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残疾反派的残肢-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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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前几日落下的厚厚积雪都没有清扫,雪上还落满了枯黄的落叶和几排深浅不一的潦草足印。
赵若月便跪在这片洁白空旷的雪地里,身边狼藉地落着许多枯黄树叶,碧绿单薄袄裙的下摆被雪水浸湿,染得深黑浓绿,看起来弱不禁风而又有着一种特别的美。像是一株被大雪摧残过的小白花,让人心生爱怜。
听见动静,赵若月抬起头看了过来。
“四妹妹?”她巴掌大的面颊更是被冻得苍白,弱柳般纤细的身姿在寒风里摇摇欲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三姐姐。”赵若歆说。
“看你的样子,下午时的魇症应该是好了,那我也就放心了。”赵若月说,露出一个疲惫和欣慰的笑容,笑容里毫不掩饰的流露着浓浓的关心:“夜晚天凉,你赶紧回去,小心又冻坏了身体。”说着还吩咐侍立在旁边的贴身丫鬟:“舒草,将你刚才拿来的暖手捂递给四妹妹。”
“小姐,这是奴婢拿来给你用的!”舒草着急地喊道。
“祖母既然罚了我的跪,我就要严格遵守,哪里能用这些外物给自己取巧呢?”赵若月虚弱地说,“左右我也用不到,你递给四妹妹暖暖手吧。”
“不用,我自己带了。”赵若歆说,心情复杂。
她想到了小的时候,每次自己因为上山爬树、斗鸡追狗这些调皮捣蛋的举动被父亲责罚时,都是三姐姐赵若月陪她一起挨打,陪她一起罚跪。
父亲惩罚孩子的时候,总喜拿一根细而长的柳条进行抽打。而每次她被抽打的时候,都是三姐姐赵若月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挡在她的身前,像母鸡护着小鸡崽一样护着她。
到底她是嫡女,而三姐姐只是个庶女。父亲打她的时候手下还知道些轻重,可看到三姐姐扑上来,有时候正在气头上的父亲就会下上狠手,重重地抽打在护着她的三姐姐的身上。在三姐姐柔嫩白皙的胳臂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瘀痕。
就包括小时候的罚跪,明明和三姐姐没关系,可三姐姐怕她一个人跪在学堂里害怕,就也很讲义气地跑过来陪着她一起跪着。
许多个乌黑沉寂的夜晚,两个小小的女孩儿就这么互相依偎着跪在一起,互相给对方壮胆和取暖,然后跪着跪着,就都睡熟了过去。
往事回忆纷至沓来,赵若歆看着跪在院中的赵若月,思绪不免就又想到了小时候两人一起受罚挨打的场景。
“三姐姐。”她突然开口问道:“你喜欢席轩哥哥吗?”
“什么?”赵若月愕然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下意识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勉强地笑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赵若歆仔细地看着赵若月,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三姐姐,如果你喜欢席轩哥哥,一定要告诉我。”她认真地说,黑曜石般的眼睛澄澈透明,像是蕴了一汪清冽的泉水。
“怎么会!”赵若月立刻就尖声地说,不自觉地就抬高了音调。她苍白的面庞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声音尖利而刺耳,像是在急着剖白和证明。说完,她自觉失态,又慌乱地理了理自己鬓边的碎发,尴尬地笑道:“四妹妹你怎么会这么问?三殿下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身份如此悬殊,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如果你们的身份没有悬殊呢?”赵若歆又问,面容平静,看不出表情。
“那我也不可能喜欢三殿下呀!”赵若月尴尬地笑着,转头躲避赵若歆的视线,双手用力绞动着手中的绣帕:“你们的婚事是皇上钦赐,我作为你的姐姐,又如何会喜欢上他?”
