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姐弟恋-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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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颂蕴边听边做笔记,时不时点点头,两个人呈现出一种勉强称之为其乐融融的氛围。
余清音到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之前看一眼,心里觉得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大进步。
不过她回来的时候,场面仍旧在沉寂中,显见得双方已经言尽于此。
许致远能分享的东西说完,就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
明明桌上已经没食物,他还在对着空气表演。
余清音乐得不行,又无可奈何。
她道:“吃完走吧。”
坐着的人都腾地站起来,好像慢一拍会被丢在这儿,堪称争先恐后。
这都叫什么事啊,余清音背上包去买单,把车开到校门口,等人下车后拐个弯去电子大楼。
这楼建得早,受时代局限并不高,里外都透着年纪。
走廊的墙面微微发黄,一层楼分租给十几家小公司,这个点还有几家亮着灯。
余清音要看的第一套在3楼的尽头,面积有一百平左右。
前租户搬走的时候仿佛秋风扫落叶,连灯泡都拆走了,却留下垃圾无数,站在门口看的人都不敢踏进去,脚抬起又收回。
中介赶紧解释:“到时候找人打扫一下就行。”
那要钱啊,余清音觉得能省则省,只用眼睛打量:“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搞装修,这个肯定不行。”
她租这儿是过渡,早晚会把新漾挪到别的地方去,只盼着马上用得上。
客户的需求,中介肯定是知道的。
但不搬出几套烂的,哪里显示得出别的好。
他道:“那我们去看6楼的,那个好点。”
所谓的好点,也不过是墙壁略微干净些。
余清音眉心微蹙:“要都是这种,就不用看了。”
中介跳过中间的几个阶梯,说:“那直接去看12楼的,不过那套贵一点。”
余清音上辈子买房之前,年年跟找房子这件事斗智斗勇。
她攒下许多的教训,可有可无道:“看了再说。”
12楼这套确实好出一大截,面积上也大有可为,即使做了隔断也有宽敞的公区。
余清音用步伐丈量着工位该怎么摆,问:“这个也是一天两块?”
中介:“两块三。”
写字楼和住宅不一样,租金是按每天每平米多少钱计算。
余清音心想加上水电物业,每个月打底都要万把块钱,一睁眼全是支出,是个人的压力都会大,因此她毫不犹豫:“超预算了,没有别的吗?”
这不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吗?中介:“你要是真的想租,我可以再跟业主谈谈。”
余清音:“两块,马上就能签约。”
中介面露难色:“差得太多,我试试吧。”
他到一边去打电话,余清音低着头看邮件。
她在微博发了招聘启事,这两天收到不少的简历。
好些一看就知道人家是海投,有点慌不择路的意思了。
初筛一轮,余清音只勾选了几个人的简历。
她心想不能再等人多点统一定面试时间,生怕到时候连这些候选人都没有,左右打量着眼前的办公室,觉得要是讲不了价也没办法,毕竟时间不等人。
出乎意料的,中介居然一个电话就把价格谈下来。
余清音不由扼腕,脑海中回荡着四个字:亏大发了!
不过想归想,她也知道这是底价了,说:“什么时候签?”
关系到提成,中介当然也想越快越好,他在跟房东商量后把时间定在隔天中午。
午休,是学生们忙碌学业中仅有的几个的喘息机会。
余清音下课后飞奔而至,签完量一下室内尺寸,锁好门在楼下的肯德基买了汉堡边吃边回学校。
吃着吃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实现了小时候最大的梦想——随时随地吃快餐。
那些从前觉得永远做不到的事情,好像也在慢慢达成。
第87章 八十七
◎劳力◎
刚重生那会; 余清音对世界很疑惑。
她觉得自己是最普通不过的人,既没有含冤而死,一辈子也没积过什么大德; 老天爷选中她实在没理由。
以至于那阵子她最怕下雨天; 唯恐一道雷劈下来修正自己这个小bug。
然而莽着劲冲了这五六年; 现在回头看一看,她其实挺了不起的; 学习、事业、恋爱一件都没耽误。
样样做得极好不敢说; 但确实没辜负再生父母的这段美意。
这样说来,要不新办公室里供个佛堂?
余清音琢磨着这些不符合新时代青年的东西,一边疯狂地下单添置东西。
作为一个不太合格的资本家; 她对外剥削不太擅长,向内占便宜是毫不犹豫; 为了省点钱在大好周末把能薅的壮劳力们都叫来做搬运工。
余景洪七点起床,困得像条狗。
他左看是精神奕奕的徐凯岩; 右看是容光焕发的岳阳,完全无法理解:“不是; 你们都打鸡血了吗?”
又道:“不行,我得先喝杯咖啡。”
余清音都不知道是谁薅谁:“星巴克八点半营业; 干活吧你。”
这劳动人民还没起; 余景洪已经劳动了好半天。
他是典型的手忙嘴不停,看到啥都得嘟囔两句。
余清音对他可不客气; 说:“不许说话,不然罚款了。”
还学法律呢; 余景洪:“你这不合法。”
余清音有违专业; 大放厥词:“我的地盘; 我就是法。”
狂得没边了这都; 余景洪:“岳阳,你不管管?”
