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国太子妃-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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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亡齿寒,有盘龙沟的前车之鉴在; 青州境内各大山头人人自危,官府若是逐个击破,如今剩下那些山头,哪个能与盘龙沟匹敌?单打独斗同官府抗衡,无异于等死。”
“祁云寨占据天险,又有朝廷的兵器在手,他们此番前来,与其说是帮祁云寨,不如说是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说到后面,楚承稷终于停了笔,抬起一双幽凉沉静的黑眸:“不过各大山头还不知我们是要打进青州城劫人,如何说服他们结盟,还得看寨主的。”
这也是为何祁云寨不等各大山头自己找上门来,就早早抛出橄榄枝的原因。
仅凭祁云寨的兵力,是绝对不够官府塞牙缝的,把其他各大山头的人都拉来了,倒是勉强能与之一战。
可其他山头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求的是安稳,而不是跟着祁云寨去同官府硬碰硬。
林尧看着青州内城的舆图,眉头皱得死紧:“朝廷派了三万剿匪的精兵,整个青州境内的山匪加起来也才不过数千人,双方实力悬殊太大,只怕说不动各大山头的人。”
“不出三日,青州剿匪的官兵就会被调走。”
楚承稷这过分笃定的语气,让林尧诧异一扬眉,“好,一会儿王彪把人带过来了,我去跟各大山头当家的谈。”
楚承稷不说剿匪的官兵为何会被调走,林尧也聪明地没多问。
楚承稷拿起山寨的舆图继续看寨子里的防御工事,自盘龙沟从后山攻上来后,那边崖壁上的横木就被寨子里的人一把火烧了,如今祁云寨只能从堰窟进出。
只有寨子里自己人时,靠着吊篮上下不成问题,但其他山头的人也要进寨,仅靠吊篮升降就很麻烦。
楚承稷目光落在了两堰山后山和江水对面的山壁上。
若是能在山顶跨江修建一座桥,联通对岸的山脉,进出祁云寨就方便得多,山寨的势力也更容易向外扩张。
到了山穷水尽之时,退回两堰山,砍断连接两岸的索桥,便能安枕无忧。
只是中原一带地势平坦,少见索桥,懂行的工匠恐怕难寻。他当年也是征兵西陵打那几场苦战,才见识过索桥是如何将天堑变成行军急道的。
他轻捻手中朱笔,心中忽而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来:
她或许知晓该如何修建索桥?
可她现在在沈彦之手上。
狭长的眸子半垂下来,掩住了眸中所有深幽的神色。
不是没怀疑过她反常的缘由,但正是怀疑过,此刻才更不愿去深想她当时的选择。
她一贯聪明,从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在他跟前为了保命,会伏低做小、嘴上抹蜜讨他欢心,在沈彦之跟前呢?
因为这微顿的片刻,毛笔笔尖在白纸上晕开一团浓墨,甚是扎眼。
须臾,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又极其诡异地浮起一抹温和来,林尧看到他那个眼神脊背就莫名地一僵。
不等他开口,对方已风轻云淡说了句:“明哲保身没错。”
林尧不知他为何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但在他那温和却压迫感十足的视线下,还是赶紧点了头:“没错没错。”
楚承稷缓缓道:“错在不知进退的人。”
这句话林尧就更听不懂了,不过一被楚承稷的视线扫到,他还是赶紧狂点头:“对对,不知进退最该死!”