“好,我信你。”赵若歆说。
她定定地看着赵若月,姣好艳丽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坚定:“如果三姐姐果真喜欢煜王,我会努力帮你的。”
“你能怎么帮我?”赵若月低着头轻嘲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赵若歆已经径直地离开了。
赵若月看着嫡妹远去的身影,强撑着跪直的身子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她扶着贴身丫鬟舒草的手,竭力使自己不因为惧怕而栽倒在地上:“这是哪儿一出?!赵若歆为什么会突然问我和三殿下的事情?”
“奴婢不知。”舒草茫然地摇头。
“这段时间赵若歆就一直呆在她的院子里吗?没有什么其他反常的?”赵若月问。
“没有。”舒草摇头,“奴婢一直在和青兰打听四姑娘的情况,除了听说四姑娘总是烧得浑浑噩噩的不认人,其他没听到有什么反常的。”
“还有她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王爷?”赵若月蹙起了眉。
此前她因了未有完全的把握可以嫁进煜王府,对外都是宣称成跟大家一样惧怕乃至厌烦煜王的,用以不耽误寻觅其他适合的婚事。
包括在嫡妹赵若歆面前,赵若月也只是偶尔的稍微流露出对煜王一丁点娇羞好感,用以在赵若歆面前不完全否定嫁入煜王府的这个可能性。好叫嫡妹知道不止她赵若歆一个人可以当皇妃,她赵若月只要想,也是可以成为皇妃的。
但总的来说嫡妹赵若歆也是和其他人一样,都认为她是对煜王无感,不过是迫于煜王府的威势才不得不对着煜王虚与委蛇罢了。
可现在,赵若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说要帮她?
“奴婢不知。”舒草仍然茫然地摇头。
“不是让你盯好了赵若歆的院子吗?”赵若月气极,训斥道:“这点小事都打听不到,要你有什么用?还有青兰,她平日里都做什么去了?赵若歆这么大的变化她也不来汇报!”
“奴婢这就去问问青兰!”舒草连忙说道,掉头就要朝外面走。
“回来!”赵若月叫住了她,发怒道:“你现在去找她不是惹人怀疑么?方才你说三殿下过来了?”
“对,三殿下正在前院的大客厅里跟老爷说话呢。”舒草忙不迭地回答。
“你去让三殿下找机会来看看我。”赵若月咬着牙说,不安地绞动着手中的帕子:“我要看看是不是他那里出了纰漏。”
夜色寂寥,月光如水银般滑过庭园,皎洁的照耀在青石小路上,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空气里的湿气呼啸着吹过,将道路两旁树木上的枯黄叶子给打着旋儿吹落。
赵若歆拢紧了身上的披风,沉默地走在青石小道上。丫鬟青桔见她情绪不对,也不敢多问,只是上前两步,打着昏黄的灯笼替她指路。
“小姐,我们现在是去哪里?”青桔问道。
“去祖母那儿吧。祖母今日为我摔了一跤,我得去看看她老人家,顺便就直接在祖母那里让齐太医瞧瞧,省得齐太医再来回跑了。”
“您不去见三殿下吗?”青桔犹豫着问,总觉得小姐今晚的情绪不高是和三殿下有关系。
“我现在不想见他!”赵若歆说。“等从祖母那里回来再说吧!”
想到那方绣着银钩弯月的素帕,赵若歆就没来由得气恼。
她不愿意把席轩哥哥往坏了想,却控制不住女儿家细腻的心思和情愫,再加上白天里听到楚韶曜那一番阴阳怪气的辜负不辜负的话语作祟,眼下她就是忍不住地会把事情往最阴暗的方面去琢磨。
连带着,她甚至要把三姐赵若月也往坏了的想。
赵若歆怕自己以如今的不理智心态见到未婚夫楚席轩,会因为自带的怀疑和焦虑,而一个冲动地对她的席轩哥哥做出什么日后令彼此都后悔的举动。
譬如扮成赵麻子在外面踢球的时候,她偶尔就会遇到那种不讲武德的赌鬼。
这些恶贯满盈的赌鬼好多都靠踢假球为生,惯常会在球场上使用卑劣手段使得对手摔断手腿乃至残废,从而达到己方赢球的目的。
每当遇到这种不讲武德的人,赵若歆就会一个冲动地拿起鞭子去和对方讲讲武德。
她现在很怕自己也会一个冲动地就去和心爱的未婚夫讲讲武德。
然而从学堂去往隔壁的长房府邸,势必要经过赵若歆自己的院子。在赵若歆准备拐去通往长房的路时,已经在她自己院子的门口看到了那袭熟悉的颀长身影。
那人穿着妥帖修长的宝蓝织锦锦袍,外面罩着一件月白裘衣,形貌清逸、身姿挺拔修长,正翘首以盼地站在她的院门口朝这边望过来。
一如她下午在皇宫梅苑门口时见到的样子。
君子端方、温润尔雅。
“歆妹妹。”那人三步两步地朝她走过来,一见到她脸上就扬起了熟悉的温暖笑颜,轻易的眸子里满是灿烂和柔和,带着满满快要溢出来的雀跃和欢欣:“你回来了?”
