非是抢些东西走,等朝庭派大军来援,自然要退走。”
“这次不同了。”周少锋道:“此次联军入侵戎弥国是盟主,戎弥国主虎锐雄才大略,东进之前已经与诸国达成协议,平分郑国国土。化州近半县城已经沦落,联军并没有迁走百姓,抢夺物资,而是派人驱使郑民翻耕田地,准备春耕、长期占领。”
“大齐国依托在戎弥国之下,在西域已有二县之地,这几年收拢流落在西域的郑人,已有五万之众,加上从海岛迁移过去的大齐旧民,大齐国有十万臣民,五千铁骑。此次东进,杨大帅率儿郎们夺取井门关,立下大功,戎弥国主将易定、合城两县封赏给了大齐国,与戎弥境内的垣猗县、克托特县(建武四年大齐国从尉车手中半借半夺)遥相呼应,杨思齐杨相准备将四县范围内的荒漠开垦出来,那大齐国的面积便能增长十倍,届时大齐国才算是真正的国家。”周少锋满怀希望地道。
韩元实不为所动,道:“西域诸国毕竟地域小,人口少,大郑有百万雄师,等漠北腾出手来西域联军就要败走了。”
周少锋冷笑道:“郑军在漠北损折三十万大军,四大都护府被抽调一空,此次从漠北赶来救援的六万大军已是郑国的极限,短期之内郑国不可能再有援军。兄弟,不瞒你说,乌末、宛卢、皮夜等国看到联军取得大胜,新近集合了六万大军参战,联军数量超过三十万,兄弟你认为杨祥亮能守住文进一线吗?联军突破郑军防线,文进城玉石俱焚,兄弟你府上有郑皇所书的‘忠义韩府’的匾额,定然要成为殃及的池鱼,难道你还要像当年一样带着全家老小上城墙,你三子中仅剩下亮清一人,难道六个孙子也要葬送?可怜你那十几个重孙辈也难逃此劫。”
韩元实默然无语,他已不复当年之勇,年纪越大越发怜子怜孙怜惜后人,绝不忍见子孙死在刀箭之下。半晌,韩元实道:“我明日便让志瑜、志瑞他们带了家人去会野府暂避,实在不行就到京城或者南下,郑国这么大总能避得开。”
周少锋道:“少诚,你府上有‘忠义韩家’的牌匾,怎能弃家逃走,这让世人如何看你,朝庭也要怪责。当年亮清盗卖军械朝庭已有查觉,只是看到这块匾额的面上没有深究,如果韩家弃了文进县,等于弃了这块忠义匾额,人离乡而贱,到时候无数人会蜂拥而来,将你的家产吞食得干干净净,你就忍见孙辈们衣食不饱寄人篱下吗?”
韩元实知道哥哥说的是实情,想到孙辈、重孙辈们个个锦衣玉食过惯了好日子,哪能承受颠沛流离之苦,不禁长叹一声,道:“哥,若是我归顺大齐国,有什么好处?”
周少锋笑起来,道:“兄弟,只要你能帮着联军突破郑军防线,齐皇答应封你为开国公,将来亮清、志瑜他们可以世袭此位,另外戎弥王答应赏赐你黄金五万两,白银十万两,牛羊骆驼万匹,仆人千人,如果你不看好大齐国,韩家可以在西域二十八国中任意安家,齐皇还有一份谢礼。”
韩元实动心了,虽然大齐国只是芝麻大的小国,世袭开国公也是场大富贵,自己就算不看中,也可以让孙辈们去搏一搏,万一大齐国将来成了气候,自家也算是大齐国的开国功勋了。再说其他人在西域安家,开枝散叶,郑国总不可能打到西域去。
想到这里,韩元实道:“哥,我听你的,助大齐国一臂之力,毕竟咱爹是大齐国的兵部尚书,我也算是大齐国的后人。”
周少锋高兴地一拍韩元实的肩膀,道:“爹知道咱们兄弟俩能重回大齐国肯定高兴。”
韩元实叹道:“可惜了那块‘忠义韩家’的匾额。”
周少锋哂然道:“你本姓周,何来的韩家。”
二月二十日,韩元实率数百家人到郑营劳军,当夜宿在其子韩亮清的营帐。三更时分,韩元实率家人燃着帐蓬为号,打开寨门,里应外合迎联军破寨,杨祥亮率军反击,寡不敌众,营破退走。杨思齐率众在半路伏杀,杨祥亮被杀,郑国溃兵败走会野城,西域联军围困会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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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八章 全力应急
端本宫内烛火通明,丝竹声声,良媛怜夕在殿中轻歌曼舞,太子石重伟抱着两岁多的女儿清阳郡主听得入迷,双手轻轻地打着拍子。清阳郡主石芸茗在他怀中不安生,一会儿拉拉石重伟的衣袖,一会儿去扯太子鬓边垂下的黑发,乌溜溜的黑眼珠好奇地四处扫看,转个不停。
一曲歌罢,石重伟鼓掌喝彩,赞道:“孤看过无数歌舞,爱妃堪称天下第一。”清阳郡主乖巧地拍着两只小巴掌,奶声奶气地附和着:“娘跳得真好看,教教茗儿。”
怜夕走近抱起女儿,笑道:“茗儿还小,等长大些娘再教你。”
石重伟斟满一杯酒递给她,道:“爱妃受累,满饮此杯。”
怜夕娇滴滴地道:“谢太子爷,臣妾抱着茗儿不好拿酒杯,劳烦太子爷喂臣妾一口。”石重伟哈哈大笑,举杯递到怜夕的嘴边,怜夕张开樱桃小口,吻在玉杯之上,煞是诱人。
“咚咚咚”,鼓声响起,石重伟一惊,手中杯一抖,酒水淋漓地洒出。石重伟将手中杯“啪”的一声甩在地上,摔得粉碎,厉声喝道:“哪里的鼓声。”
从殿外滚爬进一个太监,跪地禀道:“太子爷,是登闻鼓。”
石重伟大惊,已是戌正时分,这个时候城门、坊门、宫门都已关闭,此时登闻鼓响只可能三件事:民变、围城、大难,无论哪一种都是大祸临头。
“前往文华殿”,石重伟匆匆换好衣服,无心理睬脸色苍白的怜夕和嚎啕大哭的女儿,起驾文华殿。夜晚鼓声惊动四城,京中文武官员个个胆颤心惊,骑马的骑马、乘轿的乘轿,急急赶往东宫文华殿。封闭的宫门重新打开,值守的左金吾卫将士神情肃穆,火光中铠甲兵器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左相孔省赶到文华殿时,殿中已有不少的官员,太子石重伟命人将一份奏疏交给他,孔省看到安北大军溃败,会野府被围的消息后,手一抖,奏疏掉落在地。孔省从漠北回来,清楚郑国的军情,短时间内郑国已经很难派出大规模的援军了。
石重伟问道:“丁尚书,你认为该怎么办?”
兵部尚书丁大为想了想道:“从京中十六卫及东宫率府抽调五万人马,迅速前往会野府救援,这两年朝庭在募集府兵,命各州抽调府兵集结、征召退伍的老兵,沿路加入到大军之中,臣以为能组成十万左右的大军。”
“西域联军超过三十万,这十万人马杯水车薪,恐怕难有作为。”石重伟心事重重地道。
孔省回过神来,将奏疏递还,道:“镇北大营有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