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哭包美人折服-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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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各有谋算,而季平奚却铁了心此行务必替父皇认下一根筋的‘儿子’。
若能兵不血刃降服玄漠这一劲敌,那做成此事的季平奚就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她要做大炎朝头号功臣,父皇母后都拦不住,郁枝咬咬牙擦干眼泪愿和她同行八千里。
约莫是存了“死也要死在一块儿”的志气。
还别说,季平奚头疼之余挺感动的。
一来一回,纵使她是天下第一大高手,漫漫八千里也够她走上三年零三月。
“都说不让你来,你偏不听。”
季平奚伸手将她扶到背上:“好好在公主府当你的公主妃不好么?跟着我吃这份苦,真是想不开。”
郁枝趴在她背上好一会才聚起两分气力,委委屈屈:“你不在府里,我算哪门子公主妃?我才不要独守空房……”
“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缠人?”
美人累得眉眼憔悴,在她耳畔哼哼唧唧。
说不过就撒娇,季平奚拿她没辙,话音一转:“药辰子送上来的【灵息丹】怪好用的。”
灵息丹是神医药辰子在两人新婚那日送给好友的贺礼,当时好不正经地说这丹是天下第一风流物,以前她不懂,现下嘛,大概是懂了。
若非几年前服下此丹,枝枝不见得能支撑得住跟她来回八千里。往猥琐里想,药辰子当初送这丹药八成是担心枝枝受不住她折腾。
是以怪不得他夸此丹是天下第一风流物。
原是这么个风流法。
季平奚笑了笑。
郁枝趴在她背上累得睡着。
这一去季平奚与墨王交手三百三十三招,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将这位武痴打服。
输了比试,墨王当着臣民的面面向大炎朝方向痛快叩了三个响头。
再之后墨王一口一个“大妹子”,好一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英雄气概。
季平奚曾问道:若她输了比试,玄漠当如何?
五大三粗的汉子抚须一笑:“自是兴兵伐炎,建我玄漠勇武第一强国。”
玄漠人人习武,人人好武,只愿对天下第一强者俯首称臣。
季平奚来到玄漠王庭受到的欢迎比在本国还夸张,为少听几声“大妹子”多活几十年,季平奚假笑几日,休养生息后麻溜带着娇妻奔赴回程路。
玄漠王庭承诺永世称大炎朝帝皇为父的国书现下就揣在她怀里,国书上盖了墨王印玺,比珍珠还真。
前方再走三十里地就到大炎朝国土边界,季平奚稳稳当当背着她缠人的发妻,看着远方眼眶微酸。
一别故国三载,总算看到回家的希望。
两人衣衫褴褛地进入拓拓州,拓拓州的百姓热情好客,郁枝一觉睡醒人躺在公主殿下怀里。
“醒了?”
郁枝茫茫然看她,八千里坎坷路她见惯奚奚穿着一身破旧衣衫的模样,乍一见她着新衣如谪仙降世,心扑通扑通跳,恍惚回到新婚的那晚。
她痴痴然看傻眼,季平奚怜惜她一路不离不弃打碎牙和血吞的坚持,认真瞧她瘦俏的小脸——肤色比嫁人时晒黑了些,嘴唇也干裂,眼睛却惊人的亮。
她心弦一动,好生搂着美人光滑的肩膀:“咱们进拓拓州了,我卖了墨王临行送上的美玉,接下来咱们可以坐驴车回去了。”
“驴车?”
“嗯呀,驴车。”季平奚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玉是好玉,奈何拓拓州的人不识货,我跑了好几家当铺,换回十八两银子。
“我给咱们置办了两身行头,再算上回京路上的一应花销,剩下的银两只够买驴车了。”
八千里的磋磨,生是磨去公主殿下的各种毛病。
不用靠两条腿走路,驴车也挺好的,就是看起来不光彩。
所以季平奚这一路都打算蒙着面纱回京。
这么落魄尴尬,遇到熟人就不好了。不说是长阳公主罢,好歹也是天下第一,丢人不能丢到家。
听她说明来龙去脉,郁枝窝在她怀里叹气:“墨王看着老实,实则蔫坏。”
“谁说不是呢。”
临行赠金银不更直接么,赠美玉?季平奚绝对不信他不知玉在拓拓州根本不值钱的事。
三年之久降服这头猛兽,她觉得值。
“要不要再睡会?”
