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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错嫁良缘-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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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唇角一勾,心想; 同他比赛马?
  怀钰摸摸马头,道:“给她点儿厉害瞧瞧。”
  狮子骢察觉出主人心意,奔跑起来风驰电掣; 不一会儿就超过了前方的沈葭,率先抵达客栈。
  这家客栈倒有个雅名; 唤作“潇湘夜雨”,衬了附近绿竹围绕的景儿。
  沈葭扔了马鞭; 让店里的伙计去喂马,自个儿走进去,见怀钰已在大堂中坐定了,笑吟吟地看着她,便也走过去坐下,喊了声:“小二,上茶!”
  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走过来,慌慌张张问:“客官,喝什么?”
  沈葭皱眉:“没听见吗?茶。”
  店小二道:“什么茶?”
  沈葭:“……”
  沈葭这才正眼打量那店小二,见他衣服穿得松松垮垮,连帽子也戴歪了,不禁生了三分嫌恶之心。
  “你店里有什么茶,你问我?”
  那店小二支支吾吾的,总是说不上来,兴许是头一回见沈葭这样的贵客,被问住了。
  怀钰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满是怀疑之色。
  这时一个穿细葛长衫的男子走过来,他长得尖嘴猴腮,还生了双狭长狐狸眼,不动声色地将那店小二推到身后去了,堆着笑道:“二位客官,请见谅,我是本店掌柜,这伙计是新来的,对店里的事还不精熟。小店什么茶都有,红茶绿茶普洱茶,雨前的龙井,日铸的雪芽,看您想喝什么。”
  沈葭小声咕哝:“都什么月份了,还喝雨前龙井,来一壶铁观音罢。”
  “得嘞,”那掌柜的踢一脚店小二,“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沏茶!”
  
  店小二忙不迭地滚下去了。
  掌柜的赔个笑,也进了后间,刚打起帘子,人就变了脸色。
  地上躺着两个被剥得赤条条的人,一男一女,颈上都挨了一刀,已做了黄泉鬼,两个强盗模样的人正一前一后地抬着男人,要往灶下搬。
  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骂道:“真他娘的晦气,老子刚剁下一刀,人就到了,幸亏老子手脚快,不然这趟就白忙活啦!”
  那进门的掌柜“嘘”一声,压低嗓音道:“外边那男的是个练家子,都别说话,也别动,提防他听见,宋先生,你那药多下点!”
  正在沏茶的人一听,将手中的药粉全数抖落下去。
  …
  大堂内,店小二上了茶,却立在桌边不走。
  沈葭提壶斟了两大碗茶,一碗推给怀钰,一碗给自己,见店小二跟个桩子似的杵在这儿,不由问道:“你还站这儿干吗,没你的事儿了。”
  店小二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沈葭口渴得不行,先将那碗茶喝了,只觉得味道有些发苦,正宗的铁观音是有回甘的,也不知这掌柜的又拿了什么劣质茶叶来糊弄她,当下眉头一皱,放下碗不喝了。
  怀钰的长指贴着碗沿摩挲,道:“你姐姐让我瞒着你的那事……”
  “打住,”沈葭抬手制止,“她既然让你别说,那你就别告诉我。怀钰,我对你二人的事一点也不关心,我知道,你真正想娶的人是她,我想嫁的人也不是你,我俩这叫阴差阳错,盲婚哑嫁。这些时日,我也思索过了,圣上亲自指的婚,你我都推脱不得,你休不了我,我也休不了你,还能如何?一辈子凑合过罢,以后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别管我的事,咱俩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
  怀钰几乎要将那茶碗捏碎,端起来一口喝了,却怎么也压不住内心那股燥意。
  “各过各的?你倒想得开!”
  
  他越想越气,想将沈葭一把捞过来,在怀里狠狠揉捏几下出气,又想将她大骂一通,生气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皱皱鼻子:“怎么有股血腥味儿,你闻见没?”
  沈葭眼神呆滞,茫然地看着他。
  怀钰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沈葭,你怎么了?”
  沈葭往下就是一倒。
  怀钰:“!!!”
