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第5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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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现在大齐国不就是从戎弥国给他一座废城起家的吗?
这个提议算是皆大欢喜,殿中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斯吉身为地主,笑着招呼众人落坐,打开殿门吩咐侍者献茶。
主要矛盾解决,剩下的便是如何夺取尉车国土的事了,吐乐赞有些不放心地道:“安义,尉车国力在莎宿之上,琅洛虽然击退尉车军的进攻,但尉车兵马损失并不大,要反攻尉车国恐怕有点难,就算与大齐国合击胜算也不大,恐怕到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反为不美,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隆盖心想,三舅公身为大相多年,行事还是挺替莎宿国着想的,并没有被立国迷了眼。罗娜点头道:“大相说的不错,进攻尉车国确实要仔细谋划,不过有安义你相助,攻打尉车应该不难。”
当年江安义和琅洛率领着三千轻骑可是创下击败十万戎弥联军的奇迹,罗娜对他那是充满信心,殿中其他人也连连点头,斯吉笑道:“有安义领军,取尉车国易如反掌。”
江安义一皱眉,道:“国内有事,我马上就要返回化州,攻打尉车之事需要你们自行谋划。”吐乐赞明白,郑国新君即位的消息传到了江安义的耳朵里,他急于回去应变。只是此事少了江安义参与,胜算大减。
“我会让朴天豪留下。”听到江安义这句话,吐乐赞笑道:“朴将军也随安义来了吗?有他在足够了。”当年江安义援助莎宿国抗敌,有事先行离开,战役的后半部是朴天豪与琅洛一起组织的,朴天豪表现出来的指挥能力让众人刮目相看,吐乐赞甚至认为,江安义不过是名勇将,朴天豪才是难得的将帅。
“与大齐国议定何时发动进攻,事先通知我,届时可能会有人相助。”江安义含糊地道。这些天不知腾恭立收拢了多少马贼,自己不妨给他点甜头,让他趁火打劫咬尉车国一口,如果腾恭立有本事抢下尉车国的城市,那就不妨多出一个草头王。
罗娜眼中冒出星光,没想到江安义在西域还有这么多暗手,吐乐赞也暗暗心惊,自己对江安义加着百倍小心,没想到他的棋子层出不穷,现在这些东西还都是摆在明面上,暗地里还不知藏着多少东西。
“我离开之后,有什么消息可以通过祥裕行转给我,我有什么消息也会让陈汉转交给你们。”江安义交待道:“不过,大相派城防司查抄陈汉的家,他库中丢失了四万枚金币,那些钱都是给我的红利,我希望女王能把钱还清。”
罗娜怒道:“三叔,热合是怎么带的兵,赶紧把钱还给陈汉。热合这个人不可用,等过段时间把他换到前线去。”
吐乐赞暗暗咬牙,他心里有个大致的谱,城防司的兵丁至多拿走了两三千枚金币,还有两万枚金币是陈秋背着他哥哥借给了巴杨,当然其中一万枚进了自己的库房。江安义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是四万枚,只是眼前这种情形也懒得分说。
江安义看了一眼隆盖道:“除了朴天豪我还有名亲卫,身手不错,想留给隆盖,保护他的安全。”
罗娜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这摆明是放个钉子在隆盖身边。隆盖叫起来,道:“我身边有护卫,才不要什么人保护我。”
江安义微微一笑,道:“听闻大相招揽了不少高手,等会让我这名亲卫与大相的高手过过招如何?”
