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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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方至重保护娘,江安义很放心,后背上的伤动一下就火辣辣地痛,江安义确实也不想多动。妍儿没有走,坐在旁边轻言轻语地陪哥哥说话。
有钱好办事,一两银子一个人,对一般人来说不算少了,大伙拿了钱道了谢收拾东西走人,送田契的稍为麻烦一点,要到官府中办手续,汪伯和他们约好明天一早就去变更。
章天锋领到了五两银子,贪婪地看了一眼江黄氏手边的木箱,打开箱盖的时候里面银光一片,至少有三四百两现银。出了门,那群汉子都没走,会齐了一起前往县城百味斋。
酒菜上桌,几杯下肚,有人嚷起来,“江家真他妈不仁义,卸磨杀驴,一两银子就把我们打发了。章哥,你说咱们今后怎么办?”
这些人多是各处的青皮,打架斗狠敲诈勒索的主。章天锋扬头灌了杯酒,把酒杯重重地一墩,道:“江家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兄弟们,晚上咱们去江家干一票。”
打家劫舍可是大罪,抓住至少要坐几年牢,流放到边远之地。看到有人露出怯色,章天锋恶狠狠地道:“人为财死,江家的钱财大家都看到了,光那箱子里就有好几百两银子,黄家也有不少钱,咱们干完这一票分了钱各奔东西,到别的地方逍遥去。”
这伙人都是光棍汉,被章天锋说得意动,但也有胆小的,道:“那姓江的不是好惹的,方大个也是好手,就连江安勇没有几个人也放不倒他,咱们能行吗?”
“怕个鸟”,章天锋的好友“鲤鱼嘴”李通道:“江家的情况咱们熟得很,今天江家遣散了大家,没留下几个人,咱们晚上涂了脸,一涌而入,抢了就走,等江家反映过来,咱们早走远了。就算官府知道是我们干的,又能如何?”
李通的话引起一片响应声,众人越说胆气越高,商议着具体如何动手不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江安义感觉背上的伤开始有点发痒。方至重看了,道:“伤口开始在结痂,怪了,你的伤怎么好得这么快,我记得上次受了伤,三天后才开始结痂的。”江安义心中有数,午间的时候自己运功,元玄心法在吸收灵气后伤口好的很快。
半年不见,方至重更加魁梧了,伸手撕着肥鸡,片刻功夫一只鸡就进了肚。看到方至重江安义想到魏猛强,方至重与他有的一拼,从力气上来说方至重恐怕更胜一筹。方至重的父亲是武骑尉,他也算是将门之后,如果窝在这小山村可惜了,自己此去仁州,不妨带他前去,说不定至重能建功立业,重光门第。
想到这里,江安义笑道:“方兄,我七月要到仁州赴任,安阳王府的魏参军欠我一个人情,我推荐你到他手下从军,你可愿意?”
“真的”,方至重放下手中的酒壶,惊喜地道:“安义,我早就呆得发闷了。”
小心地看了一眼江黄氏,方至重轻声道:“干娘,我可不是说呆在你身边没意思,只是我成天不知干什么好,除了练武还是练武,我也帮不上忙。”
江黄氏笑了,道:“重儿,咱们娘俩你客气啥,你这孩子太实成了。”
“哥,我也要跟你去。”江安勇叫起来,道:“我和至重哥一样,呆得实在无聊才会四处骑马到处乱玩。”
江安义有些犹豫,安勇逐渐长大了,自己不在身边时成天惹事生非,如果能带在自己身边,耳染目濡之下自然会成材。不过,安勇也走了,娘岂不太寂寞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跟哥哥去。娘,咱们都跟哥哥去仁州好吗?”妍儿也来凑热闹,摇着江黄氏的胳膊撒着娇。
江黄氏看出江安义的犹豫,笑道:“义儿,你把勇儿也带去吧。勇儿大了,娘又没读过书,不知该如何管教他,让他跟在你身边,娘也放心。家里有妍儿,你舅舅就住在旁边,你不用挂虑,有空常回家来看看就好。”
说着,江黄氏又开始抹眼泪了,妍儿很不高兴,哭闹道:“我也要去嘛,我也没意思。”
江安义急忙拍拍妍儿的脑袋,笑着劝道:“妍儿乖,你还小,哥哥去外面是做事,不是去玩,二哥大了,可以帮哥哥做点事,你说你能干什么?你乖乖的在家替我和二哥孝敬娘,等哥哥安定下来,一定接你和娘住在一起,可好?”