  怀钰惊得立刻起身,然而以他的身手,竟踉跄了一下,摔在地上,下一刻,绣春刀出鞘,却是晚了一步。
  脖颈上一片冰凉。
  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笑道:“你小子功夫不错,反应也快,却也敌不过我这蒙汗药。”
  怀钰舌根发麻,问:“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道:“巢湖畔白虎寨,野狐天王你仇鸣仇大爷,听说过么?”
  怀钰眼神发直,盯着趴在桌上昏过去的沈葭,终究是扛不过体内发作的药性,倒地扑了。
  后厨几个盗贼一窝蜂地拥出来,那刀疤脸将怀钰腰上的绣春刀解了,拿在手里当个宝贝似地看,刚出鞘三寸,不慎被刀刃割了手。
  刀疤道:“哟,三当家,这刀稀奇,没有护手,这小子就不怕把自己手指头给削了?”
  仇鸣骂道:“别玩刀了!把这俩捆了,里头那两具尸体处理干净了没?这两个还只是开胃菜,后头还有大鱼呢。”
  众人纷纷行动,刀疤脸拿了麻绳要来捆人,这时外头走进一个人来。
  “小妹!”
  沈茹一脸着急地走进来,她是来找沈葭解释的。
  大堂中所有人动作齐齐一顿,刀疤脸的麻绳才绑到一半。
  沈茹后退一步,道:“那个……我走错门了。”
  说完掉头便走。
  众盗如梦初醒:“还有一个!”
  “怎么又来个女的!”
  “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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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让她走脱了!”
  沈茹跑出去还没几步,就被仇鸣一掌击昏了,外面还有个驾车的马夫,也被刀疤脸追上去一刀给结果了。
  这下地上躺着的由两个变成了三个,那下药的宋先生手里拿着把菜刀,在怀钰的脖子上比来比去,就是不敢下手,提议道:“要不先杀了罢,大菜在后面,他们留着没什么用。”
  仇鸣瞪他一眼,道:“怎么没用,统统绑了,送上山当肉票,等他们家人来赎,女的送给老大先爽,爽完了轮到弟兄们。”
  众盗一听,纷纷举刀欢呼。
  仇鸣点了几个小喽啰先去送肉票,自己蹲在客栈继续等大鱼,宋先生主动提出要护送,仇鸣也不阻止,只是暗中吩咐手下多留个心眼,别让宋先生偷偷将肉票宰了。
  这小喽啰还等着老大爽完轮到他享用两个美人呢,当然是忙不迭地点头。
  …
  酉牌时分,天已全黑。
  谢翊一行人到了“潇湘夜雨”,立马便有店里的伙计提着灯,笑嘻嘻地迎出来,帮他们解鞍卸骡子,牵牲口拿行李。
  冷师爷见后院马厩里拴着狮子骢和枣红马,还有一辆马车,便笑道:“东家,看来他们是先咱们一步到了这儿。”
  谢翊点点头,问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劳驾,请问贵店白日里是否来了别的客人?”
  那店小二一转眼珠,道:“客官问的可是一男二女,那男的高高大大,腰间系着一枚红缨玉佩,二女年纪不大,一高一矮,都是一般的好颜色,对么?”
  谢翊点头,道:“正是。”
  店小二笑道:“那就是他们了!下晌儿来的,那二女似乎是为了那男的在争风吃醋,一言不合争执起来,矮一点儿的女的气哭了,跑了出去,那男的便出去追了,另一个女的见他丢下她跑了,气得也一跺脚跑了,眼下不知跑去哪儿了,但肯定会回来的,他们预付了房钱呢,坐骑也在这儿。”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个人怒斥道:“胡说八道!”
  店小二回头去瞧,见说话的是个面皮白净、一脸书卷气的男子,便道:“小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客官怎么说小的胡说八道呢?”
  陈适沉着脸,冷冷道:“你说的那高个女子,是我的夫人。”
  店小二“哟”地一声,笑道:“那对不住了,客官您要不说,小的还以为那二女是那男子的大小老婆呢。”
  “你!”