昨夜,江安义已经同饶安思谈过,将他留在隆盖身边。饶安思得知莎宿国王子居然是主公的儿子时,差点惊落了下巴。和妹夫汪豪的性格不同,饶安思渴望四处游历,过冒险刺激的生活,听主公说让他在莎宿国建功立业,饶安思高兴地跳了起来,这可比在主公身边做亲卫有意思多了。
接下来江安义把朴天豪和饶安思叫进殿中,朴天豪众人都认识,罗娜和吐乐赞对他都很客气。饶安思年纪青青,江安义说他身手不错,众人都很怀疑,隆盖更是不信,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身手。
吐乐赞叫来术空的弟子卜眩,话不投机两人就在殿中动手。大殿足够空旷,足够两人闪展腾挪,十招之内饶安思连连后退,吐乐赞脸带微笑,隆盖一脸不屑,二十招后互有攻守,到了三十招后退的便是卜眩了,三十七招饶思安一掌印在卜眩的左肩,卜眩落败。卜眩败后其师兄迪昆上场,二十六招被饶安思一腿扫倒,饶思安的留下再没有人表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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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六章 日新月异
二月初二,龙抬头。会野府上空飘起了微雨,空气中仍残留着寒意,温润的雨水却带来了春的气息。按照惯例,官府会组织耕牛下地,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南郊,彩旗飘扬,一头黑色的健牛毛色油亮,涮洗得一尘不染,身披彩带安静地站在大树之下。树下摆着香案,上面摆满了盘子,一块块金黄的煎饼高高地叠放在盘中,这便是所谓的“龙鳞”了。在化州二月二这天有“吃龙鳞”的习俗,吃过龙鳞能得上天保佑,家人安康、农事遂意。
天虽然下着小雨,但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将近万余人有说有笑地等候在官道旁,等待官府派人前来主持祭祀活动,府兵维持着秩序。“来了,来了”,人群哄动起来,纷纷踮起脚往官道上张望,一队人马护送着数辆马车到来,当江安义钻出马车时,人群爆发出雷鸣般地欢呼声,经略使大人的终于病好了。
自打去年十月底出兵戈壁,江安义已经四个多月未露面了,便是肃帝驾崩设祭江安义都没有出现,经略府对外宣称江安义悲伤过度卧病不起,这一病时间可不短,会野府乃至整个化州都在暗中议论。
天空中有滚雷响过,压不住此起彼伏的“江大人好”的欢呼声,方仕书站在江安义身旁,佯装妨忌地笑道:“安义,有你在就没老夫的立足之地了。”
江安义感动地朝四周百姓拱手示意,道:“江某何德何能,得父老乡亲如此厚爱,敢不殚精竭虑报效百姓。”
“安义,你过谦了”,方仕书捊着花白的胡须,笑道:“民心如称,好坏自知。老夫就不夸你了,快点驱牛下地,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吧。”
江安义赶着健牛下田,黑色的土地被犁头翻起,方仕书象征性地洒了几粒麦种,这套仪式就算结束了。早已蓄势等待的半大小孩挤在供桌前哄抢着煎饼,香烛歪倒、杯盘狼籍,却是一团喜气,官府的“龙鳞”最灵气,抢到的小孩都是有福之人。
与父老们寒喧了一会,江安义回到了会野府,府中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离开会野府这么久,桌上的公文堆积如山,江安义连连摇头苦笑。在外面飘荡了太久,要沉下心来处理公务有点难,江安义耐着性子翻看着,他不在的时候方仕书代行职务,经略使的大印交由刘逸兴保管,所以并没有耽误公务,不过有些公文仍需他这位经略使大人知晓。
小吏进大堂来点灯,江安义才发现天色已晚,不知不觉已经埋头工作了两个时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江安义笑道:“算了,别浪费蜡烛了,夫人准备了晚饭,嘱咐我早些回去。不查觉都到了这个时分,回去得挨埋怨了。”
回到家,果不其然挨了通数落,江安义明白这是自己一去四个月,把妻子抛在家里不管不顾,特别是去的是莎宿国看儿子,在欣菲看来江安义旧情未了,想着顺道去见罗娜了,欣菲在借机发怨气呢。江安义只得又把去新伊城的经过讲了一遍,略带得意地把自己分裂西域诸国的计策详细解说了一番,咱去莎宿国是办正事。
欣菲不无忧虑地道:“江郎,肃帝已逝,太子登基,怕对江郎的信任不比从前,你西进之意在朝堂之上怕难得到支持。我看过田先生寄来的信,朝堂之上有人在说你经略化州形如割据,有风声说要召你回京。”
这两天夜里江安义把京中来信细细看过,石重伟登基虽不久,但已经表露出不同于肃帝时期的执政风格,朝堂之上一场大变在所难免。
田守楼的信中讲到,天子大兴土木修缮皇宫,以孔相为首的大臣劝谏,石重伟怒斥群臣皇宫数十年不修,寿安宫四处漏风,太后不得不到雁山别苑暂居,身为天子,当以仁孝治国,何况此次动用的是宫中内库,干臣子们何事?