妍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才委屈地点点头。
二更天,江府外面来了一群黑影。黑影没走大门,熟悉地来到一处院墙边,搭起人梯翻入墙内,过了一会,旁边的角门被拉开,黑影一拥而入。
江安义盘膝坐在床上运功,每晚修习心法已是惯例,运功时,方圆数百米的动静尽入耳里,院墙处的响动自然逃不脱他的耳朵。江安义起身,推开隔壁江安勇的房门,江安勇一惊而起,见是哥哥,诧异地问:“哥,怎么了?”
“来了贼。”江安义刚说一句,旁边的房门打开,方至重出现在门口,他也听到了动静。江安义吩咐道:“方兄,你和安勇到后院去,别让娘和妍儿受了惊吓,这里有我。”江安义吩咐道。
方至重和江安勇都知道江安义身手了得,此刻不是多话的时候,方至重从门后拿出他常用的铁棍,担在肩膀上,跟着江安勇往后院行去。
江安义背着手,朝着声响发处行去,他心中有数,这伙贼人大概是白日里遣散的护院,白天是护院,晚上成了强盗,自己要让这些人知道知道江家可不是好惹的。
章天锋等人正蹑足潜踪往后院挪,突然听到前面月亮门处有人说话:“各位,怎么走了这么半天,江某等你们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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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贫贱之交
随着声音火把亮起,汪伯举着火把站在江安义的身后,他的三个儿子手持锄头毫无惧色地怒视着贼人。
借着火把的亮光,江安义看到对面二十多个人的脸上都涂着锅灰,目光中贪婪、蛮横、狡诈、狠毒,也有带着畏缩。章天锋等人见江安义似笑非笑,一脸讥讽地盯着他们,仿佛眼前不是二十多名壮汉,而是二十多头喘气的猪。
那种不屑深深激怒了李通,他像只受伤的野兽般发出低沉的嚎叫:“兄弟们,这小子敢不把咱爷们放在眼里,大伙一起上,先打死他,抢了银子放火烧了这庄子。”
李通疯狂地向江安义扑去,他身后有六七条汉子也嚎叫着跟上前,火光下一双双凶睛被映得赤红。
章天锋没有动,趁着众人向前涌他悄然后撤。江家有了准备,今晚的抢劫铁定失败了,聚众抢劫是大罪,何况抢得还是状元家,被抓住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李通张着大手向江安义的脖子掐去,江安义一动不动,像似吓傻了。李通满面散发出嗜血的红光,想起数年前被他强暴过的女子就是这样呆若木鸡般被他掐断脖子,李通兴奋得直抖。
手只差一寸就要碰到江安义的脖子,李通感觉胸口一痛,身子腾空而起,倒飞着将身后数人一同砸倒。怎么回事,李通觉得奇怪,双手撑地,想站起身。胸口巨疼,手发软,喉头发痒,一口鲜血喷出数尺远,痛感迅速地漫延到全身,李通发出一声惨嚎。
章天锋隐在黑暗中,惨叫起从身后传来,是李通,上次在门前李通没有和江安义交过手,不知这个书生的厉害,事后还说自己太脓胞,这小子往日总跟自己争风头,让他吃亏长点教训。章天锋嘴角闪过阴笑,身子放得更低,悄无声音地朝角门走去。
江安义收回拳头,淡淡地骂了声:“不知死活的东西。”
