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第5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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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夫子说民信最重,只有先让百姓足食、足兵,然后才能建立民信;一旦执政者能取信于民,才能在遇到不得已的情况,做到先去兵、再去食,而百姓不离心离德。执政者当以取信于民为要,然后粮食、军备这些东西才能万众一心地完成,这是江某执政的一点愚见,与诸君共勉。”
暴风雨般的掌声久久在讲堂内回荡,江安义想起此行目的,笑着补充道:“诸君都是读书人,当知立身以德,然后再去学文。文以载道,文以明道,开启民智,让化州百姓都能识礼仪,知荣辱,民信之立,还需倚仗诸君。”
江安义在济民书院的讲话很快传遍整个化州,关于君轻民重、民信为先的争论从化州延展开去,郑州二十七州读书人人人都要说上几句。江安义没有想到自己在济民书院的言论会传得这么广,引起这么大的争议,他一路视察县学,安抚百姓,每到一处,大力主张读书上进,在化州掀起读书求学的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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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六章 出关剿贼
回到会野府已到了九月上旬,刚到府衙大堂,方仕书便拿着政事堂的公文气急败坏地找来,道:“安义,你看看政事堂的公文,不但驳了免除化州今年税赋,而且还要我们交纳三百万两的税银,真真岂有此理。”
江安义心头一动,莫非是请设军镇的文惹得祸。政事堂的行文是官样文章,先猛夸了一通化州的政绩,大战之后恢复生产、开通商路、安抚百姓,特别是安抚那些被西域军掳走的百姓,接着便是强调镇北城与漠人激战国库空虚,让化州顾全大局,将西域联军的赔偿和今年的税赋上交朝庭,只需上交三百万税赋,其余的留给化州恢复生产等等。
方仕书气呼呼地道:“三百万两,这是从老百姓的口中夺食,交了这三百万两税赋,被毁的建筑、道路、桥梁还要不要修了,那些归国的百姓还要不要安抚了,还有募兵的费用谁来出?朝堂上衮衮诸公拆东墙补西墙,不顾化州的死活了。”
默然将手中公文放下,江安义问道:“库中还有多少银两?”
“去年税赋结存七十六万余两,西域人赔偿二百零七万两,不过需要支付各县款项一百二十万两,募兵耗费二十万两,再加上安抚百姓、营造房屋、购买粮食需要五十万两,还有零星的支应,我估计结存不会超过八十万两,剩下的钱仅够支撑到明年夏税入库,若是缴纳三百万两税赋,那化州的日子就不用过了。”方仕书语气沉重地道。
“边市到年底有多少收入?”
方仕书估算了一下道:“不会超过一百八十万两。”
“今年的田税有五六十万两,加起来差不多有二百三十四万两,加上结存的八十万两,刨去留成,缺口约在百万两左右,我来想想办法,政事堂的公文不能不遵命。”江安义沉声道:“不必要的开支尽量压一压,有些修建暂时先停下来,先保百姓吃住,次保募兵所需吧。”
方仕书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对了,管都督前几日到府衙,说是朝庭同意了在关外设立军镇,不过要化州自筹钱粮,眼下税赋都无法筹齐,哪有钱粮建军镇。”
江安义道:“集思广议,把大伙都叫来,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很快,华思诚、姚长风、刘逸兴、李来高、颜易、史明玉等人都来到大堂,江安义把朝庭要化州缴纳三百万两税赋的事说了,给大伙算了算账,还有百万两的缺口,让众人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刘逸兴率先道:“无非是开源节流两条道,节流我等可以想想办法,开源就要看大人你的手段了。”