所谓内库藏银,其中有三百万是数州所献,还有一些来自暗卫的查抄。肃帝送入山陵,原暗卫督抚冯忠到陵寝中侍奉,暗卫副督统黄喜接到举报,查抄了冯忠在京中的产业-千金坊,得银四百余万两,加上冯忠其他的商铺、田产共折银近七百万两献入了宫中内库。宁陵郡王石庆光主动交纳了二百万两银子祝贺石重伟登基,不少州的刺史、王公贵戚、世家官吏以为太后祝寿、修寿安宫的名义共捐了八百余万两,因此皇城新添了三处库房装银子。
那些献银的官员得了天子夸奖,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端州、平州、娄州等州刺史发动民夫入山开采树木、开凿石料,千里迢迢运来京中给天子修缮皇宫,沿路民怨沸腾,不少人被逼得家破人亡,入山为寇。江安义读到此处,愤然击桌,愁怅不已。
“江郎,化州是不是也以为太后祝寿的名义捐献点银子,年初为太后祝寿的消息传到化州,方刺史大为恼火,下令不准各县献银。安义,没献银子的州只有八个,天子会不会记恨。”
江安义叹道:“肃帝勤敛为政之风从此一去不返。明日见到方公,我劝一劝他,化州今日得来不易,还是稳妥为上,该献的寿礼还是要出。好在戈壁的金矿开始出产,要不然去年刚交了四百万的税赋,库房空空如也,这笔钱还真不知从何变出来。”
夫妻俩闲话了几句,欣菲离开书房,留出时间让江安义回信,四个月音信全无,免不了让人生疑。最先是给平山镇的家人回信,平山镇是妍儿夫妻主持,过完年思雨带着儿女也来化州了。笔有千斤重,想到老娘一个人在家,江安义充满了愧疚,他有意让冬儿带了儿女回平山镇替自己尽孝,只是不知道如何向冬儿开口,三位妻妾中冬儿为他付出的最多。
再难开口也要写,江安义在信中述说了思念之情,问了问儿女情况,把自己有意让冬儿回平山镇奉亲的意思说了说,家信最难写,涂涂改改半天才写完。
饶思安被他留在了新伊城,他给外甥买的礼物托自己带了来,这次要派人给他妹子一家送去,同时留下的还有两名亲卫,自己要亲自写信给他们的家人,告诉他们实情。江安义与饶思安等人约定,三年之后派人前来接替他们,不过看饶安思的样子有点乐不思蜀,这小子根本就不想回家。
京中的回信较多,余师、李家、泽昌书院的同窗、田守楼、李世成、林义真,甚至韦佑成、严建材等亲朋好友都要涉及到,无论他愿不愿意,身居官场这些关系都要打理好,以前最讨厌官场上的盘根错节,现在自己身在其中,难以挣脱。
拿过余师的信再读,江安义能从信中品味出苦涩之意,天子一改先帝勤俭之风,用钱大手大脚,让余师深为苦恼,信中透露出求去之意。江安义想起与余师相识在新齐县之事恍如昨日,一晃眼就是十多年过去了,余师已经年过花甲成了老人,真是让人感叹。
提笔安慰了余师几句,最后江安义在信中道:“……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朝中事既不如意,余师何必委屈求全,前日庆山兄来访,谈及新齐家中竹林茂盛,余师岂无归意乎?”