岳阳盘腿坐在地上研究柜子要怎么组装,说:“这事你是主要责任,我是次要的。”
没有做哥哥的前十八年的纵容,何来今日呢?
论亲疏,余景洪自觉还是能胜过这位不在户口本上的妹夫的,不过他还是要撇清关系:“都赖大哥。”
不在场的余胜舟背锅,也不知道他此刻有没有打个喷嚏。
余清音忽然好奇,掏出手机发条消息,没等到回复又给揣回兜里。
摸鱼还好意思站中间挡路,余景洪推她一下:“边上玩去。”
听听怎么措词的,边上玩去?
岳阳就说自己是次要责任了,摘下手套:“清音,帮我拿瓶水。”
余清音拧开盖子递过去,扫一眼摊开在地上的说明书:“能搞定吗?”
男人哪有说不能的,岳阳也不例外。
他道:“可以。”
余清音曾独居多年,换灯泡修水电都是小意思。
她觉得这确实不算事,晃到另一边指挥:“凯岩,你把这个箱子推过来一点。”
徐凯岩双腿微分,气沉丹田,哼哧一使劲,再一使劲,再再……
不管怎么再,箱子就是纹丝不动。
他尴尬地笑两声:“好像有点重。”
这哪里是好像啊,余清音撸起袖子:“一起推。”
多一个她,固然是如虎添翼,但徐凯岩不得不强调:“我最近有锻炼。”
余清音:“嗯嗯,看出来了。”
敷衍得徐凯岩都发现了,他提起口气朗声道:“真的有!”
还喊上了,余清音:“我知道,你跟致远一块打球来着。”
等会,打球?
余景洪来了劲:“上高中的时候我喊你多少次你都不去,现在转性了?”
还好意思一副怨妇口吻,徐凯岩:“我让你看《神探夏洛克》你没点开过,人家让你看……”
后半句被踩了脚,疼得说不出来。
这一看就是有事,余清音目光在两个人之间移动:“谁是人家?”
余景洪假装饶有兴致地打量天花板:“就,人呗。”
耳根子红什么红,现在拿的是纯情少年的剧本就对了?
余清音嘁一声:“我还不稀罕打听呢。”
话是如此,点咖啡的时候故意给他选了个甜得要死的热巧克力摩卡。
余景洪一口下去五官都变形了,站在原地骂脏话。
余清音不冷不热:“别浪费粮食。”
逼得他只好捏着鼻子喝完,背着正主嘀咕:“小心眼。”
可惜他躲得不彻底,徐凯岩听个正着,划拉开纸箱的胶带:“清音,骂你呢。”
余景洪勾着好友的脖子:“不是,你跟谁一派的?”
徐凯岩理直气壮地望着他,用眼神示意着最理所当然的答案。
行行行,余景洪悻悻:“这日子没发过了。”
他愤怒地摔个手套,过两秒又捡回来,佯装若无其事。
就这,还好意思叫别人管管。
岳阳好笑摇摇头,顺手接个同事的电话。
他这头丁零当啷的动静,同事问:“你们邻居在装修吗?”
岳阳回头看一地狼藉,觉得也差不多。
他含糊说是,聊了两句工作上的事情才挂断。
余清音见状:“要加班的话你忙去吧。”
岳阳蹲下来拧紧螺丝:“不忙。而且比起加班,我现在更愿意干点体力活。”
坐在办公室里领高薪,看着光鲜亮丽,何尝不是另一种流水线。
余清音此刻站着,伸出手在他脑袋轻轻拍:“干得好中午的黄焖鸡给你多加份饭。”
岳阳:“很好,现在有资本家的派头了。”
真正的资本家,不是应该奴役员工吗?
余景洪才想起件事:“赵琦是女生就算了,怎么许致远也没来?”
余清音:“因为他们都去挣钱了。”
周末,是学生们工作的好时机。
余景洪彻底没话,擦一把额头的汗。
但他安静不了几秒钟,很快嘴又跟装机关枪似的。
哒哒哒,哒哒哒,中间夹杂着金属碰撞和轮轴滚动。
太阳慢慢朝着另一段偏移,洒下大片的暖黄光。
催了一天送货员总算肯大驾光临,敲响1203的门:“这匾是不是你们的?”
哎呀,还打算在这儿挂个匾,正大光明还是中正仁和?
余景洪是个好事之徒,凑上去:“我看看。”
看什么看,余清音满脸写着一言难尽纠正:“是一块公司的招牌吧?”
对对对,没错。
送货员:“嘴秃噜了。”
怪不得,余景洪还以为真的是匾呢。
他拆开泡沫膜一看,牌子上白底黑字写着新漾文化有限公司,跟左邻右舍的没什么区别。
然而此刻在他眼里好像冒金光,比圣家堂还笼罩着神圣。
余清音看他快把牌子上的字摩擦没了,说:“两百块买的,你快给我挂上。”
余景洪:“你平常这么迷信,这么挂牌这么大的事不搞点仪式?”