江安义就任化州经略安抚使,掌化州兵(地方的府兵、团练、屯军,安西都护府不在其列)民之政,大权在握。不过大战刚过,经略府没有单独开衙,属官朝庭也没有配备齐全,刘逸兴、李来高、江安勇、朴天豪、何希桂等人都挂在经略府的名下为官,刘逸兴是经略府司录参军事(从六品上),方
仕书知道刘逸兴的本事,把他借去帮忙。李来高是经略府的功曹参军事兼百工署令,百工署被划归经略府管辖。
江安义把期待的目光看向李来高,李来高道:“百工署的工匠按大人吩咐把精力放在研究改进军械和建筑材料上,没有什么创收之法。”
议了一下午,都是些节流之法,江安义提议实在不行让郭怀理垫交些税赋,明年再扣除,被方仕书断然否决,理由是寅吃卯粮之风绝不可长,若是开了先例,后续之人就可以照此办理,将来便无法收拾。
怏怏不乐地回到家中,吃罢饭,江安义把欣菲、张克济叫到书房议事。把朝庭要三百万两税赋的事一说,欣菲怒道:“这分明是杀鸡取卵,化州刚经战乱,正是用钱之季,朝庭要走三百万两会让化州元气大伤。”
张克济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道:“朝庭没钱只好向各州伸手,化州刚从西域联军手中索要了二百万两赔偿,朝庭诸公怎么会不眼红。不过,凡事有利有弊,主公正好借此事对马贼用兵,将缴获的钱财补贴税赋,有真金白银献上,朝庭就不会说主公轻启边衅了。”
欣菲也道:“当年妾身化妆成商队剿杀元天教逆党,顺手清剿了一批马贼,缴获的银两、物资折银近百万两,张先生这个主意不错。江郎你既有意西征,不妨让安西大营新募的兵马多多经历厮杀。”
江安义决定亲自带兵出击,以后要向西域诸国用兵,自己不能让髀肉复生。管平仲自然不会反对,朝庭应允在关外设立两处军镇但是不给钱粮,只能从马贼身上筹集建银两物资。
不过管平仲不建议马上出后,化州的九月已经开始变冷,随时可能出现风雪。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也,出兵不是简单地带着人马出去,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何补给、结营、休整,撤退、救伤等等都要想到。
江安义心急税赋,若是拖到明年三百万两税银如何上交,节衣缩食定然拖累化州的建设,只有行险一搏。江安义道:“我只带三千轻骑出关,另外再让两千步卒运送辎重,你让人把粮草运到三关驻存,屯军上交的粮草足以支应大军所需。我不会走远,就在边关二百里范围内活动,一旦出现风雪尽快回来。此次出关若是能抓到马贼,我就把他们送到矿中做苦力,尽快把金矿开采起来,朝庭要三百万两税赋,不能不给,得多想点法子。”
管平仲叹了一声,没有作声。
江安义接着道:“冬装要备齐,我先带些辎重出关。此次出关让江安勇、何希桂和朴天豪跟我走,他们刚从戈壁回来,情况熟悉,至于练兵就等到明年,若是事情顺利我在十二月之前回来。”
管平仲见江安义心意已决,道:“也罢,行军打仗什么样的天气也要适应,安义我这次就不陪你出征了,后援补给你放心,绝不会有拖累。冬季马贼多半缩在巢穴中休整,倒是个清剿的好机会,管某预祝大人旗开得胜,
马到成功。”
…………
三千轻骑从井门关驰出,狂风呼啸而来,吹得旗帜向后倾倒,拳头大的石头被风刮得满地乱跑。木炭的鬃毛随风飘舞,寒风顺着衣袖、裤腿往里钻,江安义端坐在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烈。管平仲没有亏待出征的将士,三千轻骑全都发放了一身羊皮袄,两条厚毛毡,帐蓬、油毡等御寒之物一应俱全。
何希桂带着两千步卒押运着五百车辎重提前三天出发,江安义已经接到他的回报,辎重营在离井门关一百里处找到绿洲安营扎寨,只等大军前去会合。何希桂办事很稳妥,三千轻骑赶到驻地时热水热饭已经备好,吃罢饭,江安义升坐帅帐召集众将议事。
运来的粮草只够二十天食用,明天要返回井门关继续往驻地运粮,何希桂吱吱唔唔有些不肯,拿眼睛死劲瞄江安勇,来之前他找过江安勇,让他说情免了自己粮草官的差事。
江安勇会意,恭身道:“禀将军,何希桂熟悉戈壁情形,可用之打探马贼下落,运粮之事请将军另派他人。”
“不错,末将知道驻地西南六十里处有处山沟,曾有马贼出没,明日正好带人前去查探。”何希桂连忙自荐道。
朴天豪道:“大人,要不明日我带人前去运粮,十日之内定然将粮草运到。”
