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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1章

变臣-第5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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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屯田自有不少的油水,刘维能坐在屯帅的位置上自然离不开安南大都督宁滔的信任。他是安南大营的游击将军,多年驻守在苗寨附近,宁滔就任安南大都督之后,一改封锁严防政策,鼓励与苗寨通商,不准无帮侵害苗人利益。安南大营不少军将习惯了从苗寨获取好处,而刘维却严格遵照大帅所令,他所驻军镇从未发生过伤人之事,宁滔特意奏请朝庭将他提为屯帅,而刘维不负所望,保障了安南大营十万人的粮食。
  刘维在军中二十余年,自然不会一清如水,虚报屯军人数、暗中里组织屯军与苗寨通商、贩卖粮食等等,一年得利亦有三五万两。去年朝庭派来清田督查组,仅清理出隐匿农田二百来顷,其实这个数目二十倍尚不止。安南屯田分布广,多在山中,兼之刘维有意无意地向清田使灌输苗人为患杀死郑人的事,那些清田使在县城周围随便转转便交差了事。
  石重伟登基后,有传言说要更换四大都督,甚至有传言右武卫大将军张源官会取宁大将军而代之。刘维知道,屯田之利瞒不过人,这是个肥差,如果张源官就任安南大帅,自己这个屯帅的位置不用多久就要换人了。
  目光落在桌上的公文上,刘维心中一动,他能想像出新政让屯军得知后定然会引发喧哗,一成粮约合四至五石,一斗亏二十文,一石便是二百文,四至五石差不多就是一两银子了。对于普通屯军来说,可是一下子少了二成收入,肯定不干。
  刘维摸着胡子想着心事,若是趁机闹出点事来,宁大将军肯定要让自己出面摆平,自己不妨等事情闹大一点,惊动了朝庭再出手,这样朝庭就会知道离了自己屯军可不服管。自己手下有三个屯军长,这三人吃用可都是从屯田而来,那些隐匿田地由屯军耕种,好处多数落到了他们的口袋。刘维吩咐道:“来人,请赵、徐、杨三位将军明日到帅府叙话。”
  第二天,三位屯军长来到安南屯帅府,赵秉忠笑道:“刘帅,眼看就是中秋了,您老是不是大发慈悲给大伙发节赏啊,老赵代表手下八千弟兄谢过刘帅了。”
  刘维冷哼一声,道:“节赏,别做梦了,朝庭下旨要咱们以十文一斗的价格卖粮,筹建粮仓以备不时之需。这是公文,你们看看吧,回去后按朝庭旨意行事。”
  徐明德首先炸了锅,吼道:“十文一斗收粮,朝庭怎么不去抢,这是不给咱们活路。刘帅,你要向宁帅进言,让他替咱们作主,向朝庭陈情。”
  刘维冷冷地道:“安西屯军已经实行了新政,据说一下子卖了六十万石粮食,江经略使和冯定忠得了天子褒奖。有先例在,咱们要是违旨,恐怕板子很快就要打下来了。”
  “咱们能跟化州比吗,化州都是熟田,咱们都是坡田,安西屯军一亩能产一石六七半粮食,咱们一半都没有。”赵秉忠气恼地叫道:“安西屯军吃饱了,有钱来拍朝庭的马屁,咱们守着穷山恶水,就这点粮食朝庭不打主动,这田索性不屯了,咱们各处归家。”
  杨思玄看完公文,往下传给徐明道,沉吟片刻道:“朝庭十文一斗收粮仅占一成,倒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咱们从别处补贴些给屯兵便是,关键是朝庭要收走屯兵家中分配的二十亩田地,恐怕绝大多数屯兵不能答应,这里的屯田多是坡田,哪抵得家中田地,家中二十亩地至少能抵这里四十亩。这些屯兵抛家弃子远在黔州、韶州屯田,无非是让家中能多有口吃食,如果朝庭将家中田地收走,恐怕很多人会想回家种地。”