巨大的反差把那群人吓住了,李蛮子居然被书生一拳打得吐血,看江安义斯斯文文,怎么比方大个还厉害。不少人萌生退意,脚步开始往后挪。李通倒在地上看得清楚,此时跑路,自己铁定跑不了,不行,要死大伙也得死在一块。
李通挣扎着抬头嘶吼道:“姓江的就一个人,大伙用家伙招呼他,现在跑谁也脱不了干系,还不如赌一把,捞点本钱再走。”说话间又连呛出几口鲜血,溅得满身淋漓,马脸越发狰狞。
那边何七、金九、张拐和李蛮子是磕头的兄弟,日常在一起厮混,关系不错。三人齐齐抢身而出,何七、金九手持短刀,张拐拿着根铁尺,三人形成一个半圆,慢慢地向江安义围去。
汪小虎见状,举起锄头怒吼着要迎上前,江安义伸手拦住他,道:“不用,你把锄头给我就行。”
接过锄头在手,江安义上前一步,离开月亮门洞,好让锄头挥舞起来。何七怪叫一声,从左路扑到,短刀划向江安义的脖项,金九咬着牙,一言不发,双刀在前,朝江安义的心窝捅来,张拐矮下身子,铁尺朝江安义的膝弯处横扫而去。
三人虽然没有高深的武功,但平日里常在一起打斗,心意相通、配合默契,一齐出手上中下三路将江安义罩住。寻常好手或许会被三人放倒,江安义打斗经验欠缺些,但伊然是个高手。
手中锄头荡起半圈,分别碰在何七等人的兵器上,内功吐出,三人只觉一股热气如蛇般沿着兵器向手噬来,火烧火燎地痛。“唉呀”,惨叫着扔掉手中的兵器,转身就想跑。
江安义手撑锄头,身形借势飘起,像面旗帜迎风展开,双腿借力连环踢出,何七三人就就像一片枯叶,随着腿势高高地弹起,“叭嗒”一下掉在地上,哼唧着扭成一团。
何七三人的倒地粉碎了众人的野望,人影四散,各自逃命,无论李通如何费力喊叫也无济于事。宅门外火把亮起,听到动静,舅舅们带着表兄弟前来帮忙。
江安义没有去追赶,只是将倒在地上的四人捆绑起来,江黄氏、妍儿在方至重和江安勇的护卫下战战兢兢地出现了。洗去四人脸上的黑灰,露出原来的面目,居然是以前的护院。
江黄氏指着江安勇,怒骂道:“看你都招了些什么人来。”
江安勇气急,上前踢打四人,骂道:“白眼狼,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还抢我家,我真是瞎了眼,交了你们这群朋友。”
“安勇,他们何曾把你当过朋友。”江安义见缝插针教育起弟弟来,“以利相交,利尽人散,平日里称兄呼弟,不过是图你的吃喝玩乐,看起来为你两肋插刀,其实是有所图。今晚遭贼,府中还有数十人,除了汪伯一家还有什么人帮忙。”
江黄氏原本对儿子遣散仆人并不很赞成,经江安义这一说,立时道:“还是义儿你有眼光,明日娘就将那些人全部撵走。”
“那倒不用,他们只不过是替咱家做事,愿意帮忙是人情,不愿意帮也无话可说。汪伯一家之所以冒着风险来帮忙,是因为和咱家有感情,如果今后咱家善待他们,将来他们也必然会像汪伯一家那样,以情相交,方能真正笼住人心。”
江黄氏连连点头,妍儿呼扇着大眼睛,记在心上。
突然,隔壁三舅家传来哭喊声,粮仓起火了。江安义心中一惊,让方至重保护好娘和妍儿,带着江安勇和舅舅们赶去救火。
火是章天锋点的,趁着众人打水救火之机,他溜进了屋内,抱走了一个首饰盒,沿着小路仓惶逃走了。火势不大,很快被浇熄了,三舅住在县城,江安义问三舅妈:“可丢了东西?”
