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相待老-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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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从未想象眼前发生的事,不仅想不通,连话都说不圆泛了。
丁梧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和周桐是朋友,哥们,甚至还要好!我当然可以拿花来看他!”丁梧肯定地说
。
黄力呆呆地看着丁梧闪动着骄傲与深情的眼神,突然觉得这小子真是说不出的耀眼,比在牢里威风八面,拽得二
五八万时还叫自己看不顺眼,他不服气地说:“你说你来找他,他怎么不出来见你。”
“他在工作,我知道他一向把工作看得很重的。”丁梧理直气壮的说,“不过,”他眼珠转了转,“我可以打电
话让他出来,不过你最好闪一边去,别让他看见你。”
“凭啥?”黄力气得脖子都红了。
“怎么,你还想跟我干架?周桐出来没告诉你出来以后别再进去了?你出了大门不走,在这儿跟我对着,要让他
以为你和我再续前仇才高兴?”
“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万一你把周管教哄出来再,再怎么的。我……”
丁梧无奈地摇摇头,“我说你对你的救命恩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呢,这样吧,你找个不引人注意的地儿监视我,我
要有任何异动,你再出来拼命不迟不是?”
“行!”黄力答应得挺痛快,他也想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
丁梧拿出手机拨通讲了几句话,过不了多久,周桐果然出来了,两人没说话,很有默契地相偕向周桐宿舍走去,
留下黄力一个人在原地发呆,他看着周丁二人的背影,脑中一片空白。
周桐刚才送黄力出门看见丁梧,实在太突然了,他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半句话,眼睁睁看着门又合上了。停了一
会子,他才用极大的自制力走回办公室,刚到门口,便听见张队长说:“小周,外线。”“哇,周哥,你最近外
线好多!”同室的小吴打趣。
他苦笑一下,硬着头皮拿起电话。“喂,我是丁梧。”电话里传出了无比熟悉的声音,他公式话的接着话:“正
在上班,工作时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太阳很大哎,我可以等你没关系,可是花太久离水可就蔫了。
”
周桐很想吼回去,你拿回去自己插好了,关我什么事。可那白中带绿的,少见的色泽在眼前一晃而过,话到口边
却转成一声叹息“那你等着,我出来带你回宿舍一趟。”
放下电话,跟办公室的人说了一声,周桐便忧心忡忡地出了监狱。
丁梧看见周桐出来了,笑着迎上去。周桐看着他孩子一样的笑脸,心情复杂,盯了他一眼,转身向宿舍走去,丁
梧也不多话,心有灵犀地跟了他便函走。
这是丁梧第一次来周桐的宿舍,进了门,但觉得简洁可喜,就是摆设少了,透着一股冷清。而且,另一张单人床
上没有被褥。
“不是还有一个人合住吗?”丁梧疑惑,“他要结婚了,刚搬出去没多久。”“那也后我可以经常来,没人在一
边,方便多了。”
周桐又盯了他一眼,这个人好象搞不清状况,他还想经常来?他不说话,转身找着可以插花的器皿,一边问着“
你这是什么花,以前没见过。”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你说的最喜欢的颜色。我碰见了,就买了。”两人一时无语,周桐继续东翻西找着。
半晌,丁梧小心发问“你是不是想找花瓶?”他缓缓从包里取出一个盒子,“我带来了。”周桐有点意外地看他
一眼,他连这个都想到了,真是够体贴的,教他没了脾气。
他不发一句地接过花瓶,接了水,开始插花。
一切都象上次被吻那样毫无预警的,熟悉的灼热迫近了,周桐从后面抱住了他。
周桐一僵,“别介,看把花瓶摔了。”“我喜欢你。”丁梧暗哑的嗓音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热情。
良久,丁梧才听到一个细细的,低低的声音“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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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梧心中一喜,手下微松:“当真?”
周桐趁势挣脱了丁梧的怀抱,转过身来面对丁梧“自然是真的,我对你几时说过谎?不过,”他面容一端“可能
我们对喜欢的定义有所不同,我再喜欢你,也只是朋友情谊,断不会抱你,吻你的。”说到最后,饶是周桐平素
冷静,又做了许多的收理建设,也是忍不住满面红晕。
“那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丁梧象个小孩般固执。“丁梧!”周桐轻唤,眉间积了一层轻愁:“真是小孩子
,这几个字这么轻易就说出口了。”
小孩子,丁梧不满地盯着周桐,难道我在你心中一直都是个孩子吗,况且我爱你这么简单的事难道还要万虑千思
才可说么。他闷闷地说:“为什么不能说出口,我知道我没你书读得多,那你说,爱是什么东西?”