  “不错,安西屯军有江安义照应,听说一年补贴的银子就多达十万两,而且屯田靠近边关,就是靠在路边卖水都有赚钱,所以安西屯军的家眷多数去了化州,家里的田地要不送了亲戚,要不租种给了别人,朝庭要收回也没有什么。”徐明德放下公文,冷着脸道:“但是咱们不一样,许多弟兄指着家里二十亩地混个温饱呢。”
  刘维道:“弟兄们的难处我不是不知,你们现在就随我一同前往安西都护府见宁帅,把咱们的难处说给大帅听,请大帅为我们做主。”
  安西都护府离屯帅府有半天路程,申正时分刘维等人进了黔州怀仁府,安西都护府就设在此处。宁滔听闻刘维等人到来,眉头一皱,朝庭推行屯田新政的公文他先看过,知道刘维等人是来述苦的。可是宁滔有自己的难处,肃帝驾崩,新帝对他的信任远不及先帝,他已从京中朋友处多次得知张源官要来接替他的消息,这个时候刘维等人前来,肯定是让他出面向天子求情反对屯田新政,这样做的结果只会加快自己的离任,而且于事无补。
  听完刘维等人的述说,得知新政推行可能造成屯兵要求返乡,宁滔道:“屯田之政安军固边,大营因之不缺粮草,绝不能因新政而废。刘维,你们几个写明推行新政可能在屯军中造成的后果,本帅签名拜发,力求能使朝庭收回成命。不过,设立粮仓之事不可耽误,此事有益国家百姓,可以先做起来。”
  有些事明知其难也要迎难而上,第二天安南大营和安南屯军的奏本从怀仁府寄出,送达京城是九月份的事了。朝庭推行屯田新政的事果然在屯军中引发了风潮,在刘维等人的默许下,风潮越演越烈,连宁滔也惊动了,专程到各处安抚屯军,声称已经向朝庭奏本,不会收回众军家中的田地。
  九月初八,政事堂收到了安南屯军的奏本,收文的主事读过之后不敢耽误,当即向右相段次宗禀报。左相孔省年岁渐大,精力不济,细务多由段次宗来处理,段次宗看过安南屯军的奏本,再看宁滔的奏本中写道“……两万余屯军不过四万余顷田地,收回于国并无大补,而收回田地军心则乱,安南屯田之政必废,朝庭筹措安南大军军粮所耗亦不止此数,臣请万岁收回成命,暂缓收回屯军家中之田……”
  天子拍屁股想出的屯田新政段次宗和孔省其实皆不赞成,可是在安西屯军处推行顺利,天子感觉是完善了肃帝推行的屯田之政,没少在众臣面前自赞,两位相爷也不好给天子泼冷水。然而这盆冷水终究由安南屯军泼来了,段次宗想了想,拿了奏本来找孔省商议。
  孔省看过之后叹道:“宁滔的奏本说的极是,收回屯军家中田亩必然引得屯军归乡,甚至引发屯军军变,因小失大,屯田新政之事咱们还是一起劝劝万岁,让他暂缓一缓吧。”
  紫辰殿,石重伟看过安南屯军和宁滔的奏本,孔省和段次宗相继劝说,石重伟阴沉着脸道:“屯田新政在安西屯军处顺利推行,效果极佳,怎么到了安南就推不动了,要发生兵变,朕就不信了,朕的大军会举旗反抗朝庭,分明是主帅无能,以此为借口。”
  段次宗刚要开口,石重伟站起身道:“朕不是听不进谏言之人,既然两位相爷都认为此事应该暂缓,那便到明年再说。孔卿和段卿与太尉府、六部议一议,该如何缓步推行为妥。朕有些乏了,散朝吧。”
  一拂衣袖,石重伟走了,留下孔省、段次宗等人面面相覤。御书房,石重伟怒气难消,吩咐道:“让朱太尉、丁尚书进觐。”
  一柱香功夫,两人都奉旨来到,紫辰殿中两人皆在场,自然明白天子召他们来的用意。石重伟径直问道:“先皇在时曾称安南大都督宁滔是名骁将,将他放在黔州实在大材小用,朕想调入进镇北大营为副帅,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朱质朴这个太尉可不如他爹来得硬气,天子有命只是唯唯。兵部尚书丁大为知道天子有意更换自己,石重伟即位以来刚愎自用,听不进逆耳之言,自己但求平安致仕,何苦惹天子发怒,当即点头同意。
  于是,宁滔调任镇北大营为副帅,右武卫大将军张源官接任安南大都督的旨意很快从朝庭发出。