江安义无心在戈壁久呆,风雪不留情,要是被风雪困在戈壁,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懒得纠结,当即答应,然后下令明日派出哨探,十人一组打探马贼踪迹。一连六天,数十组哨探出没戈壁百里范围,硬是没有遇见过一个马贼,石头所说的那个山沟也没有马贼的踪迹,往来的商队倒是遇见过,不过离驻地有三四百里远,江安义不想冒险。
天气越发寒冷,帐蓬外的旗帜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江安义举着蜡烛俯看着桌上的地图,根据龙卫的谍报,驻地方圆百里马贼多如牛毛,百人以上的马贼三处之多,大概听到大军前来清剿都躲开了。
“末将朴天豪运粮到来,前来交令。”帐外朴天豪高声道。
“天豪回来了,快进帐吧。”江安义笑着放下蜡烛,帐门掀起,一股寒风吹得烛影摇曳。
朴天豪一身铁甲,拱手时甲页发出“哗棱”的声响,听到耳中生寒。朴天豪禀道:“末将此次押运粮食一千五百石,黑豆一千二百石,草料五百车,另外还有霹雳车六辆,绞车弩十架,箭只、兵器……”
等朴天豪禀报完,江安义道:“辛苦了,坐下说话。此次运送的粮草军械怎么这么多?一路之上可平安?”
朴天豪道:“末将到达井门关时,刚好遇到安西大营管都督派来运送物资的三千大军到来,末将见天气阴沉,恐有雨雪,索性央了运物资的陶将军辛苦一趟,和末将一起运送物资过来。”
江安义笑道:“好好,这些东西足够大军一月之用,便是下场雪也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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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七章 先礼后兵
朴天豪坐下饮水,放下茶碗时看到桌上的地图,顺嘴问道:“主公还没找到马贼的行踪吗?”
江安义苦笑道:“马贼游窜不定,每日派出数十只侦骑也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再过两日若是还找不到他们的行踪,我准备把搜索圈再往外扩扩。”
帐蓬又被掀开,江安勇一头撞了进来,拿起桌上的茶壶仰着灌了一气,江安义皱眉不悦地道:“这是大营,若是被外人看到成何体统。”
将茶壶墩回桌上,江安勇先跟朴天豪打了个招呼,道:“朴哥又不是外人。哥,这些马贼真是太贼了,我把这百里方圆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愣是没看到一伙马贼,看样子要再找远些。”
朴天豪以前行商,常年在戈壁走动,道:“我倒是知道哪里能找到马贼,只是……”
“朴哥,快说。”江安勇急不可耐地道。
朴天豪站起身,指着地图上标注着红点道:“这些补给点肯定有马贼藏着。”
地图上有七八个红点,零星地散落在千里戈壁之上,是西域和郑国商旅往来的补给点,江安义曾经路过其中的几个,比如说枭镇。这些补给点是商旅必经之地,也是马贼最喜欢出没的地方,在这里可以赚取百倍利润,也可能随时倒毙街头,在这里能够买到各类商品、珍玩、美女甚至军械,要知道江安义随身三宝就有两件在枭镇所得。
那些马贼有杀人越货的盗匪、有临阵脱逃或者溃散的各国士兵、有丢了货物铤而走险的商人、护卫,有拿钱索命的杀手,还有各国的谍探。马贼劫了货物要有销赃之所,这些补给的集镇便提供了这样的场所,拿枭镇来说,有半数铺面是马贼经营,有些强大的马贼甚至做起了护卫生意,只是要价太高,而且信誉太低。
离驻点最近的集镇在一百三十里外,地图上标注的名字是红柳河镇,顾名思义,有河流经过。在戈壁有水就有生命,无论马贼还是商旅都要补充水,集镇便自然形成。
“主公,集镇内肯定有马贼,但是千年以来形成的规矩是集镇十里范围内不抢掠商旅,各国军队也不对集镇动手,一旦坏了规矩那些马贼会联合起来对付坏规矩的人。”朴天豪有些担忧地道。
江安勇满不在乎地笑道:“那更好,我们可以一次将这些马贼解决掉。”
江安义想了想道:“不能不教而诛。我会以化州经略使的身份写篇檄文,就说马贼杀人越货,扰乱商旅,罪大恶极,让他们前往化州官府认罪。”
江安勇嗤笑道:“哥,你傻了吧,马贼会听咱们官府的命令?”