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余清音:“你等会,我看看黄历。”
别介啊,这都得差不多了,万一黄历没给出好结果,岂不是得从头再来。
余景洪大感不妙,给岳阳使眼色。
这时候才想起来要住嘴,已经来不及了。
岳阳微微摇头,心事重重地拍一下徐凯岩的肩。
气氛沉重得像是要宣布破产,独独余清音无所觉。
她搜了一下喜滋滋抬头:“今天宜搬迁和入宅。”
幸好幸好,在场三个男生齐齐松口气。
余景洪不敢再说什么废话,赶紧找工具,另外两个人也各自忙活着收尾,想着还是快点走。
余清音不合时宜想起四个字,狼奔豕突。
有点不太礼貌了,她自我批评三秒钟,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明明没人问,她还是对着空气解释一声:“余海林。”
说完才接通道:“喂,怎么了?”
余海林挑刺:“好像不是很欢迎我。”
余清音用肩膀夹着手机,腾出手拍两下:“这样够热烈吗?”
凑合吧,余海林也没想耍太多的嘴皮子。
他道:“我这回月考考得不错。”
每个人对不错的标准不一样,余清音:“年级前十?”
怎么不干脆说全校第一,余海林改口:“考得一般行了吧!”
哟,小伙子还怪有气的。
余清音:“行啦,别卖关子了。”
余海林:“我们班第十。”
按母校的升学率,或许能够个211。
不过才高一而已,人生变化还有许多。
余清音:“挺好的,继续保持。”
又给颗糖吃:“给你买了新鞋,应该明天到。”
余海林惺惺作态:“我脚上这双还没穿坏呢。”
一副勤俭持家的模样。
余清音:“那我退货了。”
余海林:“我就是跟你客气客气!”
余清音:“切,少来这套。”
她翻个小小的白眼,唠着没意义的家常话,听够故乡的八卦。
在这种时候,人生好像出现某种程度的割裂。
她站在写字楼的落地窗旁,对面大厦的玻璃像铜墙铁壁,幼时看港剧时对工作的幻想部分实现,下一秒仿佛该有个人出现说“余总,要开董事会了”,实则是亲弟弟在叨叨五叔公的儿子要离婚。
怪有意思的,余清音道:“再离该是第三次了吧?”
什么第三次?余景洪在一边嚷嚷:“免提免提,我也听听。”
横竖都是自己人。
余清音把手机放在刚组装好的桌子上,外放声音开到最大,一边收拢满地的垃圾。
破开的包装袋们嘶啦嘶啦作响,废纸壳们被踩扁捆成团,无数白色的泡沫碎黏在身上,像打不死的蟑螂。
岳阳脏着一双手拍她的衣服:“你自己也抖抖。”
余清音抽风似的抖两下,两颊的肉不太明显的起波纹。
岳阳戳一下她的脸:“回去洗洗吧。”
这一整天的,大家都弄得灰扑扑。
余清音低头看一眼自己的鞋,拿起手机打断弟弟的新闻播报时间:“回头说,我在忙。”
没有姐姐的辛勤工作,哪来弟弟的额外零花钱。
余海林很是狗腿:“您忙,您接着忙。”
余清音毫不怀疑他在场的话兴许还会给自己捶肩捏背,无奈道:“跟你二哥学点好的。”
怎么当着面还说人,人也是有尊严的!
余景洪对着空气挥舞拳头,表情愤愤不平。
就这出息,岳阳一百零八次心中感叹,牵着女朋友的手:“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一句废话:好像每一天都是一天。
第88章 八十八
◎招聘◎
一个周六; 搞定新办公室肯定是不够的。
余清音周日没薅到劳力,只能自己去收尾。
她找阿姨打扫卫生,请人安装电脑; 把新买的几幅装饰画挂在墙上; 堵住那些脱皮的坑坑洼洼。
连饮水机和咖啡机她都试用过; 举目四望觉得总算露出点正规的雏形,往后一靠坐在新买的办公椅上发面试通知。
鉴于面试官就一个; 分身实在乏术; 她给每个人的时间点都不一样,只有日期是统一定在下周二。
这样一来,她还有一天半能查缺补漏; 午休都没闲着。
工作日的1203,和左邻右舍有些格格不入; 谁走到门口都得疑惑——这儿真的是公司吗?
第一个面试者先是假装路过探探虚实,觉得有点不对劲又退回电梯间; 犹豫着拨通电话:“你好,我现在到电子大楼了; 请问是1203直接进去吗?”
余清音吃完午饭就坐着干等,腿都快坐麻了; 迫不及待站起来:“对; 我就在公司门口,你出电梯右拐就能看到。”
走廊有回声; 面试者能听得清。
她握着手机,另外的手攥着包带:“好; 我马上到。”
不到三十秒; 双方喜相逢。
当然; 这个喜比较像余清音单方面的。
她心想总算有人能替自己分担点工作; 打个招呼侧过身:“地方这两天才收拾好,有点乱,别介意。”
乱是谦辞,但空旷倒是真的。
面试者:“这里没有别的员工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约等于没有吧。
余清音:“他们暂时都不需要坐班的。”
暂时?面试者心里浮现出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