  一场席卷天下的大乱,即将由安南屯军而始。
  ………………………………


第九百五十四章 萧墙之祸
  九月,巴尔噶草原,左贤王昆波驻地。
  近千里的草原,正是牧草丰茂的季节,放下刀箭的骑士驱赶着牛羊放牧,欢快的歌声从朝阳唱到月上中天。孩童们倚在父亲的怀中,在奔驰的骏马上洒落银铃般的笑声,妇人提着木桶,忙里忙外地操持着家务,偶尔抬起头看看远处的男人和孩子,嘴角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笑容。老人们终于可以歇上一歇,在帐蓬前晒晒太阳,聊会天。
  左贤王大帐设在高坡之上,坡下四周护卫着黑狼骑,马蹄声急、箭只呼啸、弯刀破空,呼喝声传入大帐之中。昆波侧耳听着帐外的马蹄声、喊叫声,心中想着等下去与儿郎们比斗一番。周处存看着心不在焉的昆波,心中暗暗发苦,这位漠国的左贤王可一点没有礼贤下士的样子。
  “大王,利漫汗率领十二万大军翻过贺牢山,金狼军、苍狼军大部都随行而去,此时王庭空虚,大王若能趁虚而入夺取王庭,然后振臂一呼,这草原汗位便是大王您的了。”周处存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兰祦焘有些意动,道:“大王,周先生说得有理。据探报,利漫率军于八月初渡过贺牢山,留在王庭的兵力不足五万,大王若是此时夺取王庭,确是良机。”
  须卜纳英抚着胡须沉吟,没有作声。
  昆波站起身道:“我与利漫争夺汗位,是为草原儿女争一个未来,利漫率军去招揽族人,我若趁这个时候夺取汗位,岂不让勇士们耻笑。”
  周处存急道:“大王,天赐不取反受其咎,等利漫汗招揽了贺牢山西的族人,实力大增,大王你要夺取汗位便难上加难。”
  昆波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我昆波顶天立地好男儿,只会在马上夺取,不会下暗脚,周先生,你不用再劝我。我出去活动活动手腿,你与沮渠商量商量收集牧草过冬的事吧。”
  兰祦焘拍拍周处存的肩膀以示安慰,迈步随着昆波走出大帐,帐外欢呼声响起,马蹄声渐急渐远,大帐外安静了下来。
  …………
  黔州怀仁府,虽然已经十一月,依旧温暖如春。
  安南都护府,新任大都督张源官宣读了圣旨,宁滔领旨谢恩。张源官侧身扶起宁滔,笑道:“宁兄,恭喜你能前往镇北大营建功立业,以宁兄大材不用多久便要封侯了。”
  宁滔笑笑,道:“贤弟,咱们先论公务再述私情,我与你介绍都护府中将领,咱们先行交接吧。”
  “宁兄,你这是在埋怨小弟我了,哪有赶着让你交接的。我初来怀仁府,你怎么也要容我歇上两天。宁兄是东主,可得赏小弟两杯酒喝。”张源官知道自己说得就算再好听,此来也是挤走了宁滔。宁滔在安南经营多年,深得众心,看帅府两旁的将官满脸愤色就知。自己初来乍到,姿态不妨摆低一些,等站稳了脚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
  伸手不打笑脸人,宁滔就算心中再不乐意面子上总得过得去,一通各怀心事的酒宴表面上吃得尽欢而散。三日后,张源官率安南都护府大小将领恭送宁滔回京,天子有旨,给假半年,半年后才让宁滔前往镇北大营赴任。
  回到安南督护府,张源官居中而坐,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问道:“刘维何在?”新的安南大都督到任,安南屯军归都护府管辖,刘维与三大屯军长皆来到都护府等候参见。听到张都督开口便问自己,刘维暗道不好,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样子这头一把火就要烧自己了。
  刘维赶紧出列,躬身礼道:“末将刘维拜见大帅。”