***
自早上回绝了沈彦之后,他倒是一上午都没再过来。
秦筝乐得清静,本以为这个时期的沈彦之还是个面皮薄的,恪守礼仪,被她那番话一刺,就不好意思再来了,却不想是自己太天真了。
刚到午时,一群侍女就捧着菜肴进了小院,将秦筝房里的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
秦筝眉头蹙起,还未弄清这是什么情况,闻声过来的林昭直接被两名侍卫架住了。
“你们干什么?”林昭是个暴脾气,若不是有伤在身,只怕已经跟那两名侍卫动手了。
“大人要在此用饭,麻烦这位姑娘回避片刻。”侍卫面无表情答话。
秦筝当即就道:“放开她,她同我一起用饭。”
右眼皮突突直跳,秦筝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两个侍卫不为所动,在林昭奋力挣脱时,其中一人直接捏上她肩胛骨处的伤口,林昭顿时痛得脸色一白,却不肯示弱,抬腿对着那名侍卫的肚子狠狠顶了一膝盖。
那名侍卫痛得弓起身子,手上的力道一松,就让林昭挣了出去。
林昭记仇地给了另一名侍卫一鞭腿,却被侍卫抬手挡下。
随后赶来的一众侍卫纷纷拔刀,对准了林昭。
秦筝见状不妙,直接拨开一众侍卫,挡在了林昭跟前:“你们要带她走,便将我一并抓走。”
“都退下。”
一道冰寒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侍卫们纷纷收了刀,退到一边。
沈彦之今日没穿官袍,着一身玄色常服,衣襟上精致的银色暗纹在日头下闪着流光,腰间缀着双鱼佩,少了几分阴寒锋利,多了几许少年意气。
他抬脚进门,目光落到秦筝身上,有惊艳,有眷念,也有掩藏得极好的痛楚和偏执。
她果然还是最适合穿一身白衣,不笑的时候,清冷如九天之上误入凡尘的仙。
视线扫过她发间时,注意到那根色泽暗沉的木簪,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愈发阴沉了下来:“昨夜送簪子的是何人?”
一个面生的侍女吓得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哆嗦着道:“是……是奴婢。”
沈彦之看都没看一眼那侍女,“拖下去,砍了。”
侍女吓得连连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没有人搭理她,两个侍卫上前,用帕子堵了那名侍女的嘴,直接把人给拖下去了。
秦筝挣扎再三,还是出言阻止了:“住手。”
这种男主或男二用打杀下人的方式来逼迫女主的剧情,秦筝以前看书那会儿就觉憋屈得慌,没想到穿书过来,倒是让自己碰上了。
她最烦主角谈个恋爱,心情不好就杀奴仆的戏码。
如果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或许不觉得这有什么,但秦筝是个现代人,这疯批反派还是因为自己,莫名其妙就要杀昨晚给她送簪子过来的侍女,秦筝做不到无动于衷。
甚至还想掀开这疯批反派的头盖骨瞧一瞧,看他脑子到底是个什么构造,才会动不动就想杀人。
沈彦之看着秦筝,目光偏执:“她送来的东西你不喜欢,留她有何用?”
秦筝想不通沈彦之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果然疯批反派的爱,不是谁都能消受得起的,她冷声道:“不关她的事,簪子太贵重了,我不要。”
知道了她不肯戴那簪子的缘由,沈彦之的态度奇迹般地缓和了下来:“一根簪子算什么,比那贵重百倍千倍的,阿筝都配得上。”
他做了个手势,护卫便松开了那名侍女。
沈彦之瞥那侍女一眼:“去将簪子拿来。”
片刻后侍女并捧着檀香木盒走过来,半跪于地,见檀香木盒高举于头顶。
沈彦之看向秦筝:“阿筝簪上吧。”
林昭心口剧烈起伏几下,忍无可忍:“你别太过分!”
