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海啸却没见过她微笑-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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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忙忙拉着宋猷烈离开那片树底下。
数十步后,忍不住回头看。
打扮成死神模样的人还直挺挺站在那里。
那位老兄干嘛要打扮成那样吓人,要知道,她刚刚真是吓坏了。
不需要照镜子,戈樾琇就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可以媲美亚利桑那号军舰纪念馆的白色外墙。
她吓坏了,宋猷烈倒好,俨然把她的大惊小怪当成乐子。
气不打一处来。
但说出口的还是那句“都怪你,都怪你。”
数声“都怪你,都怪你”后,眼泪夺眶而出,她是知道的,就像出生不能自己主导一样,一个人的死去也是一场听天由命。
当真死神出现时,她是怎么也留不住他的。
就像她十二岁清晨,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妈妈还是走了。
泪汪汪看着她。
他拥她入怀。
拥她入怀,柔声说:“嗯,都怪我,都怪我。”
可不是,说好一起玩,一起吃东西,一起晒太阳吹吹海风却把她带到这里来,弄得她都要像那些在避难所存储食物的当地居民,紧张兮兮的。
“戈樾琇。”
“嗯。”
“别担心,除了宋猷烈,谁都无法把他从这个世界带走。”
顿脚,还说,还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这人是不是觉得吓唬她很好玩来着。
卯足力气,推开他。
看也不看他一眼,迈开脚步,朝前方的路,朝着太阳的方向奔跑,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呆在任何有阴影的地方。
太阳帽掉落在地上,她也不管了,这样更好。
一张脸迎着阳光。
发夹松开了,她也懒得捡起。
在太阳底下奔跑着,戈樾琇认为自己跑得够久了,足以把宋猷烈远远甩在身后。
回头。
却发现,他就在她一步左右距离的范围里。
真讨厌,从路旁边折下草枝。
草枝指向他:退后,退后到我三步距离所在。
“为什么?”站停,横抱胳膊,蓝天白云底下,要命的好看。
目光强行从那张脸上拉回,说:“我要惩罚你。”
“罪名?”
罪名可不可以是……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太好看了,好看得让她心里头生出了悲伤,幻想中那个长得像他的“礼物”永远不可能有了。
他往前迈一步。
抖动着草枝:“你敢?”
“戈樾琇,我想吻你。”
“你敢?!”
“戈樾琇,我想吻你,把你吻得气喘吁吁。”他又往前一步。
“闭嘴!”
“戈樾琇,我想吻你,含住你的嘴唇,直到你瘫软在我怀里。”他又往前一步。
这一步,两人就只隔着两个拳头距离。
抬头,以警告眼神:你敢?
他瞅着她。
低低诉说:“谁让你跑的?谁让你太阳帽掉在地上不捡起?谁让你允许阳光打在你脸上了?知不知道,阳光打在你脸上的后果是让你的脸红扑扑的。红扑扑的,像红苹果。”
“帽子掉了不捡,发夹掉了应该捡起了吧,还不捡。谁让你允许你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了?知不知道它们在风里时的样子有多勾人?谁让你回头了?谁让你折路边的草枝了?谁让你用草枝指着我了?”
“知不道,你做那个动作有多么的可爱,可爱得即使握在你手上的不是草枝是利刃,也会无视于它,任凭它刺入胸膛,只为了。”
他半垂下眼帘。
“只为了,能吻她,吻住她。她的唇瓣看起来柔软极了,谁让她的唇瓣看起来柔软极了?”
这一刻,这一刻。
戈樾琇盼望。
能有一个时间穿梭机。
乘坐着时光穿梭机,2017年那个叫戈樾琇的女人和那个叫宋猷烈的男人回到1941年12月7号的那个清晨。
在烽火中。
她和他一起沉入海底。
第145章 阁楼之花。下
宋猷烈半垂着眼帘。
“只为了,能吻她,吻住她。她的唇瓣看起来柔软极了,谁让她的唇瓣看起来柔软极了。”
这一刻,戈樾琇盼望,能有一个时间穿梭机。乘坐着时光穿梭机,她和他回到1941年12月7号的那个清晨。
她和他一起沉入海底。
蓝天白云之下,那片阴影投递在她脸上。
眼帘缓缓地……
即将磕上,奋力一掀,以手遮挡。
海风吹来,思绪逐渐清晰。
“宋……宋猷烈,不……不可以,你……你也知道,为……为什么不可以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指缝一缕一缕渗出。
紧张兮兮看着他,脚已经做好逃跑准备。
“不可以吻么?”语气还算平缓。
重重点头。
“不可以吻,”顿了顿,“那牵手应该可以吧。”
这一路上不是都牵着她的手吗?不过是他主动牵她手的,这会儿他问起,心里有点恼,不问直接牵就可以了,为什么要问她。
“人很多,万一走散了呢?”