周桐不料丁梧有此一问,停了半日,方低低吟了一句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言罢
目光中一片向往与茫然神色。
丁梧虽是不大懂得古诗,但这几句话意思不深,倒是能大致体会。看着周桐说完话后脸上一片惆怅之色,一时间
不由得也痴了。
半晌,丁梧收了往日大声武气的语调,柔声说:“你没碰到过有人这样对你,是么?”他回想起周桐所讲述的以
前相处的几个朋友。
周桐目中怅惘之色更甚,“这个世上很多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芸芸众生,不能要求更多了,太贪心是不行的。
你没听过一句话么,恩爱夫妻不到头,你太如意了,老天爷也不待见你。”
丁梧想周桐年纪轻轻,不知为何,对感情的想法实在是太灰。当下也不去深究,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我第一
次看见你笑的时候,心跳就加速。后来在里面大伙撺掇着要收拾你,事后我也挺不是滋味的。出来见了你,我就
,我就”丁梧有点语塞,他交女朋友的时候都未试有这样抒情,总是做多说少,心下忖度反正今天得将话挑明了
,将心一横继续“我就忍不住想接近你,看你笑。”
他伸过手去握住周桐的手,周桐微颤了一下,没有挣脱。“我也没想那么多,还给你介绍女朋友来的说。后来范
宁生说我对你有意思,我还骂他是变态。”丁梧有些羞愧“那天我吻你,后来我也想了很久,我只能说,只能说
是情难自禁。”
说到这里,丁梧偷看了一下周桐的神色,没有多大变化,“我这几日想过了,我就是喜欢你,喜欢看你笑,和你
一起说话,不要让你委曲,吃你做的饭,吻你,抱你。就这样一辈子,”他深吸一口气“我打出娘胎,从未有过
这样的感觉,和你在一起,就觉得心中只是平安喜悦,就算当下死了,也是极开心的。”
周桐的手抖了一下,丁梧将之握得更紧“这象不象你刚才说的执你之手,与你变老?”
虽是心下动荡,周桐却也被丁梧的话逗笑了“你记不得就不要乱引用,好好的意思都弄得乱七八糟了。”
丁梧大喜,“你终是明白我了。”
周桐默然,缓缓抽出了手,“丁梧,我想我从未怪过你,当时的事,我也有责任。如果我真不愿,凭我的身手,
你怕是讨不了好去。可是,”周桐顿了顿,考虑着用词,算了,反正该来的总要来:“我们都是男人,这种事有
违世情,有乖伦常,是万万行不通的。”
丁梧不服“那你刚才说那几句话,也未说定是男女之间的事。如果说有人那样对你,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
爱情!”
周动震动,但随即镇定下来:“诗文可以那么写,戏也可那么演,做人是不能那么做的。一世光阴百岁长,一言
一行费思量。”
丁梧见他神情,自有一种约然之意,心下气苦,他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进了牢里,也不过身子受些罪
,心里也断无今日这等难过,活了二十几年,今日倒象个小学生被个“做人”的理数逼住了。他向来使气任性,
不料得对别人来说,做人还有这得讲究曲折,偏生自己还是端的无可奈何。
他霍地站起来,“说一千,道一万,你总是讲的不是自己的意思,你便是痛快点说看我不上,也就罢了,我丁梧
不是喜欢逼人就范的人。偏生你又扯出这么多大道理,你自己倒是给我一句话呢”
周桐低着头,不发一言。丁梧终是不忍逼他,转身出门,临到门口,“我走了,你多保重。还有,你再想想你的
意思。”
丁梧这一走,半个多月再也没有电话,人影,周桐四周是清静极了,但心下反是不自在,暗暗想着他别有一天又
回来找自己了吧。每每电话响了便忍不住抢着接,发现不是自己的后又讪讪放下,三番四次下来,周桐都怀疑自
己神经质了。
这天又是个周一,周桐上班路上不停的告诫自己稳定情绪,不要分心。一进办公室,张队长就通知了他一个好消
息,他已被选做市优秀青年,明天就要去市里开表彰大会。
同事们纷纷围上来祝贺,他一一笑着回应,心中的空虚,却慢慢变大。恭喜完了,大家还意犹未尽的说着话。
小方不满的说:“我们一年到头,加班加点的在圈儿里熬,这也就算是到头了,还比不上犯人呢!”
“方同志,年纪轻轻的,牢骚太多防断肠哟!”张队长老气横秋地说。
大伙哄笑起来,小方不服气:“还说,我昨天就见了一个现成例子,正在市中心商场门口歇脚,一辆特炫的林肯
吱地停在身边,车上坐的,你们猜是谁?”