  陈适面露忿色,却被冷师爷一把拽住:“陈公子,算了。”
  陈适恨恨地甩开他,走到一旁坐下。
  众人行了一天路,都有些累了,下午在旷野里也只是随便果腹,当下便让小二上好酒好菜,辛夷等女眷不便抛头露面,已去了二楼厢房,等小二送酒菜上门。
  谢翊在桌边坐了,皱眉对冷师爷道:“让郑镖头出去找找,别真的出事了。”
  他们外出行商,为防那等不长眼的强人拦路打劫,总会雇一些江湖上的武师镖头,郑镖头就是经常合作的一位。
  冷师爷点了点头,又四处张望:“郑镖头呢,去哪儿了?”
  
  正寻找间,郑镖头风风火火走进来了,一屁股在谢翊身旁坐下,目光直视前方,嘴里压低声道:“七爷,待会儿酒菜上来了不要动,咱们今晚不走运,碰上黑店了。”


第29章 搏杀
  沈茹听见了水声。
  身下摇摇晃晃的; 像是在船上,她用尽全力睁开眼,果然见是在船舱里,沈葭就在她旁边躺着; 双眼紧闭; 口中塞了布巾,双手缚在背后绑着。
  沈茹四处张望; 忽然目光一定; 不敢动了。
  刀光在她脸上一闪而过,一个唇上留着两绺儿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手中拿着把精致的匕首,正在怀钰的喉咙处比划; 似乎是在挑哪个地方比较好下手。
  沈茹:“!!!”
  沈茹瞪大眼睛; 不顾一切呼叫起来。
  她被堵住了口,发出的只是闷哼声; 却吸引来了八字胡的注意,他看着沈茹一愣:“怎么醒了?没下蒙汗药就是不行!”
  沈茹拼命叫着。
  八字胡道:“住嘴!我先解决了你!”
  说着便跳过来想要杀她,沈茹一个打滚躲过,这八字胡显然没下午敲昏她的那人厉害,动作略显笨拙; 沈茹被绑得像个粽子,在船舱里滚来滚去,撞得木板砰砰响; 终于引来外面行船的人。
  “哎呀!宋先生!你怎么还真的动手了呀!”
  一名小喽啰走来,二话不说把刀给夺了。
  宋先生打商量道:“我把男的杀了; 女的给你们留着行不行?”
  “不行!”小喽啰断然道,“三当家的说了; 男的女的一样要留着赚赎金,我说宋先生,这小子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吗总想着杀他啊?”
  宋先生有苦难言,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
  “黑店?!”
  陈适惊呼出声,左右张望一眼,只觉得没有哪里不对,这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
  “不至于罢?”
  “错不了。”郑镖头道,“方才一进来,大黄就在外头不住吠叫,我出去一瞧,见它的两只爪子不停往土里刨,那竹叶底下盖的是血。这店里的伙计也不同寻常,掌柜的眼神躲闪,不与人对视,店小二一脸戾气,额上带疤,这都不是做生意人的面相,估计是将此间店主人杀了,李代桃僵,专程在这儿候着咱们。”
  谢翊和冷师爷对视一眼,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二人在外行商多年,也不是头一回遇上匪盗,早年间海上可没那么太平,倭寇、海盗、荷兰的红毛鬼,哪一个都不是善茬儿,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他们都淡定得很。
  唯有陈适没见过这等大场面,搁在大腿上的手已经忍不住打摆子了,被冷师爷一把攥住。
  这时那店小二托着酒盘上来,笑着道:“天儿太冷,大老爷们喝碗热酒,祛祛身上寒气。”
  郑镖头朝他招手:“过来,给我倒一碗。”
  店小二一怔,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却是下意识走过去,倒了碗酒给他。
  郑镖头端起酒碗,却是不喝,先闻了一闻,将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搁,拉下脸道:“什么猫尿!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仇鸣早就候在里间,闻言笑着走出来道:“来了,客官,这酒可是有什么问题?”
  郑镖头冷冷一笑:“这下了蒙汗药的酒,我看你是喝也不喝?”
  说话间,一碗酒当头泼过来。
  仇鸣被泼了个正着,一抹脸上酒水道:“露了陷啦!弟兄们抄家伙!”