赵若歆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席轩哥哥。”
这是她心爱的未婚夫。
是她将要白首一生的人。
是她十几年来努力前进的方向和归宿。
她自幼订婚,十几年来接受的教育、成长的规划、奋斗的目标统统都是围绕着眼前之人展开。
抛开头两年未曾记事的婴孩时期,她赵若歆目前为止的整个人生全都是在为了成为一个合格而优秀的三皇妃而努力。唯一的出格之举,便是她这两年偶会外出扮成他人的蹴鞠。这是她为自己保留的唯一爱好,且这一个爱好也注定会在大婚后被彻底舍弃。
长久以来,她一直理所应当地认为眼前之人也必定和她一样,在为了她们俩的未来而努力。却忘了问过一句,对方是否也和她一样心甘情愿。
“歆妹妹?”见到赵若歆神色不对,楚席轩也停住了脚步。
皎洁月光下,一袭蓝衣的俊逸男子疑惑地歪头看着他,目光深情而专注:“你怎么了?”
“席轩哥哥,你喜欢我吗?”赵若歆认真地问。
男子倏忽就红了脸,白玉般的脸庞上像是醉了一抹红云,且这片红云顺着脸颊就慢慢地烧向了耳朵,慢慢地整个人都因为羞意而烫得通红。
“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这个词挂在嘴边呢?”他嘟哝着,随即绽放出一个温暖和煦笑脸,低声道:“我当然喜欢你了。”
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是他的小妻子,又漂亮又可爱,家世也好、才品也佳,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他比谁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日开府,好将他漂亮的小妻子娶回去。
男子满腔满意的爱意快要溢出胸膛,热烈到让人无法忽视。青桔早就机敏地拉开小厮陈石走到一边,留给这对热恋中的年轻男女单独相处的空间。
赵若歆心下稍定,下意识地就想像过去一样完全地信赖眼前的男子,信赖她相处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未婚夫。可耳边总是不自主地环绕起白日里楚韶曜的那句:“等着瞧吧,赵家嫡女注定要被老三辜负。”
她抿了抿嘴,心说席轩哥哥才没有你说得那么坏。
而后她走到楚席轩的面站定,踮起脚尖,在男子惊讶的目光中,径直地从对方怀里掏出那方绣着银钩弯月的宝蓝湖锦绢帕,浅浅笑道:“那麻烦席轩哥哥替我解释一下这方帕子的由来吧。”
楚席轩愕然。
整个人都呆掉了。
他还沉浸在少女突然贴近身体所带来的淡淡清甜果香里,就看见少女猛地从他怀里抽出了那方隐秘的帕子。
“这、这是——”楚席轩张口结舌,努力恢复镇定的情绪,想要理清自己的思路。他刚想要说这是宫里人随便做的帕子,就听到眼前少女巧笑倩兮地问道:“这是三姐姐亲手绣的帕子,上面还有三姐姐名字的标志,为什么回在席轩哥哥你这里呢?”
“因、因为——”楚席轩结结巴巴,俊美的面庞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慌乱。
为什么呢?