对啊,人很多,万一走散了呢,有了这个说法,舒心了,主动把递给他。
他们来到工艺品市场。
手编帽选好太阳眼镜也选好了,就差付钱了。
嗯,是情侣款,之前在日内瓦说情侣吊坠幼稚的人因为想省下五美元听从店家的建议。
“戈樾琇,五美元可以买一杯现榨果汁。”宋猷烈是这么说的。
收银台花瓶插着白色夏威夷花,看起来很漂亮,戈樾琇说要是店家肯送她一朵夏威夷花他们就付钱。
眉开眼笑,接过白色夏威夷花。
她之前偷宋猷烈的夏威夷花一下飞机就丢了,机场观光海报,长发女孩戴着白色夏威夷花很养眼来着。
店家还贴心给了她可以固定花的发夹,戴好,目触到宋猷烈微敛的眉头。
“戈樾琇,我建议你把那玩意拿下,很丑。”正午时分,街道十分安静,宋猷烈的话惹来几名游客的侧目。
这是公然指责她丑。
气急败坏间,戈樾琇逮住街上一名年轻小伙。
挡在年轻小伙面前,甜甜笑,问:“先生,你能告诉我是花漂亮,还是人漂亮。”
看了她一眼,年轻小伙说:“花漂亮,人也漂亮。”
这才是正确的说法。
宋猷烈正朝着她走来。
“谢谢。”给了年轻小伙一个媚眼,“但先生,这是一道单选题。”
年轻小伙再看了她一眼:“人……人比花更漂亮。”
这答案配得上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
八颗牙齿还没完全露出,身体就被强行拽离,真是粗鲁野蛮的家伙,挣扎,一边冲年轻小伙做出飞吻状。
“戈樾琇!”那声叱喝让戈樾琇腿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她怕他做什么,即将送出的飞吻在他那句“戈樾琇,不要忘了,你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顿住。
的确,她是两手空空来到夏威夷。
直到年轻小伙消失不见,宋猷烈这才放开她。
心里还是很不甘心来着。
整理好头发,让自己一张脸面向他,冲冲问真的很丑吗?
无回应,就只是看着她。
调整仪态。
“很丑吗?”再问。
看着她,摇头。
她就知道,格陵兰岛来的孩子那是因她不让他吻,有情绪了。
眉开眼笑间,他的手来到她戴着白色夏威夷花鬓角处,低声说着:“满大街都是戴夏威夷花的女人,就只有那叫戈樾琇的女人最为楚楚动人,这得招来多少男人放肆的目光。”
“这世界为什么就没有一项律法,能约束那些男人们的目光,戈樾琇那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也不对,戈樾琇那女人连凶巴巴的样子也是可爱至极的,但只能属于宋猷烈。”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不,也许,没有变得会说话,但从他口中说出的特别能讨到戈樾琇的欢心,明明很野蛮来着,明明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可是呢……可是呢……
夏威夷花从鬓角换成拿在手上。
这样不楚楚可怜了吧,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眼角处堆上淡淡笑意,把太阳眼镜递给她。
接过,戴上,再之后是草编帽。
几名年轻女孩从他们身边经过,显然,女孩们被宋猷烈漂亮脸蛋吸引住了,脚步放得极慢,目光大肆围绕着他,从脸到脚再到腹肌,索性,停下脚步窃窃私语。
女孩们当她是空气来着。
太阳镜戴上宋猷烈的脸,草编帽更是把他一张脸遮挡得只露出下巴,挽住他臂膀,她得看着他。
走了几步,笑。
开始是好笑,继而是自嘲,最后是苦涩。
出工艺品区,海风迎面而来,她的灯笼裤又鼓起,像两截大胖萝卜,看一眼灯笼裤再看一眼他,这一刻是抿嘴气呼呼的,下一秒又抑制不住扬起嘴角,她到底要生气还是要不生气?