“不睡了。”郁枝不好意思地揪着她袖口,腼腆道:“我好饿,有、有吃的吗?”
三年多了,就起先那半年吃饱过。
哪怕到了玄漠王庭,墨王设宴款待,为拿出公主妃的沉稳气势她都格外矜持,仅仅吃了半饱。
她眼神流露出的对食物的渴望刺痛季平奚的心,公主殿下逼回上涌的泪意:“有。”
连着喝完两碗小米粥,郁枝损耗的精气神补回些许,懒洋洋地不愿动:“好想家啊。”
“这就要回去了。”
离开拓拓州,季平奚蒙好面纱亲自驾着驴车往京城赶,郁枝坐在车厢昏昏欲睡。
“哎呦,我道是谁呢。”
驴车停下来,季平奚眯着眼看拦路的人。
女人脚踝缠着铃铛,身上仅几块白纱遮着——合欢宗四护法之一,几年前败在季平奚手上。
打斗时季平奚一时不慎摸了这女人的胸,惹得郁枝醋了三日,那三日公主殿下心不甘情不愿打地铺,郁枝看见她就哭,哭了三日,这才算消气。
哭是爱哭了点,待她好,拿她当宝贝捧着,富贵荣华说舍就舍,娇娇弱弱的人跟她受了三年多的苦半句怨言都没,得她一人,季平奚便不愿与其他女人有牵扯。
她看了眼车帘,安抚道:“没事,你睡你的。”
郁枝嗯了一声,继续阖眼浅眠。
风吹铃铛响,四护法之一的妙容护法搔首弄姿:“这不是公主殿下么,从那边回来了?”
这女人说话爱动手动脚,上回比武也是,一对波涛汹涌的乳主动往她掌心送,季平奚对合欢宗的坏印象就是从她这来的。
对害她打了三天地铺的人她自然没好脸色,纳闷怎么蒙着面纱也能被识破。
袖风一挥,女人色变,疾驰退去。
天下第一大高手历经三年磨砺武功更强,女人不是她的一招之敌,没勾得这位殿下同她野。合一场,扭头将长阳公主驾着驴车荣耀归来的事迹宣扬地无人不知。
季平奚深恨下手轻了。
“驴车?!”季青釉惊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你说皇姐驾着驴车回来?”
报信的人出身江湖,一头雾水地点头:“是啊,外面的人都这么说。据说是合欢宗的妙容护法亲眼所见,说殿下驾着驴车可开心了!”
太子殿下顿时悲从中来,眼泪掉了几滴:“皇姐为我大炎朝受苦了。”
回程连匹像样的马都没有……日子过得得有多艰难?
他努力想象一番,愣是想不出他金尊玉贵的皇姐驾着驴车开开心心的样子,赶紧入宫打算和父皇母后抱头痛哭。
季萦比他早收到消息,这会在乾宁宫长吁短叹:“都说不要她去了,这孩子,倔起来也不知随了谁。”
她看着颜袖,那模样神情就差说“奚奚是随了你啊”。
三年过去皇后娘娘依旧美得令人心折,虽则心疼女儿此番受苦,好歹人要回来了,她强忍落泪的冲动:“这才是皇室公主的担当。”
她与有荣焉,季萦唇角上翘:“谁说不是呢。”
她们的女儿,享得了富贵,受得了贫寒,行得了万里路:“这次回来,朕要封她镇国公主!”
“陛下,娘娘,太子在门外求见。”
“宣。”
季青釉敛衣入殿。
这三年他清减不少,皇姐为国远走八千里,他在皇宫没法坐享锦衣玉食,一想起皇姐吃块饼都得自己做,他哪咽得下御厨精心烹制的菜肴?