一群人乱乱的哄笑着,也没猜个准。小方转向周桐“你猜。”周桐不想他把矛头转向自己,摇摇头“我猜不出。
”“嗨,就你管那号才出去的。”
“黄力?!”周桐真的惊诧了,“对了,黄力,黑色加长的林肯哎,你看人家这混的!”小方不胜感慨。
黑色林肯,周桐觉得这个东西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相关的东西,心下隐隐有一种不安。
第二天,周桐起了个大早,坐上公派的车准时赶到了表彰会的会场。
进了会场,表彰会还没开始,整个现场乱哄哄的,空气也不十分流通,周桐向来不喜到人多的地方,总是觉得呼
吸不畅,胸闷气紧,不由微蹙了眉。
“怎么,不舒服?”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话音,周桐转过头,却是范宁生。
周桐不无惊诧地说:“你也是来开会的?”“是啊,”范宁生大方回应,“不过和你不同,你是受表彰的优秀青
年,我是受邀前来观礼的企业代表。”
周桐点点头,他和范宁生数日不见,再加这上次与其分手时对方极具风度,他心中对他已无多大芥蒂,所以表现
得也很普通平常。
范宁生心下微恙,这个人倒底是不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不过他也不说出,仍是笑吟吟地立在周桐身边不走。
“哎,你看,那边又来了个老朋友。”范宁生抬手指了个方向,周桐回眸去看,却呆住了。
丁梧今天本是不想来这个劳什子表彰大会的,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为了讨好自己的父母,居然把自己也选作了
优秀青年。优秀青年?自己进去过又不是没有人知道,而且这几年做生意还不是大把的钱进了自己的腰包,什么
时候又成了推动了城市经济建设的先行者,看来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只要有钱有势,什么样的经历都是可以扭
曲的。
“丁少!”远处一个声音叫着,他循声看去,却是范宁生,正待不理他径自过去,目光一转,落在他身旁那个人
身上,那是半步也迈不动了。
这个时候,周围依然是人来人往,嘈杂不已,两人却是四目相对,恍入无人之境。范宁生看在眼里,却不发作,
拉了周桐向丁梧走过去,周桐迷迷糊糊,由得他拉了过去。
走到近前,范宁生笑着招呼:“丁老弟,好久不见了。”丁梧不说话,却只拿眼看住他握住周桐手腕的的那只手
,周桐先觉住了,把手抽了回来。
范宁生微微抿了抿嘴,决定不与丁梧做意气之争,“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一步。”
范宁生走了,周桐与丁梧二人面对面站着,“呃,好久不见。”周桐率先打破了沉默。
“是啊。”丁梧应着,心中感慨,有多久了,感觉象是一辈子那么长,“你瘦了。”
“不会吧,才半个月不见,哪里看得出来。”周桐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丁梧张嘴欲再说什么,会却不合时宜地开
始了。两人只得各自回了自己的座位。
开会时,丁梧一直心神不宁,时不时地往周桐方向看,到他上台领奖也没听见,还是旁边人提醒才急急慌慌往台
上赶。
一上台,却看见上批次领奖的周桐正回座位,他的视线也不由得随着周桐转动,不留神被脚步下麦克风线挂住,
往前裁去。
正在丁梧以为自己会在主席台上裁一大跟头时,一双手适时扶住了他,手纤细修长,“你没事吧?”声音也是清
澈和熙的。
丁梧抬起头,却看见一张清秀而带着书卷气的面容,容长脸,下颔尖尖,皮肤净白,眼睛比自己还大了几分。心
下暗道,好出色的人物。
扶住他的男子正了正自己的眼镜,“小心点,这里路滑。”“谢谢!”丁梧由衷地说。
冗长而沉闷的会议终于在丁梧的度日如年中结束了。他不待人群外涌,便先一步冲了出去,在停车场找到监狱的
车,呆在一旁守着。
过不多久,周桐果是向这个方象来了。丁梧一把抓住他的手,往会馆南侧的花坛方向走。
“丁梧,你放手,你要干什么?”“有话和你说!”“那你先放开手好好说。”“你先跟我来了再说!”
丁梧走到一个人少处,松了手,转过头,“那天我让你想想自己的意思,你想得怎么样?”
“你半个月没联系我,我以为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周桐顾左而言它的。
“我不是等你自己的意思不是,你倒是来了个不闻不问!今天要是没这个机会,你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找我了。”
一辈子三个字在周桐心中划过,他忍不住一阵惊悸,抬头看着丁梧,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有型的下巴,性感的唇
,自己真的,真的,一辈子不见这个男人了么。是时只觉得若真如此,那端是人生无奈,天地无情,心中酸楚,
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不是的。”三个字却是清晰而又坚定地从他嘴里流出。
丁梧眼中闪过一道光茫,他上前一步抱住周桐,将那张散发着野气的面孔靠近了周桐,周桐心神恍惚间,不期然
闻到了水池中传来的阵阵荷香,心中一凛,忆起了此身此地,此时此景,连忙猛推开了丁梧,
“你疯了,这是光天化日。”周桐的脸上红晕难消,丁梧不说话,喘着气,眼中的热情让周桐不敢正视,他掩饰
地低了头“我该走了,不能让车子等太久了,保不定监狱里还有什么事要用车呢。”
说罢周桐转身住停车场方向走去,却听得丁梧在后面低唤“周桐周桐,你为什么不明白,男人和女人,一样是爱
情。”声音悲怆,直如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