自然是因为这是赵若月送他的,还反复地撒着娇叮嘱他要贴身携带,以便他时刻的睹物思人。
偷情私会的男女,不都是会这么秘密地互赠信物吗?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席轩哥哥将三姐姐绣的帕子随身携带,还仔细地贴于心口存放,是因为席轩哥哥心里喜欢三姐姐吗?”
少女还在浅浅地笑着,艳若桃李的面庞透着清澈的娇憨与纯真,可说出来的话语却分明恶劣又促狭。
“当然不是。”楚席轩镇定了神色,自然而然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喜欢月姑娘呢?”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赵若月温柔又体贴,相貌也上佳,是男人最好的解语花,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尤其是,赵若月可是他那无所不能的煜皇叔求而不得的人。
尽管赵若月相貌和才学皆不如他的小未婚妻多矣,可这样一个被他煜皇叔苦求不得、不敢触碰的女子,却满心满眼地痴慕的都是他。
为了他,在煜皇叔那里清高无比的女子,却甘愿在他这里做一个见不得的人情妇,他如何会不感动?如何会不喜欢?
大皇兄和二皇兄在娶正妃前都先收了几个通房,就连老四老五他们几个也都很早便有了暖床的宫女丫头,偏他打小就被拘着不近女色,至今连房里伺候的宫女都有定数,凭什么呢?
父皇要收服武将功勋的心,为什么要通过他来呢?
那些跋扈不羁、不听号令的武将们,会单单因为一桩根本就无关痛痒的婚事,就对皇室归心和臣服吗?
若果真如此,父皇平日里干脆也不要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去筹谋集合军权了,直接把他们哥几个儿全派出去结亲好了。一家娶一个,把那些功勋武将家的女儿们全都娶回来。还有那些动不动就吵来吵去的文臣世家,干脆也一家一个的去求娶女儿,让他们再也不闹。
这样天下就能牢牢地握在他们姓楚的手里了。
只是怎么可能呢?
若是事情果真这么简单,他们姓楚的皇族也不要励精图治了,一个个只要忙着生孩子去联姻就好了。
父皇明知道通过和虞家后人结亲的方式来收服人心,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可偏偏父皇还是这么做了,并且明知道这桩亲事本无必要,却还是严令他在大婚以前洁身自好。
何其荒谬。
他楚席轩也是堂堂皇子,凭什么就不能像其他兄弟一样潇洒自在?
只是婚前收几个姑娘而已,有何不可?更何况他和赵若月还并没有走到那一步。
他也从来没打算过要抛下自己的小妻子去娶只是庶女的赵若月,只是偶尔会做做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的梦而已。
只是这些话,他心里敢想,却不敢说出来。他只会赌咒发誓地告诉他的小妻子:“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怎么会喜欢其他人呢?至于月姑娘,她是你的姐姐,我自然也是一直将她当成姐姐看待的。”
他轻轻握住赵若歆的手,将那方绢帕握紧在小妻子的手心里,温柔地微笑道:“这方帕子,是我上次来府里的时候捡到的。至今还带在身上,一来是因为我上次走得匆忙,未来得及归还。二来也是我是在歆妹妹院子里捡到的这方帕子,我自然而然地就以为这是歆妹妹你的帕子。”
“我存了私心,想将歆妹妹的帕子随身携带,用以睹物思人。顺便也把归还此物当作下次来此见你的借口。”
男子温柔的笑着,深情而专注:“这不,我刚想将这帕子掏出来给你,就被你给抢先拿出来了。”他故作轻松地笑着,语调轻快活泼:“你说,你是不是和我心有灵犀呀?”
“可这并不是我的帕子,这是三姐姐的。”赵若歆说。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竟然是月姑娘的。毕竟我和月姑娘并不熟悉,也就没能从这帕子上的弯月标志联想到她。”男子俊美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懊恼:“月姑娘好歹也是你的庶姐,我却对她如此不关心和不了解,真是不应该。”
“眼下,就麻烦歆妹妹替我将这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