本着姐弟二人同甘共苦的心,他茹素三年,快要把自个吃成和尚。
公主殿下驾驴车回京的消息如春风吹得满城都是。
长公主府,柳薄烟捏着绢帕掉眼泪:“奚奚和枝枝行到哪里了?快去派人接,苦了这两个孩子了……”
季容搂着她温声细语安慰:“娘娘一早派人接去了。”
“也不知我的枝枝回来成何模样……万一娘娘派去的人错过了呢?咱们也派出人马接……”
“好好好,都听你的。”季容为她擦眼泪:“不哭了,等人回来还指望你为她们下厨呢,枝枝奚奚最喜欢你的手艺了。”
这话成功劝住柳薄烟的眼泪,她长长一叹:“你说得对,我得去后厨磨炼磨炼手艺,弄出一份药膳。三年多的风沙疾苦,可得养养……”
一时间皇室分出四批人手前去接驾,有季萦的人,颜袖的人,太子的人,还有长公主的人。
太师府派出颜家双璧迎接为国为民心怀大义的外孙女回城。
前几年颜晴被囚水牢,一方是亲女儿,一方是亲外孙女,颜太师还好,颜老夫人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季平奚这个小辈。
如今季平奚立了大功,三年零几月,妥妥的是为大炎朝君臣百姓奔波受苦,老夫人终肯放下心结,愿意用最大的善意和爱意接纳明事理的外孙女。
不仅如此,民间自发组织队伍迎接长阳公主归来,更有百姓每日盯着城门等驾驴归来的大功臣。
赐封镇国公主的圣旨放在御书房,迎接的人马去了一波又一波。
另一头,怕什么来什么,季平奚遇见好多熟人,嫌丢人,果断卖了驴车换了牛车。
郁枝坐在车厢吃软乎乎的米糕,声音隔着车帘传进季平奚耳里:“奚奚,你要不要再吃两口?”
她音色甜软,猫爪子似地挠在人心上,公主殿下扭头,恰好帘子被挑开,郁枝捧着咬了几口的小米糕喂到她嘴边。
小米糕吃了两口,季平奚意犹未尽,郁枝看她嘴角残留软糯的米粒,倾身搂了她脖子。
乘着风,坐着牛车,两人在太阳底下缠绵拥吻。
一吻毕,郁枝羞得不行,赶忙钻回车厢。
见她进去,季平奚坐直身子继续驾车,末了摸摸嘴唇,舌尖抵着上颚:“啧,缠得可真紧啊。”
一去八千里,再荤的人都不得不戒色,毕竟大漠黄沙谁有心情迎着满脸风沙做?
可回到大炎就不一样了。
金乌西沉,季平奚掐指一算——今夜合宜宿在山林。
暮色降临,公主殿下升起篝火,木棍串着一只烧鸡,火光映照人脸,郁枝一手托腮坐在一旁看她烤制美味。
“饿不饿?”
“有点。”
“一会喂你。”
郁枝小幅度点头,不知是不是白日那一吻勾起她的色。欲,还是入夜奚奚的侧脸太美,她总觉得此刻的奚奚比那香得流油的烧鸡还好吃。
颇为蠢蠢欲动。
她揉揉脸,脖颈都烧红一片。
季平奚用余光看她,笑意从眼睛淌出来——填饱肚子,她们会有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月色迷人,牛车摇摇晃晃。
美人趴在车壁嗯嗯哼哼,好半晌陷在欢愉的某人才听清她在喊什么。
“车……车别弄塌了。”
季平奚脸一红,想起几年前寿终正寝的象牙床。
象牙床塌了没关系,牛车塌了,她们就要走回京城了。
浑身干劲的公主殿下不得不收敛爆满的精力,灵机一动,抱着美人下车。
郁枝晕晕乎乎被她抵在百年老树的粗壮树身,映着月色与星光玩了个爽。
老黄牛低头吃草,天明,两人拖着久旱逢甘霖的疲懒身子启程。
皇室、太师府、民间派出的几队人马完美错过长阳公主的车驾,季平奚迎着初升的朝阳赶着牛车驶进城门。
公主府的四婢日日守在城门前,一见牛车上安稳坐着的人,旋即热泪盈眶:“殿下!是殿下回来了!”