江安义冷笑道:“急什么,还有下文,若是马贼不听命前去认罪,那大军就要清剿,窝藏马贼者同罪。”
“妙,这样一来就师出有名了。明日派侦骑把檄文送到那些补给点去。”朴天豪笑道。
“不用,让侦骑带了檄文交给往来的商旅,让他们替为传送,通过商旅的嘴表明咱们护商的决心。”
…………
红柳河镇,一条大街从镇间穿过,两旁的房屋杂乱无章,多是些木石建筑,两层高的广聚酒楼在这些建筑中显得鹤立鸡群。广聚楼的老板法力塔是载昌人,十二年前犯了军纪带着二十几名手下逃到了戈壁做了马贼,靠着一身好武艺在戈壁滩渐渐壮大,如今手下有三百多人,五百余匹马,是戈壁滩上勉强排得上字号,因为来去如风被人叫着“一阵风”。
巳时,酒楼里没有生意,法力塔倨坐在邻窗的桌子旁,慢慢地饮着酒,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街上往来的商队。这些商队在他的眼中都是肥羊,半个月前他率队劫掠了一只来自姑陆国的商队,获得的财物足以支持度过这个冬天。
望向街道的目光沉郁,法力塔默然地想着心事,他是载昌国的将军,当年逃往戈壁其实是奉了次相之命前来立足,为载昌国打探郑国和东西域诸国的情报。一晃十二年过去了,次相已经黯然下台,当年的约定成了空文,他曾派人回国与继任的次相联络,可是次相根本不想答理当年政敌的手下,载昌国已经将他忘在了脑后。
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法力塔的脸上现出苦涩,无家可归,自生自灭,这样也好,天大地大手中有刀随我纵横,从今往后看到载昌国的商队照劫不误。
木制的楼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灰衣汉拿着张纸走过来,喊了声“大哥”,将手中纸交给他。灰衣汉是随他从载昌国出来的兄弟雷多安,法力塔示意他坐下陪自己饮几杯。
法力塔认识郑文,所以才会派他前来戈壁做哨探,这张纸是郑国化州经略府的公告,让马贼自行到郑国官府认罪,否则派兵清剿,公告的末尾盖着郑州经略使的大印。法力塔冷笑一声,将公告揉成一团,随手抛在地上,端起桌上的酒碗与雷多安碰了碰,仰着饮尽。
雷多安抓起条羊腿撕咬着,含糊地道:“大哥,这张纸是街尾的秃子给我的,他看样子被吓到了,让我来问问大哥,是不是要避一避。”
郑国三千轻骑驻扎在百里之外四处搜寻马贼的消息早已众人皆知,靠近郑军驻地的马贼早已逃出百里之外,红柳河镇就有七八伙前来避难的马贼,倒让红柳河镇的生意兴旺了起来,翠红楼的姑娘都累病了好几个。
“胆小如鼠之辈,枉他活到现在。”法力塔瓮声瓮气地讥道:“郑人一纸空文就吓得他要逃命,那还不如早些回家抱娃算了。”
雷多安抛了手中骨头,随手在身上的衣服上擦了擦,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道:“大哥,还是小心些,郑人刚赶跑了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