思索间,草编帽被摘走。
还能有谁会干这种无聊事,太晒了。
“还给我!”伸手。
不仅不还,还仗着身高优势把草编帽举到头顶上。
举着帽子,脚步不紧不慢沿着海滨街道,于是呢,她每走十几步就得为被摘走的帽子发起冲击,孜孜不倦,终于,她夺回她的帽子。
气喘吁吁,拿着帽子,得意忘形,笑声一串一串被海风带走,他站椰树下,也在笑,笑得很安静。
淡淡的苦涩泛上心头,戴好帽子,挽住他臂膀。
“不许再抢我的帽子!”警告。
“要是再抢呢?”他问。
“要是再抢,我就不理你。”
警告很有用,起码,他没再抢她帽子,但!这一次,遭殃是她的太阳镜。
谁怕谁,他抢她东西,她理所当然也可以抢他东西,两人在街尾扭作一团,难舍难分间,他说出“戈樾琇,我碰到你胸部了,很软”,一呆,回神,像一头公牛,奋力一扑,把宋猷烈直接顶到沙滩上,宋猷烈往沙滩栽时拉了她一把,两人双双朝沙滩滚落。
天可真蓝。
让身体呈现出大字形状,眯起眼睛。
现在,她和他算是一起玩了吧,随心所欲,不需要去顾及他人目光。
一起玩了,接下来就是一起吃东西。
他们找了一家面向海的海鲜馆。
海鲜馆为半露天设置,一把太阳伞一把桌子几把椅子,就算一个餐位。
餐位几乎座无虚席,穿沙滩裤的男人们翘着腿喝着啤酒眼睛忙碌寻找热辣的泳装女郎,而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在美味的海鲜面前也不顾及形象了,手麻利剥着皮皮虾,眼睛已经喵向刚刚呈上的生蚝。
很快,戈樾琇成为海鲜馆不顾及形象的女人们的一员,把生蚝倒进口中,瞥了宋猷烈一眼,心里不乐意了。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和那些翘腿的男人们如此的格格不入,喝啤酒时像在拍广告,精致漂亮,吃个生蚝像是礼仪示范,一点醋再加一点柠檬汁,提到小勺上才入口,再来小口苏打水。
这样的宋猷烈把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衬得很是粗鲁。
戈樾琇想了一下,她很久不干破坏的事情了。
目光溜了一圈,锁定在翘二郎腿穿花衬衫的男子身上,说:“宋猷烈,那位先生的坐姿很帅气,我觉得你像他那样坐的话,会更好看。”
被无视之。
“你要是像那位先生那样的话,说不定能讨到我的欢心。”
这次,回给她一个“得了吧”的表情。
她今天非得让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也翘一回二郎腿不可。
身体往前倾。
说:“宋猷烈,你要是像那位先生一样坐着,我就让你吻我。”
话一说出口,瞬间呆住。
她怎么就说出这种话来了,要知道,她是知道那个秘密的,但宋猷烈不知道。
抛去顾澜生不谈,她怎么也不能说出这句话来。
为时已晚。
宋猷烈当真翘起腿,手像沙滩蟹的触角以爬行状撑在膝盖上,咋看,滑稽又可爱来着,像天才射手在最有把握的得风点投了一个三不沾。
得意忘形的臭毛病又犯了,大放厥词。
“宋猷烈,你还得像那位穿红色沙滩裤的先生一样。”
穿红色沙滩裤的先生腿抖得欢。
“抖腿给摸不?”天才射手不知廉耻挑逗。
心里已打定主意,她是一名精神病患者,精神病患者加愤怒调节障碍,她可不能为难自己。这是让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上当出糗的好机会。
假惺惺面露为难之色,最后下定决心,点头。宋猷烈抖腿了,顶着倾国倾城的脸又是翘二郎腿又是抖腿的,惹来一名女服务生悄悄把手机摄像镜头对准了他。
优等生们是矜持的。
戈樾琇以眼神示意:你敢,继续抖。
女服务生心满意足离开,嗯,宋猷烈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声:诺维乔克。
笑得前俯后仰。
他板着脸结账,她在一边笑个不停。
两人离开餐馆,她还在笑个不停。
“有那么好笑?”他问她。
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她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咯咯笑个不停。
一出餐馆,他就扯着她,没按照之前计划往沙滩,而是拉着她往和沙滩相反的椰子林方向。
“干嘛?”戈樾琇眼巴巴看着沙滩被越拉越远。
今天风不大,很适合玩水,即使她不会游泳,但一丁点也不妨碍她对漂亮泳装的期待。
不理会她抗议,沿着椰子林中央地带。
椰子林一个人也没有,就只剩下几张空荡荡的吊床,停在其中一张吊床旁边,海潮夹杂这男女嬉闹声断断续续传来。
现在海滩一定特别热闹,戈樾琇踮起脚尖,可什么也看不到。
“戈樾琇,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宋猷烈说。
她当然知道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又不是没长眼睛。
“别装了。”
“我装什么?”问。
“翘腿给吻,抖腿给摸。”
睁大眼睛。
“还在装。”宋猷烈目光毫不避讳落沿着她的胸部,“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在适合不过。”
真单纯,还号称商人,作为一名商人就应该清楚,拿一个铜板就可以买到一辆车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我的想法是,毕竟现在白天,你应该放不开,我也不介意留到晚上,但是,总得先过一点瘾吧,先摸胸部,晚上,”目光放肆得让戈樾琇都想给他一巴掌,“晚上再摸别的。”
好了,戈樾琇的表演时间了。
瞪圆眼睛,双手捂嘴,语气夸张“宋猷烈,你把我的话当真了?”摇着头,往海滩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只是和你闹着玩,我没想到你会上当。”撞在一堵人墙上,后退半步,这海拔还真是遮天蔽日般,一脸无奈表情,瞅着他“宋猷烈,你随随便便拉个人问,十人就有九人都会给以你‘呵,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站直,叉腰,唠叨“好了,就把它当成一次教训,下次,不要那么轻易相信女人的话。”
本来是胡说八道的,可当说到最后一句时,戈樾琇心里难过了起来,说不定,以后当真有别的女人骗他,说不定,他也会像这次一样,傻乎乎上当,要那样了,她肯定非得气坏不可。
想及,悲从中来。
就宛如,站在眼前的人当真被别的女人几句花言巧语就傻乎乎上当似的。
半垂下眼帘。