一人呼,整座京城随之沸腾起来。
第99章 全身上下哪里最白
长阳公主携妻归京之日;帝后与太子亲迎。
季平奚当着无数双眼睛高高举起玄漠愿永世臣服的国书,还没来得及与亲人说话,便被热情的百姓丢上半空。
欢闹小半个时辰于国有大功的公主殿下被迎进公主府,婢子们欢欢喜喜备好热水、艾叶以及丰盛的午膳为主子们接风洗尘。
脱下二两银子买来的青竹长衫;季平奚泡在半个高的宽大浴桶;郁枝筋骨酥。软依偎在她胸前;如释重负:“咱们总算回来了……”
是啊;总算回来了。
现在想想季平奚都佩服她们是怎么走过这八千里的。
风沙滚滚,饥一顿饱一顿,克服千难万险抵达玄漠王庭;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就饿着肚子与墨王苦战。
那一战今次于当初她与悬阴老祖的一战,凶险至极;好在幸不辱命;以三年零三月的辛酸换回玄漠俯首称臣,季平奚脸儿埋在美人温软的大雪山深处;深吸一口气:“香死我了!”
郁枝嫁给她有几年;三年苦行,自打这身子在那晚山林开了荤,经不起她撩。拨,没一会提起精神与心上人享鱼水之欢。
四婢捧着崭新的衣物候在门外,待听到房内传来的动静,红着脸退避三舍。
殿下和公主妃精力还真是好啊。
饱足酣战一回;郁枝眉眼如春,季平奚抱着她迈出浴桶,擦干净身子换好贴身小衣;这才唤了翡翠玛瑙她们进来。
盛装在身,季平奚往等身镜前站稳;美滋滋地回头:“好久没见过我这样子了。”
穿了三年的破旧衣衫,当了三年的平民和贫民,陡然结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她半点不适都没有。
金石银锭退回原地。
季平奚上前为自己的妻子束好衣带——三年相依为命同甘共苦,这女人在她心底的分量已非任何人可比。
长阳公主此去玄漠王庭大获全胜满载而归,郁枝却是另一种程度的‘满载而归’。
苦熬三年,没人能够取代她在奚奚心底的位置。
她搂着殿下脖颈,娇得不得了,远没在外吃多少苦都不吭一声的倔强隐忍。
季平奚从没哪个时候这般喜欢她撒娇,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流露满满的爱意。
郁枝被她看得腿发软,分明才在浴桶里闹了好长一次,身子却像是要不够似的。
她羞涩地别开脸。
在府里用过午膳,两人手牵手入宫面圣。
乾宁宫,长公主与柳薄烟陪坐皇后娘娘身侧,季萦明面上捧着一杯茶,心快要飞出宫门。
季青釉不比她好多少,平素甚为稳重的储君这会翘首以待,每半刻钟就要宫人去看看镇国公主回来没有。
颜袖心不在焉地听挚友说话,大宫女眉飞色舞地走进来:“回陛下、娘娘,公主殿下和公主妃来了!”
季平奚甫一迈进门,一个没看住她身边的公主妃就被丈母娘扯走,没等她多看两眼,她自个也被亲娘捞入怀。
“好孩子,苦了你了……”
颜袖抱着女儿,上上下下打量恨不能扒开衣服看看女儿有没有受伤。
“阿娘,孩儿没事。”她哭笑不得。
另一边郁枝也被郁母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喊着。
柳薄烟是个大哭包,生出来的女儿是小哭包,大哭包暌违三年见到在外吃苦受罪瘦成一把骨头的小哭包,两母女说了没两句话抱在一块哭。
季容两头急——急着哄妻子,急着去看女儿、侄女。
场面一度混乱。
季青釉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皇姐,皇嫂,欢迎回家。”
一家人齐聚一堂,不多时有笑声从乾宁宫传出来。
长阳公主归来当日被陛下亲封超一品镇国公主,食邑六千,乃大炎朝第一位手掌兵权的公主殿下,不光如此,季萦为庆祝女儿儿媳平安归回,大赦天下。
除罪大恶极之囚犯不可释放,其余在地牢表现良好的犯人都得到重新做人的机会。
宫里住了半月,经过颜袖和柳薄烟轮番下厨投喂,郁枝消瘦的脸颊好不容易养出点肉,气色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