沈彦之视线落到林昭身上,他目光冰冷又散漫,带着几分不耐,像是再思考要不要再留这个聒噪的人,但见秦筝那般维护她,还是按捺住了心底的想法,只对身后的侍卫道:“把人带下去。”
林昭自是不肯走,秦筝怕他们对林昭不利,也不敢轻易让开。
沈彦之已在八仙桌前落座,见秦筝依然护在林昭跟前,单手支撑着下颚,望着她道:“我只是想单独同阿筝吃顿饭,暂时让这位姑娘去别处用饭而已。阿筝若再让我伤心,我就不能保证她是否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林昭当即就骂了回去:“狗官!你当姑奶奶怕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陈青手中长剑出鞘半寸,做势就要上前,沈彦之抬手制止了他,苍白的脸上似孩童得不到心仪玩具的偏执神色。
他在等秦筝的选择。
秦筝五指攥紧了掌心,对林昭道:“阿昭,你先下去。”
林昭不放心她:“阿筝姐姐……”
“别担心,我有些话想单独同沈大人说罢了。”秦筝打断了林昭的话。
让林昭留在这里,以林昭的性子,只会吃亏。
林昭被几个侍卫推搡着一步三回头出了房门。
沈彦之瞧见了秦筝那冷漠的眼神,眼尾泛起微红,无尽痛苦之中,却又升起一丝不死不休的麻痹般的快意。
他的确是被今晨秦筝让人带去的话给刺激到了。
有夫之妇?
他不知道在她失忆的这段时间里,她同那废物太子发生过什么,但她甘心认那草包为夫,仿佛是在他心口扎进了一根毒刺,嫉恨和妒火烧进四肢百骸。
前朝太子都同她说过些什么?
骗她他们才是一对恩爱夫妻么?
前朝太子一无是处,也就还有张脸看得过去,骗失忆的她的确是绰绰有余。
有时候他都怀疑前朝太子是故意的,故意让她有朝一日回到他身边后,这般报复他。
他想过同她重新来过的,就在今早,却又几乎因为她那句话击溃了所有理智。
她忘了他,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出言伤他了?
是啊,反正她也不会知道他有多难过。
昨夜还想她不记得了也好,但在今晨听过她那句有夫之妇后,他只想偏执地把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重来一遍。
沈彦之望着秦筝笑,眼底却全是破碎感,他吩咐战战兢兢立在一旁的侍女:“还不看座?”
侍女忙拉开绣墩,示意秦筝落座。
他视线略过那枚玉簪,有些偏执地问:“是阿筝自己簪,还是我帮阿筝簪?”
他这句话让秦筝想起那个清晨,楚承稷帮她绾发的场景来。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捏了一下,窒闷得有些疼。
她看向捧着檀木盒子跪在地上的侍女,手因为托举太久,侍女两手都有些发颤了,把头垂得很低,哭得无声。
秦筝不出一言,拿起那根玉簪,簪到了自己发间,目光清冽看着沈彦之:“满意了?”
明明她一切都照自己的意思做了,触到秦筝的目光,沈彦之心口还是针扎一样泛起绵密的疼意,他有些难堪地别过了眼,挥手示意陈青和屋内的侍女全都退下。
房门没关,他再逾越无礼,还是给了她这一丝尊重。
明明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咄咄逼人的是他,但这一刻脆弱到两眼发红的也是他,再无外人在场,他卑微到近乎祈求地说了声:“阿筝,再陪我好好用一次饭,好不好?”