  张源官打量了一下刘维,冷笑一声道:“刘维,你好本事,连天子都知道了你的名字,简在帝心啊,本帅将来可要倚仗你照应了。”
  刘维头皮发紧,冷汗直淌,低着头一声不吭。周围的将官同情地看着他,知道刘维因为屯田新政之事惹恼了天子,宁帅被调走很有可能也是因屯田之事引起。
  “刘维,万岁让本帅问问你,屯田新政可能在安南推行?你若不能,本帅便换个能干的人。”张源官冷冷地道:“今天是十一月十二日,年底之前我若再听到屯军之中有人反对新政,说什么要返乡种田之类的话,本帅便唯你是问。”
  刘维连忙应道:“末将遵令。”
  刚要退下,不料张源官道:“本帅初坐帅府,难免有人想看本帅的笑话。今日便借你立立威、见见血,解解煞气。来人,将刘维拉下去抽二十鞭子,他手下还有三个屯军长,一并绑了,也抽二十鞭。”
  二十鞭抽罢,刘维等人上帅堂谢过。张源官冷喝一声,道:“今日让你们长长教训,还要推诿皇命,本帅便斩了你们的狗头,还不滚了出去。”
  刘维等人抱头出了都护府,上马出了怀仁府奔岑柱县屯帅府所在,一气往南奔出十余里,刘维勒住马,北望怀仁府方向咬牙切齿道:“今日之辱刘某定要十倍奉还。”
  二十鞭抽在背上,四人的后背血痕粘在衣服上,轻轻一动扯得肉痛。徐明德嘴角抽动着道:“刘大哥,张帅命咱们月底前平定事端,这哪做得到?”
  刘维有些后悔,屯军躁动吵闹要回家种地,有他在暗中鼓动,原想着朝庭能投鼠忌器和气收场,没料到天子居然出了狠招,直接调走了同情屯军的宁帅,换来了要命的张源官,帅堂张源官说得清楚,月底前平定不了事端就要拿他的人头祭旗,后背上的伤火辣辣地告诉他,张源官可没有开玩笑,到时候自己的项上人头真要不保。
  赵秉忠有些胆怯,道:“还有十多天时间,咱们赶紧回去,各自摆平自己麾下的人,先把眼前应付过去再说。看样子张帅不是好说话的主,明年我便请辞,回家养老去。”
  杨思玄冷哼一声道:“赵兄,你想走怕是没有想得那样容易,这个时候你手下的弟兄会让你带着银子自己走?刘大哥,此事非讲话之所,咱们先回屯地,再从长计议。”
  回到岑柱县,四人简易地处理了一下鞭伤,刘维命人摆酒,四人在屯帅府中边喝边商议对策。酒有三分醉,办法依旧没有,赵秉忠一愁莫展地道:“要不咱们凑点银子送给张帅,让他高抬贵手,放过咱们。”
  杨思玄冷笑道:“张源官缺你那点银子,别忘了他是韦相的女婿,家中豪富,把咱们所有的银子奉上也不见得他会动心。张源官得天子信任,挤走了宁帅,一门心思地想着讨好天子,拿咱们的人头换人的功名利禄。”
  徐明德道:“张源官和我都是恒州人,说起来我们还是邻县,张家在金定县有‘张半城’之称,其实何止是金定县,乐昌府内张家有十余家商铺。恒州是韦氏的族兴之地,张源官文武双全、有神童之誉,被韦家看中,韦义深招他为婿。张源官倒是不负老丈人所望,以军司马的身份随军平定西域入侵,关键时候挺身而出打退西域人的伏击,由文转武;后来调任安北都护府任副都督,屡立战功,升迁至右武卫大将军,算起来今年才五十二岁。”
  刘维沉声道:“当今天子信宠韦家,韦相之孙韦佑成是天子姐夫,已是御史大夫,韦相的长婿出任化州刺史,张源官被派到了安南做大都督。这样一个家世显赫、年纪尚轻的大帅,一门心思只想着往上爬,咱们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当成儆猴的那只鸡。”
  “那怎么办?”赵秉忠惊恐地叫起来。
  徐明德轻蔑地扫了赵秉忠一眼,这个靠溜须拍马成为屯军长的人平日盘剥屯兵比谁都狠,遇到事比谁都怂,这种软蛋不足与之共谋。冲刘维使了个眼色,刘维会意,举杯道:“今日大家都累了,喝完这杯早些回去歇息,咱们明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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