说实话,江安义不希望余师离开朝堂返乡,石重伟登基对自己的好恶不知,朝中有人好做官嘛,余师是户部尚书有他在朝堂之上替自己说话,自己的处境会好许多,只是余师年岁已大,信中流露出思乡之意,做人不能只想着自己,他留下的担子自己理应担起。自己靠余师发迹,余家传承的责任也落到了他的肩头,余师子侄一辈并无出众之人,孙辈之中倒是有好几个可造之材,将来有自己和志诚相助,光大门楣应该不难。
将给余师的信封好,李世成、泽昌书院同窗等人的信只是联络感情,江安义文不加点很快写就。给田守楼的信也很简单,让他不要吝惜金银,该打点结交的官员放手去做,京中香水铺虽被太后夺去,但江、余、郭三家在京中还有别的产业,一年两三万两的支出不成问题。
回信写完已过三更,江安义起身来到院中,夜风清凉拂面,精神为之一爽。在院中活动了一下手脚,江安义猛然想起在新伊城大殿顶上情形来,城防司兵马威胁到罗娜和隆盖的生死时,自己异常冷静,甚至有些冷血,这种心态的变化让自己都感到陌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对亲人的生死感到漠然,宦海浮沉漂去了自己身上的人性吗?
赶紧回到屋中江安义提笔给范师、洪信大师都写了一封信,信中讲述了自己的迷惑,等到明日得空,江安义准备与张先生好好谈谈,这种变化让江安义感到害怕,他害怕变成自己都讨厌的那种人。
(老父生病,这几日要带他到医院做检查,只能抽空匆匆写文,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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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七章 是非得失
细雨绵绵,春意暗透。细雨被锦障屏于亭外,微弱的火光在亭角小泥炉中跳动着,酒香袭人,闻之欲醉。
“这金玉液经过数次改进,越发香醇绵甜,回味甘长,依我看来四大名酒皆不如它。”张克济笑着将小瓷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江安义无心饮酒,用筷子漫不经心地夹起枚长生果,放在嘴中细细地嚼着。这种从西域引进的果子近几年在化州种植,长生果对土地的要求不高,亩产将近两石,果子用盐水煮了或用油炸过之后用来佐酒是一等一的美味,榨出来的长生油也比菜油香,价格比种粮食更为划算。
自打栖仙楼用小碟装了油炸过的长生果作为小菜请客人品尝后,上至高档的酒楼,下至路边的小摊都有了这种小碟佐酒的长生果,而长生果榨出的长生油更是供不应求,比起寻常菜籽油贵了一倍。往来的商人自然不会放过这商机,长生果和长生油随着商队流入郑国各地,京城的东市有了专门卖长生油的郭记油坊。
蜜水果的利润已经变得很薄,长生果的出现让化州的农税直接翻了倍,方仕书不无得意地对江安义说过,他来化州最大的政绩便是推广了长生果,不仅让农税增长了近六十万两,而且让百姓得益,许多农家因此每年多收了两三贯,这个政绩在吏部考绩是上上之评。
拿起温在热水中的瓷瓶,张克济为自己再次满上,看着一脸愁怅的江安义,笑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主公现在就是在自寻烦恼,且饮完这杯,我与主公说道说道。”
两只小瓷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起,江安义将杯中酒饮尽,香味盈鼻、回味甘甜,细雨带来的寒意随着酒水入肚一扫而空。
“人难自知,主公乃是智者,只需经些时日便会自明。”张克济三指转动着手中杯,悠悠地道:“张某出身卢氏,却非嫡枝,看到父母在族中活得不如意,想着通过苦读及第改变命运。主公出身寒微,吃了不少苦,可是张某宁愿生在寒门也不愿与叔伯兄弟们明争暗斗。”
江安义叹了口气,张克济的身世他很清楚,劝道:“往事已矣,张兄不必挂怀。”
张克济轻笑起来,一枯一荣的脸在烛光中飞扬起来,显露着别样风采。“当年事张某早已放下,正是当年之事让张某认识到善恶一体,人性复杂。主公今日之惑,和张某当年之困如出一辙。”
“请先生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