第40章 亡国第四十天
秦筝不说话; 也不动筷,嘴角抿得死紧。
沈彦之没等到她的答复,掩去眼底那一抹薄红,自顾自地给她夹了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阿筝多用些; 你都瘦了……”
秦筝放在膝前的两手攥紧; 冷声道:“我不饿。”
沈彦之握筷子的手一僵; 把那片胭脂鹅脯放到她碗里后; 才挑起自己跟前面碗里的一箸面,嘴角虽还带着笑意,但只让人举着那抹笑里含着无尽的苦,“好,那阿筝看着我吃; 也算是陪我了。”
他低下头去,大口大口地吃自己跟前那碗面,像是怕再晚一刻,脸上的情绪就再也藏不住。
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他跟前那碗面显得格外突兀。
房间里无一人说话; 只有他吃面的声音。
门半开着,秦筝坐在大门处照进来的那束亮光里; 沈彦之坐在靠里边的暗处; 二人之间的界限似乎被这光给划分得再清晰不过。
沉默,寂静; 压抑; 又似有什么一触就要爆发。
沈彦之吃了几口,碗里的面还剩下大半,他没再挑面; 握着筷子的指节发白,低垂着头看不清他面上是何表情,但嗓音嘶哑沉闷得厉害:
“你同我退婚那日,也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多看我一眼都觉嫌恶。你说,我看错了你,你悔婚嫁入东宫,不是太子逼迫你,是你自己想要富贵……”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别过脸去以手覆住眼:“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你想让我恨你,彻底断了对你的念想。”
秦筝沉默依旧,番外篇幅不长,主要是讲沈彦之的美强惨之路,他和太子妃的虐恋很多细节都没交代清楚,太子妃究竟是如何嫁入东宫,中间又经历了哪些挫折,书里都是一笔带过的。
她看书那会儿,觉得揪心的是两个人明明都深爱着对方,但从此一道宫墙相隔,什么都成了奢望。哪怕在宫宴上碰上,一个是臣,一个是太子妃,多看一眼都成了逾越,那种情深入骨却缄默于口的虐,一度让秦筝哭得稀里哗啦。
可小说是小说,眼前的现实是现实。
楚国已亡,真正的太子妃已死,很多东西注定是回不去了的。
许是秦筝冷漠的样子太过刺眼,沈彦之看着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缠在掌心的绷带又浸出了血:“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最大的错,大抵就是不够心狠……当初我若不管不顾带着你离开京城,现在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我不忍心啊,怕你恨我,怕你难过,你妹妹、你父亲、你的家族,哪一样都比我重要,所以被你舍弃的,只能是我。”
说到后面,沈彦之已从一开始的低笑变成了大笑,他拎起一旁的白玉酒壶,杯子都没用,就那么对着壶嘴仰头灌下,来不及吞咽的酒水顺着他嘴角流进衣襟里。
酒水清冽,后劲儿却大,灼烧感从胃里一直烧到喉咙口。
沈彦之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眼尾红得厉害,碎发散落下来,那张比女子还精致几分的脸上全是颓败和嘲意:“你没做错,你只是为了妹妹和家族不要我而已,我不恨你,我恨楚成基,楚氏皇族都该死!”
最后一句话,他凤目里迸出凌厉的恨意,把酒壶重重往桌上一搁,半撑着桌子站起来,通红的一双眼,凌乱又疯狂,仇恨和痛苦交织,视线死死绞着秦筝:“可你说,他是你是夫,你要为他与我避嫌?”
一滴泪从他眼眶滚落,就这么砸在了桌面上,沈彦之说话的嗓音都在发抖:“秦筝,我宁愿你记得一切,宁愿你恨我入骨,都不愿你在失忆后喜欢上那样一个渣滓!”
左边肋骨下那团跳动的软肉抽痛做一团,沈彦之抬手死死地按在那处,过分苍白的面容让他像个在太阳底下逐渐融化的雪人。
一直沉默的秦筝在此时才说了句:“从今往后,你就当曾经喜欢过你的那个秦筝已经死了吧,我不是她。”
沈彦之目光锥心地看着她,比哭还难看地笑了两声,拎着桌上那壶酒踉跄着出屋去了。
秦筝背对着他坐在桌前,自始至终都没没回头看他一眼。
只是握拳放在膝上的双手又捏紧了几分,她大抵知道沈彦之突然发疯是为何了。
他接受不了她在如今还以太子妻子的身份自居,毕竟他和太子妃是因为太子横插一脚才成了今天这局面。
如果说沈彦之对太子妃的爱是一个极端,那么对太子的恨,也是另一个极端,只怕不能生啖其血肉。
*
沈彦之离开秦筝住的院落后,径直去了书房。
案前的公文笔墨全被他挥袖扫落在地,伺候的下人缩在门外,不敢在他气头上进去收拾。
他摊开手脚坐在太师椅上,碎发凌乱地垂落下来,喝过酒,眼尾更红了些,被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