  他话音未落,郑镖头早已一个暴起,抽出桌下钢刀,将那店小二拎小鸡崽子似的擒到身前,拿着刀在他脖子上轻轻一抹,当即血如泉涌!喷了对面的陈适满头满脸!
  陈适:“……”
  仇鸣红着眼大叫一声,拿着刀扑过来,险些砍中还呆坐着的陈适,得亏一旁的冷师爷拽了他一把,将他拽趴下。
  仇鸣一刀未中,又朝谢翊劈来。
  谢翊当机立断起身,一脚将木桌踢翻,仇鸣一刀砍进桌子里,一时抽不出来,背后郑镖头又已杀到,他只能徒手格挡。
  其余镖师也早已拿了武器,跟其余几个盗匪搏斗起来,客栈里瞬间陷入混战。
  谢翊随手捡了把刀,竟正是怀钰的那把绣春刀,他拿着刀不管不顾逢人便砍,一边喊道:“别杀光了!留个活口!”
  楼下杀得血雨漫天,楼上的辛夷和杜若被蒙汗药麻翻了,竟是无知无觉。
  搏杀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郑镖头这边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最后只留了仇鸣一个活口。
  郑镖头将仇鸣五花大绑了,一脚踹向他腿窝,将他踹得跪下,揪着他衣领,恶狠狠逼问:“你是什么人?哪条道上的?”
  仇鸣也是条汉子,一挺胸膛道:“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仇鸣的便是!”
  郑镖头一愣:“巢湖边上白虎寨,叫野狐天王的是不是你?”
  仇鸣嘿嘿笑道:“亏你还有几分眼力,那是爷爷我的尊号,今日栽在你们手上,算老子倒霉!你们有本事将老子杀了,老子吭都不吭一声!我大哥、二哥自会给我报仇!”
  郑镖头一听,将谢翊拉去一旁,低声解释:“七爷,这白虎寨是巢湖边上新兴起的一窝子水匪,他们聚众为寇,平日拦截水上船只,抽取关税,闲时去附近几个州县打家劫舍,烧杀掳掠,奸。人。妻女,官府派人去剿了数次,总是无功而返。寨中匪寇多是闻香教徒,身刺白虎文身,大当家的名唤李宝,乃托塔天王,二当家的叫丁进,乃大力天王,这叫仇鸣的,号野狐天王,是三当家,都是不好惹的刺儿头。”
  谢翊面色不善地听着,未置一词。
  就在这时,一个谢氏商行的伙计从外面跑进来,一抹额上汗水道:“东家,都挖开了,里面躺着三具尸体,没有孙小姐和姑爷,沈大小姐也不在,只有我们的一个车把式。”
  谢翊的面色终于恢复了些,提着绣春刀,走到那仇鸣身前,刀尖直抵他的咽喉,缓缓道:“你们绑的人呢?”
  他的手修长白净,看着就是双握笔的手,此刻却沾满鲜血。
  仇鸣感觉到那刀刃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气,不禁吞了口唾沫,死是一回事,但怎么死就是另一回事了,乱刀砍死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仇鸣勉强撑着口气道:“送上山去了。”
  谢翊问:“哪座山?”
  仇鸣闭嘴不答。
  谢翊慢悠悠寻个条凳坐了,像个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谈判家,他将绣春刀横放在桌上,淡淡道:“仇大当家,你想清楚了,你将人绑上山,而不是当场杀了,显然是想讹一笔赎金,这笔钱我现在就可以送上山去,你对我来说,只有带路这一个作用,就算你不说,我也有法子弄清楚,不过是或早或晚的区别而已,刀口上讨生活的人,这点儿是非轻重,应该是分得清的罢?”
  仇鸣沉默片刻,道:“银屏山。”
  谢翊立刻站起身,对郑镖头道:“郑兄,麻烦你带着兄弟们跟我走一趟了,事成之后,谢某一定不忘重酬。”
  郑镖头皱眉道:“七爷这说的什么话?走镖的保驾护航,货在人在,干的是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营生,贪生怕死的不是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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