三舅妈进屋,片刻后连哭再叫地喊起来,“可要了命喽,我的首饰盒让天杀的贼人抱走了,那可我全部的家当,呜呜呜呜。”
江安义听娘说过,三舅在城里养了女人,怕三舅妈闹,每次回来都要带些首饰,积年下来,应该很可观了。看着安慰三舅妈的几个表妹,江安义无由地烦躁起来,回家后就没有平静过,看来这家里该好好的理一理了。
李通四人一早被送到官府,陈仕德正愁没机会与江状元加深关系,瞌睡送来枕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通板子,聚众抢劫的罪名坐实。想起德州上下正在严查元天教众,冯太守、尚司马都得了朝庭的表彰,听说很有可能往上升,着实让陈县令眼红。
现在机会来了,屈打成招是陈县令的长项,几天后问出了李通等人是元天教徒,欲图谋害新科状元。公文上报,很快州府回文,李通问斩,何七等人重责四十发配黔州,通辑章天锋等余党。
江状元家遭了贼,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陈县令亲自前来慰问,拉着江安义的手问寒问暖,亲热的不得了;余家上下全体出动,余家四少一个不少,当年鄙视的小篾匠需要抬头仰视,连自家父辈都要陪上笑脸,四人又悔又恨,当初没听伯父的话,要不然相交于微末,对自己的前程有多大的助力。
新齐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来了个遍,有人听闻江家将挂在名下的土地发还给地主,纷纷打听缘由。江安义本就兼着清仗田亩的差事,德州虽然不是试点县,但江安义估计最迟明年也要铺开。也不隐瞒,把朝中清仗田亩的事告知,消息灵通的人士已经得到了消息,再听江安义一细说,心里面有了数,回去之后要先行做好准备了。
一连四五天才逐渐平静下来,江安义有些纳闷,平时自家有个风吹草动郭胖子准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在都过去七八天了,郭胖子怎么还没有出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江安义想着进城去看看郭胖子,半年不见,不知这胖兄又长了几斤肉。
郭家。郭海清沉着脸,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黑木茶几,眯缝着眼听二儿子郭怀华讲着最近几日江家发生的事情。老大郭怀富在旁问道:“爹,你可是担心江安义得势之后不利于我郭家。”
“难说,爹看不准。”郭海清叹了口气,扭转身子问另一侧的郭怀理,道:“理儿,你说呢?”
“按说不至于,咱家对安义可不错,后来攒钱的买卖安义也拉着咱家一起干。不过,他现在是状元郎,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的心思,我也拿不准。”
郭海清胖手一拍茶几,震得茶盅直响,道:“平儿,你现在就去江家,带上一千两银子,就说生意上咱家占了便宜,这一千两银子是补他的差额。”
郭家老大和老二都露出肉痛的神情,郭海清摆手止住两个儿子说话,继续交待郭怀理道:“如果他收下银子,那咱家就要马上跟他断绝生意上的往来,与江家有关的生意都立刻转给别人。”
看着三个儿子一脸震惊的样子,郭海清神情严肃地道:“咱家只是小商人,沾染不起这些官老爷。小心驶得万年船,别贪吃鱼饵连命都送了。”
老黄将马车停在江府门前,郭怀理挂着笑容,抬头望向“进士第”三个金字,眼中闪过忧色。汪伯正在门前,热情地上前招呼道:“郭三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大爷在书房呢,您自个进去?”
守门人换成了老汪,熟悉地感觉重新回来了,郭怀理沉重的心情放松了几分,笑道:“汪伯,您又当回门神了,还是您这尊门神看得舒服。”
郭怀理熟门熟路地走进院子,站在正屋院中大叫道:“干娘,郭胖子来看你了。”随着这声喊,江安义、江安勇、江黄氏、妍儿,还有方至重都带着笑脸出现。
书房内,郭怀理说明来意,从怀中掏出银票押在桌上,眼巴巴地看着江安义。
江安义没有说话,将银票推还给郭怀理,起身来到书桌,研墨、舔笔、挥毫。郭怀理来到江安义身旁,见桌上宣纸上写着七个淋漓的大字,“贫贱之交不敢忘”。
“哈哈哈”,郭怀理畅快地拍打着江安义肩头,笑道:“小江还是那个小江,俺老郭,还有郭老,都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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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大事小情
进入七月前,江安义做了三件大事。
头一件,备下重礼,带着江安勇,前往周秀才家。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